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小说:丈母娘请客
发布时间:2025-05-29 09:32 浏览量:3
周淑怡是个五十多岁漂亮又风情万种的女人,性格直爽大方又好客。
这天晚上,她在厨房水池边择菜。
夕阳透过纱窗照进来。
周淑怡扭头冲客厅喊:"润生啊,把橱柜第三层的豆瓣酱拿过来,记得用那个蓝边瓷碗装。"
陈润生正在沙发上改方案。
听见丈母娘的声音立马起身。
经过玄关时,他看到鞋柜上又多了个陌生钥匙扣。
卡通小熊造型,粉色带子上还挂着银色铃铛。
这已经是这周第三个新钥匙扣了。
上周是招财猫,再之前是水晶草莓。
不用想,肯定是丈母娘新认识的朋友送的。
"妈,酱来了。"
陈润生把碗放在灶台上。
扫了眼料理台:泡发的香菇堆在竹筛里,洗好的青菜沥着水,搪瓷盆里的排骨还在冒血水。
他挽起袖子,熟练地系上蓝色围裙。
这是专门来丈母娘家做饭买的,比家里那两条都长,免得溅上油点子。
"今天来的是楼上李姐介绍的刘姐,"
周淑怡用围裙擦着手,眼角带着笑。
"人家刚搬来咱小区,在菜市场卖干货的,你记得多炒两个硬菜。对了,她孙子快中考了,蔓蔓以前的复习资料还留着不?吃完饭让她带两套回去。"
陈润生正在切姜片。
菜刀顿了顿。
他想起上周六,丈母娘也是突然说有客人。
当时他刚加完班回家,水都没喝就被喊来做菜。
那天来的是楼下修鞋匠的侄女,说是来城里找工作,丈母娘非让人家住在客房,小夫妻俩三天都没敢在客厅大声说话。
"行,妈你放心。"
陈润生把姜片扔进热油锅。
滋啦声盖住了他的叹息。
窗外传来广场舞音乐,是《爱要怎么说》。
他记得丈母娘每天傍晚都会去跳,最近总带着个戴红围巾的老太太,说是新认的干妹妹。
周蔓蔓下班回来时。
玄关已经摆了三双陌生拖鞋。
她脱高跟鞋时,看见鞋架上又多了个编织杯垫。
米黄色底上绣着粉色郁金香,针脚很整齐。
"妈又请客了?"
她朝厨房喊,顺手把公文包放在沙发上,羊绒大衣搭在椅背上。
"可不是嘛,"
周淑怡从厨房探出头,手里端着刚拌好的凉拌木耳。
"就上次跟你说的刘姐,人可热心了,昨天在菜市场还帮我拎东西呢。润生在炒菜呢,你先陪客人唠唠,饭马上就好。"
客厅里。
刘姐正捧着茶杯听周淑怡讲蔓蔓小时候的事。
"这孩子啊,从小就懂事,"
周淑怡往刘姐碗里添了颗蜜饯。
"有回我发烧到39度,她才十岁,愣是自己煮了粥端到我床前,你说贴心不贴心?"
