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了五年白月光，她回苍山那天，我直接签了离婚协议

玄关感应灯"咔嗒"一声亮起时，我正蹲在储物间最里层。旧纸箱压得膝盖发麻，指尖沾着陈年灰尘，终于摸到那只暗红色喜糖盒——结婚时我们亲手装的，玻璃纸在手机冷光下泛着旧年的甜，糖块早被岁月磨去棱角，像化在舌尖又咽下去的承诺。

"陈默？我钥匙落......"

尾音卡在门口。我不用回头也知道，她穿的是去年生日我送的驼色大衣，发梢还沾着大理的晨露，裹着淡淡花香。果然，转身后撞进视线的，是她攥着半块鲜花饼的手，酥皮碎沾在指节上，和二十八天前她收拾行李时说"去替青春画个句号"的模样如出一辙——只不过那时她眼里闪着未完成的光，现在多了层慌乱。

我低头继续剥糖纸，指甲被脆裂的玻璃纸划了道细口，血珠渗出来，混着糖纸的甜腻："助理下午把离婚协议送你客栈了，签完拍照发我。"

"你疯了？"她的帆布包"咚"砸在鞋柜上，带倒了我今早新换的蓝雪花，"我才走二十八天！"

我终于抬头。她围巾是顾远朋友圈里的扎染蓝，耳坠晃着的银饰和客栈门楣图腾分毫不差。上个月她蹲在客厅打包，说顾远高中时说要在苍山脚下建能看雪的房子，现在落成了，她去"替青春画个句号"。

"你走那天说最多半个月。"我把喜糖盒推到她脚边，糖纸窸窣作响像叹息，"第二十天，顾远抖音发了你们洱海骑行的视频——你贴在他身后，和当年贴在我电动车后座时，姿势都一模一样。"

她指尖绞着围巾穗子："我们就是普通朋友......"

"第二十五天，你朋友圈发'原来有些遗憾，解开比藏着更轻松'，配图是菌子汤。"我摸出手机，照片里热气蒸腾的汤碗旁，两只青瓷碗，竹筷交叠成十字，"你以前说我煮的菌汤太咸，现在他的就刚好？"

她不说话了，指甲在大衣上抠出个小褶子。我突然想起七年前的冬夜，便利店暖黄灯光里，她鼻尖冻得通红，睫毛挂着小冰晶，盯着我手里的关东煮直咽口水。我晃了晃塑料袋："要一起吃吗？"她眼睛亮得像星子："我请你喝热牛奶，交换这串萝卜。"

后来她总说，是那串煮得绵软的萝卜让她决定嫁给我。可结婚第三年同学会，她在洗手间听到"顾远"两个字，出来时眼睛又亮得像星子。再后来，她的相册多了加密的"青春纪念"，手机永远倒扣着充电，连我送的生日礼物都要翻顾远朋友圈："他送女朋友的手作耳环真好看""他拍的雨崩星空比我们稻城的清楚"。

"我给你带了玫瑰花饼！"她突然抓起茶几上的保温杯，杯身还温着，像极了她走前我给她装的姜茶，"顾远说......"

"够了。"我按住她的手，"你走第二天我去医院复查胃，医生说焦虑症加重，问家里是不是有事。我说我老婆去见白月光了，医生笑我，说现在年轻人真会给自己找罪受。"

她手一抖，玫瑰花饼碎在大理石台面。

"第三天下暴雨，你养的蓝雪花涝了根。我蹲在阳台换土，指甲缝里全是泥。你以前总笑我笨手笨脚，可那天我想，要是你在，肯定举着伞骂我'傻不傻'，然后抢过铲子。"我弯腰捡玫瑰碎屑，"可你在大理，和顾远看火烧云。"

"我不是去谈恋爱！"她拔高声音，"就像翻一本旧书，翻完就合上。我就是想确认，当年没说出口的话，现在说了也就算了。"

"那你说出口了吗？"我直起身子，"上个月十八号，你发'苍山的云像毕业照里的棉花糖'，顾远回'那时候我不敢说，其实我也想和你一起看'。"

她脸色一白。我早该明白的，她手机指纹锁是我生日，可聊天记录永远停在"今日已读"。是我太蠢，总以为只要我足够好，那些没说出口的话就永远是句号。

"你翻我手机？"她后退半步撞在沙发上。

"没翻。"我掏出她落在玄关的备用机，"你说怕主卡漫游费贵，让我收着。结果第三天，它在抽屉里震个不停。"

备用机屏幕亮起，最新一条是顾远的消息："晓棠，其实当年在操场，我本来想......"

