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母的情人

岳母王秀莲第一次被我撞见跟李建国在公园长椅上拉手时。

我正带着儿子买冰棍。

那天下午天特别热。

儿子吵着要吃绿豆沙冰棍。

我牵着他往公园门口的小卖部走。

路过湖边长廊时。

儿子突然指着前面喊。

“爸爸你看，奶奶跟那个爷爷手拉手！”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岳母穿着件亮黄色的连衣裙。

坐在长椅上。

旁边的老头我认识。

是住在隔壁单元的李建国。

以前在钢厂当钳工。

退休后总在小区里下象棋。

此刻他正把手里的折扇递给岳母。

另一只手还握着岳母的手腕。

岳母笑得肩膀直抖。

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我赶紧拉着儿子躲到树后面。

心里咯噔一下。

岳母自从岳父三年前心梗走了后。

一直跟我们住。

平时除了接送孙子上下学。

就是在小区里跟老太太们跳广场舞。

怎么突然跟李建国搞到一起了？

“爸爸，奶奶为什么不回家？”

儿子舔着冰棍问我。

我敷衍地应着。

眼睛却盯着长椅上的两个人。

李建国从帆布包里掏出个油纸包。

打开来是块桂花糕。

岳母接过来小口小口地吃。

嘴角沾了点碎屑。

李建国伸手帮她擦掉。

动作自然得像老夫老妻。

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拉着儿子绕远路回了家。

妻子林慧正在厨房切西瓜。

看见我们回来。

递过两块西瓜。

“妈呢？不是说去公园遛弯吗？”

“哦，碰到老邻居聊天呢，”

我把儿子的冰棍棍扔进垃圾桶。

“估计一会儿就回来。”

我没敢告诉她刚才看到的事。

岳母守寡这些年不容易。

要是真有个伴儿。

我作为女婿。

该怎么跟妻子说？

晚上岳母回来时。

手里提着个帆布包。

跟李建国那个一模一样。

“妈，今天在公园碰到李叔了？”

我装作随意地问。

岳母换鞋的手顿了一下。

然后笑着说。

“是啊，碰到老李头了，跟他聊了会儿天。”

她把帆布包放在鞋柜上。

里面掉出半块桂花糕。

用纸包着。

妻子没注意。

接过帆布包想放起来。

岳母赶紧抢过去。

“妈自己来就行。”

她把包塞进柜子最里面。

动作有点慌乱。

我跟妻子对视一眼。

她皱了皱眉。

没说话。

从那天起。

岳母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她以前总穿深色的衣服。

现在却喜欢买亮色的裙子。

还偷偷抹口红。

有次我早起去阳台晾衣服。

看见岳母对着镜子戴耳环。

是对银质的蝴蝶耳环。

我从没见她戴过。

她出门的次数也多了。

说是跟老姐妹逛街。

可我好几次在小区门口看见她坐上李建国的电动车。

两人戴着同款的遮阳帽。

往郊外骑去。

有次我去超市买东西。

看见他们在蔬菜区挑西红柿。

李建国蹲在地上挑。

岳母站在旁边笑。

那画面和谐得像一对普通夫妻。

我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跟妻子林慧说了我的怀疑。

“你是不是想多了？”

林慧正在给儿子辅导作业。

头也不抬地说。

“我妈跟李叔就是老邻居，聊得来而已。”

“那她为什么偷偷摸摸的？”

我把那天在公园看到的事告诉她。

“还有她现在打扮得那么年轻，肯定有问题。”

林慧放下笔。

沉默了一会儿。

说。

“就算有什么，也是她的自由吧？我爸走了三年了，她一个人过也不容易。”

她语气有点哽咽。

“只是……李建国那个人，以前在钢厂名声可不太好，听说年轻时候就爱跟女的勾勾搭搭。”

我想起李建国看岳母时那热辣辣的眼神。

心里更不安了。

“要不，找个机会问问妈？”

“怎么问啊？”

林慧白了我一眼。

“你让我怎么开口问我妈有没有男朋友？”

