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让老公隐瞒拆迁款,可他们不知道,我刚刚中了500万的大奖

发布时间:2025-05-19 10:24  浏览量:2

“老儿子,你得听妈的,凡事留个心眼,不能跟你媳妇那么实在……”

我捏着彩票,站在房门口,感觉脚底升起一股寒冷。

“妈,我跟小荷是一家人,这事我觉得你这么办不合适,拆迁款您若是不给我,我也就不说什么了,怎么能放在您这里保管,不告诉小荷……”

啪的一声响,我老公的声音被打断,但我心里那点凉意,被驱散了一些。

婆婆的声音再度响起:“你傻呀!拆迁的事你绝对不能说,她跟我们不是一个姓,算是外人,妈也是为你好……”

“那行,妈做主就是……”我听到我老公起身的声音,慌忙收起彩票退后两步,装作刚回来的样子:“妈,我回来了……”

婆婆满脸堆笑出来,擦着手说去做饭。

我老公表情有些不自然,我佯装什么都没听到。

我老公傻,我可不傻,这里面一定有事。

果不其然,三天后,我在亲戚口中得知,婆婆老房子拆迁,她把所有钱分开了我们这些小辈。

我冷笑,我一分没看到,竟然还背负了分钱的恶名。

1、

三天前,我下班时,无意间买了一注彩票,放在家里没当回事,今天洗衣服时从口袋中掏出来,发现竟然中了五百万大奖。

正当我兴冲冲跑去跟我老公和婆婆分享喜悦时,便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我老公项来是个愚孝的,他妈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这不,又被我婆婆忽悠了,可我并不在意,不是我的钱,我不要。

“老公,我下班回家时,你跟妈在家商量什么?我感觉妈的脸色有点不自然。”我一边擦脚,一边试探我老公于然,就想看看他会不会跟我说实话。

于然脸上滑过惶恐,弯腰端过我的洗脚水,就着热乎劲将自己的脚放了进去:“唉,妈能有什么事,陈芝麻烂谷子,无非就是秧歌队里那点糟心事……”

我跪在床上整理被子的手一顿,心底泛起一丝寒凉。

“哦,我还以为妈遇到了什么难处,正想着是不是帮一下。”我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早已打定主意,彩票的事,我这辈子不会告诉他们。

至于这个老公要不要,就要看这半个月内他的表现了。

许是察觉我情绪不对,于然丢掉擦脚布,转身抱住我:“哎呀,想那么多做什么,妈有事自己就会告诉我们了……”

说话间,他伸手关了灯,我却没了半点性质,一把将他推开道:“亲戚来了,睡觉。”

我感觉到他欲求不满,翻过身背对他,一点不想搭理。

良久,身后传来幽幽叹息,随即他起身去了卫生间,在回来身上带着湿润气息。

翌日,我去了于然大姑家,大姑热情的招待了我,不停夸我孝顺,于然娶了我是他的福气。

不得不说,于然的大姑是真心喜欢我的,每次我去都会给我拿零食,完全没把我当外人看,这一点比我婆婆好多了。

我抱着大姑的半边身体摇晃着撒娇:“大姑,你今天这么夸我,是不是有什么好事跟我分享啊?”

“好事?老房子拆迁,于然妈把拆迁款全分给你们了,这还不算好事吗?每家一百多万,你难道不开心吗?”

我倒吸一口凉气,每家一百多万,我是一毛钱没看到,但我却不能表现出来,扯着笑回答:“哦,可能是我婆婆没来得及跟我说……”

大姑没看出我眼神里的躲闪,还在兴奋的跟我探讨:“那也是,横竖你们给她养老,说不说的也无所谓,她人都是你家的了,钱自然也就跟着过去了。”

话到这里,大姑话音一顿,有些纳闷的自言自语:“我怎么觉得怪怪的?小冉下个月结婚,听说你妈出了三百万给她买房子,你妈钱都分出去了,哪里来那么多钱,难道是男方为了小冉的面子……”

我脑子嗡的一声响,突然明白婆婆为何忽悠我老公,说钱让她保管了。

原来养老找我们,钱都给了我小姑子结婚,这手算盘打的真特么的响。

“大姑,小冉结婚,男方出多少彩礼?”

大姑吐出瓜子皮,眼里的迷惑更重了:“听小冉说裸婚的,现在你妈能拿出三百万,应该是人男方拿的钱。”

我冷笑,我那小姑子,在家里精明的要死,被对象拿捏的根鹌鹑一样,纯纯的窝里横,怎么可能从男方那边拿到钱。

这三百万,一定有我家一百万。

我咬牙,算了,她不给,我也不想要,于家的老房子,与我何关。

“小荷,你这脸色不太好啊!”大姑发现我冷着一张脸不说话,忙将重心转移到我身上。

收回心神,我勉强笑道:“没事,小荷结婚了,我这个当嫂子的,应该给点什么礼物……”

大姑冷哼:“还用你给,她想要的话,直接去你屋里拿了……”

大姑太了解我这个小姑子了,一语中的。

我的心忽悠了一下,起身就往家里走。

大姑紧跟着起身:“小荷,怎么了?这么着急……”

我急的说不出话来,只能摆摆手飞快跑回家。

就说今早出门时,小冉看我笑的那么贱为什么,原来就等着我出门那!

一路风驰电掣,当我跑回家时,小冉拎着手提包从我的房间出来,脸上还带着兴奋的红晕。

我心咯噔一下。

2、

“小冉,你进我屋做什么?”我差点没控制住自己吼出来,眼睛都有点红了。

小冉表情相当不自然,将手提包往身后藏了藏道:“没,没什么,就是困了,在嫂子屋里睡一会……”

“那么多地方你不睡,为何偏偏去我房间睡?”我不自觉提高嗓门,迈步往她身边走。

婆婆从一旁冲出来,撞得我一个趔趄:“你这么大嗓门做什么?这里是我儿子家,小冉是他妹妹,来自己哥哥家休息一下怎了?”

