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小说:妻子的秘密
发布时间:2025-06-04 15:19 浏览量:2
我叫陈浩阳,在城西科技园做后端开发。
老婆周雨彤在同栋楼的广告公司做文案,我们结婚刚满十三个月,房贷还剩二十九年零十一个月。
每天早上七点,我都会在科技园门口的包子铺给她带两个菜包。
她总说“还是你买的这家好吃”,可最近一个月,她的菜包经常只咬一口就扔进垃圾桶。
“又要加班?”
我看着她手机里第三次弹出的“临时改稿”消息,锅里的油滋啦溅到围裙上。
周雨彤站在玄关换鞋,米色风衣下摆扫过鞋柜上的结婚照,她头也不抬地说:“这个月甲方特别磨叽,可能要晚点儿。”
话音未落,电梯叮咚一声,传来男人吹口哨的声音,是住在15楼的吴明——我从小玩到大的发小,现在和周雨彤同一个部门做设计。
吴明和我是城中村长大的邻居,他爸骑三轮车送快递,我爸摆夜市卖烤串。
高二那年他偷拿家里钱打游戏,被他爸追着满街跑,最后躲进我家烤串摊的桌子底下。
现在我穿格子衬衫敲代码,他穿破洞卫衣画海报,每天下班都能在电梯里遇见,可最近他看见我总是哼着歌转头看别处,周雨彤也跟着往旁边躲。
周三晚上十点,我抱着电脑去公司楼下星巴克改bug,顺便等周雨彤下班。
落地窗外下着黏糊糊的梅雨,写字楼的灯一盏盏熄灭,只有广告公司所在的17层还亮着三盏灯。
我数着咖啡豆包装袋上的英文单词,数到第37个时,看见两个人影从电梯里走出来——吴明穿着那件洗褪色的黑色连帽衫,周雨彤抱着文件夹跟在后面,两人并肩往地下车库走,吴明的手偶尔碰到她的手背。
我的后背猛地绷紧,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情景,怎么可能会是这样,我想我一定是想多了。
他们不是说在加班吗?为什么一起下班?车库分两层,吴明的摩托车停在B3,周雨彤的小电驴在B2,可我看见他们拐向了同一个方向。
我抓起伞冲进雨里,胃里翻涌着下午没消化的盒饭,分不清是饿的还是堵的。
“雨彤?”
我在安全通道口叫住她时,她正和吴明站在消防栓旁边。
吴明手里夹着根烟,周雨彤手里攥着个便利店塑料袋,里面露出两罐可乐的拉环。
听见我喊,吴明猛地把烟按在墙上掐灭,火星溅在他运动鞋上,周雨彤的肩膀抖得像秋风中的树叶。
“你怎么来了?”
她把塑料袋往身后藏,雨伞尖的水滴在地上砸出小坑。
吴明擦着我肩膀走过,带起的风里有股淡淡的茉莉香,和周雨彤梳妆台上的护手霜一个味道。
我盯着她攥紧塑料袋的手指,指节泛白,指甲缝里沾着点蓝色颜料——那是吴明常用的丙烯颜料,上个月我帮他搬画具时,蹭了一手洗不掉。
“来接你。”
我伸手去拿她手里的袋子,她却往后退了半步,可乐罐碰撞发出清脆的响。
吴明在楼梯间吹了声口哨,声音刺得我太阳穴突突跳。
周雨彤低头看手机,屏幕蓝光映得她脸色发青:“要不你先回去?我还要等吴明改完最后一版稿子。”
“一起吧,我开车送你们。”
我掏出车钥匙,钥匙链上的小熊挂件是周雨彤送的结婚周年礼物,现在看着像个滑稽的摆设。
地下车库里,吴明的摩托车停在我的白色SUV旁边,车尾箱上搭着件女士防晒衣,粉色碎花图案,我上周刚在周雨彤的购物车见过。
一路上没人说话,吴明在后座用手机外放抖音,笑声格外刺耳。
周雨彤把遮阳板翻下来,又啪地合上,反复几次后终于开口:“公司最近真的很忙,你别瞎想。”
我盯着后视镜里她的脸,右眼皮上有块淡淡的红痕,像被什么压过的印子——昨晚我起夜时,看见她趴在沙发上睡觉,电脑屏幕亮着,吴明的微信对话框停在“老地方见”。
周五下午,我借口忘带工牌折回公司,在电梯里听见两个女生聊天。
“你说雨彤姐最近怎么回事?天天和吴明加班到半夜。”
“听说他们以前就好过,吴明现在住的还是雨彤姐租的老房子呢!”
