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孙子入学幼儿园,下午儿子就赶我走,我把他家搬空:别想啃老
发布时间:2025-08-01 21:40 浏览量:1
上午孙子入学幼儿园,下午儿子就赶我走,我把他家搬空:别想啃老
1
送孙子安安进幼儿园大门的时候,我心里那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三年的全职奶奶生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几乎把我整个人掏空了。
安安一步三回头,小小的身影,穿着崭新的小熊维尼套装,冲我挥手。
“奶奶再见!”
我眼眶一热,差点掉下泪来,赶紧笑着挥手:“安安乖,下午奶奶来接你。”
转身的那一刻,阳光有点刺眼。我掏出手机,想给儿子陈阳发个微信,告诉他安安很适应,没哭没闹。
手指在屏幕上划拉了半天,最后还是算了。
他大概正在开会,或者,跟儿媳林薇一起,庆祝他们“二人世界”的回归吧。
我心里有点酸,又有点空落落的。
像一个陀螺,连轴转了三圈,突然停了下来,巨大的惯性让我一阵眩晕,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回家吧。
那个我住了三年的“家”。
2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门“咔哒”一声开了。
迎接我的,是熟悉的、空无一人的寂静。
客厅里,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灰尘在光柱里跳舞。
我换了鞋,习惯性地想去收拾安安扔了一地的玩具,才发现玩具早就被我昨晚收拾干净,整整齐齐地码在玩具箱里。
空荡荡的。
我走到沙发边,一屁股坐下。这沙发,德国货,当初我贴了三万块,才让他们小两口点头买下的。
坐着是舒服,可我这心里,怎么就那么不得劲呢?
我靠在沙发背上,闭上眼,脑子里乱糟糟的。
是安安刚出生时,日夜颠倒的啼哭。
是林薇坐月子时,我变着花样做的月子餐,她挑剔的眼神。
是陈阳每次回家,累得像条狗,往沙发上一瘫,连句话都懒得跟我多说。
“妈,今天安安乖吗?”
“妈,林薇说想吃你做的糖醋排骨。”
“妈,我们单位要加班,晚饭你自己吃吧。”
“妈……”
三年来,我好像就活成了一个“妈”,一个“奶奶”,一个免费的保姆。
我叫什么来着?
哦,对,我叫赵秀兰。
退休前,我是国企的会计,跟数字打了半辈子交道,精明、利落,谁见了不夸我一声“赵姐”?
可现在呢?
我看着自己手背上淡淡的老年斑,还有因为常年做家务而粗糙的指节,一阵恍惚。
3
手机“嗡嗡”震动起来,是陈阳打来的。
我清了清嗓子,接起来:“喂,儿子。”
“妈。”陈阳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犹豫,又有点不容置疑的坚决,“安安送去了?”
“送去了,挺好的,没哭。”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愉快。
“那就好。”他顿了顿,然后,那句我隐隐预感,却又不敢相信的话,就这么轻飘飘地,从听筒里传了过来。
“妈,你看,安安也上学了,你在这儿待着也挺累的。我跟林薇商量了一下,觉得你还是回自己那边住吧,清净。”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像被一柄大锤狠狠砸中。
一瞬间,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只有那句“回自己那边住吧”在耳边无限循环。
我捏着手机,指节发白,半天没说出话来。
“妈?你在听吗?”陈阳的声音有点不耐烦了。
我深吸一口气,感觉五脏六腑都搅在了一起,火辣辣地疼。
“陈阳,你再说一遍?”我的声音在抖。
“我说,您老人家辛苦了三年,也该享享清福了。我们这儿,您就别操心了。”他把话说得冠冕堂皇,每一个字都透着“孝顺”,可连在一起,就是一把最锋利的刀。
“享清福?”我气笑了,真的气笑了,“我在这儿,就是活受罪,是吗?”
“妈,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我跟林薇也是为了您好啊。您看您,天天围着安安转,一点自己的生活都没有。回老房子,种种花,跳跳广场舞,多好?”
我听着他那套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心一点点沉下去。
为了我好?
三年前,是谁,哭着喊着求我来带孩子的?