我揉着被撞疼的胳膊,不满的开口:“妈,你这什么话?男女七岁不同席,更何况我跟于然没在家,她怎么可以随便进我们房间?”

小冉眼眶顿时红了,跺着脚看向我婆婆:“妈,你听听,她都在说什么啊!我跟我哥那可是亲兄妹,她这是无端端给我们泼脏水……”

“我怎么就泼脏水了?你心脏听什么都脏,我说的是你没经我……”又是这副嘴脸,每次都欲哭不哭的信口雌黄。

“李小荷,你别跟我们说那么文绉绉的话,显你有文化怎么滴?我告诉你,这房子是我儿子的,也就是我的,我有权让我女儿在这里睡觉,你给我让开,在敢为难我老闺女,信不信我对你不客气……”

我婆婆大怒,从鞋架上抄起鞋拔子往我身上抽,打得我冷汗津津。

小冉依靠在门口,悠闲的看着我笑,眼里全是轻蔑与挑衅。

气的我脑子嗡嗡作响。

房门开启,于然拎着钥匙走进来,看到这一幕不由得一愣:“妈,老婆,你们又在闹什么?”

“又?”我转头,气呼呼指着小冉道:“你问问你的好妹妹,为什么跑我们卧室睡觉,还有她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于然若是敢偏袒小冉,我一定跟他离婚,彩票我绝对不能让她拿走。

“哎呀,你还敢跟小冉叫板。”婆婆脸色黑沉沉的,用鞋拔子狠狠抽在我身上,我侧身避开。

“于然,你看看,你娶的好老婆,诬陷你妹妹偷东西,还敢顶撞我这个婆婆,这日子可没法过了……”

于然头疼,而我则恼怒的看向我婆婆:“我什么时候说她偷东西了?我只是问她为何去我的房间,你们二话不说就打我,不是心虚又是什么……”

“够了,都是一家人,吵什么吵。”我老公怒了,冲着小冉伸手:“把包拿过来。”

“凭什么?这是我的手提包,你若是看,属于侵犯我隐私……”小冉下意识将手提包放在身后,脸上写满了不愿意。

我趁她们不注意,冲过去抢下小冉的手提包,翻过来将里面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

叮叮当当落了满地,金银玉石,翡翠玛瑙,大部分都是我从娘家带过来的嫁妆。

许是我动作太过粗鲁,一枚玉镯摔的粉碎。

小冉顿时心疼的大喊大叫,伸手推开我,弯腰在地上捡拾起来:“嫂子,你干什么?镯子都摔坏了,我出嫁那天戴什么?”

我婆婆心疼的直跺脚,一拳拳捶在我身上:“哎呦,个败家娘们,怎么都给摔了,这得多少钱啊!怎么能这么糟践人啊……”

我指着地上的东西,以及还在捡东西的人,转头对我老公道:“看,还说你妹妹无辜,这就叫无辜?我以前经常丢首饰,我一直跟你说,可能是小冉拿的,你就说我疑神疑鬼,你今天可可是亲眼看到了。”

我倒要看看,我老公如何解决。

于然脸色很是难看,抿着唇站在门口不言语。

小冉抬头怒视我:“是我拿的,怎么了?你嫁给了我哥,你的东西就是我哥的,我是我哥的妹妹,我结婚你身为嫂子不该尽点心吗?你应该主动给我的,让我过来自己拿?你自己不觉得丢脸吗?”

“我丢脸?”我指着自己的鼻子,不知道小冉哪里来的逼脸说出这么一番话。

见我又要上前,怕自家闺女吃亏,婆婆伸手拉住我,转头冲于然吼道:“你死人啊!没看见你老婆欺负你妹妹吗?”

“我欺负她?婆婆,你是眼瞎了?还是诚心的?拆迁款没有我跟于然的也就罢了,凭什么用我的东西给她当嫁妆。”

我此话一出,我婆婆顿时浑身发抖,脸色刷一下白了:“你,你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的?”

3、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死死捏着双手,强忍着扇我婆婆的冲动,一脚将小冉踹到在一旁,抢走了她刚收拾好的手提包。

里面没有彩票,是她没看到,还是藏在她身上了?

不管是哪种结果,我今日都不可能让她拿走任何一件东西。

没想到我会踹小冉,我婆婆顿时急了,冲过来拽住我的头发,就是一通好打。

于然站在门口,如同木头板满脸厌烦,我的心瞬间冰冷一片。

结婚三年,每次大打出手,他都这个样子,从来不会为我出手。

我也是贱,每次都希望他能成为我的避风港,可每次得到的都是失望。

将眼泪憋回去,我抓住门口鞋柜上的剪刀,用力剪下了我的一头长发。

我甚至都没管,是否会伤到婆婆。

婆婆被我吓的哎呦一声,向后退了好几步,我如同疯子般拎着剪刀指向小冉:“你今天敢拿走一样东西试试。”

没了长发的我,披散着一头岑差不齐的短发,双眼猩红如同悍妇。

吓的小冉白了脸色,拉着我婆婆连退好几步,不甘心的开口:“不拿就不拿,你当我怕了你?我,我就是不想跟你这个疯子一般见识。”

突然间,我手上一凉,转头便见于然将剪刀从我手上夺走,满脸不悦道:“就几件破首饰,你何必斤斤计较,小冉喜欢,你给她就是了,她结婚时,我们不随礼不就完了吗!”

