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 和高中冤家闪婚后他总在茶水间壁咚我
发布时间:2025-07-26 03:36 浏览量:1
同学会拼酒我喝断片了,醒来发现和死对头邓砚深领了证。
白天会议室里他冷脸驳回我所有方案:“蒲组长,这就是你的专业水准?”
晚上回家他把我堵在玄关:“再不吃药,我不介意用嘴喂。”
同事苏薇故意刁难我时,他当众调出监控:“我太太的方案,轮不到外人质疑。”
我翻出他珍藏的高中笔记本,里面贴满我撕碎的情书:“邓砚深,你暗恋我?”
他耳尖通红把我按进怀里:“现在合法了,蒲同学。”
01
“醒了?”冷飕飕的声音,像冰锥子扎进耳朵。
蒲晚星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
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水晶吊灯,刺得她眼睛发痛。
视线艰难地聚焦,落在床边。
邓砚深。
她的高中死敌,那个名字写在一起都嫌晦气的家伙。
此刻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身上还穿着昨晚那件该死的、一看就价格不菲的烟灰色衬衫,只是领口松开了两颗扣子,露出一点锁骨。
他手里捏着个小红本,随意地晃了晃。
“解释一下?”
蒲晚星的目光死死黏在那小红本上,“结婚证”三个烫金大字,像烙铁一样烫着她的视网膜。
“这……这不可能!”她声音嘶哑,猛地坐起身,宿醉的眩晕让她眼前发黑,“我怎么会跟你……跟你……”
“跟我结婚?”邓砚深替她把话说完,嘴角勾起一个极其刻薄、极其熟悉的弧度,带着胜利者般的嘲弄,“蒲晚星,24岁,已婚,配偶栏,邓砚深。白纸黑字,钢印清晰。需要我帮你回忆回忆昨晚你抱着民政局柱子喊‘谁不领证谁是孙子’的豪言壮语吗?”
昨晚……碎片化的记忆洪水般冲进脑海。
高中同学十年聚会。
嘈杂的音乐,炫目的灯光,空气里弥漫着酒精和廉价香水的味道。
她端着酒杯,冲着人群中央那个被几个老同学簇拥着的、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家伙——邓砚深,新上任的公司副总——扬起了下巴。
“哟,这不是邓总吗?几年不见,还是这么……道貌岸然啊?”
邓砚深转过身,那双深邃得能冻死人的眼睛精准地锁定了她,慢条斯理地晃了晃手里的酒杯:“蒲组长?看来海城分公司的业绩压力还不够大,让你有闲心跑回总部来叙旧?”
“呵,比不上邓总日理万机。”她毫不示弱地走过去,高跟鞋踩得蹬蹬响,“听说邓总刚签了个大单?来,我敬你一杯,庆祝你……嗯,终于摆脱了万年老二的位置?”
周围的起哄声瞬间爆开。
“哇哦!火药味十足啊!”
“邓砚深,蒲晚星,你俩这见了面就掐的毛病十年都没改啊?”
“来来来,拼酒!老规矩!谁输了谁孙子!”
叫嚣声,口哨声,混着劣质啤酒的泡沫,淹没了理智。
一杯,又一杯。
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模糊了视线,也点燃了积压十年的胜负欲。
她只记得最后,自己好像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指着邓砚深的鼻子:“姓邓的!你敢不敢跟老娘去领个证?!谁不去谁是孙子!”
再然后……就是刺眼的闪光灯,冰冷的签字笔,还有工作人员那句麻木的“恭喜二位”。
“啊——!”蒲晚星痛苦地抱住头,发出崩溃的哀嚎。
邓砚深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抓狂,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滑稽戏。
“嚎完了?”他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今天天气如何,“嚎完了就想想,这烂摊子怎么收场。”
蒲晚星猛地抬起头,头发凌乱,眼睛通红:“还能怎么收?现在!立刻!马上!去离婚!”
邓砚深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笑话,嗤笑一声,慢悠悠地把结婚证揣进西裤口袋。
“蒲晚星,你当民政局是你家开的?刚领证就离?”他微微俯身,那张英俊却极其欠揍的脸逼近她,带着淡淡的须后水冷冽气息,“昨晚在民政局门口抱着柱子哭得惊天动地,今天就去离婚,你是想让整个海城都知道,你蒲晚星,闪婚闪离,对象还是我?”
他刻意加重了“对象还是我”几个字。
蒲晚星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那你想怎样?!”
邓砚深直起身,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精英姿态,整理了一下袖口,语气不容置喙。
“简单。第一,保密。昨晚在场的几个,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你管好你的嘴,特别是你那个大喇叭闺蜜许心悠。”
“第二,”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这间豪华却冰冷的主卧,“我住主卧,你住客卧。公共区域,保持距离。”
“第三,”他走向门口,手搭在门把手上,侧过头,目光锐利如刀,“在公司,你是蒲组长,我是邓副总。收起你那点愚蠢的私人情绪,别给我丢人。”
门咔哒一声关上。
隔绝了他冰冷的气息,也把蒲晚星彻底钉在了这荒唐透顶的现实里。
她看着床头柜上那本刺眼的结婚证,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皱巴巴的、明显是邓砚深风格的男式睡衣。
“邓砚深——!”一声饱含愤怒、羞耻和绝望的咆哮,穿透了厚重的实木门板。
02
一周后,海城,邓氏集团总部大楼。
“蒲组长,麻烦你解释一下,这个项目预算,为什么比上次提交的版本,超支了百分之十五?”
