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离婚算了，跟我女儿姓，我们养

做产检时，医生告知我肚子里的女孩是超雌。

医生说大概率没有特殊症状，我就留下她了。

生下来之后，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婆婆却偷偷带来钢针，

说要扎进我女儿的脑袋里，给她驱邪治病……

1.

“哟，这女娃娃真好看，接生几十年了还是第一次见一出生就这么好看的。”

旁边围着的助产士也啧啧称奇，“是啊，这浓眉大眼的，刚出生头发都不少，妥妥的美人胚子。”

医生把孩子递给我，我看清楚女儿长相之后，才明白她们并不是恭维。

怀里的娃娃正扯着嗓子大哭，这一哭，脸色越发的红润起来。

确实比之前看的生产纪录片里刚出生的婴儿好看不少。

刚出手术室，婆婆上来拉住护士的袖子，迫不及待地问，“是男孩还是女孩？”

护士把女儿递给婆婆，“刚出生就是个小美女！”

婆婆原本伸出来想接孩子的手停在了半空，“怎么会是女的？村口道士算了是男孩啊？”

“你们医院是不是搞错了？把我的乖孙换走了？”

护士跟她解释，“之前检查我都跟你儿子、儿媳妇说的很清楚了，是超雌，怎么可能是男的？”

婆婆阴冷的目光看向我，我看向她儿子，她儿子不敢对上我的目光，将头撇向一边。

生下来的这个决定是我们俩商量好了的，当时说的很清楚，我说服我妈，他去说服他妈。

如今看来，他采取的措施就是先瞒着他妈，先斩后奏。

如果是超雄孩子的话，我会毫不犹豫的打掉。

超雄男孩大概率携带暴力基因。

可超雌女孩并不会，正常来说没有特殊的临床症状，最大的风险只是有可能智力底下。

医生的意思也是建议要。

我看的出来，我老公还是有点犹豫。

他并不是因为超雌纠结，只是我怀孕这会计划生育还是比较严格，只能生一个。

而且我俩都是单位上的，超生的话罚款不说，工作都要没了。

那个时期下岗还是挺大一件事的，并不像现在这么好找工作，好多人下岗之后家庭就支撑不住了。

“要不，要不我们...”

我老公，王淮，盯着我还未隆起的肚子吞吞吐吐。

我直接表态，“这孩子医生也说没必要打，复查结果也出来了，只是多一条X染色体，大多数是没有症状的。”

“如果是多几条染色体，或者是有遗传病，不要你说，我自己都会跟医生说流掉。”

王淮看我态度坚定，只好跟着点头。

当初看上他，是觉得他温柔好说话，如今看来，这优点也有可能变成缺点。

比如现在，婆婆不知道在哪听来，说超雌就是中了邪。

直接带来了一包巨长的针，说要给她扎针驱邪。

王淮只是嘴上劝两句，让婆婆不要听风就是雨，说了半天也没站起来拦一下。

要看着那快有我小臂长的钢针，就快要插进我女儿的头上。

我顾不得下体剧烈的疼痛，扑到女儿身上。

刚好，我爸妈赶了过来，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他俩都是党员，觉悟还是比较高的。

我妈一手抢回女儿后，把我扶回床上。

我爸则是指着王淮的鼻子大声呵斥，

“情况我都知道了，你们要是不想要孙女的话，离婚算了，跟我女儿姓，我们养！”

2.

跟谁姓这个问题，之前我就跟王淮吵了无数遍了。

主要是我的姓比较特殊，我姓竺，女儿名字都想好了——竺照野。

取自“照野弥弥浅浪，横空隐隐层霄”。

多有意境，可他就是不同意。

我爸能说出离婚二字，我还挺震惊的。

坦白说，因为生活中的这些鸡毛蒜皮，我不是没想过离婚，事后细想又觉得好像不至于。

在我们这种单位，女同志还是需要一个老公的。

否则领导暗里是会觉得你肯定是哪里有问题，晋升彻底无望。

王淮还指着我爸给他写推荐信呢，自然是不同意离婚。

“爸，你这话就说的太严重了，我妈只是迷信了些，不是不想要孙女。”

婆婆顺着递来的台阶就下，“是啊，孙女也是我们老王家的宝贝，怎么会不想要呢？”

我爸冷哼了一声，并不接腔。

我妈见状继续试探她的想法，

“亲家母，提前说清楚啊，这孩子确实漂亮，但有一定的几率会智力偏低。”

“你们要是想好可以接受的，我女儿也愿意跟王准过的话，就好好过，不愿意的话，早点分开。”

王准赶紧表态，“这个情况我知道，几率不大，就算真的智力偏低，反正是个女孩，影响也不大。”

当时，我听到这句话时，就隐隐感觉不对，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婆婆的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好几圈，终于开口，“亲家母啊，其实我那个偏方不是驱邪。”

“我是想这个丫头片子用针狠狠地扎死，叫的越惨越好，以后丫头就不敢来投胎了，下胎必生儿子！”

“超生的话还要罚款，这样多好......”