是林薇,挺着大肚子,跟我说:“妈,我一个人搞不定的,您不来,我就只能辞职了。您忍心看陈阳一个人养家那么大压力吗?”
是陈阳,拍着胸脯跟我保证:“妈,您就当来享福的。我们保证把您当亲妈一样孝顺!”
我信了。
我把我那套住了大半辈子,地段好、邻里熟的老房子托付给妹妹,拎着两个大箱子,义无反顾地搬进了他们这间一百四十平的“新家”。
我卖掉了自己攒了一辈子的积蓄,给他们付了这房子的首付,搭上了我全部的退休金,给他们装修,买家电。
我以为,我是在为一个“家”付出。
没想到,我只是个合同到期的保姆。
今天,2025年7月30号,孙子安安入园第一天,我的“合同”,也到期了。
4
“陈阳。”我一字一顿地喊他的名字,声音冷得像冰,“你是不是忘了,这房子,首付是我掏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
过了几秒,林薇的声音插了进来,尖锐又理直气壮:“妈,话不能这么说。首付是您‘赠与’我们的,我们也没逼您啊。再说了,房本上写的是我跟陈阳的名字,跟您有什么关系?”
“赠与?”我重复着这个词,心如刀割。
好一个“赠与”!
我当初真是眼瞎心盲,才会被他们这番“孝心”蒙蔽!
“林薇,我当初卖了老房子,凑了八十万给你们。我自己的退休金,这三年,一分没留,全贴给你们这个家了。买菜,买水果,安安的奶粉、尿不湿、早教班,哪一样不是我花的钱?你现在跟我说,没关系?”
“妈,您这就没意思了啊。”林薇的声音拔高了八度,“一家人,算那么清楚干嘛?您给我们花钱,不是应该的吗?我们给您养老,不也是应该的吗?现在我们只是想让您休息休息,您怎么还不乐意了呢?”
我被她这种强盗逻辑气得直想笑。
“你的意思是,我给你们当了三年保姆,花了小二十万,现在人老珠黄,没利用价值了,就该卷铺盖滚蛋,然后等你们七老八十了,再回来伺候你们,给你们‘养老’?”
“妈!你怎么说话呢!”陈阳终于出声了,语气里满是责备,“林薇不是那个意思!我们就是觉得,您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了!”
“我的生活,不用你们操心!”我猛地站起来,胸口剧烈起伏,“陈阳,我只问你一句,你今天,是不是非要我走?”
电话那头,又是长久的沉默。
我能想象得到,陈阳此刻纠结的表情,和他旁边,林薇那催促、威胁的眼神。
最终,他还是屈服了。
“妈,您别生气。房子我们先帮您收拾出来,您今天……就先回去吧。”
“好。”
我只说了一个字,就挂了电话。
再多说一句,我怕我会忍不住,在电话里哭出来。
不能哭。
赵秀兰,你不能哭。
哭了,就输了。
5
我站在客厅中央,环视着这个我亲手布置起来的“家”。
玄关处的鞋柜,是我跑了三个建材市场才挑中的,白橡木的,结实又好看。
客厅里的水晶吊灯,是我托关系从厂家直接拿的货,比市面上便宜了一半。
餐厅那套红木餐桌,是我咬牙买下的,想着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也能吃出温馨。
厨房里,西门子的双开门冰箱,博世的洗碗机,方太的油烟机……哪一样,不是我精挑细选,用我的退休金买回来的?
还有安安的房间。
那张进口的实木婴儿床,花了我八千多。
墙上贴的环保墙纸,是我一张一张,自己动手贴上去的。
地上铺的泡沫地垫,我每天都要用消毒湿巾擦三遍。
这个家里,处处都是我的心血,处处都是我的痕迹。
他们现在,一句话,就要把我抹去?
凭什么?
一股无名的怒火,从我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我不是来接受审判的。
我是来讨债的。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小张吗?我是赵姐。对,好久不见。你现在还在搬家公司干吗?……太好了。我这儿有个大活儿,你现在有空吗?……对,就是现在,立刻,马上!”
