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将瘫痪母亲送到我家,自己带着红颜知己出去旅游了
发布时间:2025-08-16 20:39 浏览量:1
深夜十一点,门铃跟催命符一样响个不停。我刚谈完一笔保洁单子,累得眼皮打架,拖着步子去开门。猫眼里,是梁至成那张我看了十几年、如今只剩厌烦的脸。
我没开门,隔着门板问:“干什么?”
“开门,许念,有急事。”他的声音透着不耐烦。
我把门拉开一条缝,他直接用力推开,撞得我后退两步。他身后,是他妈张桂芝,坐在轮椅上,面无表情。他把轮椅推过门槛,轮子在我那块旧地垫上留下一道泥印。
一个外卖保温箱被他“砰”地一声扔在我餐桌上,“晚饭,还热着。”
他像完成任务一样拍拍手,语气轻飘飘:“家里要全屋装修,敲墙动静大,妈在这儿待三天,你帮我看一下。”
我盯着他,又看看轮椅上的前婆婆。离婚两年,这是他第一次主动上我这扇门。
“梁至成,我们离婚了,我没义务。”
他从兜里掏出两大包成人尿不湿,丢在沙发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就三天,装修队周一就进场,很快的。”
他掏不出一张现金,甚至连句软话都懒得说。转身要走,又像想起什么,回头补了一刀:“你照顾她,总比以前照顾我强吧。”
这话像根针,扎在我心口。我快步追出门,他已经拖着一个24寸的行李箱冲下了楼梯。楼道声控灯亮起,一辆网约车停在楼下,车门开着,后座一个穿着米色风衣的女人探出半个头,长卷发,妆容精致。
女人看见他,声音娇嗲得能掐出水:“至成,快点呀,要赶不上飞机了。”
梁至成把行李箱塞进后备箱,回头冲我挥挥手,脸上是那种我最熟悉的、撇清一切责任的笑容。车门关上,绝尘而去。
对门王阿姨家的门缝里,灯光一闪而过。我知道,整个楼道都在看我的热闹。
我咬着牙,转身回屋,把轮椅推进来。六十平米的老破小,被这轮椅一占,更显逼仄。我租的房子,床单是打折时买的,洗得发白,摸上去手感发涩。
前婆婆张桂芝,脑梗后半身不遂,嘴巴倒是利索。她打量着我的出租屋,眼神里全是挑剔,最后落在我脸上:“你还记仇不?”
我蹲下身,帮她脱掉沾了泥的鞋,声音很平:“姨,以前我叫你妈,你天天骂我没本事生儿子。现在我叫你姨,咱俩把话说清楚。我跟你儿子离婚了,法律上,你跟我没关系。”
她被我堵得一噎,别过脸去,不吭声了。
那一晚,我没睡。给她换尿不湿,笨手笨脚,弄得到处都是。她要喝水,要翻身,要吃药。我像个陀螺,在卧室和客厅间转个不停。手机在桌上嗡嗡震动,是客户的催单消息,一条接一条,我没空看。
他把人一丢就走,我把尊严一咽就接。不是因为我圣母,是因为轮椅上的人,是我女儿的奶奶。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我就推着她出门。她身上有压疮,需要去社区医院换药。我那个小公司,合伙人还在外地,一堆单子等着我派,我只能把手机开成免提,一边推轮椅,一边跟客户道歉。
社区医院的护士是个小姑娘,很负责:“阿姨的监护人是谁?留个电话,方便联系。”
我报了梁至成的手机号。护士拨过去,开了免提,听筒里传来冰冷的系统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小姑娘又拨了一遍,这次更直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将您加入黑名单。”
护士看看我,眼神里带了点同情。我面不改色,说:“监护人出差了,信号不好。费用我来垫付,你把票据开好。”
我刷了卡,三百二十块。钱不多,但我把那张印着“许念”两个字的缴费单,仔仔细細地折好,放进钱包夹层。
回家路上,在楼下碰到王阿姨。她正在浇花,看见我,连忙放下水壶,从兜里掏出一个U盘塞给我:“小许,这是昨晚你家门口的监控录像,我让我儿子给你备份下来了。那小子走的时候,我看得清清楚楚,你留个证据,别被人赖上。”
我心里一紧,像被什么东西重重敲了一下。我接过U盘,说了声:“谢谢你,王阿姨。”
回到家,我给前婆婆熬了粥。她瘫痪后,饮食要清淡。我一勺一勺喂她,她吃得不情不愿,末了,撇撇嘴:“当初你刚嫁进来的时候,什么活都抢着干,饭菜做得花样百出。现在倒好,一碗白粥就想打发我,装样子给谁看呢?”