连王准都听不下去了，直用胳膊肘戳他妈。

“说这干什么，现在时代变了，生男生女都一样！”

我直接问王准，“结婚之前，你说的好听，说生活是我们俩过的，让我不要在意你妈，现在她都害到我们女儿头上了！”

“你要是还想过的话，以后我们女儿不准跟你妈接触，谁知道她会不会偷偷下黑手！”

“你要是不想过的话，出院我直接回我爸妈家里！”

婆婆瞪大双眼，“我见孙女，天经地义！凭什么听你的！”

王准看了她妈一眼，不知道是更在意自己的前途还是真的在意我和女儿，终于下定决心。

“我们不离婚！好好过，都听你的，以后不喊我妈过来了。”

说完之后，王准直接拽着一脸不可置信的婆婆，把她“请”出了病房。

我妈1劝我，“王准这孩子就是性子太软，他这次能站你这边也是不容易，妈也不多说，真的过不下去的话你随时都可以回来，别脸皮薄不好意思。”

这一闹，婆婆虽然是是请走了。

可女儿没能跟我姓，王准非要说跟我姓的话，别人就不知道是他女儿了。

最后，女儿户口本上的名字还是叫王照野。

3.

“妈妈，我是不是惹麻烦了？”

照野已经开始上幼儿园了，圆溜溜的大眼睛直直地望着我。

“怎么啦？”我摸她的头。

她断断续续地给我讲事情的经过，“我本来在跟田...田修永玩过家家，他当爸爸我当妈妈。”

“可...史阳非要过来把我拽走，说我只能跟他玩。”

“然后他们俩就打起来了，是不是我不该跟别人玩啊，可我就是跟史阳玩...玩了一次，以后真的不能跟别的小朋友玩了吗？”

我把照野抱进怀里，“你没错，咱们想跟谁玩就跟谁玩。”

女儿似懂非懂地点头，很快就把这个小插曲抛之脑后，去玩自己的娃娃。

第二天送照野上学时，老师主动喊我留下来聊聊。

我牵着照野进了办公室，看到里面还有两个男孩和他们的妈妈。

想必就是要聊照野昨天说的那件事了。

带着金项链、金镯子的大姐主动出击，“你看看，就因为你女儿，我儿子史阳脸上被抓了好几道血印子。”

我还没开口呢，另个小男孩——田修永就反驳她，“你还好意思说照野？照野跟我玩的好好的，是史阳非要过来！”

田修永他妈看着比较文静，没出声只点点头。

我皱眉，“史阳妈妈，事情经过你应该也了解了，是你家史阳强行拽我女儿，田修永看不下去才跟史阳动手。”

“动手是不对，但这件事是因你儿子而起的，你应该好好教育你儿子！”

史阳他妈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照野，“什么叫因我儿子而起？还不是怪你女儿，小小年纪，一副狐狸精样！”

照野第一次被这样指着鼻子骂，眼泪珠子止不住的往下掉。

我赶紧把她拉到身后，“天天就会给你儿子找理由，小时候摔跤怪路不平是吧，现在长大打架又怪我家女儿，我懒得跟你多说，社会以后会给他上课！”

我面向一直不出声的老师，“事情的前因后果你明明知道，可你却非要喊我跟我女儿过来，你是也觉得是我女儿的问题？你要是这样说的话，我们喊院长过来理理清楚！”

老师这才赔笑，“照野妈妈，我只是喊你们过来确认清楚，一点小事没必要麻烦院长，你先回去上班吧。”

事情闹到院长那，不管到底是什么原因，老师总是要被校长骂几句的。

我牵着照野，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不想帮别人教育孩子，她自己一直惯着小孩，不找自己孩子的原因。

只会怪外界怪别人，迟早要出大事。

照野抽泣着跟我说，“我以后还是自己一个人玩吧，我不想害得别人被打。”

我蹲了下来，“不要因为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错的不是你。如果再有这样的事，不管多少次，妈妈永远会站在你这边。”

4.

“妈妈，我被选为班花了！”照野一出校门就奔向我，双马尾一蹦一跳的。

从小时候躺在婴儿车推出去晒太阳，小姑娘就被夸“漂亮”。

到现在上初中了，更加活泼明媚，那些说我们照野小时候好看，长大之后会变相的人，也逐渐闭了嘴。

起初获得“班花”这个名头时，照野还是挺高兴的，放学之后兴奋告诉我，自己有了很多朋友。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姑娘有些烦恼，开始抱怨抽屉里面堆满了情书。

之前有时间时还会拿出来看看，时不时回个一两封礼貌拒绝。

现在堆满了，书本都不好拿了。

还有好多男生，非要说放学跟她一起回家，可她只想在路上跟妈妈聊聊今天发生的事。

说完之后，女儿委屈地看着我，“妈妈，我不想做班花了。”

“你觉得他们选我当班花，是因为我头发很黑很长吗？我们放假去剪了好不好？”

照野平时很宝贝自己的长发，除了我以外，都不许别人碰的。

现在却主动说要剪头发，一定是不堪其扰。

照野继续问我，“他们说我长的好看，我没觉得自己多好看呀，要不我回去之后，学电视剧里把脸上涂黑去上学？”

