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媳要求全款买房,我卖掉自己的房全款支援他们,她却让我去租房

发布时间:2025-05-25 13:41  浏览量:4

"儿媳,我想和你谈谈,"我的声音在那个夏日的黄昏里显得格外低沉。

一九九二年的夏天,我把自己的三室一厅老房子卖了,为儿子和儿媳全款买下一套新房。

那时候,我以为这是一个家庭应该做的事情,却没想到这成了我余生最大的遗憾。

我叫徐长安,今年五十八岁,是市棉纺厂的一名退休工人。

儿子徐小东大学毕业后进了外资企业,在当时那可是令人羡慕的"铁饭碗",月薪都有八百多块,比我这个老工人退休金还高。

他娶了同事林小霞,一个城里姑娘,白白净净的,说话轻声细语,第一次到我家来的时候还给我带了罐蜂蜜,说是补身子的。

两人结婚三年,一直租房住,说是要攒钱买房。

那时的住房制度刚改革,"房改"这个词成了街头巷尾的热门话题,单位分房越来越少,年轻人都想买套自己的房子。

我那套老房子是八十年代分的,在东大街,离棉纺厂不远,当年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分到的。

记得那年,我背着媳妇买了两条上等烟,塞到分房主任的办公桌抽屉里,这才从排队靠后挪到了前面。

那会儿分到房子比中了彩票还高兴,全家老小挑着行李从筒子楼搬过去的情景,我现在闭上眼睛还能看见。

去年冬天的一个晚上,儿子和儿媳来我家吃饭。

屋外北风呼啸,我烧了一炉子煤,屋里暖烘烘的,墙上的老式挂钟滴答滴答地走着,发出令人安心的声响。

电视里正播着《渴望》的重播,刘慧芳正和王沪生争执,这部剧我看了不知多少遍,每次都忍不住为刘慧芳的遭遇叹息。

饭桌上,我炒了儿子爱吃的回锅肉和青椒土豆丝,还有一盘从单位老食堂买来的熏鱼,那是我们厂的特色。

林小霞突然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说:"爸,我和小东商量过了,想买套房子,但首付不够,您能不能帮帮忙?"

我那时刚刚退休,手里有些积蓄,算上十几年的工龄补贴和一次性退休金,大概有两万多。

虽然地段不错,但建筑老旧,走廊里贴着褪色的标语,楼道狭窄,没电梯,上下楼梯总让我这把老骨头吃不消。

"爸,现在银行贷款利息高,我们想全款买房,"儿子补充道,眼里满是期待,就像小时候央求我给他买冰棍一样。

小东从小就是个老实孩子,从没惹过事儿,读书也用功,考上了市里的重点大学,是我和他妈的骄傲。

他妈走得早,生小东那年难产,大出血,医院条件又差,没抢救过来。

从那以后,我一个人把小东拉扯大,虽然生活清苦,但也有滋有味。

夏天的晚上,我会搬个竹椅子坐在楼下的石榴树下乘凉,小东就在旁边的空地上和邻居家的孩子们捉迷藏。

想到这里,我心里盘算着,如果卖掉老房子,加上积蓄,差不多能凑够一套新房的钱。

虽然我得另找地方住,但儿子成家立业是大事。

那天晚上,我把这事翻来覆去想了好几遍,还拿出了柜子底下的存折和房产证,摸着泛黄的证件,那是我和他妈的全部家当。

"行,爸支持你们,"我最终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心里已经做好了决定。

第二天,我去找老友张师傅商量。

张师傅是我厂里的老同事,和我同一批进厂,后来下岗了,退休后在小区附近开了个修鞋摊。

每次路过都能看到他戴着老花镜,弓着腰,嘴里叼着烟头,一锤一锤地钉着鞋底。

"老徐,你想清楚了?那可是你的退休保障啊!"张师傅一边修着鞋一边说,他粗糙的手指在鞋底轻轻摩挲,"现在的年轻人啊,哪像我们那会儿,结婚时两个铺盖卷一摞就成了。"

"儿子要成家立业,老父亲不支持谁支持?"我笑着回答,"再说了,我这把老骨头哪儿不能住?左不过是一张床的地方。"

"哎,老徐,你是个好父亲,"张师傅叹了口气,把手里的锤子放下,给我递了根烟,"不过你也得给自己留条后路啊。"

我接过烟,没点,只是夹在手指间,望着烟头发呆:"后路?人这一辈子,还能有多少路要走呢?"