我没说话,去厨房拿了盐罐,往粥里加了半勺盐,搅了搅,把勺子往她嘴边一递。她尝了一口,咸得皱起眉。我把碗放下,依旧不说话。
手机屏幕亮了,是微信朋友圈的红点提示。我点开,第一条就是梁至成的。他站在一片蔚蓝的海边,背后是波光粼粼的浪花,穿着花衬衫沙滩裤,戴着墨镜,笑得牙不见眼。配文是:“山海自有归期,风雨自有相逢。放空自己,重新出发。”
定位:三亚亚龙湾。
我盯着那张照片看了足足十秒钟。然后,我举起手机,对着桌上吃剩的药盒、换下来的纱布、那张三百二十块的缴费单,开始拍照。录了一段视频,记录下她腿上压疮的大小和颜色。
他在看海,我在看表,记下每一分每一秒的账。
下午,闺蜜宋瑶来看我。她是做财务的,最是精明。一进门看见这阵仗,气得直跺脚:“许念你是不是疯了?你还真接盘啊?他梁至成死了吗?”
她一边骂,一边帮我给前婆婆换床单。床单刚换好,她递给我一个手机号:“赵北川律师,我朋友,打官司没输过。你别傻乎乎地光出力,先把证据链做全了。别再让人家一提你,就说是个好说话的冤大头。”
我点点头,接过写着电话的纸条,心里却还是想着先把眼前这位伺候好。
前婆婆大概是听见了我们的对话,又开始作妖:“哼,当初你要是争气点,给我生个大胖孙子,我们老梁家哪有今天的糟心事?你但凡有点用,至成也不会跟你离婚。”
我正给她端水,手在半空中停了两秒。我把水杯放下,笑了:“姨,你孙子不是你亲生的孩子,你儿子才是。管不好儿子,就别怨别人家的肚子。”
她被我一句话怼得愣住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晚饭时分,小姑子梁淼打来视频电话。她是个卖货主播,妆容夸张,滤镜开得妈都不认识。一开口,就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腔调:“嫂子,辛苦你啦。妈在你那儿我们都放心。”
我纠正她:“叫我许念。还有,我不放心。”
她愣了一下,估计没想到我这么直接。她身后好像有人在提示她,她立刻换了副嘴脸,声音甜腻起来:“姐,你看我哥也不容易,你就当做善事,行行好,让妈在你那儿住个把月。他回头肯定好好谢你。”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姐,妈昨晚还跟我说,就喜欢吃你做的饭,在谁家都没你家舒坦。”
我看着屏幕里她那张虚伪的脸,默默按下了录屏键。
我没学过法律,但我会按键保存。
第三天凌晨三点,我被一声闷响惊醒。冲进卧室一看,前婆婆翻身没稳住,半个身子掉到了床沿下,眼看就要摔下去。我来不及多想,用后背死死抵住她,硬生生把她往床上推。肩胛骨那块,疼得像是裂开了一样。
天一亮,我不敢耽搁,打车带她去了市里最大的医院拍片子。骨科医生看着片子,眉头拧成了疙瘩:“老人这情况很危险,骨质疏松严重,万一摔了就是粉碎性骨折。必须有专人二十四小时看护,最好请长期护工。”
护士台,护士低声提醒我:“病人家属要过来签一下字,后续治疗费用得有人承担。”
我再次报出梁至成的电话,结果毫无意外,还是打不通。医院的催缴费通知短信,一条接一条地发到我手机上。我站在缴费窗口前,看着长长的队伍,手在抖。最终,我还是咬牙刷了自己的信用卡。一千八百块,几乎是我这个月准备交房租的钱。
