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饿的那年我啃教室的多肉,反派当我是女主时,我正在吃他的早餐
发布时间:2025-08-01 13:53 浏览量:1
1
最饿的那段日子,反派总把我当成女主,每天往我桌洞里塞早饭。
我一句话没说,只顾着埋头往嘴里塞。
眼前突然飘过一行行字。
「笑死人,男女主都快确定关系了,反派才刚发现早饭放错了桌子。」
「还好他没看清人,不然这可怜的NPC真要饿出问题了。」
反派阴沉着脸走过来:「我准备的早饭,都是你吃了?」
我吓得缩了缩脖子,点了点头。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我咽了口唾沫小声问:「那……我明天还能吃吗?」
他叹了口气,语气无奈:「吃吧吃吧。」
看到那些奇怪的文字时,我正饿得偷偷啃教室里的多肉。
一边猛灌水冲淡嘴里的涩味,一边在心里幻想自己在吃手抓饼。
加蛋、加肠、加鸡柳、加培根、加肉松……
还没把配料想完,眼前突然涌来更多字。
「别人追女生送三明治、小蛋糕,顶多是牛排意面,反派给女主准备手抓饼也太接地气了吧哈哈哈。」
「他这是想把整个摊位都加进去?蛋、肠、鸡柳、培根、肉松一样不落。」
我晕乎乎的,分不清是啃多肉中毒了,还是饿到产生幻觉。
因为鼻尖好像真的飘来手抓饼的香味。
「更绝的是他还放错位置,女主陆瑶三个月前就不在第三排靠窗的座位了。」
等等?
第三排靠窗?
这不是我三个月前和陆瑶换的座位吗?
我低头一看,桌洞里真躺着个手抓饼。
老天爷,这么香的手抓饼明明不是给我的,为什么要出现在我桌洞?!
我咬着牙才把这手抓饼送到陆瑶面前。
「有人给你送的早餐,放错到我那儿了。」
她皱着眉瞥了眼:「这么高热量的东西,我才不吃,你帮我扔了吧。」
「那我……能扔到自己嘴里吗?」
她被逗笑了:「当然可以,以后再送错你就直接吃吧。」
我立刻狼吞虎咽起来。
太香了,香得我眼眶发酸。
已经记不清上回吃这么香的手抓饼是什么时候。
大概是妈妈还在的时候吧。
妈妈做的菜特别好吃。
裹着浓稠酱汁的糖醋排骨、油润不腻的红烧肉……
每次做饭我都围着灶台转。
她总笑着拍我后背:「乖,等爸爸回来一起吃。」
那时候爸爸在工厂上班。
经常天没亮就出门,晚上带着一身机油味回家。
他像藏了宝藏似的,总从旧包里掏出给我和妈妈的东西。
有好看的发卡,有香甜的曲奇,还有妈妈最爱的草莓蛋糕……
不用上早班时,他就骑那辆叮当作响的自行车送我上学。
反复叮嘱我要好好读书,能读多远就读多远,别担心钱的事。
他说就算砸锅卖铁也会供我。
后来妈妈走了,爸爸也像变了个人。
工厂的活不干了,整天泡在牌桌上。
再也等不到他带礼物回来。
只有他醉醺醺地回家,身上是呛人的烟味和酒气。
他看我的眼神也变了,以前满是温柔,现在只剩不耐烦。
我小声问他这个月生活费什么时候给。
他猛地拍桌子骂我不懂事。
说隔壁姐姐初中毕业就去打工了。
就我非要读高中考大学。
骂我不体谅他,总跟他要钱,少吃一顿饿不死。
最后说家里没钱了。
可我知道,钱都被他拿去赌了。
我其实很体谅他,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妈妈不在了。
那个疼我的爸爸也不见了。
眼泪吧嗒吧嗒掉在手抓饼里,咸涩的。
第二天一早到教室,我双手合十认真许愿。
「信女愿以后荤素均衡,」
「只求伟大的反派和弹幕神仙再赐份早饭!」
眼前的弹幕立刻刷了起来。
「哈哈哈哈第一次当神仙有点紧张。」
「呜呜这NPC许愿的样子好乖,像讨食的小猫咪,想养!」
「放心,今天反派照样会放错桌子。」
果然,我从桌洞里摸出一碗豌杂面。
红油裹着绵糯的豌豆,翠绿的空心菜铺在上面。
面条上堆着满满的杂酱。
我吃到最后,碗底还卧着两个卤蛋。