“还有女同学说是因为我的双眼皮好看，好像有一贴就变成双眼皮的胶布，我贴一下能不能变单眼皮呀？”

听着女儿的抱怨，我经过十字路口时直接右转，来到了一家体育馆门口。

“照野，有这样一句成语，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意思是百姓本没有罪，因身藏璧玉而获罪。”

“美貌和才能、美玉一样，都是稀有的东西，别人越想得到，我们越不能退缩，得保护好自己的东西。”

我用下巴指着体育馆的落地窗，“里面就是教拳击的，你可以自己选择学或者不学。”

“学的话，很累，还可能会受伤、会破相、会骨折。但学完之后，你就可以保护自己。”

照野探头看过去，刚好有两个男孩在对打，其中一个男孩被打趴好几次，但都没下来，还是坚持站了起来。

我以为，照野看到这个会害怕。

没想到，照野眼里闪着激动的光芒。

“妈妈，我要学！以后把那些坏人全部打趴下！还有，学完之后，我不仅能保护我自己，还能保护妈妈！”

5.

“王照野妈妈，麻烦您来学校一趟吧，你女儿把人给打了。”

到了学校，女儿站在办公室门口等我，小声跟我说，“对不起妈妈，影响你工作了。”

“没事，妈妈请的年假。”我跟着女儿走进办公室。

班主任看到我，“初三了，就快中考了！你女儿把人家给打伤，要是影响成绩了，谁能负这个责任？”

站在班主任旁边的男孩，长着满脸的青春痘，“让她给我道歉！给我赔医药费！”

我上下看了看，没看到有什么明显的外伤，就胳膊上有些红痕。

女儿用力跺脚，“明明是你先...先...”

“没事，妈妈在这，是什么情况你说清楚。”

照野说话声音越来越小，“他...他平时就喜欢...扯女生的内...内衣带子，他扯我脖子上的蝴蝶结，我才...才打他的...”

男孩爸爸也赶到了，“小男孩在青春期嘛，有这种想法很正常的，你可以好好跟他说，哪有上来就打人的？”

“再说了，一个巴掌拍不响，那么多女同学，为啥就偏偏扯到你的了，你也要反思一下是不是自己哪里不检点。”

照野还想解释，“他...他不是只扯我的...”

我可没那么好的脾气，直接一巴掌甩到他爸爸脸上。

“你不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吗，这不挺响的。”

他爸爸另一边脸也气红了，狠狠地瞪着我。

要不是班主任怕事情闹大，赶紧拦住了他，我怕是也得挨巴掌了。

所幸那个时候小地方碰到这种事基本都不报警，要不然因为这个留下案底影响女儿了那可就划不来了。

不过你要说吧，这有的人还就是有点贱。

看我这么泼辣，男孩那边也不谈道歉的事了，只说让我赔钱去做个体检。

老师那边也各打五十大板，先教育了那男孩几句，转头又教育我女儿不能打同学。

两边谈下来，最后赔了一千。

王准回家了，知道要赔钱之后脸拉的老长，说不该给女儿报拳击课。

又说我给女儿带了个坏头。

我回嘴，“你平时管过孩子吗？问就是工作忙，你以为我不清楚你们单位？”

“天天宁愿在单位加班打麻将，都不愿意回来，孩子的成长你参与过吗？”

“从幼儿园到现在，你接送过一次吗？现在又知道自己是孩子爹了？开始在这指指点点的！”

王准有瞬间的愣神，马上恢复过来，“好了，不说以前的事了，现在坊间有风声，政策快要松动可以生二胎了。”

我心头的火气，一下子蹿上天灵盖。

“二胎？你还好意思提二胎？女儿你都没管过？她现在上几年级在哪个班三秒钟你能说出来吗？”

“上...上初中嘛，初...初二？”

好家伙，女儿都快中考了，他还觉得上初二。

我被气的差点笑出声。

王准死皮赖脸地坐在我旁边，还试图抱我，我侧过身子不理他。

他继续劝，“不管怎么说，女儿成绩单我也看过，不至于说智力低，智力中等吧，你就不想再——”

我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你想都别想，二胎是不可能的！”

照顾女儿已经耗费了我大量的精力，他又不需要带孩子，自然觉得生个孩子不过添双筷子而已。

这次吵完架之后，王准没来主动哄我。

自从他晋升之后，在家里脾气是越来越大。

我也不可能去服软，就这样陷入了冷战。

6.