站在医院的走廊上,窗外下起了雨,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上,像无数面小鼓在我心里敲。
我不是软,我只是还没开始硬。
回到家,身心俱疲。我瘫在沙发上,习惯性地刷了下手机。梁至成的朋友圈又更新了。这次是一组九宫格照片,他和那个叫林婉的“红颜知己”在一家看得见海的民宿里,围着围裙,正在做饭。餐桌上摆着龙虾和生蚝,两个人笑得甜蜜。
配文是:“洗手作羹汤,从此人间皆值得。”
我点开评论区,一条留言刺痛了我的眼睛。是我女儿梁可的头像,她说:“爸爸,你快点回来吧,奶奶不在家,我好想她。妈妈是个坏人。”
我的眼睛瞬间就酸了。离婚时,女儿判给了他,他一直限制我探视,还不停地给孩子灌输我为了钱才抛弃她的思想。
我立刻给女儿拨去电话。电话通了,她却不说话,一片沉默。我能听到她压抑的呼吸声。几秒钟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压低的声音,是林婉:“可可,别理她,挂了。”
电话被切断了。
我放下手机,慢慢地直起腰。那一瞬间,所有的委屈、愤怒、不甘,都找到了一个出口。
我打开和赵北川律师的聊天框,发过去一条消息:“赵律师,我想告他,遗弃罪。”
当天傍晚,我去了附近的派出所。值班民警听完我的陈述,做了详细的笔录。他很专业,提示我:“遗弃行为需要证据支撑,你可以同步向检察机关控告他涉嫌遗弃罪,并且保留好所有相关证据。社区方面我们也会联系,请他们出具走访记录作为旁证。”
我从派出所出来,天已经黑了。回到家,打开我那台旧笔记本电脑,开始整理材料。
梁至成深夜送人的监控视频、他拉黑我通话记录的截图、他在三亚逍遥快活的朋友圈截图、医院的催费通知和我的垫付凭证、小姑子那段“让妈在你那住个把月”的视频录音……
我把所有东西按照时间线,分门别类地建好文件夹。
我不是在求助,我是在通知——请你们,依法过来。
我一边处理公司堆积如山的投诉,一边照顾床上的前婆婆。合作了三年的一个大客户,因为我连续两次爽约,直接发来解约通知。另一个合作商在电话里说得客气:“小许啊,你最近事儿多,咱们的合作下次再约就算了。”
我把手机调成静音。世界可以乱,我的节奏不能乱。
前婆婆在里屋喊:“水!”我立刻倒了杯温水递过去。
过了一会儿,她又喊:“冷,被子薄了!”我从柜子里翻出我过冬才舍得盖的厚被子,给她盖上。
午后,她终于睡着了,呼吸均匀。我搬了个小马扎,坐在床边,肩膀疼得像有根钢针在里面搅。我盯着墙上那片因为潮湿渗出的水印,脑子里开始拉清单,做表格:
一,梁至成送人上门的监控录像,时间精确到秒。
二,通话记录,他拒接我电话的所有截图。
三,朋友圈截图,他和林婉的旅行时间线与我垫付医药费的时间线做对比。
四,医院所有票据、诊断证明、催费短信。
五,我与梁淼的视频通话录屏,证明梁家子女知情且要求我继续照料。
六,我的误工损失证明,包括解约合同和客户的投诉信息。
每一样,都要有清晰的时间戳。
晚上,王阿姨又来敲门,神色紧张。她把手机递给我:“小许,你快看业主群,有人在说你虐待老人!”
