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退休当月嫂首日,瞥见合同甲方名,十五年伤疤被狠狠撕开

发布时间:2025-07-06 21:41  浏览量:1

七月的风裹着暑气撞在脸上,我攥着帆布包站在金域华府2302门口,后颈的汗顺着衣领往下淌。包里装着磨得起毛的身份证、簇新的健康证,还有那张被我用湿毛巾压了三夜的月嫂资格证——红本本边角仍有细微的卷翘,像道不肯愈合的旧伤。

门开的瞬间,帆布包带子差点从指缝滑出去。

"李姐,快请进。"男人西装笔挺,发顶的地中海泛着油光,眼角的褶子堆成核桃纹。这张脸我闭着眼都能描出每道纹路——周建国,我前夫,离婚整整十五年又三个月零七天。

我下意识后退半步,脚后跟"咚"地磕在消防栓上。"您...怕是找错人了。"

他搓了搓戴金表的手腕,指节泛着不自然的红:"家政公司说您是金牌月嫂,带过二十多个月子。"他侧过身,玄关鞋柜上的婚纱照刺得我眼睛疼——穿白纱的姑娘脸嫩得能掐出水,孕肚鼓成个小西瓜,笑起来像朵刚开的栀子花。

"小慧上个月早产,还在医院。"他声音放软,"明天接回来,实在找不到信得过的人..."

我转身要走,手腕突然被攥住。"淑芬,当年是我混账。"他喉结滚动,"可小慧现在烧到39度还在医院,她爸妈在农村赶不过来,我公司又走不开..."他顿了顿,"看在阳阳的份上,帮叔这回?"

我猛地甩开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十五年前的画面像倒带的录像:我上夜班时他把厂花领回家,儿子烧得直说胡话他在旅馆给人庆生,离婚时说"净身出户",最后连结婚时买的二手自行车都骑走了。

"周建国,"我压着嗓子,"你儿子周阳现在在深圳送外卖,手机号存了三年,你连个'生日快乐'都没发过。"我盯着他金表上的碎钻,"让我照顾你小媳妇?你配吗?"

他从西装内袋摸出个鼓囊囊的信封,拍在我手心里:"两万定金,不够我再加。"

信封沉甸甸的,隔着纸都能摸到纸币的纹路。儿子上周视频时说,女朋友老家的小两居首付还差六万,姑娘眼睛亮晶晶地说"有房就嫁"。

"行。"我把信封塞进帆布包最里层,"但说好了,我只管产妇孩子,跟你说半句话我姓倒着写。"

第二天七点,我准时出现在市妇幼。周建国在病房门口抽烟,见我来忙把烟头踩进垃圾桶,火星子溅在他锃亮的皮鞋上。

病床上的姑娘正给孩子喂奶,脸白得像墙皮,手腕细得能数清血管。听见动静,她抬头冲我笑,眼睛肿成两颗红樱桃:"李...姐。"声音轻得像落在棉花上。

我接过襁褓,软乎乎的小身子裹着蓝被子,皱巴巴的小脸像颗没长开的小核桃。"男孩?"

"嗯。"她扯着被单角,"六斤二,叫周乐。"

周乐。我喉咙突然发紧。当年给阳阳取名时,周建国说"阳是希望",现在这"乐"倒像他新的盼头。

头三天我脚不沾地。凌晨两点冲奶粉手忙脚乱,五点起来煮五红汤被蒸汽烫得直甩手,上午给小慧通乳时她疼得直掉泪,下午给宝宝做抚触得哼着《摇篮曲》哄他。周建国倒每天回来,可要么站在门口看两眼手机,要么接电话时嗓门大得震得窗户响,小慧说句"今晚想吃粥",他皱着眉:"我谈着五百万的项目呢!"

第七天半夜,小慧突然烧得说胡话。我摸她额头烫得惊人,体温计一量38.9度。"得去医院!乳腺炎化脓了!"我拍醒周建国,他裹着睡衣坐起来,揉着眼睛:"大半夜的,明早再说。"

我抄起外套裹住小慧,她缩在我怀里直发抖:"李姐,我害怕。"

急诊室里,医生拍着桌子骂:"家属怎么当的?乳腺管堵成马蜂窝,月子汤放了多少油?"周建国点头哈腰赔不是,我盯着小慧手背,青紫色的针孔叠着针孔,像排小蚂蚁。

输完液回小区三点多。小慧靠在我肩上打盹,周建国走在前头按电梯。电梯门开的瞬间,甜腻的香水味涌进来——不是小慧用的婴儿爽身粉味,是带点脂粉气的茉莉香。

"周总,太太好点没?"穿职业装的女人挤进来,工牌上写着"金盛地产 王敏"。她扫了眼小慧,又冲周建国笑:"昨天那套学区房,您考虑..."