“妈妈，其实我想要个弟弟的。”

一大早的还没完全睡醒，女儿跑过来跟我说这个。

我低头看她，她神色不太自然，还一直回避我的眼神。

我坐在沙发上，问她，“你真的想要？”

女儿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次卧，又看了看门口鞋柜。

次卧门开着，他爸的拖鞋在门口，说明爸爸已经去上班了。

她犹豫了一会，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对不起妈妈，我不应该撒谎的。”

“我根本就不想要弟弟，我同桌她妈妈有了弟弟之后，只关心她弟弟，都不跟她玩了。”

“而且她妈妈生完弟弟之后，身体也变差了，老是感冒咳嗽，我不希望妈妈你也老生病！”

我把纸巾递给小姑娘，“那你为什么要这样说？”

照野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上...上个星期，爸爸带我去了游乐园，他说如果我说服你生弟弟了，以后每个星期带我过来。”

“还...还给我买糖和冰淇淋。”

她知道我不喜欢她吃这些，说这话时还是不敢看我。

我示意女儿坐我旁边，“知错能改也是好孩子。妈妈只是想劝你，不要因为一点点的蝇头小利就出卖了自己。”

照野点头，神情还是有些落寞。

“还有心事？”

女儿看了我一眼，神色复杂，“你们是不是要离婚了？”

这问题我最近也在思考，仔细想来，王准除了每个月定期往家庭账户里转钱以外，别的方面几乎没帮上忙。

月子里，他睡眠质量极好，无论照野怎么哭，他都不会醒来。

有一次我实在是困极，好不容易把他推醒，让他去喂奶。

结果他一次加了好几大勺，还没摇匀，差点呛到女儿。

从那以后，为了女儿的安全，我不敢再喊她了。

女儿上学之后，明明他们单位离学校更近，他却从来不接。

问就是，你看看学校门口，哪有大男人接孩子的，像什么话！

虽然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我还是想听听照野的意见，“你不希望爸爸妈妈离婚吗？”

女儿重重地点头，思考了一会后，又轻轻摇头。

“我也不知道，有时候爸爸对我很好，我吃什么都可以，可是剩下的时间，他宁愿看电视也不理我。”

“其实我想过，是不是换个新爸爸就好了，可是我也问过班上别的同学了，他们爸爸也都差不多是这样。”

小姑娘长大了，我也就直说，“妈妈本来不想在这个节点跟你说的，怕影响你中考。”

“既然你都看出来了，妈妈确实是想离婚，找不找新爸爸这件事要看缘分的。”

照野马上如释重负，“谢谢妈妈。”

“谢什么？”

“谢谢你愿意跟我说实话，而不是像班上其他父母那样假装恩爱。”

一时之间，我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只好摸了摸她的脸蛋。

7.

照野升学宴上，避无可避地跟婆婆打了个照面。

婆婆把红包递给我，一脸的不情愿，“我就说丫头片子没什么用吧，最后不就只考了个二中。”

王准赶紧过来拉走他妈，怕我把那件事说出来。

我从没在照野面前说过她奶奶的坏话，但她却明显不喜欢奶奶，甚至有点害怕。

她过去喊了一声奶奶，婆婆也不正眼瞧她，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对照野的回应了。

照野过来问我，“是不是我考上一中的话，奶奶就会喜欢我？”

是吗？我觉得不然。

就算照野能考上清华北大，她奶奶也不一定喜欢。

她奶奶只喜欢孙子，大孙子初中读完就去打工了，她还不是当个宝，天天偷偷攒钱给他。

我帮照野整理裙子，“不一定吧，总之呢，别人喜不喜欢你是别的事情，我们一定要喜欢我们自己。”

照野点头，提着小裙子上台致辞。

我站在台下，看着女儿，好像她在发光。

腰突然被撞了一下，我转头。

是婆婆！

她盯着我的肚子，“二胎政策新闻上都宣传了，你们在准备了没？”

我不想在女儿升学宴上跟她吵架，“问你儿子！”

婆婆来劲了，“哎哟喂，你怎么说话的，外面有的是女人想跟我儿子生！”

王准在我爸的推荐下，年纪轻轻就升了几级。

确实有想给他生孩子的女人，比如他手机里面那个备注为“宝贝”的女人。

说来也是巧合，平时我都不看他手机的。

那天刚好我手机没电了，我拿他手机准备给我妈打个电话。

就看到了屏幕上的暧昧短信，发件人是“宝贝”。

而我的备注是“孩子妈”。

这件事让我本来就想离婚的想法，更加坚定。

看我不理她，婆婆眼睛瞪得老大，“我跟你说，你任务根本就没完成，生个带把的才算给我们老王家传宗接代。”

正好照野的致辞已经念完，我也不想再忍了。

我走上台，站在话筒前面，“还有一件喜事要宣布，我跟王准已经离婚了，我女儿以后改名叫竺照野。”

不是觉得我女儿不能传宗接代吗，那正好，改成跟我姓吧。

我爸是退休干部，不能大操大办宴席，之前在家里吃了一顿庆祝。

今天来的都是王准那边的亲戚，震惊过后，都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我们。

王准冲过来，“不是说好最近先不公布离婚的消息吗，你明知道上面在考察我...”

我挤出一个笑容，“更影响你考察的事，我还没说呢。”

王准这才自觉闭嘴，前婆婆一副得偿所愿的表情。

“离，离的好！哪有这样的媳妇，孙女不让看，孙子也不生的。”

“小丫头片子，跟她姓就跟她姓，以后她孩子还不是要跟别人姓。”

我很想说，她的几个孩子和孙子没有一个跟她姓的。

最终还是闭了嘴，带着照野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8.