弹幕里瞬间冒出好多川渝网友。
「老板,多加杂酱多加菜!」
「作为重庆人,我同意反派齐澈当男主!」
2
从那天起,我的桌洞就成了藏着惊喜的盲盒。
有时是刚出锅的生煎包,底部焦脆得能听见声响,咬开的瞬间烫得人直哈气。
肉馅裹着滚烫的汤汁在舌尖散开,鲜美的滋味让人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
有时是肯德基的早餐桶,热豆浆还在冒着氤氲的热气。
帕尼尼里的煎蛋带着流心,薯饼咬起来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弹幕里有人说,这是齐澈把全家桶里的早餐款式全都点了一份。
还有一次,竟然是一整个酱肘子。
油光锃亮的大肘子,用筷子轻轻一戳就陷了进去。
连骨头缝里都浸满了酱色,卤料的香气顺着袋口一个劲儿地往外钻。
弹幕瞬间沸腾起来。
「齐澈理解的追求就是养猪吧。」
「这丫头吃得这么香,给我来一口(妍珍式凶狠撇嘴)。」
「反派内心 OS:我觉得好吃的,她肯定也爱吃!」
我本以为这样的好日子能一直持续下去,直到齐澈转来了我们班。
齐澈站上我们班讲台的那一刻,弹幕里爆发出一阵狂笑。
「笑晕了,反派送了三个月早饭后,终于鼓起勇气想问女主能不能一起看个电影,结果女主问:你谁?」
「反派一怒之下,也就只是怒了一下,然后默默转班,打算加大追求攻势。」
他们口中的反派齐澈正在做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是 —— 喂!!!!」
他的目光死死地钉在我身上,不可置信地指着我,声音都在颤抖:
「那个座位……」
弹幕里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三个月了,反派终于发现他的早饭放错桌子了。」
「幸亏他有点傻,不然我们可怜的于甜甜早就饿死了。」
「哈哈哈他再傻一点,男女主都该在一起了。」
班主任看了看他手指的方向,善解人意地大手一挥:
「想坐在于甜甜旁边是吧?过去坐吧,至于有这么大反应吗?」
齐澈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全班同学的目光都顺着他的视线,齐刷刷地砸到我身上。
我感觉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手里的包子差点被我捏扁。
他沉默着走到我旁边的空位坐下,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我低着头,默默地吃着包子。
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他半天没把书包放进桌洞,
反而直挺挺地坐着,像一尊即将爆发的火山。
他盯着我看了三秒,突然猛地往前一靠,一脸阴郁地问我:
「陆瑶呢?她不是坐在这里吗?」
我慌张极了:「陆瑶说她想坐前排,这样看黑板清楚些…… 三个月前就跟我换了座位。」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那…… 这三个月的早饭…… 都是你吃的?」
我不敢再吃包子了,害怕地点了点头。
他的表情瞬间变得更加复杂,像是被人闷头打了一棍似的,
傻傻地愣在那里。
弹幕已经笑到失控:
「哈哈哈反派昨天还问女主这三个月算什么?现在看来,算你是个傻吊。」
「哈哈哈楼上别这么说,好歹他把甜甜妹妹养胖了 10 斤。」
热气腾腾的包子还冒着白气,油香混着葱香一个劲儿往鼻子里钻。
我实在忍不住了。
小心翼翼地开口问:
「那这包子…… 我还能吃吗?」
这话问出口,我就后悔了。
他可是脾气超级暴躁的大反派啊!