我接过手机,群里一个我从没见过的匿名头像,发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我前婆婆青紫的手背,上面还有明显的针眼。配文极具煽动性:“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把瘫痪老人接回家,就是这么照顾的?黑心前儿媳,为了讹钱不择手段!”
我认得那块青紫,是前天去医院输液留下的痕迹。年纪大的人,血管脆,很正常。
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又干又涩。但我没在群里回复一个字,只是冷静地把那几张截图,连同那个匿名账号的信息,一起保存到了“证据”文件夹里,命名为“网络诽谤”。
你们造谣用嘴,我反击用证。
第二天上午,门被敲得震天响。我打开门,小姑子梁淼带着两个不知道是哪家的亲戚,举着手机就往里冲,一边拍一边大声嚷嚷。
“大家快来看啊,我妈住的是什么地方!床边地上有水渍,这要是滑倒了怎么办!”
“暖气都不开,就给盖这么薄的被子!我妈的袜子呢?”
我侧身把她们挡在门外,语气比屋外的北风还冷:“这里是我家,请你们预约探视时间。不要大声喧哗,影响邻居休息。”
梁淼立刻戏精上身,对着手机镜头开始哭诉:“大家看看,看看这个狼心狗肺的女人!不让我们看我妈,她这是心虚!我妈在她手里肯定受了天大的委屈!”
里屋的前婆婆听到动静,也扯着嗓子应和:“滚!你给我滚出去!我不要你照顾!”
我深吸一口气,没有跟她们争吵,而是拿出我的手机,打开备忘录:“既然是来探视,麻烦三位签个到访记录。写清楚来访时间、探视内容、以及离开时老人的身体状况。责任,要划分清楚。”
她们三个人都愣住了,脸上的表情像是见了鬼。随即,骂声更大了。
我没再理会,直接把门关上,反锁。然后,我拨通了社区居委会的电话,平静地陈述:“你好,这里是XX小区X号楼XXX室。我的前小姑子带人上门滋事,严重影响我的正常生活和社区安宁,请你们派一位干部过来,做个在场记录。”
把一场家庭闹剧,变成一场需要记录和签字的会议,这就叫把主动权收归自己。
当晚,梁至成终于有了动静。他给我发来一条语音,声音里带着酒气和威胁:“许念,你别没完没了。再敢搞事情,我就让可可这辈子都别认你这个妈!”
我没回语音,只打了一行字过去:“明天上午十点,市医院门诊大楼三楼缴费窗口,见。”
他很快回了两个字:“很忙。”
紧接着,发来一张照片。是海边的篝火晚会,他和林婉依偎在一起,笑得灿烂。
我把他的语音消息、文字、照片,全部导出备份。
第二天,我请了半天假,推着轮椅,带前婆婆去医院复查。在缴费窗口排着长长的队,我心里一遍遍默念:没关系,付出去的钱,都是权益。我要把这些钱,连本带利,一分不差地抠回来。
护士长看我一个人忙得满头大汗,好心劝我:“你这样不行,身体会垮的。还是请个护工吧。”
我问了护工站的价格,白班三百一天,二十四小时全护的夜班要四百。我拿出手机,把价目表拍了下来,存档。
花出去的是钱,拿回来的叫锚点。有了这个价格,我索要的护理费,就有了依据。
那天晚上,一个陌生的微信账号加我好友,验证信息是“我是林婉”。
我通过了。
她发来第一条消息:“姐,至成他最近压力真的很大,项目上的事,家里的事,都压得他喘不过气。你就别再逼他了,行吗?”