高层会议室里,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都市景观。
长条形会议桌的主位上,邓砚深靠在高背椅里,指尖漫不经心地点着摊开在面前的预算报表。
他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头发一丝不苟,金丝边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鹰隼,不带一丝温度,精准地落在坐在会议桌中段的蒲晚星脸上。
冰冷的质问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蒲晚星昨晚被某人强行灌下退烧药后残留的一丝混沌。
她挺直背脊,迎上他那审视的目光,毫不退缩。
“邓副总,”她的声音清晰冷静,带着职业化的疏离,“预算超支部分主要在‘新媒体矩阵精准投放’和‘线下高端客户沙龙’两块。超支原因分析报告已经附在附件三第7页,详细说明了市场流量成本的最新涨幅,以及为了匹配我们新推出的高端产品线,必须提升沙龙场地和服务规格的必要性。这部分投入,预计能为项目带来至少百分之二十的ROI提升。”
她语速平稳,条理分明。
坐在邓砚深右手边的项目部总监李茂,一个四十多岁、头发稀疏的中年男人,适时地点头帮腔:“是啊,邓总,晚星他们组这份报告我仔细看过,数据支撑很扎实,这个投入方向,我觉得没问题。”
邓砚深像是没听见李茂的话,镜片后的目光依旧锁在蒲晚星身上,带着一种刻意的挑剔。
他修长的手指翻过一页报告,发出轻微的纸张摩擦声。
“数据支撑?”他轻哼一声,指尖点着其中一行,“这个‘预计客户转化率提升百分之三十’的依据是什么?市场部上个月的行业报告显示,同类高端沙龙的平均转化率只有百分之十八。蒲组长,你的团队是靠想象力做预测的吗?”
他的语调不高,甚至没什么起伏,但那字里行间的质疑和否定,像细密的针,扎得蒲晚星心口发闷。
又是这样!从她上周被临时抽调回总部参与这个重点项目开始,每一次会议,邓砚深就像个精准的纠错机器,总能从她的方案里挑出刺来,无论大小。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其他与会的高管和组长们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谁都知道这位新上任、背景深厚的邓副总手腕强硬,更知道他和这位从分公司调来的蒲组长,似乎……气场格外不和。
坐在蒲晚星斜对面、穿着一身香奈儿套裙、妆容精致的市场部副总监苏薇,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端起咖啡杯,掩饰住那丝幸灾乐祸。
蒲晚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蹭蹭往上冒的火气。
她提醒自己,这里是公司,他是副总,她是组长。他是甲方,她是乙方。仅此而已。
“邓副总,”她强迫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拿起手边的激光笔,指向投影幕布上调出的详细数据图表,“‘百分之三十’的预估并非空穴来风。请看这里,这是我们基于新引入的AI客户画像系统,对目标高端客户群进行的深度行为分析和兴趣图谱匹配。数据显示,在精准筛选后的目标客户中,对沙龙核心主题‘东方美学与当代生活’表现出极高兴趣倾向的比例,达到了百分之六十七。再结合我们为这部分客户量身定制的沉浸式体验流程设计,以及后续的VIP专属跟进服务……”
她条分缕析,数据、逻辑、案例,环环相扣,清晰有力。
“……因此,我们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在精准定位和优化服务的前提下,百分之三十的转化率,是一个相对保守的预期。”
一番话说完,会议室里落针可闻。
连李茂都忍不住悄悄对她竖了个大拇指。
邓砚深静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直到她话音落下几秒,他才微微颔首,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敲。
“听起来,似乎有点道理。”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那好,蒲组长,就按你这份优化后的方案执行。但我要看到每个环节的实时数据反馈,包括精准投放的成本效率比、沙龙现场的实际转化率追踪。如果最终ROI低于你承诺的百分之二十……”
他抬眼,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刺向蒲晚星。
“责任,由你全权承担。”
“当然。”蒲晚星毫不迟疑地迎上他的视线,下颌微扬,“如果达不到预期,我引咎辞职。”
掷地有声。
会议结束,人群鱼贯而出。
蒲晚星收拾着桌上的资料,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邓砚深最后那句轻飘飘的“责任由你全权承担”,像块巨石压在她心头。
“晚星,厉害啊!”李茂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压低声音,“也就你敢这么刚邓副总了。不过……你俩以前是不是认识?我怎么感觉他老针对你?”
蒲晚星扯出一个职业假笑:“李总说笑了,邓副总要求严格,是对项目负责。”
她抱着文件快步走出会议室,只想离那个讨厌的家伙远点。
刚走到茶水间门口,手腕猛地被人攥住。
一股熟悉的、冷冽的雪松气息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强势地笼罩下来。
是邓砚深。
他不由分说地将她拽进无人的茶水间,反手关上了门。
“你干什么?!”蒲晚星惊怒交加,用力想甩开他的手,却被他攥得更紧。
邓砚深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在墙壁和他之间,狭小的空间里,压迫感十足。
他垂眸,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脸上,眉头紧锁。
“昨晚的药,吃了没?”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蒲晚星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昨晚她淋雨回来有点发烧,被他强硬地灌了退烧药。
“关你什么事!”她没好气地别开脸。
邓砚深捏着她下巴,迫使她转回头,直视他镜片后深不见底的眼睛。
“蒲晚星,”他声音更冷了几分,带着命令的口吻,“回答我。”
他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
蒲晚星心头火起,梗着脖子:“没吃!难吃死了!苦得要命!谁爱吃谁吃去!”