“你说什么?”我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我跟他妹妹闹成了这个样子,他竟然还站在他妹妹那边。

我第一次后悔,没有听我妈的话,选择嫁给了这个男人,因此断绝了和娘家的来往。

我张口狠狠咬在他肩膀上,像似要将这三年所有积怨发泄出来。

这一刻,我的心彻底凉了。

他吃疼,用力甩开我,手里的剪刀不经意间,划伤我的胳膊。

我婆婆冲过来给了我两耳光,愤怒嘶吼:“你,你太过分了,怎么可以咬自己的老公。”

随即检查于然的伤口,满脸都是心疼。

小冉见闯祸了,挪动脚步往门口走,虽然不舍我手里的手提包,却也知晓今日从我手里拿不住任何东西。

我冰冷目光落在她身上唯一的口袋上,疯了一般冲过去,用力一撕。

疯吧!那就使劲疯。

我的彩票绝对不能让于冉拿走,我就算是撕掉了,也不会便宜她这个白眼狼。

4、

于然没想到我还会动手,顿时赤红着双眼瞪向我,眸中怒意翻涌,像要喷出火来。

他指着我的鼻尖,声音里满是责备:"你撕小冉衣服做什么?小荷,我平时对你太好,你是不是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婆婆紧跟其后,肥胖的身子挤过来,嘴里骂骂咧咧,满脸的皱纹因愤怒而扭曲:"娶了你这么个泼妇,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居然欺负我女儿!"

话音未落,两人挥起手臂朝我身上打来,小冉也在一旁帮腔,尖声叫嚷着。

拳头落在我身上,火辣辣的疼意蔓延开来。我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脸颊被打得生疼,委屈和愤怒如潮水般在心中翻涌。

三年,我就算是喂只狗,也该养熟了,却没想过有一天,枕边人竟然也开始动手打我了。

他们三人的叫骂声、打砸声交织在一起,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忍无可忍之下,我彻底爆发了。

我像一头发怒的母兽,拼命地反抗,挥舞着手臂回击。

他们的拳头不断落下,我却顾不上疼痛,心里只有一个坚定的念头:绝不能让他们抢走我的东西!

我紧紧地将手提包护在胸前。

小冉见状,急得不行,不停想要将手提包扯出去,被我踹了好几脚。

她那尖锐的指甲划过我的手臂,留下一道道红痕。

混乱中,一股无名的力量涌上心头,我咬着牙,硬是将他们三个往外推。

于然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是震惊,大概是没想到平日里温顺的我会如此反抗。

婆婆的脸涨得通红,活像个熟透的番茄,嘴里不停地骂着不堪入耳的脏话。小冉也没好气,一边往后退,一边用怨恨的眼神瞪着我,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终于,我将他们推出了家门,"砰" 的一声关上了门。

靠在门上,我才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不停地颤抖,手心里全是冷汗,手提包依旧被我紧紧抱在怀里,仿佛那是我最后的防线。

门外,婆婆的叫骂声如炸雷般响起,而且越来越大。

我知道,她又开始在邻居面前败坏我的名声了。

楼道里,暮色渐渐加深,声控灯忽明忽暗,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给这混乱的场景增添了一丝凄凉。

婆婆叉着腰站在门口,花白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来回晃动,唾沫星子四溅。

她跳着脚,对路过的邻居大声叫嚷:"大家快来评评理啊,这泼妇把我女儿的衣服撕得稀巴烂,还敢打我们!" 她的声音尖锐刺耳,在楼道里回荡。

住在对门的张婶探出头来,脸上带着一丝疑惑。

婆婆见状,连忙凑过去,拉着张婶的手,不停地诉说:"张妹子,你说说,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了?儿媳妇居然敢打婆婆和小姑子,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张婶尴尬地笑了笑,敷衍地说:"大姐,消消气,一家人好好说说呗。"

这时,隔壁的李大哥走了过来,婆婆赶紧迎上去,继续哭诉:"李老弟,你看看,这就是我那倒霉儿子娶的好媳妇,简直就是个母老虎!"

李大哥皱了皱眉头,没好气地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们自己家里的事,还是自己解决吧。" 说完,便匆匆离开了。

还有几个邻居站在远处,小声地议论着。"听说她还撕坏了小姑子的衣服,这也太过分了。"

" 就是,婆婆和小姑子怎么会欺负她一个人呢,肯定是她自己有问题。" 这些尖酸刻薄的话传入我的耳中,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割着我的心。

于然站在婆婆旁边,脸色阴沉得可怕。

小冉躲在婆婆身后,眼神里满是怨恨,时不时地探出头来,偷偷地观察着我的反应,那眼神仿佛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一般。

我站在屋里,听着门外的叫骂声和议论声,心里一阵阵地抽痛。

曾经,这个家是那么的温馨和睦,可如今,却因为一件小事,变得如此陌生和冰冷。

亲人之间的争吵和殴打,让我感到无比的心寒。

我攥紧了手提包,指节发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没有掉下来。

我转身冲进卧室,开始疯狂翻找,终于在垃圾桶里找到那张彩票,我擦干眼泪,开始收拾行李,这个家,我一天都不想多待了。

5、

楼道的声控灯又坏了,暮色像块浸了水的灰布裹在身上,我拎着行李箱的手指几乎掐进塑料把手,指节泛着青白。

于然靠在消防栓上的身影猛地弹起来,行李箱轮子碾过地砖的声响让他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

他挥拳时的狠戾,此刻全化作喉结滚动的无措。

"你... 你拎箱子干嘛?"

他冲过来时带起一阵风,行李箱拉杆被他攥得咯吱响,我能看见他虎口处撞出的淤青。

婆婆从楼梯拐角转出来,嘴角却扯出刻薄的笑:"哟,这是要学戏文里的少奶奶离家出走?"

行李箱被于然猛地拽向他那边,我踉跄半步,首饰盒的搭扣硌得掌心发疼。"松手!"

他声音发颤,额角的青筋随着呼吸突突直跳,"有话咱们进屋说,别在这儿让邻居看笑话..."

话没说完就被婆婆截断,她三步并作两步挤到中间,枯瘦的手拍向于然后背:"让她走!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大姑娘满街跑!妈明天就给你相看个黄花闺女,比这泼妇强百倍!"