这事就这么搁置了。

但岳母的变化越来越明显。

有天晚上我起夜。

看见岳母房间的灯还亮着。

透过门缝。

看见她正对着手机笑。

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打字。

床头柜上放着那对银蝴蝶耳环。

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周末的时候。

岳母说要去参加老同事聚会。

特意穿了条新裙子。

还让我帮她拍了张照片。

说要发给老姐妹看看。

她走后。

我和林慧带儿子去公园玩。

却在湖边的餐厅里看见岳母和李建国坐在靠窗的位置。

两人面前摆着火锅。

李建国正给岳母涮毛肚。

岳母笑得合不拢嘴。

这次林慧也看见了。

她脸色一下子变了。

拉着我就要过去。

被我拦住了。

“现在过去太尴尬了，”

我低声说。

“回家再说。”

回家的路上。

林慧一直没说话。

儿子在旁边叽叽喳喳。

她也没理。

一进门。

林慧就把包摔在沙发上。

岳母正好也回来了。

手里拿着个礼品袋。

说是同事送的特产。

“妈，今天跟谁一起吃饭呢？”

林慧开门见山。

岳母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眼神躲闪。

“就跟老同事啊，怎么了？”

“我跟张磊在湖边餐厅看见你了，”

林慧的声音有点抖。

“跟你一起的是不是李建国？”

岳母手里的礼品袋掉在地上。

里面的东西滚了出来。

是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

“我……”

岳母张了张嘴。

没说出话来。

“妈，你跟李建国到底怎么回事？”

林慧的声音提高了。

“你是不是跟他好上了？”

岳母突然哭了。

坐在沙发上抹眼泪。

“慧慧，妈不是故意瞒着你，妈就是怕你不同意……”

原来岳母跟李建国是初中同学。

年轻时候就互相有好感。

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没走到一起。

岳父走了之后。

两人在小区里重逢。

聊起往事。

感情就这么重新燃起来了。

“老李人挺好的，知道疼人，”

岳母哽咽着说。

“他说要跟我结婚，照顾我下半辈子。”

“结婚？”

林慧一下子站了起来。

“妈，你都多大年纪了，还结什么婚？李建国那个人，以前在钢厂就不是什么正经人，你怎么能跟他在一起？”

“他现在改了，”

岳母辩解道。

“他对我真的很好，每天给我送早餐，陪我散步……”

“送早餐？陪散步？”

林慧冷笑一声。

“那你为什么偷偷摸摸的？为什么不敢告诉我们？”

“我怕你们反对啊，”

岳母哭得更厉害了。

“你爸刚走没多久，我要是这么快找个老伴，怕别人说闲话，更怕你们觉得我对不起你爸……”

我在旁边看着。

心里五味杂陈。

一方面觉得岳母找个伴儿也挺好。

至少有人陪她说话。

另一方面又担心李建国这个人不可靠。

怕岳母被骗。

那天晚上。

林慧跟岳母大吵了一架。

摔门进了卧室。

岳母坐在沙发上哭了很久。

我给她倒了杯热水。

想说点什么。

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从那以后。

家里的气氛变得很尴尬。

林慧不再跟岳母说话。

岳母也总是躲着我们。

每天早出晚归。

不知道去了哪里。

有次我看见她偷偷把李建国送的围巾塞进衣柜最里面。

眼神里满是失落。

我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就找了个机会跟林慧谈。

“慧慧，妈一个人过确实不容易，”

我说。

“就算她跟李建国在一起，只要她开心，我们是不是应该支持她？”

“支持？”

林慧瞪着我。

“你知道李建国跟他前妻怎么离的婚吗？就是因为他在外面乱搞！我怎么能放心把我妈交给他？”

原来林慧早就打听清楚了李建国的底细。

他前妻就是因为他出轨才跟他离的婚。

这些年他一直单身。

在小区里名声确实不太好。

“可是妈现在陷进去了，”

我叹了口气。

“我们越反对，她可能越要跟我们对着干。”

林慧沉默了。

她知道我说的有道理。

“那你说怎么办？”

“要不，找个机会跟李建国谈谈？”

我提议。

“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想法，是不是真心对妈好。”

林慧想了想。

点了点头。

那天晚上。

我给李建国打了个电话。

约他在小区附近的茶馆见面。

李建国来了之后。

穿着件干净的衬衫。

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看起来比平时精神多了。

“小张啊，找我有事？”