现在比我还高半个头的女儿，指着电视上唱跳的男孩兴奋地向我介绍。

“这是我的爱豆，帅吧帅吧？他可是在H国被星探挖掘的。”

舞蹈跳的确实不错，帅不帅的可能审美不太一样吧，我还是比较喜欢费翔那种类型。

“妈，给你看个人，我觉得他好像我的偶像！”照野说着说着，耳朵越来越红。

我接过她的手机，照片上的男孩笑出一大口白牙，看着挺阳光的。

照野仔细观察着我的反应，“他跟我表白啦！”

看着女儿眼里闪烁着的光芒，那句“不能早恋”，我实在是说不出口。

我问她，“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怎么说呢，想谈又不想谈。我想像阳阳姐一样考个好大学，以后也能带你去帝都玩，但我也有一点点想跟他出去玩。”

小姑娘继续解释，“就是我感觉吧，好像跟男孩一起出去玩就必须得先跟他谈恋爱，要不然别人就会说闲话。”

哪有这个道理，我们那年代只要是自由恋爱，都是先接触才确定关系的。

“那这样，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的话，喊你朋友一起，让他也喊几个朋友，大家就当朋友聚会嘛，反正各出各的钱，AA，谁也不欠谁的。”

照野眼里多了几分憧憬，回自己卧室偷偷化妆才出门，还以为我看不出来。

晚上八点，女儿遵守了跟我的约定，在九点之前回了家。

不过，小姑娘看起来闷闷不乐的，不知道是玩累的，还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

她换好拖鞋，躺在沙发上跟我吐槽，“妈，我觉得他根本就不像我的偶像！”

我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小姑娘连珠炮似的继续倾诉，“还有他那帮朋友，老是上上下下地打量我，那种眼神我好讨厌。”

“而且，他根本就不关心我在想什么，只把我当成一个装饰品，一个炫耀的工具一样。”

“他们聊的那个游戏，我明明玩的挺好的，比他们通关时间都短。可每次我告诉他们通关技巧时，他听都不愿意听完，直接打断我。”

“我再也不想跟他一起出去玩了！”

我反而劝她，“照野，如果你真的想恋爱的话，一定要多跟对方接触。”

“他跟同学、朋友、甚至家人的相处模式，会真实地反映出来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小姑娘正在气头上，匆匆点了几下头，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9.

现在更重要的事，是分文理科。

照野近几次的成绩单我都看了，只论分数的话，她理科这几门的分数加起来还是多一点的。

“妈，我们班主任建议我学文科，说女孩学文科好找工作。”

“那你怎么想呢？”

“我想学理科，但是好多老师都说男同学思维理性适合理科，女同学比较感性适合文科。”

这话让我想起来，我读初中时，老师说：“别看很多女生现在成绩好，以后初三就跟不上了。”

我当时信以为真，遇到不会的题，就自我洗脑已经跟不上进度了。

久而久之，从中上等的成绩变成了中下等。

我不希望女儿重蹈我的覆辙，“那你觉得老师说的有没有道理呢？”

照野皱着眉头，思索了好一会，“这个不一定，具体问题得具体分析。”

“比如说，咱们班上现在按理科成绩排名的话，第一名就是我的好朋友，她也是女生。”

“理科成绩全校第一，是个男生。我想了想，成绩又不是性别决定的，我们班级第一就特别努力，走路上恨不得还在刷题。”

“全校第一那个男生，我也见过几次，每次吃饭几分钟就搞定，剩下的时间都在学习。”

听到这番话，做母亲的很是欣慰，“就是嘛，考试又不看你是男是女，基于你的成绩呢，我建议你学理科。”

“当然，最终决定权在还是你手里。”

照野看着我，迟疑了几秒，像在积攒勇气，“其实，我想学美术，一直没敢说出口。”

“美术真的不是只有学习不好的孩子学的，妈，你相信我，我不会学坏的。”

从小，她就喜欢拿着画笔到处写写画画，我只当是爱好，还真没想过让她系统学习这个。

“妈妈说了，你的决定我都支持，现在报名来得及吗？”

“来得及！”照野看我这态度是答应了，兴奋地跳老高。

10.

艺术类的报考人数还是比较少的，学校只分了一个班出来。

刚好今天是周末，我来到女儿学校，帮她搬书去艺术班。

“怎么是你！”照野看着面前的男孩，笑弯了眼。

“没想到你居然也来了艺术班，”男孩看到了我，礼貌对我打招呼，“阿姨好！”

等等，这男孩怎么这么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我是田修永，之前跟竺照野同学一个幼儿园，不知道阿姨还记不记得。”

哟，看来很关注我家女儿嘛，连她改姓的事情都知道。

我跟田修永寒暄了几句，了解到他其实之前就系统学过美术，听那意思画的不错。

叮嘱完照野之后，我便准备离开。

走之前回头看了一眼，田修永还在帮女儿擦桌子。

得，比我这个当妈的还细心。

我甚至都没带抹布。

开始学画画之后，照野的开销骤增。

起先，她还不好意思跟我说，总是把颜料挤的一滴不剩，之后再剪开用完。

还是我主动问了，她才开口问我要钱。

“妈，还有一件事想跟你说。”

“你说呗。”

“爸...爸爸...他生的弟弟满月宴，让我去看看。”