6
挂了电话,我走进书房。
书房是陈阳的地盘,我平时很少进来。
我拉开书桌的抽屉,里面放着一个上了锁的铁盒子。
这是我的“百宝箱”。
里面装着的,是这三年来,我为这个家付出的所有“证据”。
我用备用钥匙打开盒子,里面厚厚一沓票据,整整齐齐地码放着。
我到底是干会计出身的。
每一笔大额支出,我都留了发票。
买家电的发票,买家具的发票,给安安报早教班的收据,甚至连买进口奶粉的购物小票,我都留着。
我把这些票据,一张一张,摊在书桌上。
灯光下,那些泛黄的纸张,像一张张嘲讽的脸,对着我笑。
笑我傻,笑我天真,笑我把一腔真心,喂了白眼狼。
我拿起笔,找出一张白纸,开始计算。
冰箱,12800。
洗碗机,7999。
沙发,32000。
餐桌,18000。
安安的床,8600。
……
我算得很慢,很仔细,就像我过去在单位,做年终决算一样。
每一笔,都清清楚楚。
这三年,不算生活费,光是添置这些大件,我就花了二十七万八千四百块。
再加上那八十万的首付。
一百零七万八千四百块。
我看着这个数字,眼睛发酸。
这几乎是我一辈子的心血。
我以为我投资的是亲情,是晚年的依靠。
结果,却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7
门铃响了。
搬家公司的人到了。
领头的小张,以前是我邻居家的孩子,见了我,热情地喊:“赵姐,您这是要搬家啊?搬去哪儿?”
我扯出一个笑脸:“对,搬回我自己的老窝去。”
“那感情好啊,落叶归根。”小张憨厚地笑。
我指着客厅,声音不大,但异常清晰:“小张,今天辛苦你们了。这屋里,除了主卧和书房的东西,其他所有带腿儿的、带电的,凡是我买的,都给我搬走。”
小张愣住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赵……赵姐,您没开玩笑吧?这……这冰箱、电视、沙发……都搬?”
“都搬。”我点头,递给他一张纸,“这是清单,你照着这个搬,一样都不能少。”
小张接过清单,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条目,手都开始抖了。
“姐,这……这是您儿子家吧?您这么一搬,他们回来……不得疯了啊?”
“疯了才好。”我冷笑一声,“他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今天,我就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吃现成’的代价!”
我的语气太过决绝,小张不敢再多问。
他冲身后几个小伙子一挥手:“愣着干嘛?干活!”
于是,这个刚刚还安静得能听见灰尘落地的家,瞬间变得人声鼎沸。
“嘿!这沙发真沉!”
“小心点,别磕着墙!”
“冰箱里的东西怎么办?”
“赵姐说了,清空,都不要了!”
我站在阳台上,看着他们像勤劳的工蚁,把一件件我熟悉的家具、家电,从屋子里搬出去,装上楼下那辆巨大的货车。
心里,说不出的痛快。
又说不出的悲凉。
我这是在干什么?
亲手拆掉一个我曾经用心血搭建起来的“家”。
可这真的是家吗?
一个没有尊重,没有感恩,只有算计和利用的地方,也配叫“家”?
8
手机又响了。
是陈阳。
我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妈!你到底在干什么!邻居打电话给我,说我们家门口停了辆搬家公司的车,好多人往外搬东西!你是不是疯了!”
他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气急败坏。
我把手机拿远了一点,等他咆哮完了,才慢悠悠地开口:“我没疯。我只是,在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你的东西?什么你的东西!那都是我们家的!”
“你们家?”我笑了,“陈阳,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这个家里,有哪样东西,是你或者林薇,花钱买的?”
他噎住了。
“我告诉你,这房子里,除了你们俩的衣服,和你们卧室里那张床,剩下的,都是我买的。我现在,要把它们都带走,有问题吗?”
“你……你这是要干什么啊!你把东西都搬走了,我们晚上回来住哪儿?用什么?”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恐慌。
“住哪儿?你们可以睡地上啊,冬暖夏凉。用什么?你们可以自己买啊,正好体验一下,什么叫‘自力更生’。”
我的话,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刀刀扎心。
我知道我很残忍。
可跟他们对我的残忍比起来,这又算得了什么?