李建国递给我一支烟。

我摆摆手。

“李叔，我就直说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

“你跟我岳母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李建国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

说。

“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怕我对秀莲不好。”

“不是担心，是确实听说了一些你的过去，”

我直言不讳。

“你前妻是不是因为你出轨才跟你离的婚？”

李建国的脸一下子红了。

他搓了搓手。

说。

“那都是老黄历了，年轻时候不懂事，犯了错，我跟秀莲在一起后，早就改了。”

“是吗？”

我盯着他。

“那你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跟我们说？为什么要让岳母偷偷摸摸的？”

“我不是怕你们反对嘛，”

李建国叹了口气。

“秀莲跟我说了，慧慧脾气倔，肯定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我跟秀莲是真心喜欢对方，想安安稳稳过下半辈子，没想过要打扰你们。”

“不打扰？”

我笑了笑。

“现在因为你们，我们家都快闹翻天了。”

李建国低下了头。

没说话。

“这样吧，”

我站起来。

“如果你真的对我岳母好，就拿出点诚意来，光明正大地跟我们谈，别再让她偷偷摸摸的了。”

李建国点了点头。

说。

“我知道了，小张，谢谢你跟我说这些。”

回去之后。

我把李建国的话告诉了林慧。

她没说话。

但脸色缓和了一些。

没过几天。

李建国竟然提着礼物上门了。

他买了箱牛奶。

还有些水果。

进门就给林慧和我道歉。

“慧慧，小张，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对，让秀莲受委屈了，”

他看着林慧。

“我跟秀莲是真心想在一起，我保证以后会好好对她，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岳母站在旁边。

紧张地看着林慧。

手不停地搓着衣角。

林慧看着李建国。

又看了看岳母。

突然叹了口气。

“妈，如果你真的喜欢李叔，觉得跟他在一起开心，那我也不反对了。”

岳母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拉着林慧的手说。

“慧慧，妈对不起你……”

“行了行了，”

林慧擦了擦眼泪。

“以后别再偷偷摸摸的了，大大方方的，有事跟我们说。”

从那以后。

岳母和李建国的关系公开了。

李建国经常来我们家吃饭。

主动帮忙洗碗拖地。

对岳母也确实很体贴。

每天早上都会给岳母送热乎的豆浆油条。

有次岳母感冒了。

李建国跑前跑后地买药、熬粥。

守在岳母床边照顾她。

比我们做儿女的还细心。

林慧看在眼里。

态度也慢慢转变了。

有时候还会主动留李建国在家吃饭。

上个月。

岳母和李建国去领了结婚证。

虽然只是简单地办了几桌酒席。

但岳母脸上的笑容是我从未见过的灿烂。

她把那对银蝴蝶耳环戴在耳朵上。

拉着李建国的手。

像个小姑娘一样害羞。

现在。

李建国几乎每天都来我们家报到。

跟岳母一起接送孙子。

一起去买菜。

小区里的人也渐渐接受了他们。

有时候我下班回家。

看见他们老两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岳母靠在李建国的肩膀上。

李建国手里拿着剥好的橘子喂给她吃。

那画面温馨得让我心里暖暖的。

其实。

老人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作为子女。

我们应该做的不是反对。

而是祝福和支持。

看着岳母现在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我觉得当初做的决定是对的。

生活就是这样。

总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但只要家人之间多一点理解和包容。

再多的矛盾也能迎刃而解。

现在。

我们家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甚至比以前更温馨了。

有时候我会想。

如果当初我们一直反对岳母和李建国在一起。

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也许岳母会一直闷闷不乐。

也许我们跟岳母的关系会越来越紧张。

幸好。

我们选择了理解和支持。

让岳母找到了属于她的幸福。

看着岳母和李建国相濡以沫的样子。

我突然明白。

爱情从来不分年龄。

只要两个人真心相待。

就能收获幸福。

而我们做子女的。

最大的心愿不就是希望父母能过得开心吗？

现在。

每当我看见岳母和李建国手拉手在小区里散步。

心里都会感到一阵温暖。

也许。

这就是生活最美好的样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