我还真不知道王准儿子都满月了，当时升学宴上闹的难看，自此彻底断了联系。

“就这事啊，你想去就去呗。”

“不是，其实之前逛街我看到过爸爸跟...跟那位阿姨，他们看起来挺幸福的。”

我一时间摸不准女儿到底想表达什么，是觉得我知道王准有别的孩子会不开心吗。

没想到，照野继续说，“妈，你也可以准备找一个了，没要必要为了我自己单着。”

“怎么就是为了你了？”

女儿一副“我还不知道你”的表情，“还不是你怕继父对我不好。你多考虑你自己，少考虑我，反正我也快去上大学了。”

“你未免也太自信了吧，我不可能说一点都不考虑你，但我没找对象还真完全因为你好吧。”

我也不是没想过再找对象，一个是社交面太窄了，单位上那些差不多的男人早结婚了。

二个是，说实话也没有那么想找，现在单位效益不错，足够养活我跟照野，还能攒下来点。

照野一脸无奈，“反正你积极点，拜托，你可是校花之母，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

“我看你还是作业太少了。”我本来想直接跟照野说，以后应该不会结婚。

又怕她现在这个年纪还不理解，或者这样说出来给她的压力太大。

11.

王准儿子的满月宴，我还是不请自来了。

最近右眼皮老是跳，实在是怕女儿出事。

“哟，我这孙女越来越漂亮啦，长成大美女了！”

前婆婆突然热情起来，我有些无所适从。

照野尴尬地应了几声，转头坐下了。

前婆婆非要挤到照野旁边，我有些不舒服，但也不好阻止孩子能奶奶接触。

“孙女呀，你看对面那个帅哥怎么样？”

我跟照野同时抬头看了一眼，那男的跟帅哥的相同点只有都是男的吧。

照野满脸的疑惑，“我又不认识人家，不想点评别人的长相。”

前婆婆使了个颜色，那挺着个大肚子的男人坐到了她旁边，“我这孙女这么漂亮，二十万彩礼不亏吧。”

那男人油腻的眼神在照野身上扫描了一圈。

女儿有些不舒服，“我高中都还没毕业呢，说什么彩礼。”

前婆婆恶狠狠地瞪她，“不管你爸你妈什么关系，你是我孙女，就得听我的，那大学上不上都行，女人总归是要嫁人的。”

那男人自信地接话，“我家是做生意的，有点小钱，嫁过来的话比你读书出来拿的工资还高。”

照野不理她，前婆婆又对我说。

“你可得好好感谢我，别家女孩子彩礼都才十几万，我给你谈来了个二十万的。”

“首先，照野的彩礼钱我一分钱都不会要，第二，照野现在重点是学习，她还不想嫁人。”我说。

前婆婆冷哼一声，“就你清高，天天扯学习，等她学完都多大岁数了？还能不能找到好婆家了？”

那男人知道了我是照野他妈，转头跟我说，“阿姨，明天我去你家登门拜访一下。”

“不用！”我跟照野异口同声地喊出来。

男人被吼之后，脸上有几分尴尬，前婆婆凑到他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男人脸上露出暧昧的笑。

“欢迎大家来到我儿子——王威承的升学宴。”王准抱着怀里的婴儿，出来跟亲戚们打招呼，看到我是脸色有些不自然，很快又镇定下来。

众人纷纷夸赞这个孩子长得帅，跟王准很像。

我跟着道喜后扫了一眼，这么小的孩子，根本没长开皱巴巴的，反正我是看不出来像谁。

王准的新妻子硬要拉着我说话，众人面前我不好推辞，只能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转头间，就看到前婆婆在给照野倒饮料。

阻止的话还没说出口，没有防备的女儿就把面前那杯“雪碧”一饮而尽。

看到孙女喝光了，前婆婆跟大肚子男交换了一个眼神。

我顿时心叫不妙。

果不其然，女儿脸上很快就出现了异常的红晕。

那男人笑眯眯地跟前婆婆交换了位置，坐在了女儿旁边，右手搭上她的肩膀。

我站起身，却被前婆婆拽住胳膊，“放心好了，彩礼大头都给你。”

当我跟你们一样，是卖女儿的那种烂人吗？

我甩开她，一把把搭在照野身上的胳膊扯下来，“滚远点！”

那男人还不觉得丢人，反倒轻蔑一笑，“装什么呢，要不我再加五万？”

被我闹出来的动静一惊，照野恢复了些许意识，站起来靠在我身上，“妈，好热啊，我们回家。”

我搀着照野往门口走，男人居然还追了上来，掏出一个信封，“你是不相信我的实力吗，这个可以当定金，你数数看。”

“别做梦了，你给我再多的钱，我也不可能卖我的女儿！”

我的照野，在我心里，是无价的珍宝。

12.