紧接着,是一张她亲手做的、摆盘精致的清蒸鲈鱼照片:“我听至成说,阿姨喜欢吃软烂好克化的东西,这个她应该会喜欢。”
我看着那条鱼,冷笑一声。把她这些看似“贴心”的聊天记录,一张一张截了下来。
她见我不回,又发来一句:“姐,你要是想要钱,可以直说嘛,大家谈个价钱,没必要闹得这么难看。”
我终于回了她一句:“我想要法律。”
她回了一个“呵呵”,就再也没了消息。
第二天,我公司的负面消息开始在本地一些生活类的微信群里传播。有人把我公司因为我个人原因导致服务失约的客户投诉截图,发得到处都是。还是那个匿名小号,配文骂我:“一个连瘫痪老人都能拿来当工具讹钱的女人,她的保洁公司能有多干净?”
我没去群里跟人对骂。我直接去了小区物业,要求调取这三天我单元楼门口和电梯里的所有监控录像。
物业经理是个明事理的大姐,她叹了口气,一边帮我操作一边说:“小许啊,你这脾气太好了。你这种人,不适合跟人吵架,只适合上法庭。”
我拿到了完整的监控视频,视频清楚地记录了梁至成把人送到我家,以及梁淼带人上门闹事的全部过程。我请物业公司给我出具了一份盖了公章的证明,证实视频的来源和真实性。
我没赢下嘴皮子上的仗,但我准备赢下那封判决书。
我带着厚厚一沓证据,走进了赵北川的律师事务所。他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戴着金丝眼镜,眼神锐利。他花了半个小时看完我所有的材料,连口水都没喝。
最后,他给了我三句话:“第一,正式报警,要求出具受案回执,把事情从家务事升级为法律案件,留痕。第二,向检察院提交控告状,走刑事自诉的补充程序,施压。第三,同步提起民事诉讼,要求赡养费、护理费、误工费,一样都不能少。马上申请财产保全,把他卡冻了。”
我按照他说的,当天下午就去派出所提交了正式的控告材料:视频、录音、医院催缴记录、电话拉黑记录、朋友圈旅行打卡证据链、邻居王阿姨的证人证言。
那天夜里,我回到家,把所有材料的纸质版一份份打印出来,用订书机装订成册。订书机压下去的时候,发出清脆的“咔哒”声,我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第三天中午,我正在给我前婆婆喂饭,手机响了,是赵律师打来的。
“许念,警察在三亚找到梁至成了。”
电话那头,隐约能听到海浪的声音。梁至成穿着一条沙滩裤,赤着上身,正乐呵呵地往一个便携烤盘上放着大虾。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走到他面前,出示了证件。
“梁至成?”
“是我,警官,怎么了?”他脸上还带着笑。
“有人向我局控告你涉嫌遗弃老人,情节严重,麻烦你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
梁至成的笑容僵在脸上。他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打电话的林婉,强作镇定地对警察说:“误会,警官,这绝对是误会。她是我前妻,她那是自愿照顾的。”
我站在派出所的走廊里,接到了办案民警的电话,声音清晰而严肃:“许女士,梁至成已经到案。现在需要你再过来一趟,补充一些材料。”
我放下电话,拿起沙发上的包,平静地对屋里说了一句:“姨,我去去就回。”
然后,我出门,关上了门。
这不是家务事,这是法律事。
我在派出所的询问室里,坐了三个小时。办案民警很耐心,我按照赵律师的嘱咐,将所有事件按照严格的时间线重新梳理了一遍:梁至成深夜将母亲送到我家的时间点;我从第二天开始联系他,他拒接电话并拉黑我的时间点;他发布旅行动态的时间点;我垫付第一笔、第二笔医药费的时间点;我发现老人压疮并送医的时间点;整个过程中的护理难度和专业要求。
每一个陈述,我都提供了相应的证据佐证。
梁至成也被连夜带回了本地,他请了律师。他的律师很快拿出了一张所谓的“杀手锏”——一张打印的《自愿照护声明》,上面写着我“自愿在梁至成出差期间,无偿照护其母张桂芝”,落款处,是龙飞凤舞的“许念”两个字。
我看到那张纸的第一眼,就指出了问题:“这不是我签的。我的‘愿’字,心字底的第二笔,习惯性会出头,像个小勾。这个字没有。”
赵北川当即向警方提出,申请笔迹鉴定。
与此同时,王阿姨作为证人,也到派出所做了笔录。“那天晚上十一点多,我看得真真切切,就是他儿子把人往门口一推,说了几句话,转身就拖着箱子走了。前后不到五分钟。”
对方律师立刻反驳:“证人与许念是邻居,关系亲近,证词的客观性存疑。”
王阿姨嗓门一下子就大了:“我跟她关系好,难道我们小区的监控也跟她关系好吗?监控录像会不会撒谎?”