他会不会揍我啊?
果然,他盯着我看了很久,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哐当」一声,把书包塞进了桌洞。
看起来生气极了。
我吓得缩紧了脖子。
预想中的暴打没有到来,耳边传来他无奈的声音:「吃吧吃吧。」
弹幕说他是大反派,可我怎么觉得他这人还挺不错的?
于是我问:「你是坏学生吗?」
他不屑地冷笑一声:
「当然啦!你不会觉得我能转到重点班,是因为我是好学生吧?」
「那你做过最坏的事情是什么?」
他想了很久,最后很骄傲地告诉我:
「我翘课去网吧打了一整天的游戏!」
我愣住了。
弹幕开始刷屏。
「那可太坏了。」
「那可太坏了。」
3
齐澈这人天生就不会跟人见外。
才做了半天同桌,中午他就端着餐盘径直坐到我对面。
「真巧啊,小甜甜。」
你看!他居然还给我起了外号!
我盯着他餐盘里堆成小山的卤鸡腿、土豆炖牛腩……
瞬间懂了他早上为什么吃那么多肉包子。
我不自然地「嗯」了一声,低下头啃手里的馒头。
他嗓门还是那么大:「喂——你中午就吃个馒头?」
我的脸像被火烧似的,恨不得钻进馒头里:「我……我在减肥……」
他满不在乎地摆摆手:
忽然像是想起什么。
「不对啊!你说减肥,早上却吃了10个肉包子?」
我慌忙想保住那点可怜的自尊:
「你别管我!」
他突然不说话了,接着猛地把餐盘里的肉全拨到我碗里。
「我看见有人吃酱肘子,突然想吃那个,这些给你,别浪费了。」
然后假装凶狠地威胁我。
「必须全部吃完!不吃完的话……我待会不让你回座位!我现在可是坐在你外面呢!」
我望着餐盘里冒尖的肉,眼睛有点发涩,小声说了句:
「谢谢你。」
他突然凑过来,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
「我发现,你跟小黄黄还挺像的。」
他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个促狭的笑。
「这样吧,以后我护着你,你就像小黄黄一样做我小弟吧。」
我一脸疑惑:「小黄黄是谁?」
他转身就走。
「我捡的农村土狗。」
「我能叫它小黄黄,但它比你辈分大,你得叫它黄哥。」
「有空带你见见你黄哥。」
「到时候别在它面前说它是土狗啊,我一直骗它说它是柯基。」
我:……
从那以后,我开始帮齐澈跑腿做事换饭吃。
帮他写作业、抄笔记、擦桌子、打水……
说真的,齐澈算是个不错的老大。
除了包了我的一日三餐,还会时不时给我带点小零食。
常常午休刚迷迷糊糊醒来,就听见他压低声音叫我。
「小甜甜,张嘴。」
一颗剥好的荔枝就被塞进嘴里。
清甜的汁水在舌尖散开。
连带着心里都不觉得那么苦了。
晚自习下课的时候,他总冷不丁塞给我一包牛肉干或者一大盒巧克力。
「晚自习睡觉梦见你饿晕了,吓得我赶紧去买了点吃的。」
你看,他甚至会担心我国庆假期回家没东西吃。
放假前一天,同学们都在兴奋地聊假期计划。
可我一点都不期待放假。
回家要面对总是醉醺醺的爸爸。
而且见不到齐澈,又要挨饿了。
等教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
我才低着头,慢慢把课本往破旧的书包里塞。
后颈突然被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齐澈把一个鼓鼓囊囊的大袋子塞给我。
里面塞满了各种吃的:
薯片、海苔卷、虎皮鸡爪……甚至还有五仁月饼和板蓝根。
他还往我书包里塞了盆胖乎乎的多肉。