沈晓棠突然捂住嘴，眼泪砸在大衣上。我看着她，想起婚礼上她哭着说"我终于嫁给陈默了"，想起去年她阑尾炎发作还抓着我手说"你别慌"，想起每个周末她把脚塞进我怀里说"陈工的腿是人体暖水袋"。

可这些碎片拼起来，总缺了一角。那角在她翻同学录时凝固的表情里，在顾远结婚时她喝到断片的酒里，在每句"要是当年"的叹息里。

"知道我为什么没拦你吗？"我走到窗边，楼下玉兰开得正好，和领证那天一样，"我想看看，你是真的要和过去和解，还是根本没把现在当回事。"

她哭出声："我就是一时冲动......我们结婚五年，你不能不要我。"

"不是这点事。"我转身看她，"是这五年里，你总说'等处理完顾远的事'，可顾远的事永远处理不完。是你生日我订了法餐，你却看顾远露营照片说'他烤的鸡翅肯定更好吃'。是去年我妈住院，你说加班，结果是去参加顾远客栈试营业。"

她愣住："你怎么知道？"

"那天我去医院送汤，路过你公司，看见你上了顾远的车。"我扯了扯嘴角，"我追了两条街，最后蹲在公交站哭。你说我是软件工程师情绪稳定，可那天我像被抢了糖的小孩。"

沉默像湿棉花堵在喉咙里。沈晓棠慢慢蹲下，捡起玫瑰碎屑："我以为......我以为你不在乎。"

"我在乎。"我蹲在她对面，"在乎你看他朋友圈时发亮的眼睛，在乎你提他时更温柔的语气，在乎你心里永远有个我进不去的角落。"

她伸手碰我手背，像以前哄我时那样："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拉黑他......"

"晚了。"我抽回手，"你走的第二十八天，我去了第一次约会的便利店。老板娘问'小沈怎么没来？'，我说她去云南了。她说'年轻人爱折腾，等折腾够了就知道身边人最亲'。可我突然想，凭什么要等你折腾够？"

窗外玉兰被风吹落几片花瓣，飘到她脚边。她盯着离婚协议，"自愿离婚"四个字被眼泪洇成模糊的云。

"房子归你，存款平分，车你开走。"我把笔推过去，"我搬去公司公寓，明天搬东西。"

她突然抓住我手腕："陈默，你爱过我吗？"

我低头看交叠的手。七年前冬夜，她的手也是这么凉，我用掌心捂着说"我给你捂热"。现在我的手还是暖的，可她的温度，早跟着苍山的云飘远了。

"爱过。"我轻声说，"爱到以为只要我够努力，就能填满你心里的缺口。可后来明白，有些缺口是别人的名字刻的，我填不上。"

她松开手，笔在协议上划出歪线。我捡起外套，走到门口顿了顿："玫瑰花饼趁热吃，凉了就硬了。"

关门瞬间，听见她压抑的抽噎。楼道感应灯一盏盏亮起，像极了每个加班夜她给我留的灯——可今天，那光只照见我一个人的影子。

楼下玉兰还在落。我仰头看了会儿，手机震动，是助理消息："沈女士签了，照片发您微信。"

照片里"沈晓棠"三个字比平时潦草，末尾的点晕开墨团。就像我们的婚姻，曾经浓墨重彩，现在只剩模糊的痕。

夜风掀起衣领，我摸出兜里的薄荷糖——便利店新出的口味。剥糖纸时突然想起，沈晓棠最讨厌薄荷味，可当年为了和我交换关东煮，她咬着牙喝完整杯薄荷热牛奶。

原来有些喜欢，从一开始就是将就。

你说，如果一开始就知道填不满那个缺口，还会选择开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