那一刻,我心里第一次,笑了出来。他们拿出来的是假惺惺的字,我拿出来的是冷冰冰的真相。
事情很快就发酵了。女儿的班主任给我打来电话,语气为难:“许女士,最近可可的家长群里,有人在转发您和您前夫的一些……纠纷。说您为了钱,要把孩子爸爸告进监狱。这对孩子的情绪影响很大,她在学校都不怎么说话了。”
我立刻约了班主任,在学校的心理咨询室见面。我到的时候,梁至成居然也在,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坐在老师对面,一脸沉痛。
见我进来,他立刻先声夺人:“许念,你看看你做的好事!为了钱,你非要闹得女儿在学校都抬不起头吗?你这是要把我拉去坐牢,把这个家彻底毁了!”
我没理他,直接对班主任说:“老师,抱歉给您添麻烦了。第一,家庭纠纷属于个人隐私,我不希望在班级群里传播。第二,我今天来,是想向学校提交一份书面申请,请求校方协助,保护未成年人的心理健康,避免她被卷入成人世界的舆论漩涡。”
然后,我才转头看着梁至成,一字一句地说:“你有能力在三亚的海边炖人均五百的龙虾,就有能力支付你母亲的赡养费和护理费。这不是钱的问题,是责任的问题。”
我同时向法院提交了紧急申请,要求变更探视安排。理由是,梁至成利用女儿,通过散播不实信息的方式对我进行舆论施压,严重影响了孩子的身心健康。我要求法官判决,将探视时间固定在每个周末,且探视期间,他不得以任何方式干扰或提及我们之间的纠纷。
校方很配合,给我出具了一份关于梁可在校情绪变化的情况说明,作为我申请的辅助证据。
你可以拿我当靶子,但你别拿孩子当弓。
前婆婆在医院住下了,情况稳定了许多。小姑子梁淼大概是怕被人抓住把柄,开始每天来医院“打卡”。每次来不超过十分钟,对着她妈拍几张照片,发个朋友圈,配文“妈妈快快好起来”,然后就匆匆走人。
一天下午,我去送饭,相熟的护士把我拉到一边,悄悄说:“许姐,阿姨这几天晚上总是一个人偷偷哭,嘴里念叨着,说儿子不接电话,不要她了。”
我心里一沉。走进病房,前婆婆正睁着眼睛看天花板,眼角湿湿的。我没急着拿出手机录音,而是在她床边坐下,握住她那只有知觉的手,轻声问:“姨,您是不是怕了?”
她的嘴唇哆嗦了一下,浑浊的眼睛里,泪水涌了出来。她点了点头。
我说:“怕,就说实话。您把实话告诉我,我替您记下来,交给该听的人去听。”
第二天,在护士的见证下,我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前婆婆对着手机,断断续续地说:“是……是小梁,他把我送到许念那儿的。他说就三天……可他三天都没来过一个电话……”
她说完,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喘了口气,又低声补了一句:“许念……她没亏待我。”
我的眼眶瞬间就烫了。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猛地推开,梁淼冲了进来,看见我手里的手机,尖叫一声就扑过来抢:“你干什么!你又在算计我妈!”