送照野去高考这天，我看着她的背影，就像看着即将飞上天的风筝。

费尽心力送她起飞，让她能够飞翔更广阔的世界。

站在学校门口，我左等右等，还没等到照野出来。

却被一道熟悉的声音喊住，“老...不是...照野妈，她快考完了吧，我来看看。”

好几年不见，王准的肚子想吹气球似的越发大了起来。

下巴跟脖子已经胖的看不出分界线了。

突然诈尸出来，肯定没好事，我点了下头，不想多聊。

他主动找话题，“孩子都大了，上完大学你就享福了，不像我，还得好多年才能解放。”

我猜不透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好“嗯”了一声。

“之前我妈那事，是我不对，我代她跟你道歉。她也是好心办坏事。”

他看我不答话，继续说，“大人们的事，别牵扯到孩子身上，你说是吧，王威承生日宴都快到了，咱们一起聚聚，放心，我妈跟我老婆都不在。”

我随口敷衍，“看照野的意思吧。”

话音刚落，照野就跑了过来，脸上有些遗憾，“唉，最后一道大题还是没做出来。”

王准赶紧安慰，“没事的，上个大专还好找工作些。”

我白了他一眼，他从口袋拿出棒棒糖递给女儿。

照野没接，“我早就不吃糖了，现在女生流行控糖。”

王准尬笑了几声，问她，“下个月，你弟弟生日宴，你赏脸过来玩玩不？”

照野别过脸，“我可不敢去，上次去了一次差点被卖了，回去洗凉水澡发烧好几天，你也没问过一句。”

他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爸爸那段时间太忙了，最近有时间，我们聚一聚，你放心，你奶奶跟我儿子妈妈都不在，我总不会害你吧。”

女儿有些迟疑，我知道她心里面还是渴望过父爱的，可王准缺席了太久。

没生儿子之前，周末偶尔还来看看她，生儿子之后，就没看到过他人了。

“她们不在的话...”女儿想了想，“行吧，以后去外地上大学后，回来一趟也不容易了。”

王准得到答复之后，开心地钻进了车里。

其实我没说的是，明天就是女儿的生日。

看样子，他肯定是不记得了。

儿子满月宴、生日宴样样都办，照野也就六岁生日的时候请了一次客。

也只是为了，收已经放出去的礼金。

“我故意的。”女儿突然没头没尾说了这么一句。

“我故意不跟他说明天就是我生日的，我们一起过就够了。”女儿补充。

第二天一早，照野就给了我一个大惊喜。

还不到八点，田修永就过来了。

一口一个阿姨，提来蛋糕和各种水果不说，还进厨房来帮我做饭。

这么多年了，照野都没怎么进过厨房。

我在旁边看着这小子切土豆丝，别说，还真有两下子。

比老是带着照野回我爸妈家里蹭饭的我，刀功强的多。

田修永洗完手后才终于开口，“阿姨，我想跟你说件事，照野不好意思说。”

我望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照野，她看似在聚精会神地看电视，眼睛的余光却时不时地往厨房这边瞟。

“刚好也毕业了，我想正式跟照野恋爱。”田修永一口气说完之后，马上松了一口气。

“照野同意，我就支持，你放心。”

谈恋爱嘛，女儿开心最重要，又不是我跟他相处。

我点亮生日蜡烛，关上灯，照野闭上眼睛许愿。

时间过得可真快，刚出生那么一小点的肉团子，转眼就要离开家独自生活了。

13.

“姐姐来啦！”王准指着照野，对着怀抱里的孩子介绍。

照野走过去拿拨浪鼓逗他，没一会，小家伙咯咯地笑出了声。

王准看时机成熟，开始给照野洗脑，“以后爸爸妈妈不在了的话，你跟你弟弟在这世界上就是最亲密的人了。”

照野不明所以，敷衍着嗯了一声。

“你也是个大姑娘了，以后别忘了帮衬着弟弟...”

我接过话头点他。

“你现在也升官了，别忘了我们照野呀，大学学费还没着落呢。”

其实我早就攒够钱了，说这个只是想堵他的话。

王准一时不好接话，吞吞吐吐半天，开始强调弟弟小，正是用钱的时候。

女儿也没了继续逗弄弟弟的兴致，放下拨浪鼓，跟我一起找位置坐下。

我环视一圈，王准这次办的规模虽然不大，都是些平时走动频繁的亲戚。

王准大姨看到了我，“你就是他前妻？照野今年高考咋样？我侄子可是考上了二本。”

女儿的志愿都是她自己决定的，我不懂，也不瞎掺和。

应该是报的美院，录取书还没下来，也不知道考上没有。

另一边的伯伯也开始装懂，“他们女儿是艺术生，能上个专科就不错啦。”

大姨阴阳怪气，“哎哟，那是人家有钱嘛学艺术，反正照野也好看，上不上大学无所谓，能找个好老公就行了。”

“我现在不想结婚！”照野罕见地大声说话。

旁边，自称照野姨母的也开了腔，“还不想结婚，你学个美术，成绩想必不咋样，开销又大，不结婚你妈一直养活你？”

大姨故意问，“你还没收到录取通知书呢？听说艺术类的分数线本来就低，你不会连这样都没考上吧？”

“不管考怎么样，我能养她一辈子！”只要女儿开心，一辈子不结婚又何妨。

一阵敲门声将他们的酸言酸语打断，“邮政快递！竺照野在不在，你们楼下保安说你在这吃饭！”

女儿赶忙跑去开门。

“你录取通知书到了！”