齐澈朝教室后门瞥了眼,压低声音说:
「这是我妈的宝贝,我尝过叶子,有点涩但能咽。」
「你回去别直接咬,洗干净泡水里,说不定能当凉菜吃。」
他从裤兜里摸出盒润喉糖递给我。
「我爸的金嗓子,刚偷来的。你低血糖了含一粒应该有用。」
我无奈地从他给的袋子里翻出一袋狗粮:
「这个怎么说?」
「这是你黄哥的。」
齐澈抢过狗粮撕开个口,捏出一块放进嘴里,
「你看,能嚼动,就是有点腥。实在没东西吃了,拌点热水应该……能吃。」
「放心,我爸妈我打不过,但小黄黄不敢不听我的,你都叫它黄哥了,它分点饭给你怎么了?」
我又气又笑:「你这是把家里搬空了给我?」
「早知道上周不跟他们逃课打游戏了。」
他声音闷闷的,
「我妈把我零花钱全扣了,不然能给你买些好的。」
「这些吃完要是不够,给我打电话,我再想办法。」
4
走廊里传来他爸妈喊他的名字。
齐澈起身往门口走,又猛地转回来,指尖在我额角轻轻敲了敲:
「记好了没?我照顾你这么久,国庆要是把自己折腾病了——」
「我、我就把你所有笔记本都当废纸卖了!」
我抱着那袋东西走到校门口时,正看见齐澈被他妈拽着耳朵往外拖。
他扭头冲我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校服口袋里露着半片多肉叶子,风一吹就轻轻摇晃。
帆布包勒得肩膀又酸又麻,可摸到口袋里那盒润喉糖时,
我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推开家门的瞬间,呛人的烟味直往鼻子里钻。
几个满脸横肉的男人坐在沙发上,爸爸缩在角落,脸色惨白。
看见我进来,他猛地抬头,眼里血丝混着惊惶。
我立刻明白——是爸爸的债主找上门了。
还没等我反应,一个男人就抢过齐澈给我的袋子,
翻看着里面的吃食。
「哟,你打牌手气臭,闺女倒挺会疼人,还带吃的回来孝敬我们。」
另一个叼着烟的男人伸手拍我的脸,烟圈全喷在我脸上。
「这么懂事,带钱了吗?」
我「哇」地一声哭了。
「她是学生,没钱!你们别找她!」
爸爸声音发颤地站起来,刚直起身就被寸头男人一脚踹回去。
「学生?你赌钱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她还是学生?」
齐澈给我的零食被他们吃得精光,垃圾扔了满地。
书包里的多肉被翻出来,狠狠砸在地上。
齐澈说「有点涩但能咽」的语气还在耳边,
可现在连这点涩味都成了奢望。
他们在客厅支起折叠床,整夜打牌。
烟圈在天花板聚成灰蒙蒙的雾。
我被锁在卧室,听着外面洗牌声和爸爸压抑的咳嗽。
把脸埋进被子里,眼泪还是止不住往下淌。
后半夜,牌局散了,鼾声震得窗户嗡嗡响。
爸爸悄悄给我开了门。
他在黑暗里摆手,示意我快跑。
跑出单元楼时,冷风灌进单薄的校服,
才发现自己没穿外套。
不知道要去哪里,只能顺着路灯一直跑。
又冷又饿,书包在背后撞得肋骨生疼。
摸出裤兜里的润喉糖,含了一粒。
淡淡薄荷甜味在舌尖散开时,
突然蹲下身哭起来,眼泪砸在冻红的手背上。
哭到抽噎着喘不过气,有人轻轻拍我肩膀。
吓得一哆嗦,猛地抬头——
齐澈站在光晕里,头发乱糟糟地支棱着。
「你怎么在这儿?」
他声音带着通宵未睡的沙哑。
弯腰扶我起来时,手碰到我冰凉的胳膊,突然发了火:
「你傻啊?这么冷的天穿这么点?」
没等我说话,他就脱下外套,不由分说裹在我身上。
布料带着他的体温,混着淡淡的泡面香。
「为什么哭?」
我该说什么?说被债主堵在家?说像丧家犬一样逃出来?