小冉从婆婆身后探出头,指甲在行李箱上划拉出刺耳的声响:"嫂子要走就痛快点,别带走我们于家的东西 ……"

于然的手指在拉杆上骤然收紧,指腹泛出青白。

我看见他转头瞪向婆婆时,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 ……

那个挥拳打我的男人,此刻眼里竟浮起一层水光。"妈你少说两句!"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突然又转向小冉:"你少说两句会死吗?我刚刚就是太惯着你了,被你带的才对你嫂子动手……"

婆婆的嗓门立刻拔高八度,楼道里的声控灯被震得亮了又灭:"好你个白眼狼!她打你妹妹,你还帮着她说话?你刚才也是动了手的。"

她突然转向我,布满皱纹的脸几乎贴到我鼻尖,嘴里的蒜味混着唾沫星子喷在我脸上,"你以为自己多金贵?我儿子没你照样过,昨天王大姐还说要给介绍银行上班的姑娘,人家才 25 岁,比你小整整五岁..."

"够了!" 于然突然大吼一声,行李箱拉杆在他手里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胸口剧烈起伏着,视线在我和母亲之间来回打转,像只被困在玻璃缸里的苍蝇。

小冉适时地哼了一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晃了晃:"哥你看,刚才我发朋友圈说嫂子家暴你,底下评论都在骂她呢。"

屏幕蓝光映着她得意的脸,几条评论刺得我眼眶发疼:"这种女人早该休了"

" 娶老婆就得娶温顺的 "。

我突然觉得累极了,手指慢慢松开行李箱拉杆。

于然以为我要妥协,慌忙伸手来抓我的手腕:"小荷你听我说,我、我刚刚是一时冲动... 你别跟妈计较,她老脑筋改不了..."

他的掌心全是汗,把我手腕攥出红印,"咱回家好不好?我给你煮你爱吃的排骨面,首饰盒你收在衣柜最上层,谁也碰不着..."

婆婆的冷笑像冰锥刺进耳膜:"没出息的东西!她都要把这个家拆了,你还巴巴地求她?"

她突然扯住于然的胳膊往后拽,小冉配合地绕到我身后,指尖几乎要碰到我的行李箱了。

于然被母亲拽得踉跄半步,却猛地甩脱她的手,转身时差点撞翻消防栓:"妈你闹够了没有?当初是谁说娶媳妇要娶能过日子的?现在又嫌这嫌那!"

楼道尽头传来邻居开门的声音,张婶探出头来,镜片后的目光在我们身上扫来扫去。

婆婆立刻换了副委屈的嘴脸,拍着大腿往地上坐:"大家快来看啊,这媳妇要逼死我们老太婆了!挑拨我儿子对我大呼小叫..."

小冉跟着抹起眼角,虽然一滴泪都没有:"张婶你评评理,嫂子把我哥打成那样,现在还要离婚分财产..."

于然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他突然转身堵住他妈的嘴,声音里带着哭腔:"妈你别说了!求你别说了行不行?"

他又转向我,喉结动了半天,终于挤出一句:"阿芳,我给你道歉,给你跪下都行,别离开我好不好?"

说着真的弯下膝盖,行李箱拉杆 "咣当" 砸在地上,惊飞了墙角的蛾子。

我看着这个曾经说要护我一辈子的男人,此刻像滩烂泥般蜷缩在我脚边,婆婆和小冉还在旁边小声嘀咕着 "没骨气"

" 被女人骑在头上 "。

我想起结婚时他给我戴戒指的手温暖宽厚。

却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挥向我的拳头。

喉头像塞了团棉花,眼泪终于掉下来,却在落地前被我狠狠抹掉。

"于然,"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你让开。"

他抬头望着我,眼里还浮着水光,却固执地抓住我的裤脚:"不让!除非你答应回家!"

婆婆突然冲过来要抢行李箱:“你走可以,我于家的东西,你必须留下来……”

我本能地往后退,行李箱绊住脚跟,整个人踉跄着撞向消防栓。

6、

后背撞上消防栓的瞬间,肩胛骨像是被人狠狠砸了一闷棍,冷寒之气顺着脊椎往上蹿,眼前猛地泛起白雾。

我踉跄着松手,行李箱拉杆 "咣当" 砸在台阶上,小冉趁机一把拽住箱子把手,指甲几乎掐进我的手背。

"想走?" 她嘴角扯出尖利的笑,橘色眼影在声控灯的闪烁下像团跳动的火,"于家的一针一线都别想带走。"

说着弯腰就要翻箱子拉链,金属扣环在她指间发出刺耳的响声。

于然站在两步开外,手伸到半空又猛地缩回,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神在我和母亲之间来回打转,像只被烫到的耗子。

我捂着发疼的肩膀往后退,后背抵着冰凉的消防栓外壳,楼道里的穿堂风灌进领口,让浑身的冷汗更凉了几分。"离婚吧。"

喉咙像是塞了团浸了醋的棉花,话出口时带着破碎的颤音,"行李我不要了。"

于然猛地抬头,眼里闪过惊惶,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

我婆婆冷冷一笑:"离就离!正好让我儿子娶个能下蛋的!"

她一把推开小冉,浑浊的眼睛在行李箱上扫来扫去,仿佛里面装的不是衣服而是金山银山。

我转身就跑,高跟鞋在台阶上磕出凌乱的响声。

跑出楼道时,暮色已经完全沉下来,小区路灯昏黄,梧桐叶打着旋儿落在脚边。

身后传来于然的呼喊:"小荷!你等等!"

声音里带着哭腔,却被婆婆的叫骂声盖住:"别追!让她死在外面才好!"