满头大汗的快递员，把手里的快递递给照野之后，转头一阵小跑赶去送下一个。

姨母开始大声起哄，“大家都在呢，打开给我们都看看，也沾沾你的喜气。”

许多亲戚的目光聚集在女儿身上，她只好说，“回去了再看，今天这是弟弟的主场。”

“怕是不敢看吧，怕丢人？”姨母促狭地笑，“女孩子大专也不错。”

照野气的鼓起了腮帮子，“看就看！”

她撕掉了外面的文件袋包装。

露出了里面烫金色的文字，上面写着——

中Y美术学院，几个大字。

“学院？我就说是专科吧。”姨母发出一声嗤笑。

坐在他旁边的儿子，拉了拉她的袖子，“可别乱说，这是本科，还是国家双一流高校。”

准备看笑话的亲戚们这才讪讪地闭了嘴。

女儿兴奋地抱住我，“妈，我考上了！”

我不意外，高中这几年，女儿的刻苦努力我都是看在眼里的。

可能她在学习上确实没有太多的天赋，可她的努力追平了。

我俩抱在一起，又想哭又想笑的。

王准看到女儿抢了弟弟的风头，眉头皱在一起。

本以为他会过来道喜，也不知道是不是怕我问他借钱交学费，最终还是没有过来。

14.

世界还真是小，吃完饭闲聊时，居然聊到了照野之前的同学——史阳。

就像我说的那样，他受到了社会的毒打。

刚高考完，他就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出去喝酒。

一直喝到半夜，看到路边站着个衣着清凉的美女，就去问人家多少钱。

谈好价格，他们弄完之后，三个小伙子身上居然凑不出来五百块。

最后心一横，硬是不给人家，还给人家打了一顿跑了。

那美女也不是好欺负的，当即就去警察局报警取证。

她还没洗过澡，身上的DNA就是最有利的证据。

一起有三个小伙子，只有史阳一个人满了十八周岁。

其他两个因为未成年轻判了。

史阳最后被拘留，还罚了一笔钱，小小年纪就留下了嫖娼的案底。

好像大学知道这事之后不想要他了，也不知道他上没上成大学。

再后来，听到王准的消息都是街坊邻居传的了。

他给他儿子从小就报各种补习班，再加上还房贷，他老婆还不上班。

可想而知，钱是从哪来的。

在反腐行动中，王准被抓了个典型。

听说他胃口很大，涉案金额特别高，没收财产不说，还要至少踩十年的缝纫机。

王准不知道是顶不住压力，还是怕牵连到老婆孩子，在案子判决下来之前，畏罪自杀。

活下来的人压力更大，虽然在法律意义上，他老婆孩子不会背负贪官家属的名声，之前转移到他们名下的财产也断了线索。

可堵不住众人的悠悠之口。

一些间接被王准贪污受贿影响到的人，天天在楼下骂他们。

母子俩都不敢白天出门了。

更可笑的是，王威承他妈还通过前婆婆找过我一次，问我借钱。

他们吃香喝辣的时候没想到过我们，现在落魄了倒是联系上了。

我理都没理。

前婆婆只好补贴他的乖孙。

老两口一把年纪了，还在河边开荒种地。

每天起早贪黑地弄院子，种菜，累的腰都直不起来。

最后累到住院，还给我打电话，喊我去照顾。

我可没忘记，当初在医院，她差点扎死照野。

我直接挂了电话。

没拉黑是因为我想看看她最后落得个什么结局。

在医院没人照顾，他们老两口很快就长了一身的压疮。

有的洞烂的都能看到骨头了。

她这才把老本拿出来，给老两口请了个护工。

起初，护工还算上心，掐着时间两个小时翻一次身。

时间长了，就慢慢懈怠了。

她本来就不舍得钱，护工时间长了也开始偷懒，她躺在床上就开始骂人家。

她越骂，人家越故意不好好伺候她。

没躺多久，两个老人都因为压疮引发的全身感染相继去世。

照野知道之后，还是请假回来参加了葬礼，送了爷爷奶奶最后一程。

王威承也去了，在灵堂上一惊一乍的。

一会说爸爸回来找他了，一会又说爷爷奶奶飞天失败，在往下掉。

跟照野不一样，他从小基本上是奶奶带大的，跟他们感情深厚的多。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先是爸爸自杀，又被人追着指着鼻子骂，爷爷奶奶相继去世。

最后去了医院，看了精神科，王威承被诊断为精神分裂。

15.

只要一放假，照野就带着田修永回家看我。

两个孩子，一个人做饭，一个人洗碗。

我这个做家长的，刚好落得个清闲。

照野说暂时还没有结婚的打算，我也不催。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

只要她过的开心快乐，我也就心满意足。

吃饭时，女儿建议我报个老年大学。

“我这个岁数了，还得去上课啊？”

照野冲我眨眨眼睛，低声在我耳边说，“我去看过，里面有很多你喜欢的大叔型帅哥哦。”

我这才同意去报名。

去了之后才知道，课程安排那叫一个满满当当。

我也就没有闲工夫去听别人的八卦了。

开始学习做面包、学插画、弹钢琴......

我的世界正变得越来越广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