说浑身脏污地撞见他?说15岁的于甜甜难堪透了?
喉咙像被揉皱的纸团堵着,发不出一点声音。
见我一直沉默,他抬手想擦我脸上的泪,手到半空又缩回去,
改成挠了挠后脑勺:「不会是饿哭的吧?」
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点头,眼泪又不争气地涌上来。
「那怎么不打电话给我?不是让你背会我号码了吗?」
他看起来有点生气。
我嗫嚅半天,小声说:「对不起……我没有手机。」
他没再追问,沉默半晌后,突然拉起我的手腕:
「行了,知道你是不碰手机的好学生。老大带你吃早饭。」
天色还早,街上没什么人,多数餐馆没开门。
齐澈带我拐了几个弯,停在卖包子的小摊前。
摊主正把刚出锅的包子摆出来,
白雾缭绕里,肉香和面香直往鼻子里钻。
「要几个包子?」
他转头问我。
我愣了愣,小声说:「两个就好。」
他却对摊主说:「来十个肉包,两个卤蛋,再来杯热豆浆。」
摊主打包时,齐澈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电话,语气瞬间变乖:「喂妈……没打游戏,我半夜出来跟同学学习了。」
「好好好,我马上回去。」
挂了电话,他快速付钱,把包子和豆浆塞我手里:
「我妈催我回家,你自己吃,路上小心。」
说完转身快步离开。
我拿着袋子站在原地,看着他背影消失在街角。
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塑料袋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可是齐澈,我没有家可以回。
突然,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算了,你还是跟我回去吧。」
抬头时,他正站在眼前,
额头上沁着细密的汗,还在微微喘气。
没等我说话,他挠挠头,有点不自然地说:「江湖救急……你回去帮我作证,就说我真跟你出来学习了,不然我妈得打死我。」
「还有,小黄黄最近总骂我是真狗,说我偷它狗粮,你回去跟它解释下。」
我怔怔地看着他,眼泪还挂在睫毛上。
「怎么?大哥有难你不帮?」
「帮!」
他牵起我的手。
「这不就对了,跟我走!」
他手心很烫,拉着我穿过清晨空旷的街道。
风还在吹,可被他牵着,好像一点都不冷了。
齐澈家的防盗门是厚重的深色实木,推开时几乎没声音。
玄关铺着柔软的地毯,踩上去像陷进云朵里。
我局促地退到门外,生怕把地毯踩脏。
「妈,我们回来了!」齐澈喊了一声。
一个漂亮阿姨举着衣架就朝他打来:「偷偷溜出去打游戏!还敢骗我去学习!」
他一边躲一边嚷嚷:「妈!我没骗你!真出来学习了,证人都给你带回来了!」
「证人?」
阿姨举着的衣架停在半空。
她转头看向门口时,我局促地挥挥手:「阿、阿姨好。」
「这是于甜甜,我同桌!」他趁机从他妈手里抢过衣架,指着我认真介绍,
「年级第一的学霸!上次月考数学还考了满分呢!」
齐澈妈妈瞬间笑开了:「哎呀甜甜!快进来快进来,外面多冷。」
我紧张地攥紧书包带:「谢谢阿姨。」
她转身去鞋柜拿拖鞋。
齐澈家的鞋柜是雕花实木柜,分了好几层,
光他的运动鞋就占了整整一层。
而我脚上那双洗得发白的帆布鞋,在这儿显得格外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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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甜,试试这双。」
她把一双粉白棉拖放到我脚边,
「刚拆封的」
踏进客厅时,栀子花香像羽毛似的漫过来,
跟我家那股挥之不去的潮湿气味截然不同。