三月的一天,春风拂面,杨柳吐绿,我签下了卖房合同,将八万元存折和房产证一起交给了儿子。

那存折上的数字是我这辈子积攒的全部,每一分钱都来之不易。

记得刚参加工作那会儿,全家人住在筒子楼里,一个月工资才四十多块,媳妇生小东那年,我多接了好几个月的夜班,就为了多挣点奖金。

小东拉着我的手,眼眶湿润:"爸,等我们买了新房,您就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

我看着儿子眼中的泪光,心里暖暖的,他还是那个体贴的好孩子。

林小霞在一旁点点头:"是啊,爸,我们家里有间南向的小房间,您住那里挺好的。"

我摆摆手:"你们小两口有自己的生活,我住那儿不方便。"

其实我心里明白,年轻人有年轻人的世界,老人住进去总会添麻烦。

"我准备租个小房子,离你们近点就行,方便你们有事喊我。"

新房很快就选好了,是个小区环境不错的两室一厅,比我那套老房子亮堂多了。

这是城东新开发的小区,楼前有喷泉,楼下有草坪,远远看去像电视里演的城市生活。

记得帮他们搬家那天,我提前去打扫卫生,看着崭新的墙壁和地板,心里又是骄傲又是欣慰,这样的房子,在我们那个年代是想都不敢想的。

我在附近租了间十几平米的小屋,房东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姓王,一个人住在这个两居室里,另一间租给我赚点零花钱。

她丈夫早逝,儿子在外地工作,几个月才回来一次,处境和我有几分相似。

"徐师傅,你一个人住啊?"王老太问我,一边帮我把被褥铺在床上。

"是啊,儿子结婚了,我不想打扰他们,"我笑着回答。

"哎,我懂,咱们这些当父母的,不就是为了孩子嘛!"她叹了口气,眼角的皱纹里藏着岁月的沧桑。

我的新住处虽然小,但五脏俱全。

一张单人床,一个小桌子,一把椅子,还有个小电视机,是我从老房子搬过来的,那还是九十年代初花了大价钱买的长虹牌彩电,当时在厂里可是引起不小的轰动。

儿子和儿媳搬进新家的那天,我去帮忙,把自己珍藏多年的一套茶具送给了他们,那是我四十岁生日时单位发的纪念品。

看着他们忙前忙后的样子,我心里很欣慰。

林小霞把新买的窗帘一一挂上,花格子的图案,很是好看,她还在窗台上放了几盆绿萝,屋子里顿时有了生气。

虽然自己要住在小出租屋里,但看到儿子有了自己的房子,我觉得值得。

"爸,以后常来我们家吃饭啊!"临走时,小东说,还塞给我一把钥匙,"这是备用的,您想来就来。"

我笑着点头:"有空就来,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

可接下来的日子,我渐渐发现事情和我想的不一样。

每次去儿子家,儿媳看起来总是不大自在,嘴上说着欢迎的话,眼神却不太对劲。

有一次,我提前去了,发现门没锁,就直接进去了。

儿媳正在客厅看电视,看到我时脸色明显变了,赶紧把茶几上的杂志收起来。

"爸,您来了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她的语气有些不悦,"我还没收拾呢,您看家里乱的。"

其实屋子挺干净的,哪有什么乱?

从那以后,我每次去都先打电话,慢慢地,我去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有时候约好了去吃饭,到了楼下又被告知有事取消了。

一年里,我与儿子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大多还是在外面饭馆吃个饭了事。

有时候我会故意从小区门口经过,远远地看一眼他们的窗户,看到亮着灯,我就放心了。

日子一天天过,转眼我在出租屋已经住了快一年。

王老太待我不错,有时会给我送点她做的点心,我也会帮她修修灯泡,换换水龙头。

这套小出租屋渐渐有了家的感觉,窗台上的仙人掌开了花,墙上挂着小东小时候的照片,床头放着一台老收音机,晚上我常常听着评书入睡。

转折点发生在去年冬天。

那天下着小雨,北风呼啸,冷得刺骨。

我在出租屋的窗户上发现了一个漏洞,雨水滴滴答答地漏进来,打湿了我的被褥。

我拿盆子接着水,又把能找到的抹布都垫在窗台下,但雨越下越大,水越漏越多。

我给房东打电话,她说在外地探亲,要两天后才能回来。

无奈之下,我只好给儿子打电话,电话响了好久才被接通,背景音里是电视节目的声音。

"爸,啥事啊?"儿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小东啊,爸这儿房子漏水了,被子都湿了,今晚没法住了,"我有些尴尬地说,"我能去你那儿住一晚不?明天我就找人修。"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我听到儿子低声和儿媳说了几句话,听不清内容,但语气似乎有些紧张。