街角的出租车亮着空车灯,我扑过去拉开车门,司机不耐烦地按了声喇叭。

坐进后排时,掌心触到口袋里硬硬的首饰盒边角,还有那张折叠整齐的彩票,鼻腔突然泛起酸意,想起三年前跟着他离开老家时,母亲抹着泪说 "别在异乡受委屈" 的模样。

手机在包里震动,屏幕上 "老公" 两个字跳个不停。

第十次震动时,我按下接听键,电流声里传来他急促的喘息:"小荷你在哪?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于然," 我盯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路灯,声音比夜色还要凉,"我从来没惦记过你家的拆迁款。"

指甲掐进掌心,努力不让哽咽漫出来,"不然当年不会跟着你从东北跑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南方。"

电话那头传来吸气声,他似乎想说什么,却被我打断:"现在你妈看不上我,你也动手打过我,这段日子过得连尊严都没了。"

红绿灯前,出租车猛地刹车,我撞在座椅靠背上,"离婚吧,我累了。"

挂掉电话前,听见他带着哭腔喊:"小荷......" 后面的话被我按掉,指尖在屏幕上停留两秒,终于按下关机键。

车窗外,霓虹灯光映在脸上,混着未干的泪痕,咸涩的滋味漫上舌尖。

酒店前台的水晶灯在天花板投下细碎光斑,我捏着房卡走进电梯,掌心的彩票被体温焐得发烫。

想起兑换期限还有近两个月时间,而协议离婚冷静期是三十天 —— 得赶在冷静期结束后立刻把手续办完,不然这张彩票就成了夫妻共同财产。

推开房间门,暖黄色的台灯亮着,地毯软得像是踩在云上。

我把首饰盒和彩票藏进内衣口袋,镜子里映出自己苍白的脸,左脸颊还留着肿胀的巴掌印。

热水淋在身上时,听见窗外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忽远忽近,像极了刚才于然电话里破碎的哀求。

擦干头发时,手机屏幕亮起,"闺女,想家就回来。"

盯着这句话,眼泪终于掉下来,却在落地前被我抹掉。

应该是于然向我妈求救了,但这次我的心死了,谁劝都没有用。

凌晨两点,床头柜上的电子钟泛着幽蓝光芒。

我摸着口袋里的彩票,边角已经被揉得发皱。

窗外的夜风卷着梧桐叶掠过玻璃,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极了当年于然在我耳边说 "我会护你一辈子" 时的温柔语气。

如今那些话都散在风里了,只剩下这张薄薄的纸片,见证着这段千疮百孔的婚姻。

明天,得去趟民政局问问离婚流程。我对着黑暗喃喃自语,手指慢慢蜷成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彩票的锯齿边缘划破皮肤,渗出的血珠滴在白色床单上,像朵开败的红玫瑰。

凌晨三点,我给于然发去信息:明天带上手续,我们离婚公证处见,你知道我的性格,你若是敢不来,我能让你妈身败名裂。

7、

五月的晨光斜斜切进公证处的玻璃幕墙,在灰色地砖上投下几道冷硬的光痕。

我站在取号机旁,看见于然从旋转门进来时,脚步踉跄得像是被夜风灌醉了整宿。

他眼底泛着青黑的阴影,下巴上胡茬冒得参差不齐,手里空空地垂着……

果然,连个装证件的文件袋都没带。

"小荷,我们再谈谈好不好?" 他走到我跟前,声音哑得像是砂纸在磨玻璃。

我注意到他喉结剧烈滚动着,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衬衫下摆,那是我们结婚时买的浅蓝色牛津纺,领口已经洗得发旧。

阳光从他背后照过来,在他微驼的肩上镀了层毛茸茸的边,却遮不住他眼底翻涌的祈求。

我冷笑一声,从斜挎包里摸出手机。

屏幕亮起来的瞬间,他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今天不把手续办了," 我指尖悬在通讯录上,指甲盖因为用力泛出青白,"我就给张阿姨打电话,让她在社区群里讲讲,你妈上个月怎么把楼上王奶奶的救命钱骗去买保健品的。"

他的脸 "唰" 地白了,青黑的胡茬底下泛着青白的戾气。

我看见他右手突然攥成拳头,指节绷得几乎要戳破皮肤,手臂上的青筋像蚯蚓般突突跳动。

有那么两秒钟,他的胳膊抬起来又猛地抖了一下,最终只是重重擦过我的肩膀。

旁边填表台的中年女人抬头看了我们一眼,笔尖在表格上划出一道歪斜的线。

"没带手续... 我、我回去拿。"

他转身时撞翻了旁边的宣传展架,铜制的支架在地面上滚出一串脆响。

我瞥见公证处门口的梧桐树下,那个缩成一小团的身影动了动……

那是于小冉。

她正躲在树干后面,半个身子探出来,手里攥着个鼓囊囊的牛皮纸袋。

她的牛仔外套拉链拉得老高,只露出半张紧绷的脸,眼睛盯着哥哥的背影,脚尖不安地蹭着树根。

我径直走过去,皮鞋踩在落叶上发出 "咔嚓" 的响声。

小冉猛地把纸袋往身后藏,却被我眼尖地看见封口处露出的结婚证红边。

"拿来吧。" 我伸手,指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她咬着嘴唇,睫毛剧烈地颤动,忽然把纸袋往我怀里一塞,嘴角扯出个讥讽的笑:"嫂子倒是心急,等会儿别哭着求我哥复合。"

牛皮纸袋的边角硌得我手腕发疼。

我低头看见她指甲上涂着剥落的黑色指甲油,指尖还沾着点墨迹 —— 大概是连夜帮着准备材料时蹭的。

"我哥当年可是拿全额奖学金出国的," 她忽然仰起脸,鼻尖冻得发红,"你跟他离婚,怕不是脑子被门挤了?"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于然冲过来时带起一阵风,把小冉额前的碎发吹得乱飞。

他的脸涨得通红,太阳穴上的血管跳得厉害,一把推开我时力气大得让我踉跄半步。

"你添什么乱!" 他的手指几乎戳到妹妹鼻尖。

小冉却梗着脖子不退半步,下巴扬得老高:"我不添乱?你看看她那副样子,哪里配得上你 ……"