齐澈妈妈攥着我的手让我在沙发上坐下。
真皮坐垫轻轻陷下去一块。
我赶紧把半边身子悬着,怕坐出印子。
她从玻璃盘里拿起块曲奇递过来,
「家里阿姨烤的,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齐澈这孩子心思总不在学习上,这段时间多亏你帮衬。」
他立刻喊起来:「妈!我那是没找到兴趣!」
「没兴趣?六门功课没一门像样的,我看是没长心。」
「于甜甜。」
齐澈突然转头看我。
「最近住这儿吧?帮我补补功课。」
齐澈妈妈眼睛瞬间亮了,拉着我的手笑得眼角都弯了:
「太好了!你可得帮阿姨好好盯着他。」
我低低地应了声「嗯」。
在齐家的日子真的很好。
齐澈很好,他妈妈也很好。
好到让我差点忘了,自己就像误闯华丽宫殿的老鼠,
偷偷望着本不属于我的温暖。
国庆收假后,我的奖学金发下来了。
整整两千块。
拿到钱的那天,我约齐澈吃饭。
他拍着胸脯说要狠狠敲我一顿。
结果气势汹汹地走进面馆,点了二两豌杂面。
我跟老板说给他加两个卤蛋。
他夹了一个放到我碗里。
「这么大方?加两个蛋,不怕钱包空了?」
我捏着筷子认真地看着他:
「齐澈,以后我一定请你吃更棒的东西。」
他吸了一大口面条,满不在乎地说:
「豌杂面还不够棒?才有点钱就飘了?」
突然把一部手机塞到我手里。
「拿着,大哥赏你的奖学金附加礼。」
我连忙推回去:「这、这太贵重了。」
刚才还觉得两千块很多,可这手机一看就值不少钱。
他不由分说地按回我手里。
「拿着!这是命令!」
「手机里存了我号码,以后我电话必须马上接,消息必须马上回。」
他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
「还有,没地方去或者没饭吃,就给我打电话。」
「你过得这么拘谨,我这个大哥多没面子你知道吧?!」
眼泪啪嗒掉在手机屏幕上。
「知道,谢谢大哥。」
我望着他亮晶晶的眼睛,突然觉得这碗豌杂面的味道,
悄悄钻进了心里,又麻又暖。
「真想谢我,就帮我挑个礼物,这周末要去表白,陆瑶总说我眼光差。」
他点开手机递到我面前,
「你看这几个,我选了好几天,哪个颜色好看?」
屏幕上是条精致的钻石项链。
标价后面的零晃得我眼睛发涩。
我小声说:「玫瑰金吧,挺衬肤色的。」
齐澈「哦」了一声,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
「谢啦,小甜甜。」
面馆里的暖气明明很足,我却觉得一股凉意从头顶渗到脚底。
连带着心也凉透了。
我低下头扒拉着碗里的面条,眼眶突然发酸。
少年的喜欢从来都那么明显。
他会为陆瑶每天准备不重样的早饭;
会为她一句「想吃」,绕三条街买刚出炉的泡芙;
会为她选的项链,反复琢磨款式和颜色;
……
故事从一开始就写好了结局。
他不是我的月亮,他的光芒只为照亮某个人的黄昏。
我只是恰好站在他路过的夜色里,偶然接住了一缕月光。
周一到晚自习,齐澈的座位一直空着。
前排两个女生的嘀咕像针似的扎进耳朵:
「听说了吗?齐澈周末表白被陆瑶拒了,还找人堵她,被拒就报复,真没品。」
「是啊,现在被他爸妈关在家里反省,说不定要转去普通班了。」
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接话,语气阴阳怪气:
「仗着家里有钱就横行霸道,赶紧走算了,别影响咱们班。」
前排女生突然提高声音:
「你们记得吗?国庆前他还偷家里东西卖,连狗粮都偷!」
「这种手脚不干净的人,根本就是烂透了。」
「你们胡说!」
我吼出声的瞬间,自己都愣住了。
平时我从不跟人起冲突,连大声说话都很少。
全班的喧闹突然停了,几十双眼睛一下子都看向我。
前排女生吓了一跳,转过来时嘴角还挂着嘲讽:
「于甜甜你急什么?难道你跟他一伙的?」