话音未落,邓砚深突然俯身逼近。
那张英俊而冷硬的脸在她眼前骤然放大,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鼻尖和唇瓣。
距离近得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和他眼底深处翻涌的某种她看不懂的暗流。
“再耍小孩子脾气,”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危险的磁性,气息若有若无地拂过她的唇,“我不介意用嘴喂你。”
蒲晚星的呼吸瞬间停滞,大脑一片空白。
“你……你敢!”她像只受惊的兔子,声音都在发颤。
邓砚深盯着她瞬间涨红的脸和慌乱的眼神,几秒钟后,才缓缓直起身,松开了钳制她的手,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小药盒,啪地一声拍在旁边的流理台上。
“红色,饭后吃。蓝色,睡前。”他言简意赅,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冰冷,“别让我发现你偷偷扔掉。”
说完,他整理了一下被弄皱的西装袖口,拉开茶水间的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留下蒲晚星一个人僵在原地,背靠着冰凉的墙壁,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脸颊烫得几乎能煎鸡蛋。
她看着流理台上那个小小的白色药盒,又气又羞又恼,恨不得冲出去咬死那个混蛋。
03
“蒲组长,麻烦你把这个季度的市场分析报告汇总一下,下班前发给我。”苏薇踩着十厘米的Jimmy Choo,摇曳生姿地走到蒲晚星的工位旁,把一叠厚厚的文件“啪”地放在她桌上,笑容温婉,眼底却没什么温度,“邓副总那边急着要呢。”
蒲晚星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看着那堆明显超出她职责范围的文件,微微蹙眉:“苏副总监,这似乎是市场部基础数据的整合工作?我这边项目方案还在收尾……”
“哎呀,能者多劳嘛!”苏薇打断她,涂着精致蔻丹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文件,“谁不知道蒲组长是从分公司调上来的精英?这点小事,对你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再说了,邓副总催得紧,我也是没办法呀。”
她特意加重了“邓副总”三个字,眼神意味深长地在蒲晚星脸上转了一圈。
周围的同事都竖起了耳朵,办公室里弥漫着一种微妙的看戏气氛。
蒲晚星心里冷笑。自从上次会议室她和邓砚深正面交锋后,苏薇明里暗里给她穿小鞋的次数就越来越多了。这堆杂活,摆明了是刁难。
她还没开口,一个爽朗带笑的声音插了进来。
“哟,苏副总监,您这是把我们项目组的核心骨干当实习生使唤呢?”周明宇晃悠过来,他是蒲晚星的高中同学,也是现在项目组的成员,性格跳脱,直言快语,“晚星姐忙着给我们项目擦屁股呢,您这堆‘小事’,要不交给我?我保证给您整合得‘漂漂亮亮’的!”他把“漂漂亮亮”四个字咬得特别重,带着调侃。
苏薇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瞥了周明宇一眼:“小周,这是工作安排。”
“是是是,您安排,您安排。”周明宇嬉皮笑脸地拿起那叠文件,“我这就去办,保证不耽误您和邓副总的‘急事’。”他故意把“急事”两个字拖长了音调,引得旁边几个年轻同事憋不住笑。
苏薇脸色有些难看,瞪了周明宇一眼,又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蒲晚星,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谢了,明宇。”蒲晚星松了口气。
“跟我客气啥!”周明宇凑近,压低声音,一脸八卦,“不过晚星姐,你跟咱们邓副总……真没啥‘旧怨’?我看他每次开会盯你那眼神,啧啧,跟要吃人似的,可苏薇那点小动作,他好像又……睁只眼闭只眼?”
蒲晚星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专心做你的事,少八卦。”
“得令!”周明宇做了个鬼脸,抱着文件走了。
蒲晚星揉了揉眉心。苏薇的刁难还在其次,关键是邓砚深的态度。他对苏薇的行为似乎真的视而不见……这让她心里莫名地有点堵。
傍晚,项目核心方案最终定稿会议。
蒲晚星带着团队精心打磨的方案,信心满满地站在投影幕布前讲解。
“……综上所述,通过线上线下联动,精准触达核心圈层,结合沉浸式体验和后续深度服务,我们有信心在三个月内,将‘静观’系列的品牌认知度和高端市场份额,提升到一个全新的台阶!”
她讲得条理清晰,激情澎湃。李茂频频点头,其他几位高管也露出赞许的神色。
轮到邓砚深表态。
他坐在主位,指尖习惯性地轻轻点着桌面,目光扫过屏幕上的方案框架图,最后落在蒲晚星脸上。
“整体思路尚可。”他开口,语气平淡无波,“但……”
蒲晚星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又来了!这个“但”字!
“线下沙龙的主讲嘉宾,为什么还是之前那位陈教授?”邓砚深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反射着冷光,“他的学术背景固然深厚,但在高端生活方式领域的号召力和话题性,显然不如最近炙手可热的‘生活美学’意见领袖,林牧之。”
他看向苏薇:“苏副总监,我记得市场部之前提交过一份关于林牧之影响力的详细评估报告?”