"够了!" 于然突然大吼一声,拳头砸在旁边的梧桐树上。

树皮簌簌往下掉,几片枯叶恰好落在小冉头顶。

我看见他胸口剧烈起伏,喉结像是吞了块火炭般上下滚动,眼神里既有滔天的怒意,又藏着些说不出的痛楚。

小冉的嘴唇动了动,突然别过脸去,肩膀微微发颤。

公证处的电子屏在远处闪烁,叫号声像机械蝉鸣般单调。

我低头翻看纸袋里的材料,结婚证、户口本、离婚协议,每一页都整齐地码着,小冉的字迹在协议末尾格外醒目 —— 作为见证人签的名。

阳光忽然被云层遮住,树影在地面上晃了晃,变得有些模糊。

"走了。" 我把纸袋夹在腋下,转身时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于然的脚步声跟上来半步,又猛地顿住。

小冉的抽噎声细细碎碎地飘过来,混着远处汽车的鸣笛,在这个注定不平静的上午,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民政局的大门在前方十米处敞着,金属门把手上反射着苍白的光。

我摸了摸口袋里冰凉的手机,指尖划过锁屏上那张三年前的合照。

那时于然的母亲还是个很好的婆婆,小冉还在上大学,家里也没有钱财上的纠纷,我们三个人在海边笑得那么灿烂。

风忽然大了些,吹得路边的广告牌哗哗作响,我深吸口气,踩着地砖上的光斑,一步步走向那个写着 "离婚登记" 的窗口。

8、

公证处的办事窗口泛着冷光,金属台面映出办公人员机械的笑脸。

于然在我身侧坐下时,木椅发出吱呀的声响,他脊背绷得笔直,指腹反复摩挲着桌角的棱角,指节渐渐泛白。

我盯着办事员胸前的工牌,"王芳" 两个字印得歪斜,像极了她此刻欲言又止的神情。

"两位有共同财产需要分割吗?" 打印机吐出表格的噪音里,王芳的声音显得格外温和。

我接过笔的瞬间,于然的手突然覆在文件上,掌心的温度透过纸页传来,带着某种近乎哀求的颤抖。

我垂眼避开他发红的眼角,笔尖在 "无" 字上重重划过,墨痕渗进纸背,晕染出不规则的圆斑。

"其实夫妻间难免磕磕绊绊......" 王芳的目光在我们之间逡巡,最后落在于然紧抿的唇线上。

我知道她看见的是怎样一幅画面:男人眼底青黑浓重如夜,衬衫第二颗纽扣歪在锁骨处,而女人脊背挺直如剑,指尖敲在桌面的节奏快得像催命符。

"不用调解。" 我打断她的话,笔尖敲在 "申请离婚" 的选项上,塑料笔帽与桌面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于然喉间溢出一声低哑的叹息,像被掐住脖子的困兽。

他忽然转身看向窗外,梧桐叶在风中翻卷,将他的侧影切割得支离破碎。

办事员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出规律的节拍,电子屏上的时间数字跳动着,每一秒都在给这段婚姻倒计时。

"按照流程,需要三十天冷静期。" 王芳递出回执单时,目光在我脸上多停留了两秒,大概是想从这张平静的面孔上找到一丝动摇。

"冷静期过了我会再来。" 我接过回执的指尖冰凉,触到于然突然僵住的肩膀。

他猛地转头看我,睫毛上似乎凝着细碎的光,却在对上我视线的瞬间,迅速垂眸盯着自己交叠的膝盖。

指缝间漏出的阳光里,能看见他拇指肚上的旧茧……那是大学时帮我搬宿舍磨出的,如今却像段褪色的旧胶片,黏在记忆里发脆。

走出公证处的旋转门时,五月的风挟着柳絮扑面而来。

小冉正靠在台阶旁的梧桐树上,脚尖轻快地踢着地上的落叶。

看见我们出来,她立刻挺直身子,牛仔外套下的银色项链晃出细碎的光,嘴角扬起的弧度比半小时前送别时足足翘高了两寸。

"哥,这下你可算恢复单身贵族身份了。" 她三步并作两步跨过来,熟稔地挽住于然的胳膊,指尖在他手肘上轻轻戳了戳,"我早就组好局了,今晚带你去见见张姐家的女儿,人家可是海归……"

于然的胳膊不自然地僵了僵,试图挣脱却被小冉紧紧拽住。

我看着她新做的美甲在阳光下泛着珠光,突然想起三个月前的深夜,她气势汹汹砸开我家门的样子:"你凭什么说浩南骗我?他手机里的转账记录不过是帮朋友代付!"

那时她指甲上涂的是鲜艳的正红色,像要滴出血来,而我放在茶几上的调查报告,被她一把扫进垃圾桶时,纸页发出的声响比此刻的冷笑还要刺耳。

"小冉。" 我打断她滔滔不绝的 "相亲计划",看着她瞬间绷紧的肩膀,忽然觉得喉咙发紧。

那些被她骂作 "多管闲事" 的夜晚,那些藏在保健品宣传单背后的银行流水,此刻都化作嘴角的一抹苦笑,"你男朋友上周在赌场欠的债,你最好让他月底前还清。"

她的笑容倏地凝固在脸上,指尖掐进于然的胳膊。

于然猛地转头看向她,瞳孔里映着她煞白的脸。小冉张了张嘴,最终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嫂子倒是操心,不过我的事……"

"你以为他手机里那些 ' 工程预付款 ' 的截图是真的?" 我摸出手机,调出早已删掉的聊天记录截图,屏幕上 "浩南" 的头像在阳光下泛着灰败,"去年他用同样的手段,骗了楼下李阿姨八万养老钱。"

梧桐叶在头顶沙沙作响,小冉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话至此处,已经仁至义尽了,我转身就走。

于然想追上来,脚步却在看见我握紧的回执单时顿住。

9、

酒店房间的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我蹲在行李箱旁整理衣物时,一件淡蓝色的针织衫滑落在地 ……

那是于然去年送的生日礼物,领口还留着他香水的残味。

我盯着布料上的褶皱,忽然抓起塞进最底层的收纳袋,拉链拉合时发出刺耳的响声,像在给这段婚姻彻底上锁。

民政局旁的民宿在老巷深处,二楼靠窗的房间飘着淡淡的霉味。

我把租期两个月的收据夹进钱包,指尖划过票根上的兑奖日期,心中泛起无限憧憬。

手机在床头柜震动时,屏幕上跳出来电显示:"老公"。

备注名还是恋爱时存的,蓝色的通话按钮像块烧红的炭。

第七次震动后,提示音转为短信通知,锁屏上弹出半句:"小荷,你还记得我们在图书馆躲雨的下午吗?"