她同桌也跟着说:
「就是,平时闷不吭声的,今天怎么这么激动?」
我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没亲眼看见就乱传闲话是诽谤,严重的话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你刚说的那些话,齐澈完全可以报警,要是没做亏心事就继续说。」
她们张了张嘴,最终没再说话,默默转了回去。
戴眼镜的男生嗤笑一声:
「你说没有就没有?这么护着他,是不是喜欢他啊?」
班里立刻响起一阵嘘声和笑声。
「你说有就有吗?证据呢?!你这么污蔑他,是不是嫉妒他家里条件好?」
我死死盯着他,声音虽然发颤,却没敢低下头。
6
他嘴角的讥诮突然凝固,却依旧扬着下巴不肯低头:
「我哪有污蔑?孙雨自己说的是齐澈指使他,难不成这话能有假?」
「别人随口一说你就当真?」
我攥紧拳头反问,
「是脑子转不过弯,才会在上次月考里耍小聪明吧?」
他脸颊霎时红得像要滴血,猛地拍着桌子站起来,
「我……我什么时候耍小聪明了?你别血口喷人!」
我勾了勾唇角,语气带着几分凉薄,
「急什么?我不过是学你刚才的模样编故事罢了。」
「被人平白污蔑的滋味,是不是不太好受?」
这句话像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压垮了教室里的嘈杂议论。
他张着嘴,喉咙里像是卡了东西,半天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天呐小甜甜太飒了!平时安安静静的姑娘,今天真是拼了!」
「可是弹幕说,今晚齐澈会去找孙雨算账,要是真把人打残了,进了局子,他就彻底完了。」
「以前像小太阳似的齐澈,以后就成了心狠手辣的人。这命运也太会捉弄人了。」
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滚动弹幕,我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手指抖得快要握不住手机,我一遍又一遍拨打齐澈的号码,
听筒里始终只有机械的忙音在重复。
「于甜甜,还没下课呢跑什么?」
身后传来同学的呼喊,可我根本顾不上回应,疯了似的冲出教室。
我把学校的角角落落都翻了个遍。
终于在学校附近的窄巷里,看到两个对峙的身影,跑得我气喘吁吁。
齐澈正死死攥着孙雨的衣领,将人按在斑驳的墙壁上。
「说!是不是你昨天带人去堵陆瑶,还到处造谣说是我让你干的?」
他的声音又哑又沉,压抑着翻涌的怒火,额角的青筋清晰可见。
孙雨被勒得脖子发红,脸上却挂着让人恶心的笑:「是!都是我做的。你小子眼光确实行,你女神的腰可细了……」
齐澈的拳头带着劲风砸在他脸上,「砰」的一声闷响。
孙雨的脑袋撞在墙上,发出「咚」的一声。
他抹了把脸上的血,反而笑得更嚣张:「怎么样?现在是不是比杀了我还难受?」
「你忘了上礼拜怎么教训我的?说我欺负女生是败类,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人,敢管我的事?」
他嗤笑一声,
「现在学校里都在传,说你是求爱被拒就报复女生的下头男。」
「没人信你,陆瑶不信,你从我手里救的女生不信,连你爸妈都不信!」
齐澈的手开始发抖,抓着孙雨衣领的力道更重了。
月光落在他脸上,明暗交错间,眼底是翻涌的情绪。
「老子就是要整你!」
孙雨还在火上浇油,
「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啊!没种的东西!」
齐澈的拳头高高扬起,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齐澈!」