刘姐连连点头。
目光落在墙上的全家福上。
照片里,周淑怡穿着红色连衣裙,抱着十五六岁的蔓蔓,旁边站着穿西装的男人,那是蔓蔓生父,离婚后就很少露面了。
"哎呀,蔓蔓真是随你,长得真俊。"
刘姐笑着说,"不像我家那丫头,整天就知道玩手机,跟她说话都懒得回。"
"年轻人嘛,工作忙。"
周淑怡摆摆手。
看到陈润生端着红烧排骨出来,立刻招手。
"润生你快来,刘姐夸你呢,说这菜闻着就香。"
陈润生把盘子放在桌上。
解下围裙时,袖口蹭到了桌角的玻璃杯。
玻璃杯晃了晃没倒,却在桌布上留下道水痕。
"不好意思。"
他掏出手帕去擦。
刘姐忙说"没事"。
周淑怡却已经递来块干净抹布:"傻孩子,用这个,手帕擦桌子多浪费。"
饭桌上。
周淑怡不停地给刘姐夹菜,还夸陈润生。
"这孩子啊,做菜比饭店厨子都强,你尝尝这排骨,酱汁调得一绝。上次他同事来家里吃饭,走的时候非要跟他学做菜呢。"
陈润生低头扒饭。
感觉耳根发烫。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来丈母娘家吃饭,周淑怡炒的青菜盐放多了,豆腐烧得碎成渣,可她还是笑着说"家常菜,别嫌弃"。
后来不知怎么,每次请客她都让他来做。
一开始他推脱,说"妈您做就行,我打下手",可周淑怡总是揽着他胳膊:"你做的好吃,客人都夸呢,给妈长长脸。"
吃完饭。
周淑怡果然翻出了蔓蔓的复习资料,用红绳捆得整整齐齐。
刘姐走时千恩万谢,手里还提着周淑怡硬塞的两袋大米:"自家种的,不值钱,你别嫌弃。"
陈润生帮忙拎到电梯口。
回来时看见丈母娘正蹲在玄关,把刘姐送的杯垫仔细摆在鞋架上,旁边是昨天张婶送的陶瓷小花盆,里面种着不知哪来的多肉。
"累了吧?"
周蔓蔓在厨房洗碗,水流声里带着叹息。
"要不明天我跟妈说说,别总这么频繁请客了?你最近加班这么多,周末也没法休息。"
陈润生靠在门框上。
看妻子纤细的背影在灯光下晃动。
她今天穿的是那件藏蓝色职业装,领口别着他送的珍珠胸针,后腰处有道轻微的褶皱,那是她久坐的痕迹。
"算了,"
他伸手帮她把滑落的发丝别到耳后。
"妈一个人住惯了,热闹点也好。再说,客人多了她开心。"
周蔓蔓关掉水龙头。
转身时围裙上滴下两滴水,落在瓷砖上洇成小团阴影。
"可你也是人,不是厨子,"
她抬头看他,睫毛在眼睑下投出细碎的影。
"上次李奶奶来住,你连书房都没法用,在客厅凑合一宿......"
"就几天而已,"
陈润生打断她,从抽屉里拿出擦碗布。
"老人家一个人在家,万一出点事怎么办?妈做得对,咱们年轻人吃点苦没啥。"
夜里。
陈润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银白的光。
隔壁房间传来丈母娘轻微的鼾声,很规律。
他想起上次家庭聚会,表姐悄悄问他:"你丈母娘是不是有点太好客了?我们小区可没这样的,天天往家带人,换我早烦了。"
他当时怎么回答的?
好像是说"妈热心肠,习惯了"。
可现在,他盯着天花板,忽然意识到自己其实也说不清楚,丈母娘为什么这么喜欢请客。
是因为离婚后太孤单?
还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证明自己过得好?
又或者,是把对女儿的爱,转嫁到了招待客人上?
第二天是周日。
陈润生起床时,丈母娘已经在阳台上浇花了。
她穿着件粉色针织衫,头发用丝巾随意扎着,背影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十岁。
"润生醒了?"
她听见动静回头,手里的喷壶还在滴水。
"冰箱里有包子,微波炉热一下就能吃。"
"妈,今天没客人吧?"
陈润生倒了杯温水。
看见阳台上又多了个花盆,里面种着几株葱。
"今天约了张姐她们打麻将,"
周淑怡把喷壶搁在窗台上。
"中午就在家吃,你帮妈炒几个菜就行,不用太多,四个人够吃就行。"
陈润生差点被水呛到。
张姐是丈母娘的牌友,每周三周六都来家里打麻将,每次来都要带点小礼物:上回是自己腌的酸黄瓜,这回估计是刚摘的小葱。
"妈,您不是说这周不打牌吗?"