电梯门开的瞬间,我看见她们惊慌的脸,其中一个手里拿着杯奶茶,杯身上印着“第二杯半价”,和上周周雨彤带回家的那杯一模一样。
广告公司前台没人,我顺着走廊往会议室走,路过茶水间时,看见垃圾桶里有两个空可乐罐,和那晚周雨彤手里的塑料袋同款。
会议室的玻璃门没关严,我听见吴明的笑声:“陈浩阳那呆子还真信你加班啊?”
“别说了,”周雨彤的声音带着哭腔,“当初要不是你……”
我猛地推开门,周雨彤坐在吴明对面,两人中间的桌子上摊着一堆设计稿,旁边放着半盒凉掉的炒饭。
吴明的手搭在她椅背上,指甲上沾着蓝色颜料,周雨彤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锁骨下方一块淡青色的淤青——昨天早上,我帮她拿衣柜顶层的被子时,还没看见这块印子。
“你们在干什么?”
我的声音比想象中冷静,却透着股自己都陌生的寒气。
周雨彤慌忙扯紧领口,吴明慢悠悠地收回手,从裤兜里摸出根烟叼上:“加班呢,阳哥看不出来?”
他故意把“阳哥”两个字咬得很重,像在嚼一块馊了的口香糖。
周雨彤站起来时碰倒了椅子,设计稿散了一地。
我弯腰去捡,看见最上面那张画着一对牵着手的男女,背景是海边椰子树,右下角签着“吴明×周雨彤”。
纸张边缘有磨损的痕迹,像是被反复折过又展开,和我昨晚在周雨彤抽屉里找到的那张旧车票一样——那是去海南的长途车票,日期是五年前,乘车人写着“周雨彤吴明”。
“陈浩阳,我们回家说。”
周雨彤拽了拽我袖子,她的手冰凉,像冬天里晾在阳台的袜子。
吴明在旁边笑出了声,我突然想起小时候他抢我游戏机时也是这样的笑,带着股说不出的轻蔑。
我一把推开周雨彤,抓起桌上的烟灰缸砸向吴明,玻璃碴子飞溅的瞬间,我听见周雨彤的尖叫,和当年她在医院走廊里的哭声重叠在一起。
那天晚上,周雨彤坐在沙发上,膝盖上放着那本旧相册。
第一页是她和吴明在海边的合照,她穿着碎花裙,笑得像朵盛开的向日葵,吴明的手搭在她腰上,无名指戴着枚银色戒指——现在那枚戒指在我手里,是上周我收拾衣柜时在她围巾口袋里发现的。
“我们大二在一起,毕业后来城里租房子住。”
她的手指划过照片,指甲在吴明的脸上留下道淡痕,“他说会娶我,说等攒够首付就买带飘窗的房子。后来我发现他根本没去上班,每天在网吧打游戏,用我的工资充点卡,甚至拿我的信用卡去赌……”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像被风吹散的烟。
我想起上个月交房贷时,她银行卡里突然少了两万块,她说“借给同事救急”,现在才明白,是吴明用打胎的事威胁她。
照片翻到最后一页,是张医院的缴费单,日期是四年前,项目栏写着“无痛人流术”,收款人签名是“吴明”。
“那天他说有急事,我在酒吧喝多了,醒来就在他床上。”
周雨彤突然抓住我的手,指甲掐进我的虎口,“他拍了照片,说要是敢离婚就发给你,还有你爸妈……”
她的眼泪滴在我手背上,烫得像烙铁。
我这才想起,为什么每次我提起吴明,她总是躲躲闪闪,为什么她坚决不让我去她公司接她,为什么她的梳妆台上摆着男士须后水——那根本不是她买的,是吴明故意留下的。
凌晨三点,我坐在阳台抽完了整包烟。
楼下的路灯把树影投在墙上,像幅扭曲的水墨画。
周雨彤在卧室里翻来覆去,偶尔发出压抑的啜泣。
我想起结婚那天,她穿着婚纱说“以后我们就是最亲的人”,想起她每天早上把我的皮鞋擦得锃亮,想起她在我加班时送来的保温桶,里面永远装着我爱吃的番茄牛腩。
天亮时,我给吴明发了条消息:“下午三点,老地方见。”
那是我们小时候常去的废弃篮球场,现在长满了荒草。
周雨彤拽着我袖子不让我去,眼睛肿得像核桃:“别去,他就是想毁了我们……”