"爸,要不您先来我们这儿住两天?"儿子最后说。

我提着简单的行李去了儿子家,内心忐忑不安。

林小霞开门时,脸上的表情很是勉强,头发随意地扎着,穿着居家服。

"爸,您来了,"她简单地打了个招呼,然后对儿子说,"小东,你帮你爸收拾一下。"

"爸,您住客厅的沙发吧,次卧我们堆了些东西,不太方便收拾,"她说这话时头也没抬,径直走向厨房。

客厅里的沙发是那种皮革材质的,睡着凉飕飕的,我点点头,没说什么。

小东拿来一床被子和枕头,有些歉意地说:"爸,您将就一晚上,明天我帮您找人修窗户。"

晚饭是在沉默中吃完的,林小霞做了几个家常菜,味道一般,但我不住地夸好吃。

饭后,他们早早回了卧室,留我一个人在客厅看电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他们卧室的门关得比平时用力,那"砰"的一声像是在说:我们的世界,与你无关。

晚上,我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听到卧室里儿子和儿媳的争吵声。

起初他们压低了声音,后来声音越来越大,像是失去了控制。

"你爸怎么就不能找个养老院住?把房子卖了给我们买房,现在又要住进来?"林小霞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带着掩饰不住的怨气。

"小霞,那是我爸啊!他把自己的房子都卖了帮我们买房,我们怎么能让他住养老院?"儿子的声音带着愤怒和无奈。

"你忘了咱们结婚前说好的吗?各自照顾各自的父母,互不干涉。"

"我也没让我妈搬来和我们住啊!虽然她一个人住在乡下,我也就过年才能回去看看她。"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我爸妈有他们自己的房子,你爸自己卖了房子,我们又没逼他..."

"你!"儿子的声音猛地提高,然后又压低,"你怎么能这么说?当初要不是我爸卖房子,我们哪来的钱全款买这套房?"

"那是他自己要卖的,我们只是问他能不能帮忙付首付,又没让他全款买!"

听到这里,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儿子当初明明说希望全款买房,难道是骗我的?还是夫妻两人各执一词?

我蜷缩在沙发上,感到从未有过的孤独和寒冷。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我已经成了他们生活中的负担,一个不受欢迎的闯入者。

第二天一早,我趁他们还没起床,悄悄地收拾东西离开了。

门口的鞋柜上放着一个相框,是他们的结婚照,两人面带笑容,幸福洋溢。

我轻轻地、轻轻地关上门,生怕惊扰了他们的美梦。

回到潮湿的出租屋,我靠在床边,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后悔。

不是后悔帮儿子买房,而是后悔没能给自己留条后路。

也后悔把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那个篮子就是对儿子的期望。

屋子里还在漏水,我拿来拖把擦了擦地,又用塑料布临时封住了漏洞。

窗外的雨还在下,淅淅沥沥的,像我心头流淌的苦涩。

几天后,儿子来看我,提出要给我每月一些生活费。

看着他紧皱的眉头和疲惫的眼神,我明白这不是他的主意,也许是和林小霞吵过架后的妥协。

我婉拒了,告诉他我的退休金足够我生活。

"爸,关于那天晚上的事..."他欲言又止,手指不安地搓着裤缝。

"我都知道,"我打断他,不想他难堪,"她说得没错。我自己的选择,自己承担。"

儿子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如此坦然,又似乎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羞愧。

"爸..."他眼圈红了,像小时候犯了错被我发现那样无措。

"行了,你妈要是在天有灵,看到你有自己的房子,有工作,她也会高兴的,"我拍拍他的肩膀,"你好好过日子就是,别管我这个老头子。"