他记得昨天吃饭时,丈母娘还说要去参加社区的广场舞比赛,没时间打牌。
"比赛改期了,"
周淑怡说得很随意。
"张姐她们非要来,说好久没聚了。对了,你记得炒个辣子鸡,张姐爱吃辣。"
陈润生看着丈母娘哼着歌往屋里搬麻将桌。
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他想起自己小时候,母亲也是这样,只要有客人来,就一定要拿出最好的东西招待,哪怕家里并不宽裕。
那时候他不懂,总觉得母亲太虚荣,直到后来母亲去世,他才明白,那是她表达善意的方式,是她在艰难生活里抓住的一点温暖。
"需要我帮忙摆桌子吗?"
他放下水杯,走到阳台把葱搬进来。
"这些葱正好炒鸡蛋,新鲜。"
周淑怡笑得眼睛弯弯。
"还是润生懂事,你看,这葱就是张姐昨天送的,她说自己种的没打农药......"
上午十点。
张姐和另外两位阿姨准时到了。
她们手里都提着东西:王阿姨拎着袋刚摘的杏子,李阿姨抱着盆绿萝,张姐果然带了辣子,用报纸包着,红通通的一堆。
"哎呀,润生也在啊,"
张姐拍着陈润生的肩膀,指甲上的红色美甲晃得人眼晕。
"又要麻烦你做菜了,我们家那口子啊,连泡面都煮不好。"
"没事,应该的。"
陈润生接过她们的外套挂好。
听见丈母娘在里屋喊:"润生,把茶几上的瓜子拿过来,再烧点水,张姐爱喝菊花茶。"
麻将声在客厅里响起时。
陈润生正在厨房切鸡胸肉。
窗外的阳光越来越烈,油烟机的噪音盖不住女人们的笑声:"碰!""哎呀,我这牌怎么这么臭!""周姐,你女婿真是难找,又帅又会做菜,你上辈子积德了吧?"
他把鸡肉丁放进碗里,加淀粉、料酒、生抽,手法熟练得像做了无数次。
案板上的辣子切段,露出鲜嫩的果肉,辛辣的气味钻进鼻子,让他忍不住打喷嚏。
恍惚间,他想起第一次给丈母娘做菜的情景:那是个雨天,蔓蔓出差,丈母娘不小心扭了脚,他下班路过药店,买了膏药送过去。
当时丈母娘正啃着面包,看见他来眼睛一亮:"润生会做饭不?妈脚疼,实在不想动了。"
那天他做了番茄炒蛋和酸辣土豆丝,丈母娘吃得格外香,连说"比外卖强多了"。
从那以后,只要有客人,丈母娘就会想起他的厨艺。
一开始他觉得被需要是种荣幸,可次数多了,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他不是专业厨师,也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可每次看到丈母娘期待的眼神,又说不出拒绝的话。
"润生,菜好了没?"
周淑怡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
"我们都饿了,先上两个凉菜垫垫肚子吧。"
"马上。"
陈润生把拍好的黄瓜装进盘子,淋上芝麻酱,又切了盘酱牛肉。
端出去时,麻将桌上的战局正酣,张姐面前堆着高高的筹码,王阿姨在算番数,李阿姨边摸牌边嗑瓜子。
"哟,菜来了,"
张姐抬头笑。
"润生你先吃,别等我们,我们打完这圈再吃。"
陈润生回到厨房。
发现锅里的辣子鸡已经炒得差不多了。
他关上火,靠在墙上闭目养神。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是同事发来的消息:"陈哥,方案改好了吗?客户明天上午要。"
他叹了口气,回复:"晚上发给你。"
午饭吃得特别热闹。
四个女人边吃边聊,话题从广场舞跳到菜市场,又跳到各自的儿女。
周淑怡全程笑得合不拢嘴,不停地给大家夹菜,提到陈润生时,语气里满是骄傲。
"这孩子啊,比亲儿子还贴心,昨天还给我买了双新皮鞋......"