“妈!你不能这样!我们是一家人啊!”他开始打亲情牌了。
“一家人?”我反问,“上午让我滚蛋,下午就成了一家人了?陈阳,你这‘家人’的定义,还真是灵活啊。”
“我……我那不是……我那是被林薇逼的!”他终于说出了实话。
“被她逼的?”我冷笑,“你三十多岁的人了,没断奶吗?你媳妇让你去杀人,你也去?”
“我……”
“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我打断他,“我今天就把话放这儿。这个家,我辛辛苦苦撑了三年,仁至义尽。从今天起,你们是你们,我是我。你们想过你们的二人世界,我成全你们。我呢,也想过过我自己的清净日子。以后,别再来烦我。”
“妈!你听我说……”
“没什么好说的了。”我直接挂了电话,然后拉黑了他的号码。
世界,清净了。
9
搬家公司的效率很高。
不到两个小时,整个屋子,除了主卧和书房,几乎被搬空了。
客厅里,只剩下光秃秃的墙壁,和地板上因为常年被家具遮挡而留下的,一块块干净的印记。
像一块块丑陋的伤疤。
小张走过来,递给我一张结算单:“赵姐,都搬完了,您看……”
我接过单子,签了字,然后从包里拿出一沓现金,递给他:“辛苦了,小张。多出来的,请兄弟们喝茶。”
“哎哟,这怎么好意思。”小张嘴上客气着,手却很诚实地接了过去。
“应该的。”我看着空荡荡的屋子,突然觉得,心里也跟着空了。
但这种空,不是失落,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就像一个背着沉重行囊的旅人,终于卸下了所有的负担。
“赵姐,那我们先走了。您这……一个人没问题吧?”小张有点不放心地问。
“没问题。”我冲他笑了笑,“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送走搬家公司,我没有立刻离开。
我走进安安的房间。
这里也被搬空了,只剩下墙上那张我亲手贴的,已经有些褪色的维尼熊墙纸。
我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墙纸上维尼熊憨态可掬的笑脸。
安安。
我的小安安。
奶奶不是不爱你。
奶奶只是,不想再这样活下去了。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用红绳穿着的平安扣。
这是我前几天,特意去庙里给他求的。
我把平安扣,小心翼翼地放在了窗台上。
希望这个家里,唯一无辜的他,能平平安安,健康长大。
做完这一切,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家”,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身后,门被我轻轻带上。
“砰”的一声,隔绝了过去三年的所有爱恨纠缠。
10
我没有回我那套被妹妹照顾得很好的老房子。
我不想让她看见我这副狼狈的样子。
我在离老房子不远的一个新小区,租了一套一居室的小公寓。
家具家电,都是现成的。
我把从陈阳家搬出来的那些“战利品”,一股脑儿地塞进了楼下的储藏室。
看着就心烦。
等过几天,心情平复了,就挂到二手网站上卖掉。
眼不见,心不烦。
新的“家”,很小,只有五十平米。
但阳光很好,也很安静。
我躺在陌生的床上,一夜无眠。
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一遍遍回放着这几年的点点滴滴。
我想起陈阳小时候,是个多懂事的孩子。
那时候,家里条件不好,我跟他爸,两个人加起来的工资,不到三百块。
每次我给他买新衣服,他都会说:“妈,别买了,我的衣服还能穿。”
每次我做了好吃的,他都会先夹到我碗里:“妈,你先吃。”
他是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是从他上了大学,眼界宽了?
还是从他认识了林薇,那个一心只想往上爬,把所有人都当成垫脚石的女人?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的儿子,丢了。
第二天一早,我被手机铃声吵醒。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划开接听,里面传来林薇尖利刺耳的叫声:“赵秀兰!你是不是有病!你把家搬空了,我们住哪儿!”