苏薇立刻挺直腰背,露出得体的微笑:“是的,邓副总。林先生的影响力覆盖了我们核心目标人群的百分之八十以上,自带巨大流量和话题度。如果能邀请到他,对项目的启动声量将是质的飞跃。”她说着,意有所指地瞟了蒲晚星一眼,“只是林先生行程紧,合作门槛高,之前沟通了几次,都没能敲定。”
“没有敲定,就继续沟通。”邓砚深语气不容置疑,目光转向蒲晚星,“方案调整方向,更换主讲嘉宾。蒲组长,三天内,我要看到新的方案,以及……林牧之的确认函。”
三天?更换核心主讲,还要拿到那个出了名难搞的林牧之的确认函?
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蒲晚星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邓砚深这分明是在故意刁难!就因为她在茶水间顶撞了他?
“邓副总,”她强压着怒火,声音紧绷,“临时更换主讲嘉宾,涉及整个流程、宣传口径、甚至部分场地布置的调整,三天时间……”
“那是你需要解决的问题。”邓砚深打断她,语气没有任何转圜余地,“做不到,就换人。”
冰冷的五个字,像一记重锤砸在蒲晚星心上。
会议室里死一般寂静。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股无形的硝烟。
蒲晚星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她看着邓砚深那张冷漠刻板的脸,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愤怒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挺直脊背,迎着他冰冷的目光。
“好。”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异常冷静,“三天。新的方案,和林牧之的确认函。”
说完,她不再看任何人,收起自己的资料,转身,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晰而孤绝的声响,径直离开了会议室。
门在她身后关上,隔绝了里面复杂的目光。
她快步走向安全通道,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透口气。
刚推开沉重的防火门,一股力量猛地将她拽了进去。
“邓砚深!你有完没完!”蒲晚星再也忍不住,愤怒地低吼,用力挣扎。
邓砚深将她按在冰冷的墙壁上,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禁锢。安全通道里光线昏暗,只有绿色的安全指示灯幽幽地亮着。
他一手撑在她耳侧的墙壁上,一手抬起她的下巴,逼迫她看着他。他的呼吸有些急促,眼神不再是会议室里的冰冷,而是翻涌着一种压抑的、焦躁的怒火。
“蒲晚星!”他低吼着她的名字,声音沙哑,“你知不知道林牧之是什么人?!他工作室的背景有多复杂?!你让那个蠢货周明宇去接触他?!”
蒲晚星被他吼得一愣。周明宇?她什么时候让周明宇去接触林牧之了?
“你跟踪我的人?!”她瞬间捕捉到关键信息,又惊又怒。
“我没兴趣跟踪你的人!”邓砚深烦躁地低斥,“是苏薇!她故意把林牧之那个烫手山芋丢给你,等着看你怎么死!周明宇那个愣头青,拿着项目组的名义直接找上门,差点被人扣下!要不是我让江临及时过去……”
江临?邓砚深的特别助理?
蒲晚星彻底懵了。她完全不知道周明宇背着她去接触了林牧之!这显然是苏薇搞的鬼!
“你……”她看着邓砚深近在咫尺的、盛怒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的脸,混乱的思绪里突然抓住了一点什么,“……你是因为这个?才在会上故意挑刺?逼我换人?”
邓砚深像是被戳中了什么,眼神闪烁了一下,撑在墙上的手微微收紧,随即又恢复了那副冷硬的模样,松开钳制她的下巴,语气生硬。
“少自作多情。我只是不想项目被你那个蠢货组员和居心叵测的苏薇搞砸。”他别开脸,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别扭,“林牧之那边……江临会帮你搞定。你……专心做方案调整,别想那些没用的。”
说完,他像是怕她再追问什么,猛地松开她,转身拉开安全通道的门,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背影有些仓促。
昏暗的光线下,只剩下蒲晚星一个人靠着冰冷的墙壁。
她抬手,轻轻碰了碰刚才被他捏过的下巴,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他指尖的力度和温度。
心跳,在寂静的通道里,擂鼓般作响。
04
三天后,项目启动会现场,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
巨大的投影屏幕上,正播放着一段模糊但足以辨认的监控录像。
画面里,是凌晨两点空无一人的办公区。一个穿着保洁制服、戴着口罩帽子的身影,鬼鬼祟祟地溜进了项目组的临时办公室,几分钟后出来,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
“蒲组长,”苏薇站起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震惊和痛心,指着屏幕,“项目核心方案和客户名单,在启动会前夜被泄露给了我们的主要竞争对手!导致对方今天抢先一步发布了几乎一模一样的推广计划!证据确凿!就是这个保洁,在你负责的项目组办公室门口被拍到!而负责最终方案保管和办公室钥匙的,正是你!”
她转向主位上的邓砚深,语气沉痛:“邓副总,我理解您重视人才,但这次事故影响极其恶劣,不仅项目彻底失败,公司声誉也严重受损!我认为,必须追究相关责任人的失职!尤其是蒲组长!”
所有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蒲晚星身上。质疑,失望,幸灾乐祸……各种情绪交织。
蒲晚星脸色苍白,但背脊挺得笔直。她知道,这是苏薇精心策划的致命一击!那个保洁,绝对是苏薇的人!
“不是我。”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坚定。
“不是你?”苏薇冷笑一声,咄咄逼人,“钥匙只有你和行政部有备份!行政部那边记录显示备份钥匙从未动用!不是你监守自盗,难道是鬼进去的?蒲晚星,敢做就要敢当!别连累整个项目组替你背锅!”
