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班后的烦心事，玻璃隔断内外

林晓的指尖还沾着机器人零件的冷意，陈默的手停在半空，夕阳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回家吧。” 她重复道，声音轻得像要被风吹散。

电梯里的镜面映出两人之间的空隙，陈默的公文包拉链没拉严，露出半张 “职场妈妈支持计划” 的策划案。林晓的目光扫过那行 “父亲角色参与度调研”，突然想起小宇说 “陈默叔叔陪我打针” 时的依赖。

家门刚开，陈默就从鞋柜拿出双棉拖鞋：“换这个，脚凉。” 是她上周说想要的珊瑚绒款，鞋口绣着小小的樱花，和大学时他送的第一双帆布鞋上的图案一样。

林晓换鞋时，包里的体检报告滑了出来。陈默弯腰去捡，指尖触到那行红笔标注的字，动作突然僵住。

“我不是故意瞒着你。” 他的声音很哑，“医生说你只是太累了，需要调理。”

林晓看着他手背上的烫伤疤，突然问：“婴儿用品店的货架，很高吧？”

陈默的喉结动了动，从衣柜里拿出条羊绒毯：“前几天帮赵婷给小宇买摇篮，她抱着孩子不方便……”

“王浩呢？” 林晓打断他，“你表弟入职，是为了帮我分担工作，还是为了…… 顶替我？”

客厅的落地钟敲了八下，陈默把毯子搭在她肩上：“项目组缺人，他专业对口。” 他转身时，林晓看见他后颈的红痕 —— 是上次她抱怨 “压力大想找人吵架” 时，被她掐出来的。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苏雯发来的定位，附带一句 “来顶楼露台，给你看样东西”。

林晓赶到时，苏雯正靠在栏杆上喝酒，晚风把她的卷发吹得很乱。“知道你婆婆为什么急着让你生孩子吗？” 她晃了晃酒瓶，“王浩不是你公公的亲儿子，你婆婆怕家产旁落。”

城市的霓虹在苏雯眼底流动，她突然笑了：“我怀孕了，三个月。”

林晓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想起苏雯总护着腹部的动作，想起她办公室抽屉里的叶酸片，想起上次聚餐时她点的全是清淡菜。

“孩子父亲……”

“不重要。” 苏雯打断她，从包里拿出份文件，“这是你婆婆和李姐的聊天记录，她让李姐在你的咖啡里加东西。”

文件上的日期，正好是林晓连续失眠的那周。她突然想起陈默那段时间总抢着喝她杯里的咖啡，说 “冰的对胃不好”。

楼下传来汽车鸣笛，林晓看见陈默的车停在路边，他正对着手机说话，侧脸在路灯下显得格外认真。苏雯突然指着远处：“你看。”

大屏幕上正在播放访谈，赵婷的先生正介绍他们公司的新项目：“将与陈默团队合作，开发适合职场父母的亲子互动产品。” 镜头扫过观众席，赵婷抱着小宇坐在第一排，眼里没有了餐桌上的紧绷。

“他们没离婚。” 苏雯抿了口酒，“只是在演给你婆婆看，她总逼赵婷生二胎，赵婷不肯。”

林晓的手机震动，是赵婷发来的照片：大学宿舍里，三人挤在一张床上看电影，屏幕光映着年轻的脸。配文是 “对不起，晓”。

露台的风突然变大，林晓裹紧了披肩，那是陈默早上塞给她的，口袋里还暖着 —— 他怕她冷，提前用吹风机烘过。

“王浩给我发消息了。” 她看着苏雯，“他说，你帮他查到了李姐篡改考勤记录的证据。”

苏雯的睫毛颤了颤：“我只是看不惯有人欺负你。” 她摸了摸腹部，“以前总觉得你活得太周全，现在才明白，你只是不想让我们担心。”

林晓想起大学时苏雯替她挡酒的样子，想起赵婷熬夜帮她织围巾的笨拙，眼眶突然热了。

回到家时，陈默正趴在客厅的地毯上画图，旁边散落着乐高零件。听见开门声，他举着张设计图回头：“你看，这个亲子活动区……”

图上的角落里，画着三个手拉手的小人，旁边写着 “林晓、陈默、小宇（特邀体验官）”。

林晓走过去，指尖落在那个戴眼镜的小人身上 —— 和陈默大学时的样子一模一样。

“调岗申请被驳回后，” 陈默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我找王总监谈了三天，他终于同意让我兼任项目顾问。” 他从抽屉里拿出个丝绒盒子，“本来想等项目启动再给你……”

里面是枚素圈戒指，内壁刻着很小的字：“我们可以都要”。

林晓的眼泪突然掉下来，砸在戒指上，晕开一小片水渍。她想起陈默藏在沙发缝里的手机，屏幕上的备孕指南其实是给赵婷先生看的；想起他袖口的消毒水味，是陪小宇输液时沾到的；想起他总躲着接电话，其实是在帮赵婷劝她先生不要逼生二胎。

“王阿姨的儿子下周就到你部门报道”—— 原来婆婆说的 “照顾”，是怕王浩不懂事惹林晓生气；“王浩的体检报告”，是她托人查的入职健康证明；就连那句 “女人家早点回家生孩子”，也是故意说给苏雯听的气话，她真正在李姐面前说的是 “别给我儿媳添堵”。

陈默替她擦眼泪的动作很轻，像怕碰碎什么珍宝：“明天带你去个地方。”

第二天的阳光格外好，陈默把车停在一家亲子体验馆门口。林晓推开门，看见赵婷正带着小宇拼机器人，苏雯在调试投影设备，王浩举着相机拍照，屏幕上是三人大学时的合照。

“职场妈妈支持计划启动仪式，” 陈默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首席体验官，准备好了吗？”

林晓转身时，撞进他盛满温柔的眼底。她想起这几天的误会与挣扎，突然明白最好的爱从来不是完美无缺，而是愿意为对方笨拙地付出，哪怕会被误解。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婆婆发来的语音，背景音里有麻将牌的脆响：“晓啊，王浩要是不听话，你尽管骂，别给我面子。”

林晓笑着回了句 “知道了妈”，抬头时看见陈默举着相机，镜头里的她正对着阳光笑，和大学时那张合照里的样子，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