我盯着对话框里连续发来的樱花照片……是当年他冒雨跑遍半个校园拍的,此刻却像沾着露水的刀片,每一片花瓣都在割回忆的伤口。

浴室镜子里,及耳的短发贴着耳垂翘着,发尾是上个月自己剪的,参差不齐的边缘像道未愈的疤。

指尖划过颈后新生的碎发,忽然想起那天,婆婆抓着我头发打我时的狠唳,小冉躲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眼神,以及于然无动于衷的样子。

剪刀落下的瞬间,缠在指缝里的长发簌簌掉落,镜中人的眼睛却比任何时候都亮。

大姑的电话在傍晚响起,来电显示的备注还是 "于然姑姑"。

她的声音带着老家的口音,像浸了水的棉花:"小荷啊,听说你要离婚......"

我捏着遥控器的手顿住,电视里正播着家庭伦理剧,女主角在哭天抢地。

"不能不离吗......" 大姑的声音突然哽咽,"我知道一定是你婆婆的错,我可以......" 我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左脸颊……那里曾有三道指甲抓痕,现在只剩淡淡的粉印。

"她们动手的时候,于然就站在旁边。" 我盯着民宿老板送的绿萝,叶片上沾着细小的灰尘,"我以为他即便不帮着我,也不会看着我挨打,可事实是他也动手了。"

电话那头传来绵长的叹息,像老旧风扇转动的声音。"是我们于家对不起你。" 大姑最后说,"等你冷静期过了...... 记得常回来看看。"

我捏紧手机,喉咙突然发紧,窗外的蝉鸣盖过了挂断电话的忙音。

婆婆的来电是在午夜。

手机刚震第一下,我就把它放在床头柜,继续用棉签清理行李箱夹层的香水瓶碎片。

“离了婚,就别想踏进于家半步!” 扩音器里传来的尖叫带着电流杂音,我数着墙上的裂缝,第三条裂缝末端有只小蜘蛛在结网。

"我儿子有的是姑娘追,你这种女人......" 当第二十句咒骂开始时,手机自动锁屏,屏幕映出我平静的脸,像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

凌晨三点,短信提示音亮起:"别以为拿到离婚协议就了不起,浩南说你这种女人迟早后悔!"

我盯着发件人显示的 "妈",忽然笑了……

小冉到底还是忍不住借婆婆的手机传话。

指尖在键盘上悬了三秒,最终选择关机睡觉,我为何要被别人的情绪控制,既然选择离婚,那就彻底无视。

窗外的路灯在雨幕里晕成模糊的光圈,我摸黑拧亮台灯,摊开笔记本写下:兑奖,搬家。

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里,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像给某段人生敲响最后的丧钟。

10、

蝉鸣在民政局铁栅栏外织成密网,我攥着身份证的指尖沁出细汗,金属大门上的反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离预约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台阶上的阴影里已经蜷着三两个等待办事的身影,空调外机滴落的水珠在地面砸出细碎的坑。

远远看见于然被簇拥着走来时,我差点没认出那个穿花衬衫的男人……小冉的男友浩南。

他脖子上挂着拇指粗的金链子,裤脚卷到膝盖,露出脚踝处歪扭的骷髅头纹身。

他吊儿郎当地勾着于然的肩膀,指尖夹着的香烟火星明灭,烟灰簌簌落在于然洗旧的 T 恤上。

"小荷,我、我不是故意的......" 于然看见我时猛地挣开婆婆的手,踉跄着往前半步,又被婆婆一把拽回。

他的眼镜片上蒙着层雾气,不知道是跑得急还是心虚,指尖不停摩挲着公文包拉链,那里面装着我熟悉的蓝色文件夹,边角还留着去年被小冉泼咖啡的印子。

我抬手制止他的解释,目光扫过浩南痞气的笑脸和小冉刻意扬起的下巴。

她今天穿了条崭新的碎花连衣裙,发尾卷成夸张的波浪,分明是特意打扮过的。

阳光从云层间隙漏下来,在她颈间的金项链上折射出刺眼的光,像似在炫耀我的东西终于戴在了她的脖子上。

我没说话,转身进了民政局。

身后跟着繁杂脚步声,时不时传来几个人的欢声笑语,不像是来离婚的,倒像是来结婚的。

离婚处的办事员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视线在我们这堆人身上逡巡:"双方家属请在等候区 ——"

话没说完就被浩南的口哨声打断,他勾着小冉的腰晃过来,金链子在阳光下晃得人眼花:"大姐您快办吧,我们还等着庆祝呢。"

办事员的笔尖在文件上敲出急促的点,目光落在我脸上:"根据流程,我们还是建议再做一次调解......"

"调解个屁!" 婆婆拍着柜台站起来,金镯子磕在玻璃上发出脆响,"她撺掇我儿子跟我吵架,这种女人不离婚留着过年?"

小冉适时地接话,指甲在柜台上敲出哒哒的节奏:"上个月我哥发烧 39 度,她居然说 ' 多喝热水 ',您说说这像话吗?"

她故意凑近办事员,压低声音却足够让所有人听见:"其实她外面有人了,不然怎么突然非要离婚......"

于然的脸 "唰" 地白了,突然伸手扯住妹妹的手腕:"小冉你别胡说!"

浩南却在旁边笑出了声,指尖弹飞烟头:"哥你装什么好人,离了婚咱仨正好去海南玩,你不是早烦她管东管西了?"