他走后,我一个人坐在窗前发呆,看着窗外的杨树在风中摇曳,叶子随风飘落,像我飘零的心。

日子一天天过去。

为了排遣寂寞,我开始在附近的公园教老人们打太极拳,这是我年轻时跟着厂里老师傅学的,一手太极拳在厂里小有名气。

每天清晨,我都会早早起床,带上那把用了二十多年的折扇,去公园的林荫小道上练拳。

渐渐地,周围聚集了一些同样退休的老人,有的是看热闹,有的是真心想学。

我索性每天固定时间去教,不收钱,只求个精神寄托。

认识了不少朋友,其中有退休教师、厨师、会计,甚至还有以前在戏院拉二胡的老艺人。

我们常常打完太极拳后一起喝茶,一聊就是一上午,话题从当年的工作到现在的养生,从子女的教育到社会的变迁,无所不包。

有时候,我会想起那套老房子,想起那个有我和孩子妈妈回忆的地方。

记得厨房的墙上还有小东小时候量身高的刻度线,客厅的角落有个他用彩笔画的小人,怎么也擦不掉,后来索性贴了个挂历挡住。

但更多时候,我告诉自己不要回头看,人生就是不断向前的过程,谁也没法回到从前。

这个春天,我在公园里认识了一位老人,叫王淑芬,是退休教师。

她比我大两岁,但保养得很好,每天早上都穿着整洁的运动服来锻炼,灰白的短发剪得很利落,一看就是个干练的人。

她的儿子在国外工作,很少回来,平时就靠写写书法,教教小区的孩子们认字打发时间。

我们常常一起散步,聊天,彼此慰藉着晚年的孤独。

有一次,我们在公园的长椅上坐着,看着远处的孩子们放风筝。

"徐师傅,您为什么不住儿子家?"她突然问我。

我愣了一下,然后笑着摇摇头:"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生活,我们老人家凑什么热闹。"

"您的房子呢?"她接着问。

"卖了,给儿子买新房了,"我如实回答,"现在租房住。"

她望着我,眼神复杂:"您真是个好父亲。"

那一刻,我感到一种奇怪的自豪和苦涩交织的情绪,像是得到了认可,又像是被人揭开了伤疤。

不久前,小东告诉我林小霞怀孕了。

电话里,他兴奋地说:"爸,您要当爷爷了!医生说是个男孩,预产期在冬天。"

我忍不住眼眶发热,想起了当年得知要当爸爸时的喜悦,那时候我和孩子妈一起坐在单位宿舍的小床上,憧憬着未来的生活。

"爸,等孩子出生后,您就搬过来帮忙带孩子吧!"他兴奋地说,"小霞工作忙,月嫂又贵,还是您带孩子我们放心。"

我笑了笑,没有立即回答,心里明白这个提议恐怕不是儿媳的意思。

"行啊,到时候再说,"我最后说,"你们先好好准备待产的事情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挂了电话,我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小区花园,孩子们在嬉戏,年轻的父母在一旁看护,老人们在树荫下下棋。

我想象着自己抱着孙子的场景,心里泛起一丝甜蜜,又很快被现实浇灭。

林小霞会愿意让我住进去吗?还是只是把我当成免费保姆?

昨天,王淑芬邀请我去她家吃饭。

她住在一个老旧小区的一室一厅里,房子不大,但收拾得很温馨,墙上挂着她自己写的书法作品,窗台上摆着几盆兰花,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她做了几个家常菜,还开了瓶老白干,我们边吃边聊,谈起了各自的过去和现在。

饭后,她突然说:"老徐,我打算把这房子卖了,去养老院住。"

"为什么?"我有些惊讶,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这房子太大了,我一个人住着空荡荡的,"她说着,眼神望向窗外,"养老院有人照顾,还有伙伴,我儿子也放心。"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养老院的资料递给我:"你要不要考虑?这是市郊新建的,环境挺好的,离城里也不远。"

我接过资料,心里突然有了一丝暖意。

翻看着彩色的宣传册,上面是宽敞明亮的房间,整洁的花园,还有老人们在活动室下棋、唱歌的照片。

也许,这是另一种生活方式。

不必再承受儿媳的嫌弃,不必再为自己的决定后悔,不必再在寒冷的夜晚独自舔舐伤口。

"多少钱一个月?"我问,想着自己的退休金能否负担得起。

"两千多,包吃住,有医护人员,还有各种活动,"她说着,又补充道,"如果咱们都去,说不定还能便宜点。"

她的话里有一丝调侃,眼神却很认真,让我心头一震。

今天中午,我打电话给小东,告诉他我决定去养老院住。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只听到急促的呼吸声。

"爸,您确定吗?"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像是被我的决定惊到了。

"确定,"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轻松,"那里环境好,有同龄人作伴,比我这个小出租屋强多了。"

"可是爸,我不是说等孩子出生后您来帮忙带吗?"