“我说了,不是我。”蒲晚星再次重复,目光锐利地看向苏薇,“苏副总监,你这么急着给我定罪,是心虚吗?”
“你!”苏薇脸色一变。
“够了。”主位上,一直沉默的邓砚深终于开口。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带着千钧之力,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他缓缓站起身,绕过会议桌,一步步走到蒲晚星身边。高大的身影带来无形的压迫感,却奇异地让蒲晚星狂跳的心脏稍微安定了一丝。
邓砚深没有看蒲晚星,他的目光落在脸色微变的苏薇身上,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冰冷如寒潭。
“苏副总监,”他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让苏薇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你的指控,很精彩。”
他抬手,示意了一下站在会议室门口的江临。
江临立刻操作电脑,投影画面切换。
这次出现的,是另一段更清晰的监控录像。时间同样是凌晨两点左右,地点却是地下车库。
画面里,苏薇穿着便装,快步走向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车窗降下,里面坐着的,赫然是竞争对手公司的一个项目经理!苏薇将一个厚厚的文件袋递了进去,对方接过后,递给她一个信封。
整个交易过程,被高清摄像头拍得一清二楚!
“这……这是伪造的!”苏薇失声尖叫,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
会议室里一片哗然!所有人都惊呆了!
“伪造?”邓砚深嘴角勾起一抹极冷的弧度,带着轻蔑,“需要我请技术部做司法鉴定吗?或者,请那位收你信封的刘经理上来,和你当面对质?”
苏薇像是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瘫软在椅子上,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邓砚深不再看她,目光扫过全场震惊的高管,最后,落在了身边微微睁大眼睛、显然也没料到事情会如此反转的蒲晚星身上。
他的眼神,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那冰封般的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快地融化了一瞬,快得让人抓不住。
然后,他转向众人,声音沉稳有力,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会议室里。
“泄密者,是苏薇。她利用职务之便,窃取项目核心机密,出卖给竞争对手,证据确凿。即刻起,解除苏薇在公司的一切职务,法务部跟进,追究其法律责任。”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回蒲晚星脸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
“至于我太太——蒲晚星组长的方案,”他特意加重了“我太太”三个字,清晰无比,“轮不到外人质疑,更轮不到心怀叵测之人构陷。”
“邓氏集团的项目,由我太太的方案继续推进。散会。”
“我太太”!
三个字,如同平地惊雷,在鸦雀无声的会议室里轰然炸响!
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李茂手里的笔啪嗒掉在地上。周明宇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蒲晚星更是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整个人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感觉到邓砚深那只温热而有力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揽在了她的腰后,带着一种强势的、不容置疑的支撑和……宣示主权。
苏薇彻底瘫在椅子里,面如死灰。
邓砚深没有再多看任何人一眼,揽着石化状态的蒲晚星,在无数道震惊、探究、难以置信的目光洗礼下,步伐沉稳地走出了会议室。
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那个爆炸性的漩涡。
走廊里空旷安静。
蒲晚星猛地挣脱开邓砚深的手,退开两步,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变调:“邓砚深!你疯了?!谁是你太太?!谁允许你……”
邓砚深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她。
他没有解释,没有安抚,只是抬手,动作有些粗鲁地替她把一缕散落在额前、因为刚才情绪激动而有些凌乱的头发别到耳后。
指尖不经意擦过她滚烫的耳廓。
“吵死了。”他皱着眉,语气带着惯常的不耐烦,可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却清晰地映着她惊惶失措的样子,还有一丝……她从未见过的、近乎温柔的东西?
“回家。”他丢下两个字,不由分说地再次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很大,却不再冰冷强硬,反而带着一种不容她挣脱的……笃定?
05
门锁咔哒一声轻响。
玄关感应灯应声而亮,暖黄色的光晕倾泻而下,将两人纠缠的身影投在光洁的地板上。
蒲晚星几乎是踉跄着被邓砚深拉进门的。
一路上,她脑子里像塞了一团煮沸的浆糊,反复炸响着会议室里那石破天惊的三个字——“我太太”。无数个疑问和汹涌的情绪在胸腔里冲撞,让她几乎窒息。
“邓砚深!”门刚关上,她就猛地甩开他的手,像只被彻底激怒的猫,退到墙边,后背紧贴着冰凉的墙壁,试图汲取一点冷静,“你最好立刻、马上给我解释清楚!什么叫‘我太太’?谁跟你是……”
质问的话还没吼完,邓砚深却一步跨前,高大的身影瞬间将她笼罩。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沉沉地锁着她。那眼神太复杂,太浓烈,像压抑了千年的熔岩,翻滚着让她看不懂的情绪——有未消的余怒,有固执的坚持,还有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破釜沉舟般的决绝?
蒲晚星被他看得心慌意乱,气势不由得弱了三分:“你……你看什么看!”
下一秒,邓砚深突然伸手,带着薄茧的指腹,极其用力地擦过她的脸颊。
蒲晚星痛得倒吸一口冷气,这才惊觉自己脸上竟然挂着湿漉漉的冰凉。
是眼泪?
什么时候流下来的?她竟然毫无察觉。是因为苏薇的构陷?还是因为……他突如其来的“认领”?