我把手机拿远了些,等她骂够了,才淡淡地说:“林薇,第一,请你叫我‘阿姨’,或者‘陈阳的妈妈’。‘赵秀兰’这个名字,不是你叫的。第二,你们住哪儿,是你们自己的事,跟我没关系。第三,如果你再打电话来骚扰我,我就报警。”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拉黑。
一气呵成。
我发现,我的心,已经硬得像块石头了。
11
接下来的几天,我彻底断了跟他们的联系。
手机关机,微信卸载。
我像一个从战场上逃回来的伤兵,躲在自己的小窝里,舔舐伤口。
我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去楼下的菜市场,买最新鲜的蔬菜水果。
我给自己做精致的一日三餐,不再是过去那样,围着他们父子俩的口味转。
我想吃辣的,就放一勺油泼辣子。
我想吃甜的,就做一份红糖糍粑。
我重新找回了伺候自己味蕾的快乐。
下午,我捧着一本书,坐在阳台的摇椅上,一看看一下午。
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舒服得让人想打盹。
晚上,我跟着小区的阿姨们,去跳广场舞。
一开始,我还扭扭捏捏,放不开。
后来,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我彻底放飞了自我。
跳出一身汗,感觉浑身的毛孔都舒展开了,所有的烦恼,都随着汗水蒸发掉了。
妹妹赵秀芳终于还是找来了。
她一进门,看着焕然一新的我,愣了半天。
“姐,你这是……想开了?”
我给她倒了杯茶,笑着说:“不是想开了,是想明白了。”
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她听完,气得直拍大腿:“这个陈阳,真是个白眼狼!还有那个林薇,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姐,你做得对!就该这么治他们!”
“我也不想把事情做得这么绝。”我叹了口气,“可他们,不给我留活路啊。”
“什么叫绝?这叫正当防卫!”秀芳义愤填膺,“你就是心太软,总觉得他是你儿子,你就该为他付出一切。你看看,你付出的结果是什么?是被人家当成垃圾一样,用完了就扔!”
妹妹的话,虽然糙,但理不糙。
“姐,你听我的。这事儿,没完。”秀芳眼睛里闪着精光,“他们不是觉得房子跟你没关系吗?那咱们就让他们看看,到底有没有关系!”
12
秀芳是个行动派。
第二天,她就拉着我,去找了一个律师。
律师姓王,是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人,看起来文质彬彬,但说起话来,条理清晰,一针见血。
我把当初给陈阳他们买房的转账记录,还有那一大堆购物发票,都拿给了王律师看。
王律师看得很仔细,一边看,一边点头。
“赵阿姨,您这个情况,很典型。”他推了推眼镜,“虽然房本上没有您的名字,但是您有明确的,大额的转账记录,并且时间点与他们购房的时间点高度吻合。这在法律上,很难被认定为‘无偿赠与’。”
“那……那该怎么办?”我紧张地问。
“两条路。”王律师伸出两根手指,“第一,打官司,要求他们返还您的购房出资款。根据您提供的证据,胜算很大。但是,打官司周期长,而且,一旦对簿公堂,您跟您儿子的亲情,可能就彻底破裂了。”
我沉默了。
亲情?
我们之间,还有亲情吗?
“第二条路呢?”秀芳追问。
“第二,调解。”王律师说,“我以律师的身份,出面跟他们谈。把法律关系给他们讲清楚,让他们明白,如果真的打官司,他们不仅要还钱,还要承担诉讼费,甚至可能因为恶意占有,在道德和声誉上受到损失。”
“就选第二条!”我跟秀芳异口同声。
不到万不得已,我还是不想跟自己的亲生儿子,闹到法庭上见。
那太难看了。
13
王律师的效率很高。
他很快就联系上了陈阳。
具体的谈判过程,我不得而知。
我只知道,三天后,陈阳主动给我打了电话。
这一次,他的声音里,没有了之前的理直气壮,也没有了歇斯底里,只剩下疲惫和妥协。
“妈,我错了。”
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我拿着电话,没有出声。
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我等这句话,等了太久了。
“妈,我们……我们能见一面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好。”我说。
见面的地点,约在了一家茶馆。
陈阳一个人来的。
几天不见,他好像瘦了一圈,眼窝深陷,胡子拉碴,看起来憔悴了很多。
他看见我,嘴唇动了动,想叫“妈”,又没叫出口。
我们相对而坐,沉默了很久。
还是他先开了口。
“妈,对不起。”他低着头,声音沙哑,“我不该……不该那么对你。”
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你错在哪儿了?”我问。
“我……我不该听林薇的,不该赶你走。我……我太自私了,只想着自己,没考虑过你的感受。”
“你不是自私,你是蠢。”我毫不客气地戳穿他,“你被林薇拿捏得死死的。她说什么,你都信。她让你往东,你不敢往西。陈阳,你还是个男人吗?”