我轻轻掰开她的手:“有些事,总得做个了断。”
吴明叼着烟坐在篮球架下,脚边摆着个牛皮纸袋。
“想通了?”他冲我挑眉,“两万块,一手交钱一手交照片。”
我没说话,从口袋里掏出录音笔,按下播放键。
里面传来周雨彤的哭声:“你答应过不再提以前的事……”“答应?你以为我真的想和你旧情复燃?我就是要让陈浩阳知道,他娶的女人有多脏——”
吴明的脸色变了,他跳起来想抢录音笔,我侧身躲开,拳头重重砸在他鼻子上。
血溅在他白色T恤上,像朵开败的花。
他骂骂咧咧地后退,我抓起地上的牛皮纸袋扔进旁边的臭水沟,里面的照片泡在污水里,周雨彤的脸变得模糊不清。
“再有下次,我打断你的腿。”
我擦了擦嘴角的血,想起小时候他替我挡下高年级混混的拳头,想起我们在屋顶看星星时说“一辈子都是兄弟”。
吴明坐在地上喘着气,烟掉在脚边都没注意,突然笑了起来:“陈浩阳,你以为自己多高尚?你根本不懂你老婆要什么——”
我没再听他说下去,转身离开时,看见周雨彤站在篮球场门口,手里攥着把伞。
她的头发被风吹乱,眼神里有恐惧,有解脱,还有我看不懂的东西。
我走过去接过伞,撑开罩住我们两个人,她的头轻轻靠在我肩上,像片终于落定的叶子。
那天晚上,我们把结婚照从鞋柜上拿下来,擦干净玻璃上的灰。
周雨彤指着照片里我的西装:“你看,这里皱了,当时我怎么没发现。”
我摸着她后颈的痣:“现在发现也不晚。”
她笑了,眼角的细纹里渗着泪,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她笑得这么放松。
后来我们换了锁,删掉了吴明所有的联系方式。
周雨彤辞了广告公司的工作,去了离家不远的书店上班。
每天下午五点,我都会提前半小时下班去接她,她总会在包里装块小蛋糕,说“给你当下午茶”。
我们开始重新逛超市,一起挑洗衣液的味道,争论牙膏该从中间挤还是从尾巴挤,像对真正的夫妻那样过日子。
上周整理旧物时,我又看见了那本相册。
海边的照片被撕去了一半,只剩下周雨彤一个人,笑容依旧灿烂。
她靠在我肩头说:“其实早就该扔掉的。”
我把相册放进纸箱,封箱胶带发出清脆的响:“留着吧,提醒我们以后要过得更清楚。”
现在每天早上,我还是会给周雨彤带菜包,她终于不再扔掉,而是小口小口吃完,偶尔还会分给我一半。
我们会在等红绿灯时牵着手,会在周末去公园散步,会把心事摊开在阳光底下说。
我才明白,婚姻不是搭伙过日子,而是两个人愿意把伤疤翻出来给对方看,然后一起贴上创可贴,慢慢愈合。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那天我没去接她,没发现那些蛛丝马迹,我们是不是就这么散了?
但更多时候我庆幸,庆幸我们没有错过彼此的真心,庆幸在那些猜忌和误会背后,还有值得守护的东西。
就像周雨彤说的:“最难得的不是从不吵架,而是吵完架还想和你一起吃晚饭。”
窗外的梅雨季过去了,阳光透过纱窗落在地板上,形成一片温柔的光斑。
周雨彤在厨房煮咖啡,香味混着她身上的茉莉香飘过来。
我翻开新买的菜谱,手指停在“番茄牛腩”那一页,听见她在喊:“今天要不要加胡萝卜?”
“加。”
我大声回答,阳光正好落在她发梢,显得温柔又娇俏,还特别可爱。
让我想起她第一次给我煮甜汤,舀糖时手抖得厉害,白糖洒在灶台上也是这样亮晶晶的。
那时候她总怕自己做不好,现在做什么都有模有样、有滋有味,让人心生欢喜和满足。
就像这阳光,看着普通,却实实在在暖到心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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