我顺势把手机往怀里一收,按下了保存键,并且立刻通过微信文件传输助手,上传到了云端。然后,我将这份最新的录音,作为补充证据,提交给了警方。
你不必帮我说话,只要,别再替他们撒谎。
我拿着医院的诊断证明和护工站的报价单,去社区申请了临时特殊困难照护补贴。虽然钱不多,但我签下了一份《临时照护协议》,协议明确了我的照护是基于社区委托的临时行为,有明确的起止期限和责任范围。这份协议,是对那份伪造的“自愿声明”最有利的反击。
紧接着,我向法院正式提起了民事诉讼。诉求很明确:
一,要求梁至成支付其母张桂芝的全部医疗费、护理费,并从他遗弃之日起,按月支付足额的赡养费。
二,要求梁至成赔偿我因此事造成的误工费。
三,追加梁淼为共同被告,主张其作为女儿,应按比例分担赡养义务。
同时,我向法院申请了财产保全,冻结了梁至成名下一张存有他项目奖金的工资卡。并且,我还申请了人身安全保护令,禁止梁至成和梁淼以任何形式对我进行骚扰、跟踪和诽谤。
开庭那天,对方律师依然拿着那份“自愿照护声明”的原件,主张我从一开始就是自愿无偿承担一切。
“好。”我当庭表示,“我申请对这份声明进行笔迹鉴定。”我向法官提交了我平日里在各种合同、单据上的十几个签名样本。法院予以准许。
几天后,司法鉴定中心的结果出来了:声明上“许念”的签名,与我提交的样本字迹在多处关键笔画特征上不符,结论为“倾向于非同一人笔迹”。更重要的是,鉴定专家在放大镜下发现,签名处有轻微的涂改和描摹痕迹。
法庭上,当鉴定结论被公之于众时,梁至成和他律师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伪造的温柔,连在纸上都会发抖。
公安机关的调查也在同步进行。他们调取了梁至成和林婉在三亚的全部行程记录、消费支付记录,以及他手机的通话详单。证据显示,在我垫付医药费、焦头烂额的那几天,他不仅没有经济困难,反而消费了数万元用于度假。而医院多次用座机给他拨打的催缴电话,均被他挂断或拒接。
考虑到老人半身瘫痪、属于法律上“没有独立生活能力的人”,被遗弃后无人照料,并因此产生了压疮等健康恶化情况,他的行为,已经趋近于遗弃罪的立案标准。警方在与检察院沟通后,对他依法采取了强制措施。
与此同时,检察机关也介入进来,向他发出了一份措辞严厉的检察建议书,督促他立刻履行赡养义务,并明确表示,支持我的民事起诉。
梁至成彻底慌了。他通过律师联系我,第一次提出了私下和解。
“许念,算我错了。我给你钱,你把所有的诉讼和控告都撤了,行不行?”