"孩子是你们的,你们自己带,"我语气坚定,"我这把老骨头,自己照顾自己就行了,不想再给你们添麻烦。"

晚上,小东和林小霞来我的出租屋看我。

林小霞的肚子已经有些显怀,穿着宽松的孕妇装,脸色比以前红润了许多。

一进门,小东就直奔主题:"爸,您就非要去养老院吗?能不能再考虑考虑?"

我坐在唯一的椅子上,示意他们坐在床边。

"我已经交了定金,下周就可以搬过去了,"我说着,指了指桌上的资料,"那里挺好的,比我这个出租屋条件好多了。"

"可是爸,养老院多冷清啊,还是家里好,"小东急切地说,然后回头看了眼林小霞,似乎在寻求支持。

林小霞一直低着头,手指不停地搓着衣角,终于在一片沉默中开口:"爸,如果您觉得养老院好,那就去吧,我们尊重您的选择。"

小东瞪了她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我笑了笑:"好孩子,谢谢你的理解。"

临走时,林小霞突然拉住了我的手:"爸,对不起..."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那一刻,我忽然明白,她并非冷血,只是无力承担太多的期望和责任。

我笑了笑:"傻孩子,有什么对不起的?你们好好的,把孩子生下来健健康康的,我就放心了。"

送走他们,我站在窗前,看着夜色中的城市灯火。

不远处是一排排新建的高楼,灯火通明,那里面也许有无数个像我儿子这样的家庭,有他们的欢笑和泪水,有他们的期望和失望。

我想起了那个老房子,想起了和孩子妈在那里度过的日子,晚饭后在小院子里乘凉,听广播里的评书,看着小东在院子里和邻居家的孩子们玩耍。

那时候虽然物质生活贫乏,但人心是热的,邻里之间有说不完的话,有解不开的情。

现在的社会变了,房子越来越好,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远。

人生就是这样,每一个选择都有它的代价。

我不后悔帮儿子买房,也不怪儿媳不想和我同住。

我只是在学着用另一种方式,继续我的生活。

今天早上,我收到了王淑芬的短信,问我下周去养老院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我回复她说一切都准备好了,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期待和些许不安。

这是我人生的又一次转折,一次未知的旅程。

昨晚,我梦见了那个老房子。

梦里,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孩子妈在厨房做饭,小东还是个孩子,在客厅里玩耍,嘴里哼着《两只老虎》的曲子。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走着,散发着岁月静好的气息。

梦醒时,我发现枕头是湿的,不知是泪水还是窗外飘进来的雨丝。

人到暮年,才明白人生最重要的不是拥有什么,而是懂得放手。

我放手了自己的房子,也该放手对儿子的期望。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我们能做的,就是尊重彼此的选择。

今天早上,王淑芬来找我,我们一起去了趟养老院,实地看了看环境。

院子里老人们三三两两地聊天,有的在下棋,有的在练书法,还有几位在花园里打太极拳,那动作和我教的颇为相似。

"徐师傅,你看,这里多热闹,"王淑芬指着活动室里的老人们说,"比我们一个人在家发呆强多了。"

我点点头,心里的不安渐渐被期待取代。

或许,这并不是一个坏结局,而是一个新的开始。

离开那个我付出全部却换来失望的家,我能重新找回自己,找回那个在厂里工作时意气风发的徐长安。

回望这一生,我做过许多选择,有对的,也有错的。

但我不后悔,因为每一步,都是我自己走出来的。

明天,我准备去公园最后教一次太极拳,然后开始收拾行李。

新的生活即将开始,而这一次,我是为自己而选择。

阳光洒在窗台上,那盆仙人掌开了一朵小花,粉红色的,娇嫩而坚强。

我想起王淑芬说的一句话:"老徐,人生没有白走的路,也没有白吃的苦,一切都会在某个时刻给你答案。"

是啊,答案已经慢慢浮现,不是在儿子的家里,不是在儿媳的眼神中,而是在我自己的心里。

我终于明白,有些爱,需要距离才能长久。

有些情,需要放手才不会变成伤害。

我,徐长安,一个普通的退休工人,一个为儿子付出一切的父亲,现在要学着好好爱自己了。

明天,我会把小东小时候的照片装进行李箱,带到养老院去。

那是我最珍贵的财富,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带着它。

至于那套因我而买、却容不下我的新房子,就让它成为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往吧。

因为,这最后一课——如何有尊严地老去,不仅是给儿子的,更是给我自己的。

人生路漫漫,风雨兼程,纵有千般不舍,万般留恋,该放手时还得放手。

月光下,我轻轻抚摸着窗台上的仙人掌,在心中默默道别。

明天,又是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