“哭什么。”邓砚深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笨拙的别扭。他盯着指尖那点湿痕,眉头拧得更紧,仿佛那是什么极其棘手的难题。“麻烦。”
嘴上说着嫌弃,手上的动作却截然相反。
他那只刚刚擦掉她眼泪的手,转而扣住了她的后脑勺。
另一只手,强势地揽住了她的腰。
然后,在蒲晚星惊愕得完全失去反应的瞬间,他猛地低下头,吻住了她。
不是温柔的触碰,而是带着攻城略地般的霸道和灼热,不容置疑地侵占了她的呼吸。
唇瓣相贴的瞬间,仿佛有电流窜过四肢百骸。
蒲晚星的大脑彻底宕机。所有愤怒的质问,所有的委屈不解,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势到蛮横的吻撞得粉碎。
她僵硬地被他禁锢在墙壁和他滚烫的胸膛之间,鼻息间全是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和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他唇舌间不容抗拒的力道。
他的吻,笨拙,急切,甚至带着点凶狠,毫无章法,却像一把火,瞬间点燃了蒲晚星压抑在心底最深处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悸动。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蒲晚星几乎要因为缺氧而晕厥,邓砚深才猛地放开了她。
他微微喘息着,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几乎相触,灼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那双深邃的眼眸近在咫尺,里面翻涌的激烈情绪尚未平息,清晰地映着她同样狼狈、同样震惊、同样心跳如雷的样子。
“现在,”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事后的慵懒和不容置疑的占有欲,指腹轻轻摩挲着她被吻得红肿的唇瓣,眼神灼热,“懂了吗?”
蒲晚星大口喘着气,脸颊烫得能煎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鼓,几乎要跳出来。
懂……懂什么?
她脑子里一片混乱,只剩下他唇瓣的温度和那个霸道到极点的吻。
“你……你混蛋!”她找回一点力气,羞愤交加地推开他,语无伦次,“谁准你亲我的!邓砚深你这个……你这个……”她气得找不到词。
邓砚深被她推得后退一步,也不恼,反而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炸毛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极浅、却真实得晃眼的弧度,带着一种得逞后的、近乎无赖的痞气。
“我亲我老婆,天经地义。”他理直气壮,甚至带着点理所当然的得意。
“谁是你老婆!”蒲晚星抓起玄关鞋柜上的一个抱枕就砸了过去。
邓砚深轻松接住,随手扔在一边,朝她逼近一步,眼神危险:“看来还没懂?需要我再身体力行地解释一遍?”
“你滚开!”蒲晚星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跳开,捂着发麻的嘴唇,又羞又气地冲进了自己的客卧,砰地一声甩上了门,还落了锁。
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她滑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手指颤抖地抚上自己依旧滚烫刺麻的唇。
脸颊的温度高得吓人。
门外,传来邓砚深低低的笑声,隔着门板,闷闷的,却清晰地钻进她耳朵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愉悦。
蒲晚星把滚烫的脸深深埋进膝盖里。
完了。
她好像……真的完了。
06
一夜混乱。
蒲晚星几乎睁眼到天亮,脑子里反复回放的都是那个霸道凶狠的吻,和邓砚深那句“我亲我老婆,天经地义”的混账话。
脸颊的滚烫直到清晨才稍稍退去。
她顶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走出客卧,客厅里空无一人。餐桌上,却一反常态地放着一份早餐。
一杯还冒着热气的豆浆,两根金黄酥脆的油条,旁边还有一小碟她喜欢的雪菜毛豆。
没有字条,但蒲晚星知道,这绝不可能是田螺姑娘做的。
那个混蛋……
她看着那份简单却合她胃口的早餐,心里五味杂陈。坐下,拿起豆浆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入喉咙,似乎也熨帖了心底一丝莫名的焦躁。
上午,她需要回项目组处理苏薇留下的烂摊子,以及……面对同事们那足以洞穿一切的好奇目光。邓砚深那句“我太太”的威力,堪比核弹。
出门前,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进了邓砚深那间一直紧闭的书房。
书房很大,三面墙都是顶天立地的书柜,塞满了各种厚重的经济、管理类书籍,还有一些原文书,摆放得一丝不苟,像他本人一样刻板无趣。
蒲晚星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那些书脊。她的视线突然被书柜最底层、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吸引。
那里放着一个深灰色的、没有任何标识的硬壳纸盒,尺寸不大,却与周围那些精装大部头格格不入,显得异常陈旧,边缘甚至有些磨损。
鬼使神差地,她蹲下身,轻轻抽出了那个盒子。
出乎意料,盒子没有上锁。她屏住呼吸,掀开了盒盖。
里面没有金银财宝,也没有机密文件。
只有一些零散的、被岁月染上旧黄色的纸页。
最上面,是一本同样旧旧的、深蓝色硬壳封面的笔记本。很熟悉……是她高中时用过的款式!
她的心猛地一跳,手指有些颤抖地翻开了笔记本。
扉页上,赫然是她自己当年龙飞凤舞、带着点稚气的大名——蒲晚星!
这……这是她高三毕业时弄丢的那本数学笔记本?!怎么会在这里?
她急切地往下翻。
笔记本里,不再是枯燥的数学公式和解题步骤。
那些她曾经认真写下的笔记旁边,贴满了……被撕碎的、各种颜色和形状的小纸片!
