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离婚证刚到手她竟连夜消失，旧毛衣里藏着没说出口的爱

民政局门口的梧桐叶扑簌簌往下掉，我捏着离婚证的手凉得发僵。林小芸站在台阶下，驼色围巾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高领毛衣——那是去年冬天我在超市促销区给她买的，当时她嫌颜色老气，今天倒穿得周正。

"我先走了。"她的声音轻得像片落叶，转身时围巾勾住了台阶边的铁栏杆，"嘶"地扯出个小口子。我下意识伸手去扶，她却往后退了半步，避开我的指尖："不用送。"

出租车尾灯消失在街角时，我才察觉口袋里的离婚证硌得大腿生疼。手机在裤袋里震动，是她发来的消息："钥匙在门口脚垫下，冰箱第三层有包速冻饺子，记得热透再吃。"

我盯着屏幕笑了半天，笑纹却慢慢僵在脸上。上周三她还举着幼儿园小朋友画的"爸爸妈妈永远在一起"的画追着我跑，我躲进卫生间反锁门，听她敲着门板喊："陈默你再闹我真生气了啊！"

可昨天她突然提离婚，说"过够了"。我加班到十点回家，她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摊开着户口本和结婚证，台灯暖黄的光里，她眼睛肿得像两颗泡发的红枣。

"我累了。"她把离婚协议推过来，"房子归你，存款分我一半就行。"我急得直搓手："是不是我最近又总加班？下周项目结束我就调岗，咱们去三亚玩......"

"不是这个。"她打断我，指甲盖深深掐进掌心，"就是觉得，这样过下去没意思。"现在想来，她说话时总捂着胃，我以为是吃坏了肚子，翻出胃药递给她，她却接过去看了眼，又轻轻放回原位。

回到家时已过九点半，玄关感应灯亮起，脚垫下果然躺着钥匙。换鞋时瞥见鞋柜最上层的纸箱——她总说那是"旧物宝盒"，碰一下都要念叨半天。鬼使神差搬来椅子爬上去，掀开箱盖，最先掉出来的是件灰扑扑的旧毛衣，袖口磨得起球，针脚却密得像新的——那是我大学时穿的，早该扔了，她倒宝贝似的补了又补。

摸进毛衣口袋，摸到个硬邦邦的东西。抽出来是张病历单，日期写着三个月前，诊断结果栏刺得我眼睛疼："胃腺癌早期，建议尽快手术，五年生存率约60%。"

手开始抖，病历单在指缝间簌簌作响。翻到检查报告页，胃镜图像上的阴影像根针，扎得我喘不上气。诊断医生签名是王建国——去年我胃疼时还挂过他的号，他说"年轻人注意养胃"，却没说我老婆正攥着诊断单在走廊哭。

翻床头柜第二层，半瓶奥美拉唑躺在角落，瓶身贴着她的字迹："每天两次，饭后吃"。还有个牛皮纸袋，里面是近三个月的缴费单，胃镜、增强CT、肿瘤标志物检测，每张都盖着市医院的红章。

手机突然响了，是幼儿园李老师："小芸今天没来上班，说家里有事？昨天她还说要给孩子们讲《猜猜我有多爱你》，孩子们都盼着呢。"

我冲进卧室翻她的化妆包，口红、粉饼都在，唯独少了那支刻着"平安"的黑色钢笔——那是她妈妈临终前塞给她的，她说要带到棺材里的。

衣柜最里层，她的行李箱不见了。客厅茶几底下露出半截快递单，寄件地址是市医院肿瘤科，收件人林小芸，物品栏写着"化疗服两套"。

我抓起外套冲下楼，出租车司机问去哪儿，我报机场时声音都在颤："CA4122，去成都的早班机！"

值机柜台姑娘看我脸色不对："先生是要赶那班？已经起飞半小时了。"我翻出她的航班信息，凌晨五点的经济舱37A，确实没了。

瘫在候机厅椅子上，手机在掌心烫得慌。通讯录里"宝贝"的备注跳出来，拨过去提示关机。微信停在昨天下午三点，她发了张小朋友的画：歪歪扭扭两个大人牵着小孩，写着"爸爸妈妈不吵架"。我回了三个笑脸，现在那三个笑脸刺得我眼眶发疼。

想起上个月她总说"胃里烧得慌"，我嫌她事儿多；想起她最近瘦了八斤，我还笑她"再减要穿不上我买的毛衣了"；想起离婚那天她整理围巾时手指发抖，我只当是天冷。

手机震动，是成都的陌生号码："陈默，别找我。手术定在下周三，医生说成功率挺高的。冰箱里的饺子是你爱吃的荠菜馅，记得热透。"

照片里，她穿着我买的高领毛衣，站在医院走廊窗边，阳光洒在脸上，嘴角还带着笑。她身后电子屏滚动着"肿瘤外科住院部"，我盯着那几个字，眼泪砸在屏幕上，把"肿瘤"晕染成模糊的墨团。

候机厅广播提醒登机，我摸出兜里的离婚证，红色封皮被体温焐得温热。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病历单哗啦作响，"林小芸"三个字被吹得一上一下，像在跟我挥手。

如果那天我没急着调岗，如果我早发现她藏在毛衣里的药瓶，如果我抱她时多问一句"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可生活哪有那么多如果？

回家的出租车上，司机放着《最浪漫的事》。我盯着手机里她的照片，突然想起刚结婚时，她蹲在毛衣摊前挑颜色："这件灰色耐脏，你总把我衣服弄上油点子。"

那时我总笑她唠叨，现在才懂，她不是唠叨，是想把往后的日子，一针一线缝得结实些。

你说，如果我早一点拆开那件旧毛衣，是不是就能拆出她藏了三个月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