办事员的脸色越来越冷,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

我看着于然攥成拳头的手,指节泛白却始终没敢抬眼望我……

呵呵,这就是我的好老公,任凭别人空口白牙编排我,却是无动于衷。

"材料齐全的话就签字吧。" 办事员突然把离婚协议推过来,红色印章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婆婆抢过笔塞到于然手里:"签!赶紧签!离了婚妈给你介绍局长家的闺女。"

小冉在旁边拼命点头,手机屏幕亮着,大概正在家族群直播这场 "胜利"。

于然的笔悬在纸面颤抖,突然抬头看我,眼里浮着层水光:"小荷,我们真的......"

"先生请配合。" 办事员敲了敲手表,身后已经排起了长队。

浩南不耐烦地推了推他肩膀:"磨叽什么,离了婚你能少块肉?"

笔尖落下的瞬间,我听见自己心里有根弦 "嘣" 地断了。

离婚证递过来时,办事员的目光在我脸上多停了半秒,大概是看见我指尖掐进掌心却依然挂着的笑……那是解脱的笑,比窗外的阳光还要刺眼。

走出大厅时,小冉突然挽住婆婆的胳膊,金镯子撞出清脆的响:"嫂子知道吗?我们家老房子拆了三百万呢,我哥分了一百万......"

她故意把 "一百万" 三个字拖得老长,眼尾扫过我时带着得逞的光,"您可连个瓷砖渣都分不着哦。"

婆婆跟着笑起来,脸上的粉霜簌簌往下掉:"就说然然不该娶个穷酸丫头,离了婚正好找个能帮衬的......"

话没说完就被浩南拽了拽袖子,他冲小冉使眼色,喉结滚动着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我看着他们三人挤成一团的身影,突然觉得喉间发紧。

"希望你们别后悔。"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离婚证,硬壳封面硌着掌心,"有些人眼里的三百万,可能还不如一张纸值钱。"

转身时听见小冉的尖叫:"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明白!"

婆婆的咒骂混着蝉鸣追上来,却再也勾不住我的脚步。

巷口的风掀起短发,带着冰镇汽水的甜腻。

便利店的电视里正播着法制新闻,主持人严肃地说着 "拆迁款分配纠纷"。

我摸出手机,相册里还存着半年前拍的、浩南和陌生女人在民政局门口的照片……那时我就知道,小冉的悲剧才刚刚开始。

11、

隔日,我便去了彩票站,兑换出了那令我心慌的数字,我直接离开了这座令我窒息的城市。

我想我一辈子都不会在回来这个地方。

回到老家,爸妈并未责怪我,而是非常高兴的接纳了我。

我买车,买房,并且开了一家美容院。

开业那天,隔壁奶茶店的小妹送来花篮,说我剪短的头发衬得眉眼格外清亮,像换了个人。

大姑的电话是在深秋的傍晚打来的。我正给最后一位顾客敷软膜,手机在储物柜震动,来电显示闪烁着 "于然姑姑"。

她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像浸了水的旧报纸:"小荷啊,你小冉妹妹... 把拆迁款全给浩南了。"

美容室的香薰机 "咕嘟" 冒出水汽,薰衣草的味道钻进鼻腔。

我盯着顾客逐渐舒展的眉头,听大姑说浩南拿了三百万后人间蒸发,警方在他租住的公寓发现撕碎的赌债欠条,小冉跪在客厅地板上哭到脱水,婆婆高血压发作住进医院,攥着护士的手喊 "找小荷回来"。

"然然把他妈骂了。" 大姑的声音突然低下去,"他说当年在公证处,看见你转身时短发被风吹起的样子,才明白你眼里的光早就死了。"

我捏着棉签的手顿在半空,顾客眼皮上的金粉闪了闪,像极了离婚那天小冉脖子上的金项链。

挂断电话前,大姑叹了口气:"其实他... 一直留着你樱花书签。"

我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步行街的路灯次第亮起,某盏灯的光晕里,飘着片卷曲的梧桐叶。

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锁骨,那里还留着被婆婆抓伤的浅疤……

原来有些伤口,愈合后会变成提醒自己重生的印记。

两年后的春日,美容院门口的樱花正盛。我挽着陈医生的胳膊穿过停车场,他新送的珍珠耳钉在阳光里泛着温润的光。

忽然有片阴影掠过脚面,抬头时看见斜对角的银色轿车旁,立着个穿浅灰风衣的身影。

风掀起那人的衣角,露出半截褪色的蓝色围巾……是我离开前落在衣柜里的那条。

陈医生顺着我的目光看去,关切地问:"怎么了?脸色这么白?"

我摇摇头,指尖掐进掌心的软肉,看着那抹身影转身,背影微微佝偻,像极那年在公证处反复摩挲衣角的于然。

美容院的自动门 "叮" 地打开,香氛气息裹着暖意涌来。

我仰头望着天花板上流转的灯光,镜中人的短发已及锁骨,耳坠随着步伐轻晃。

陈医生笑着替我推开美容室的门,说下午预约了位要做抗衰护理的太太。

当美容仪的蓝光在顾客脸上亮起时,我听见停车场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

手机在操作台震动,大姑发来条短信:"然然去你老家看过你爸妈,说村口的槐树又开花了。"

指尖悬在键盘上,最终只回了个句号。

窗外的樱花正簌簌飘落,有片花瓣恰好粘在玻璃上,像枚不会褪色的印章,把过去的所有,都封存在那个蝉鸣刺耳的夏天。

顾客忽然轻声说:"店长的眼睛真亮,像装着星星。"

我笑着调暗仪器亮度,镜中自己的倒影也在微笑……原来真正的新生,从不是逃离某个地方,而是让心里的光,终于亮得足以照亮所有曾经的黑暗。

当陈医生敲门进来送热可可时,我看见他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病历本,封面上写着 "于然" 的名字,墨迹新鲜得像是刚签上去的。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工作牌上的烫金字,突然明白有些故事,早已在三年前那个盖下离婚章的午后,就画上了句点。

而此刻指尖的温度,正实实在在地提醒着:眼前这杯冒着热气的可可,镜中这个自信微笑的自己,还有门外那株开得正好的樱花树,才是真正值得握紧的、热气腾腾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