他被我说得满脸通红,头埋得更低了。
“妈,这几天,我跟林薇也吵了很多次。家里空了,什么都没有,我们俩连口热水都喝不上。晚上睡觉,没有床垫,只能睡床板,硌得慌。我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家,没有你,根本就不转了。”
“现在知道了?”我冷笑,“晚了。”
“不晚,妈,不晚!”他急切地抬起头,眼睛里带着一丝祈求,“您回来吧,好不好?我跟林薇都给您道歉。以后,我们都听您的。”
我看着他,摇了摇头。
“陈阳,你知道吗?镜子破了,就算粘起来,也会有裂痕。我的心,已经被你们伤透了。”
“有些事,回不去了。”
他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
“那……那您想怎么样?”
“很简单。”我从包里,拿出一份王律师拟好的协议,推到他面前,“把这个签了。”
14
那是一份“借款确认协议”。
协议里,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写明了:我当初为他们支付的八十万首付款,并非赠与,而是借款。
他们需要在十年内,分期还清。
另外,我从他们家搬走的那些家具家电,折价十五万,也一并计入借款总额。
总计,九十五万。
陈阳看着那份协议,手抖得厉害。
“妈,你……你这是要跟我算总账啊?”
“对。”我点头,“我是会计出身,最讨厌糊涂账。亲兄弟,明算账。更何况,我们现在,连‘亲’都快算不上了。”
“九十五万……我……我们哪有那么多钱还你?”他面如死灰。
“那是你们的事。”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们可以卖了现在的房子,换个小的。也可以省吃俭用,努力工作。办法总比困难多。”
“陈阳,我不是要逼死你们。我只是想让你们明白一个道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也没有理所当然的啃老。”
“我养你到十八岁,已经尽了做母亲的义务。剩下的路,该你们自己走了。”
我留下那份协议,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对了,还有一件事。安安,我很想他。以后,每个周末,我要接他过来住一天。如果你们不同意,那我们就法庭上见。”
说完,我拉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的阳光,正好。
15
后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陈阳和林薇,最终还是在协议上签了字。
他们没有卖房子。
听说,林薇把她妈接了过来,帮着带孩子,她自己,找了一份工作,重新回了职场。
两个人,开始勒紧裤腰带,过起了“还债”的日子。
每个月,我的银行卡里,都会准时收到一笔还款。
不多,但很准时。
我知道,这是他们低头的姿态。
而我,也开始了我的新生活。
我用卖掉那些二手家具的钱,报了一个老年大学,学国画,学书法。
我把我那套老房子,重新装修了一下,布置成了我喜欢的样子。
我还养了一只猫,一只很黏人的橘猫,我给它取名叫“元宝”。
每个周末,陈阳会把安安送过来。
小家伙一见我,就迈着小短腿扑过来,甜甜地喊:“奶奶!”
我会抱着他,亲了又亲。
我会给他做好吃的,陪他搭积木,给他讲故事。
但我再也不会,为他洗尿布,为他半夜冲奶粉了。
我只是他的奶奶。
一个会宠他,爱他,但不再是他免费保姆的奶奶。
我和陈阳、林薇的关系,很微妙。
我们不再像仇人一样剑拔弩张,但也不可能再回到过去那种“亲密无间”。
我们之间,隔着一份还款协议,隔着一道清晰的界限。
这样,挺好。
有时候,秀芳会问我:“姐,你真的……一点都不恨他们吗?”
我摸着元宝光滑的皮毛,笑着摇摇头。
“恨什么呢?说到底,他还是我儿子。”
“我只是,用一种比较激烈的方式,让他提前长大了而已。”
“人啊,终究要学会为自己的人生买单。啃老,是条走不通的死路。靠自己,才能活得挺直腰杆。”
窗外,夕阳正红。
我看着远处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心里一片平静。
我知道,我的后半生,才刚刚开始。
这一次,我要为自己,好好地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