蒲晚星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那些小纸片……她认得!
是她当年,偷偷写给隔壁班篮球队长、还没送出去就被自己发现字迹太丑而恼羞成怒撕碎的情书草稿!每一片都被小心翼翼地捡起来,用透明胶带细心地、一片一片地重新拼贴在本子的空白处!
拼贴得极其用心,有些地方甚至能看出拼凑的痕迹,但字迹却被完整地复原了。
【听说你喜欢喝可乐?我……我买给你啊!(被涂黑)】
那些青涩的、羞于启齿的少女心事,那些早已被遗忘在时光角落里的碎片,此刻以一种近乎残酷的方式,被完整地、笨拙地、珍而重之地重新拼凑在她眼前。
笔记本的后面几页,贴着一些别的。
一张她高三运动会参加百米赛跑时,被拍到的模糊侧影,照片边缘有些发卷,显然被人摩挲过很多次。
几张她随手涂鸦的、画着卡通小狗的草稿纸。
甚至……还有一张她因为上课偷吃零食被老师罚站时,偷偷揉成一团丢在垃圾桶里的检讨书!也被捡了回来,仔细地展平,贴在那里。
在检讨书的旁边,一行凌厉而熟悉的笔迹,力透纸背地写着:
【笨蛋。饿不会下课再吃?】
蒲晚星的手指抚过那行字,指尖冰凉,心脏却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又酸又胀,几乎无法呼吸。
她猛地合上笔记本,像被烫到一样。
盒子里还有别的东西。
几封没有拆开的信,信封上只写着“蒲晚星收”,字迹是邓砚深的,却带着一种犹豫的稚嫩。
几张老照片,是他们高中毕业大合照的局部放大,焦点都在她或傻笑、或搞怪的脸上。
还有……一个褪了色的、用草茎编成的歪歪扭扭的戒指。她记得,那是高二一次无聊的郊游,她随手编了扔掉的……
所有的东西,都指向一个她从未想过、也绝不敢相信的事实。
邓砚深……
那个从高一开始就处处跟她作对、抢她第一、截胡她竞赛名额、连值日都要跟她分个高下的死对头邓砚深……
他竟然……
“看够了?”
一个低沉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微哑,突然从书房门口传来。
蒲晚星像受惊的兔子猛地转身。
邓砚深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身上只穿着简单的黑色家居服,头发有些凌乱,显然是刚起来。他斜倚着门框,双手插在裤袋里,目光沉沉地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耳廓……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漫上了一层薄红。
他看到了她手里摊开的笔记本。
空气仿佛凝固了。
蒲晚星举着那本摊开的、贴满了她黑历史情书碎片的笔记本,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她看着门口那个看似镇定、耳尖却红得滴血的家伙,一股强烈的、荒谬的、混杂着巨大震惊和某种难以言喻悸动的情绪,直冲脑门。
“邓砚深……”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几乎破音,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你……你暗恋我?!”
最后四个字,如同惊雷,在寂静的书房里炸开。
邓砚深插在裤袋里的手猛地收紧。
他那张万年冰山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薄唇紧抿,眼神闪烁不定,像是想否认,又像是想反驳,最终却只是别开脸,避开她灼灼的目光,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那抹红晕,从耳尖迅速蔓延到了脖子根。
这无声的反应,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
蒲晚星的心跳,彻底乱了节奏。
她一步步朝他走过去,手里还举着那本“罪证”,眼睛亮得惊人,紧紧盯着他躲闪的眼睛,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又哭又笑的质问:
“说话啊!邓砚深!是不是?!”
“撕我情书,贴你本子上?”
“捡我检讨书?”
“藏我草稿纸?”
“还……还偷拍我罚站?!”
“你变态啊你!”
她每问一句,就逼近一步。
邓砚深被她逼得节节后退,直到后背抵住了门框,退无可退。
他猛地转过头,脸上红晕未褪,眼神却带着被戳穿后的羞恼和破罐破摔的凶狠,一把攥住她拿着笔记本的手腕。
“是!又怎么样!”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带着一种豁出去的沙哑,耳根红得像是要烧起来,“蒲晚星,老子就是暗恋你!从高一开学你像个傻子一样在讲台上自我介绍开始!暗恋了整整十年!行了吧!满意了吧?!”
吼完,书房里陷入一片死寂。
只剩下两人急促的呼吸声。
蒲晚星仰着头,看着眼前这个耳尖通红、眼神凶狠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委屈和紧张的男人。
十年?
那个处处跟她作对、抢她风头、气得她跳脚的死对头,竟然……暗恋了她十年?
