白月光带旧照突然敲门,我却在厨房埋头剥蒜的狼狈
发布时间:2025-07-21 04:15 浏览量:1
厨房抽油烟机嗡鸣着,我蹲在浅灰色瓷砖地上剥蒜,指甲缝里浸着辛辣的蒜汁。陈远在客厅看球赛,电视里解说员的尖叫混着他的骂声:"这脚传的什么玩意儿!"拖鞋拍地的声响比平时重了几分。
门铃响时,我刚把最后一瓣蒜扔进玻璃碗。陈远头也不回地喊:"你去开,加时赛呢!"擦手时我听见自己心跳——这房子我们攒了五年首付才买下,除了快递员,真没什么人来。
猫眼外的女人让我顿住。米色风衣裹着大波浪卷发,手里提着牛皮纸袋。她抬头冲我笑:"是小芸吧?我是苏晓,陈远高中同学。"
苏晓这名字我听过。陈远大学喝醉时提过,说高中谈过女朋友,后来女方父亲调去深圳断了联系。当时我窝在他怀里笑:"都二十年了,现在怕不是当奶奶了?"他捏我后颈:"比你大两岁,没那么老。"
"找陈远有点事。"苏晓声音软得像棉花糖,"有些东西想还给他。"
门刚开条缝,陈远就从客厅冲过来。旧棉T恤下摆沾着昨天番茄牛腩的渍,他接纸袋时手在抖:"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回上海了。"苏晓挽起风衣袖子,露出细白手腕,"在深圳总梦见高中教室外的梧桐树。前几天翻旧箱子翻到这个,想寄又怕地址不对。"
陈远没接话,转身往客厅走。我跟着看他把纸袋搁在茶几上,手指无意识抠着袋口。苏晓目光扫过客厅——墙上我们的结婚照,沙发上我织了一半的灰毛衣,茶几角去年搬书砸出的裂痕。
"那我先走了。"苏晓突然笑起来,"其实是想谢谢陈远,当年帮我补数学我才考上大学。"转身时我瞥见纸袋里半张旧照,边角磨得发白,穿校服的两人站在梧桐树下,男生白衬衫被风吹得鼓鼓的,像要飞走的云。
那晚陈远喝了半瓶二锅头。我给他擦脸时,他突然攥住我手腕:"小芸,人是不是总忘不掉过去?"
我没应声。刚结婚时他说"过去都是虚的,有你就够了";去年我流产,他在医院走廊抽了半盒烟,红着眼说"以后要三个孩子,我给你们换学区房"。
第二天苏晓又来,提了盒蟹壳黄:"路过南翔馒头店买的。"陈远在厨房煮面,我听见他问:"怎么突然回来了?"
"我爸病了。"苏晓声音轻得像片叶子,"在深圳这些年,他总念叨想看我穿旗袍的样子。其实高中我就爱穿,陈远还帮我改过一条,说像《花样年华》里的张曼玉。"
汤勺"当"地掉进锅里,陈远手背被溅起的热水烫红。我端着切好的黄瓜进去,他慌忙关火:"小芸,苏晓说她爸病了,可能要在上海长住。"
苏晓站在厨房门口,阳光透过纱窗落在她脸上,眼睛亮得像黑葡萄:"小芸,你人真好。陈远以前总说,能找到你这么踏实的姑娘,他这辈子就知足了。"
我捏着黄瓜片的手凉了。踏实?陈远追我时说我笑起来像老家田埂的野菊花;我加班到十点,他骑电动车接我,把我裹在大衣里说"野菊花也得暖着";我妈住院时他白天上班晚上守夜,熬红了眼说"野菊花的妈就是我妈"。
可现在他说话时,目光总不自觉往苏晓那边飘。
第三个星期,陈远提了离婚。我们在客厅坐了整宿,他说苏晓需要照顾,她爸住院,一个人撑着难。我问:"那我呢?"他说:"你有工作有房子,能照顾好自己。"
我盯着茶几上的纸袋。趁他洗澡时我看过——除了合影,还有封褪色的信:"陈远,我要去深圳了,别找我";还有张上个月的诊断书,苏建国,肺癌晚期。
"我签。"我说,"房子归我,存款分你一半。"
陈远愣了下,笑:"成,离吧。"
办手续那天飘着小雨。我在民政局门口等他,看见苏晓撑伞过来,手里提着保温桶。她看见我张了张嘴没出声。陈远接过保温桶:"小芸,最后请你吃顿饭吧。"
常去的小面馆里,他要了两碗牛肉面,汤里浮着油花。我吃着吃着想起刚结婚时,我们穷得只能吃五块钱的素面,他把牛肉全夹给我:"我不爱吃肉,吃多了胃难受。"
"其实苏晓她......"陈远搅着面条,"这些年过得不好。在深圳做外贸被骗过钱,离过婚,现在回来......"
"我知道。"我打断他,"诊断书我看过。"
筷子"当"地掉在碗里:"你翻我东西?"
"没翻。"我低头看指甲盖里残留的蒜黄渍,"你洗澡时,纸袋滑出来了。"
他没说话。面汤热气模糊了他的脸。我想起去年冬天,我发烧39度,他背我去医院摔了一跤,膝盖渗血的棉裤贴在腿上,他喘着气说:"小芸别怕,我背得动。"
现在他说:"小芸,对不起。"
我没接话。面汤凉了,喝一口,咸得发苦。
离婚后我搬去闺蜜家。陈远站在玄关,捏着那张合影:"这个......你留着吧。"
我没接。他塞进我包里,转身碰倒鞋柜上的花瓶,水溅在地板上,像摊化不开的泪。
半个月后在超市遇见苏晓。她瘦了,眼尾泛青。我刚要打招呼,她先开口:"小芸,你们离婚了?"
我点头。她低头看购物车,里面有胃药和儿童饼干:"其实当年去深圳,是我爸肝癌要换肝。陈远知道后,把攒的考研钱全给了我。"
手里的购物袋"啪"地掉在地上,鸡蛋滚出来,在瓷砖上碎成一片黄。
"后来我嫁了个有钱人,可他总打我。"苏晓蹲下来帮我捡鸡蛋,"去年我爸病危回来找陈远,想谢谢他。可看见你们......"她吸了吸鼻子,"你们那么好,我突然就不敢了。"
我蹲在地上,看她发红的眼尾。原来陈远从没提过这些,只说苏晓是高中同学,说过去早该翻篇。
那晚我翻出陈远送我的第一个礼物——陶瓷存钱罐,里面塞着恋爱时的电影票根。最底下压着张纸条,他的字迹:"小芸,等攒够钱,我们就买带厨房的房子,你剥蒜,我给你煮面。"
现在房子还在,厨房瓷砖还是我选的浅灰,可剥蒜的人要走了。
前几天路过原小区,看见陈远在楼下遛狗。那狗是苏晓送的,说"陈远怕孤单"。他蹲在花坛边,狗追着蝴蝶跑,抬头看见我,愣了愣,然后笑了笑。
我突然想起刚搬进去那天,他站在空客厅说:"小芸,以后这儿挂结婚照,沙发要软乎乎的,厨房要放得下你剥蒜的板凳。"
如今,那些承诺都散在风里,只余厨房浅灰瓷砖上,曾经剥蒜的痕迹还未褪去。
你说,人心真能同时装下两段感情吗?装下热汤面的暖,也装下胃药的苦?装下剥蒜时的蒜香,也装下旧合影里的梧桐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