我让赵律师回复他一张表格。上面分门别类,列出了每一笔费用:医疗费、预估的康复费、我请假数日的误工费、请护工的费用标准、我的精神损害抚慰金、律师费、诉讼保全费……合计金额,是一个让他肉疼的数字。
我在表格最后,亲手加了一句话:“这些钱,不是给我的,是给你妈的。”
他沉默了。
不是我要价太高,是你欠账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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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事诉讼的判决书下来得很快。法院判令:梁至成需一次性支付其母张桂芝自事发以来的全部医疗费、护理费,并从判决生效之日起,每月向其母的专用账户支付固定额度的赡养费及护理费;补偿我三个月的误工损失,并承担本次诉讼的全部律师费和保全费。小姑子梁淼,作为共同赡养义务人,按20%的比例分担赡养义务。
法官在宣判结束后,看了我一眼,说了一句:“许女士,依法办事,不等于不近人情。你做得很好。”
我对着法官席,深深鞠了一躬。情,要讲,但理,更要立。
关于梁至成涉嫌遗弃罪的处理结果也出来了。考虑到他在调查期间,积极补偿了我的所有垫付费用,并公开向我和他母亲道歉,且承诺接受社区组织的义务劳动服务,最终,公检机关依法作出了相应的处理决定,并将处理结果通报给了他所在的建筑公司。
没过多久,我听说,他被从项目经理的实权岗位上调离,成了一个只用喝茶看报的闲职,当年的绩效奖金全部归零。
林婉的朋友圈更新了一句:“与人相处,要保持适当距离,这是保护自己。”下面配了一张她独自喝下午茶的精致照片。人间清醒得,比谁都快。
梁至成站在法院的走廊里,“许念,对不起。”
我只回了两个字:“收好。”
道歉不是一张纸巾,擦不干净已经泼出去的脏水和赖掉的账。
我向法院申请的探视权变更安排也正式生效了。第一个周末,女儿梁可来到我这边。她背着书包,站在门口的鞋柜边,不说话,也不动,眼神里充满了戒备和茫然。
我没有催她,只是走过去,递给她一串钥匙,和一张我手写的小卡片。
卡片上写着:“这里也是你的家。你可以爱两个家,不需要选边站。”
她看着卡片,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她抬起头,用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的语气问我:“妈妈,你告爸爸,是因为外婆吗?”
我摇摇头,蹲下来,平视着她的眼睛:“不全是。也是因为你。我不希望我的女儿以后认为,女人受了委屈就只能忍着,或者认为,逃避责任是一件可以被接受的事情。”
她抿着嘴,沉默了很久,最后挤出一句话:“他不该让你一个人背锅。”
我们母女俩,就那样在门口抱在了一起。慢慢地,小心地,像是在把一团被扯得乱七八糟的线,重新理顺。
孩子不是我用来攻击他的筹码,孩子是我在这场战争里,唯一想要守护的答案。
前婆婆出院后,我帮她联系了一家专业的康复中心。我每周会去看她一次,带一杯她从前最爱喝的、巷口那家老店的豆腐脑。
她看见我,嘴角动了动,想说什么,最后只化成一句:“你……别总来了。”
我笑了:“我想来就来。”
她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是我儿子糊涂,对不住你。”
我没接她的话,只是帮她整理了一下衣领,然后拿出手机,把康复中心这个月的缴费短信截图,直接转发给了小姑子梁淼,附言:“下周的费用,该你交了。”
她秒回:“姐,我最近手头紧,没钱。”
我回她:“判决书里,有你的名字和身份证号。”
善意可以自愿,但义务必须履行。
最后一次在法院的执行局门口,我和梁至成分别刷卡,领取被保全的款项解冻后的剩余部分。他站在我身后,忽然开口,声音沙哑:“许念,你现在满意了?你把我的一切都毁了。”
我转过身,看着他那张憔悴又充满怨恨的脸,平静地说:“不,不是我毁了你。是你自己,把你自己的人生,一件件地扔掉了。”
他愣住了。
他挤出一句:“林婉……她只是个朋友。”
我笑了,那是我这两年来,发自内心的、最轻松的一个笑。
“梁至成,你把你妈当成甩不掉的包袱,把我当成可以随便踩的垫子,把你的孩子当成能保护你的盾牌。在你的人生里,你到底有没有把任何一样东西,当成一个活生生的人来看待?”
我没等他回答,转身就走。初冬的阳光很刺眼,但照在身上,却不再扎心了。
回家的路上,我把那一叠判决书、调解书、鉴定报告,整整齐齐地放进书桌最下面的抽屉里,用钥匙锁上了。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我拿出来看,是之前那个解约的大客户发来的新订单,问我下周有没有档期。
我回了两个字:“确定。”
我不是翻盘了谁的人生,我只是把我自己的盘,从泥潭里,亲手拿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