巨大的荒谬感和迟来的、铺天盖地的酸涩甜蜜,像汹涌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她看着他紧张绷紧的下颌线,看着他因为激动而微微起伏的胸膛,看着他红得不像话的耳朵……
“噗嗤——”
蒲晚星没忍住,笑出了声。
那笑声越来越大,带着如释重负的畅快,也带着点泪意。
她笑着,踮起脚尖,在邓砚深错愕的目光中,主动吻上了他那张刚刚吼完、还带着羞愤弧度的唇。
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然后,她在他骤然紧缩的瞳孔注视下,扬了扬手里那本承载了十年隐秘心事的笔记本,脸上绽放出比窗外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带着前所未有的狡黠和笃定。
“邓砚深,”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现在,合法了。”
07
清晨的阳光,透过主卧那扇宽大的落地窗,慷慨地洒满了房间。
光线跳跃在深灰色的丝绒被面上,勾勒出相拥而眠的两个人影。
蒲晚星是在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和踏实感中醒来的。
后背紧贴着一个坚实滚烫的胸膛,有力的手臂占有性地环在她的腰间,温热的呼吸均匀地拂过她的后颈,带来一阵细微的酥麻。
她微微动了动,腰间的手臂立刻收紧,将她更密实地嵌进怀里。头顶传来一声带着浓浓睡意的、低沉沙哑的咕哝:“别动……再睡会儿……”
是邓砚深的声音。少了平日的冷硬刻薄,多了几分慵懒和依赖。
蒲晚星的心,像是被温水浸泡着,软得一塌糊涂。
她小心翼翼地转过身,面对着还在睡梦中的男人。
阳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镀了一层柔和的金边,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小片阴影,薄唇微微抿着,褪去了清醒时的所有防备和冷硬,显得意外的……乖顺?
蒲晚星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他高挺的鼻梁,又滑到他线条清晰的下颌。
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无比真实。
昨晚的一切……不是梦。
那个藏在旧盒子里的十年暗恋,那个被戳穿后恼羞成怒的告白,还有后来……后来那些混乱、滚烫、笨拙却无比真实的亲密纠缠……都不是梦。
他们真的……睡在了同一张床上。以夫妻的名义。
“看够了?”闭着眼睛的男人突然开口,嘴角勾起一个慵懒的弧度。
蒲晚星吓了一跳,像做坏事被抓包,手指嗖地缩了回来,脸颊飞起红霞:“谁……谁看你了!自恋!”
邓砚深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的震动清晰地传递到她身上。他睁开眼,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丝毫睡意,只有满满的、毫不掩饰的笑意和……温柔?他抬手,用指腹轻轻蹭了蹭她发烫的脸颊。
“合法了,蒲同学。”他低声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满足和戏谑,“看自己老婆,天经地义。”
“谁是你老婆……”蒲晚星小声嘟囔,底气却明显不足,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向上弯起。
邓砚深笑意更深,凑过来在她额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然后掀开被子起身。
“你再躺会儿,我去弄点吃的。”
看着他只穿着睡裤、赤着精壮上身走向厨房的背影,蒲晚星缩回温暖的被窝里,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心口被一种前所未有的、甜丝丝的暖意塞得满满的。
早餐是简单的煎蛋、烤吐司和牛奶。邓砚深的手艺……嗯,只能说能吃。
两人面对面坐在餐桌旁,气氛有些微妙的新奇和甜蜜。
“那个……”蒲晚星咬着吐司,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苏薇那边……处理好了?”
邓砚深端起牛奶喝了一口,神色平静:“嗯。证据链完整,法务那边走程序了,她这辈子别想再在这行混。董事会那边,老头子也知道了,很生气。”他顿了顿,抬眼看向她,眼神认真,“不会再有人能欺负你。”
“谁要你护着了……”蒲晚星小声嘀咕,心里却像被羽毛轻轻搔过,痒痒的,暖暖的。她想起另一件事,“那……林牧之那边,江临搞定了?”
“嗯。”邓砚深点头,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得意,“那家伙难搞是难搞,但江临是他大学学弟,有点交情。而且,我让了两个点的利润给他工作室。”他拿起一片吐司,慢条斯理地涂着果酱,“新方案我看过了,没问题。下午启动会,照常开。”
蒲晚星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拿着小刀在吐司上涂抹的动作,突然觉得格外顺眼。
“喂,”她用脚尖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他一下,“高中那会儿,撕我情书的时候,心里是不是特别爽?”
邓砚深涂果酱的手一顿,抬眼,眼神危险地眯起:“不爽。只想把那小子的球鞋扔进垃圾桶。”
“那……捡我检讨书呢?”
“怕你饿晕了,没人跟我争年级第一。”
“偷拍我罚站?”
“觉得你气鼓鼓的样子……像只河豚。”他嘴角勾起恶劣的弧度。
“邓砚深!”蒲晚星抓起餐巾纸砸他。
邓砚深轻松接住,眼底的笑意却更深。他放下餐刀,隔着桌子,伸手过来,握住了她放在桌上的手。
他的掌心温热而干燥,带着薄茧,紧紧包裹住她的手。
“蒲晚星,”他看着她,眼神专注而认真,没有了戏谑,只剩下沉甸甸的郑重,“十年,我绕了很大一个圈子。”
“现在,终于把你圈进我的地盘了。”
他微微用力,捏了捏她的指尖。
“这辈子,别想再跑。”
蒲晚星回望着他深邃眼眸中清晰的自己,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力量和温度,所有的别扭、羞赧都化作了唇边绽放的笑意。
她反手,用力地回握住他的手。
“看你表现咯,邓同学。”她扬了扬下巴,带着点小傲娇,“要是敢再像高中那样抢我风头……”
邓砚深低笑出声,拿起自己的咖啡杯,轻轻碰了碰她装着牛奶的玻璃杯。
清脆的声响,在清晨的阳光里,像是一个甜蜜的约定。
“合作愉快,蒲组长。”
“请多指教,邓副总。”
阳光正好,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也落进彼此带笑的眼底。
窗外,城市的喧嚣刚刚开始。窗内,他们的故事,终于步入了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