陈润生低头吃饭。
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那双皮鞋是上周路过商场时买的,当时丈母娘说"逛街脚疼",他顺口提了句"我给您买双软底的"。
其实他最近加班忙,根本没时间逛街,是让同事帮忙买的。
可在丈母娘嘴里,却成了"特意去挑的"。
吃完午饭。
女人们又接着打牌。
陈润生收拾完厨房,坐在书房里改方案。
阳光透过纱窗洒在笔记本电脑上,键盘上落了层细细的灰。
他听见客厅里传来洗牌的声音,夹杂着丈母娘的笑声:"张姐你这牌打得不行啊,看我的......"
不知过了多久。
麻将声终于停了。
陈润生看眼时间,已经下午四点半。
他起身活动僵硬的肩膀,听见丈母娘在送客人:"慢走啊,下周再来,润生说下次给你们做糖醋排骨......"
"润生啊,"
周淑怡敲了敲书房的门,探进半个身子。
"张姐她们说下次带家属来,你说做点什么菜好?"
陈润生手里的笔顿在纸上,留下道歪斜的墨痕。
他看着丈母娘期待的眼神。
突然想问:"妈,您为什么总是请客?"
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糖醋排骨和清蒸鱼吧,大家都爱吃。"
周淑怡满意地点头。
转身时,阳光在她发间跳动。
陈润生忽然想起第一次见丈母娘的场景:那是在蔓蔓的生日聚会上,丈母娘穿着红色连衣裙,化着精致的妆容,笑容灿烂。
当时他就想,这样的女人,怎么会离婚呢?
晚上回家的路上。
周蔓蔓靠在陈润生肩上,轻声说:"对不起,让你这么累。"
他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传过来。
"没事,我知道妈是寂寞。"
"她其实......"
蔓蔓欲言又止,路灯的光在她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影。
"离婚后,她总觉得别人在背后议论她,所以拼命对别人好,想证明自己过得好。"
陈润生愣住了。
他从未想过丈母娘的热情背后,藏着这样的不安。
想起那些钥匙扣、杯垫、花盆,想起每次客人走后丈母娘整理礼物时的认真模样,他忽然觉得喉咙发紧。
"以后我多回来陪陪她,"
蔓蔓轻声说,"你要是累了,就告诉我,别硬撑。"
陈润生揽紧她的肩膀。
远处的广场舞音乐又响起来,是《月亮代表我的心》的旋律。
他望向丈母娘住的那栋楼,看见她家的灯还亮着,窗台上的多肉在晚风里轻轻晃动。
"要不,"
他忽然说,"下次让妈来我们家住几天?家里宽敞,她也能热闹热闹。"
蔓蔓抬头看他,眼里有星光闪烁。
"你真的愿意?"
"当然,"
他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反正我做菜这么好,去哪都是厨子。"
蔓蔓笑出声,轻轻捶他胸口。
"谁说的,你是我老公,是最好的老公。"
夜风带着些许凉意。
却吹不散两人之间的温暖。
陈润生想起丈母娘今天说的话:"润生啊,你知道为什么妈总请客吗?因为看见你们过得好,妈就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周淑怡有个这么好的女婿,有个这么幸福的家。"
原来,所有的热情背后,都是一位母亲对女儿幸福的珍视,对家庭温暖的渴望。
陈润生忽然不再觉得累。
他握住妻子的手,脚步轻快起来。
明天,他要早起去菜市场,买最新鲜的食材,给丈母娘,给这个家,做一顿最丰盛的饭。
因为他知道,有些爱,需要用油烟气来表达,有些温暖,需要在饭桌上慢慢流淌。
而他,愿意成为这一切的桥梁,愿意多炒几个菜,愿意多陪丈母娘说说话,就盼着用这热乎的人间烟火气,把她心里的孤单都酿成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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