周建国耳朵尖通红:"王经理,这是我家阿姨。"

电梯"叮"的一声,小慧突然说:"李姐,他外面有人了。"声音像块碎玻璃,"我上个月翻他手机,那女的叫他'周哥',说'想你想得睡不着'。"

我抱着孩子的手顿了顿。小慧的眼泪砸在襁褓上,晕开个小水洼:"其实...我早该发现的。他说跟前妻离婚八年,可我翻到旧手机,你们离婚协议是十五年前的。"

电梯门开了,周建国背对着我们站着,影子像堵发黑的墙。

第十天早上,我在厨房熬小米粥,听见卧室"咔嗒"一声。推开门,小慧坐在飘窗上,怀里抱着周乐,窗台上摆着打开的降压药瓶——她爸的药。

"李姐,"她转过脸,眼睛亮得反常,"人活着图啥呢?我爸工地摔断腿欠着五千,我妈胰岛素钱都凑不齐,他说娶了我就帮我家还债,结果就给了三万八彩礼..."

我冲过去抢药瓶,她攥得死紧,指甲掐进我手腕:"我走了,乐乐怎么办?"我指着床上的小不点儿,"他才十天,连妈妈的奶都没吃够呢!"

她突然崩溃大哭,眼泪浸湿我肩头:"我后悔啊!他说前妻死了,说就想找个踏实姑娘。我要早知道他是这种人...李姐,你恨他吗?"

窗外的蝉鸣炸成一片。十五年前我也这么问过自己——恨吗?当然恨,恨他让我从车间先进变成单亲妈妈,恨他让阳阳中考那天蹲在医院走廊啃冷泡面。可现在,我更恨当年躲在被子里哭的自己,恨自己为了两万块又踏进这滩浑水。

"小慧,"我给她擦眼泪,"你信我,出了月子我陪你去法院。夫妻共同财产你有份,你爸的医疗费他必须出。"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指甲陷进掌纹:"李姐,我带乐乐回娘家,我妈会不会骂我?"

"会。"我笑了,"我当年带阳阳回去,我妈骂了三天三夜,最后把压箱底的金镯子卖了,给阳阳交学费。"

下午周建国拎着礼盒回来:"小慧,给你买了燕窝,李姐麻烦炖了。"

我揭开礼盒,丝绒衬布里躺着枚钻戒,内侧刻着"王敏 5.20"。

小慧走过来,看了眼钻戒又看周建国,突然笑出眼泪:"周总,这是给我补办婚礼,还是给王经理转正啊?"

周建国脸白得像纸:"小慧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小慧把孩子塞给我,"解释你手机里'宝贝早点睡'?解释上周三说陪客户其实是陪她看电影?"她抓起钻戒砸在地上,"李姐说得对,我要离婚!"

周建国扑过来要拉她,我抱着孩子挡在中间。"周建国,"我盯着他发颤的嘴角,"当年你也是这么求我的,说'再给我次机会'。现在求小慧,跟当年求我有什么两样?"

他后退两步,撞翻茶几上的奶瓶。奶粉"哗"地撒了一地,像场没下完的雪。

出月子那天,小慧收拾行李。她往我帆布包里塞了个红包:"李姐,这是我攒的私房钱,您收着。"

我推回去:"月嫂钱结清了,我不占你便宜。"

她逗了逗怀里的乐乐:"李姐,我这样的,还能过好吗?"

楼下有个老头在逗孙子,那眉眼像极了阳阳小时候。"能。"我说,"我当年带阳阳住六平米筒子楼,现在不也考了月嫂证?日子难是难,咬咬牙就过去了。"

她眼睛亮起来:"那等乐乐上幼儿园,我去学美容,开个小美容院。"

周建国站在门口,捏着离婚协议。我拎起帆布包要走,他突然说:"淑芬,当年...我对不起你。"

我没回头,推开了门。风灌进来,玄关的婚纱照晃了晃——照片里的小慧还笑着,现在她怀里的乐乐正抓着她手指,咯咯地笑。

下楼时,"儿子,妈这个月多攒了五千,下个月就能凑首付了。"

手机秒震:"妈,我跟圆圆说好了,先租两年房。您别太累,我昨天接了晚班,多赚了三百。"

我站在单元门口,阳光透过梧桐叶洒在地上,像撒了把碎金子。隔壁厨房飘来红烧排骨的香味,混着蝉鸣,甜丝丝的。

你说,人这一辈子,是不是总在跟自己和解?当年扎心的恨,现在暖人的甜,还有小慧眼里重新亮起的光——到底哪个,才是日子的真滋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