我几乎是用尽全力喊出来,
「我信你!」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小巷的沉寂。
齐澈的拳头硬生生停在半空,他猛地转头看向我。
孙雨愣了一下,随即嗤笑:「你信他有什么用……」
我把手机举到孙雨眼前,屏幕的光映出他瞬间惨白的脸,
「你刚才说的每一个字,包括承认自己堵陆瑶、造谣齐澈,还有那些龌龊话,我都录下来了。」
「现在,录音已经发到班级群了。刚才报警时,我还把录音备份发给了接警员。」
手机屏幕上,班级群的消息提示正在疯狂跳动。
「我去这录音是真的?孙雨也太不是人了吧!」
「刚才跟着传齐澈坏话的人,赶紧出来道歉!」
「那个戴眼镜的呢?早上还骂齐澈是烂人,出来说说!」
下面立刻跟着一串「+1」,连平时最沉默的几个同学都冒了头。
有人把截图转到六班群,
六班的人马上出来爆料,说孙雨早就有欺负女生的前科。
「孙雨必须被处分!这种人渣就该滚出学校!」
消息还在不断刷新。
我悄悄抬眼看向齐澈,他正盯着屏幕,肩膀微微颤抖。
月光落在他脸上,能看到睫毛上沾着的水珠。
警笛声由远及近,巷子口出现了闪烁的红蓝灯光。
孙雨的脸「唰」地没了血色,他踉跄着后退,撞在墙上。
在警局录完笔录出来时,已经晚上11点了。
他看到我腿上不知何时磕出的青紫,蹲下身,笨拙地帮我吹了吹。
「疼吗?」
他的声音还有些哑。
我摇了摇头。
「我看群里说,你今天在班里把他们都怼回去了,还逃课跑了出来。」
「为什么信我?又为什么这么帮我?平时你不是最胆小、最听老师话的吗?」
他的眼睛很亮。
亮到我不敢直视。
因为你对我好。
因为像你这样好的人,不该有那样的结局。
因为……我喜欢你。
「因为你是我老大啊。」
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他不知道,乖学生于甜甜今天不仅逃了课,还撒了谎。
相逢已是上上签,何须相思煮余年。
学校的处分公示,第二天一早就在公告栏最显眼的位置贴了出来:
孙雨因多次欺凌同学、传播不良信息,情节严重,被勒令退学。
六班几个曾跟着他起哄的男生,也受到了记过处分。
听说他转学去了邻市的私立学校,可因为名声太臭,一直被孤立欺负。
没过多久,就因为抑郁退了学。
后来有同学碰到过他,说他整个人蓬头垢面,神志都不太清楚了。
为了不让齐澈早恋,齐澈妈妈把他转到了别的学校。
再后来,听说他要去美国读大学了。
我们的生活,渐渐没了交集。
最后一次联系,是高考前夜。
他给我打了电话。
「小甜甜,你肯定没问题的。」
我望着头顶的月亮。
「我知道。」
7
我考了 708 分,裸分上清华。
学校给我发了五万的奖学金。
拿着这笔钱,我不敢回家。
我知道,只要我回家,这笔钱不是被我爸输光,就会被他的债主拿走。
我找了个餐馆打暑假工,一天 70。
老板人很好,允许我晚上打地铺睡在店里。
但是我没想到,我爸还是找到了我。
后厨的抽油烟机嗡嗡作响,我正低头洗碗。
老板娘尖着嗓子喊起来:「你这人怎么回事啊!」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炸响,震得我耳膜嗡嗡发颤。
「于甜甜在哪!我找于甜甜!」
没等我反应过来,我爸已经冲到后厨,一把把我拖到了大堂。
「你躲啊!我看你能躲到哪个老鼠洞里去!」
客人吓得纷纷起身结账。
有个穿西装的男人刚要掏出手机录像,就被我爸一把挥开:
「拍什么拍!老子找自己闺女要钱天经地义!」
他把我往门口拖。
「学校给你的五万块呢?!把那笔钱给我!」
我死死抠着柜台,指节泛白。
「爸!那是奖学金!」
我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用来交学费的。」
「学费?」
他气得眼睛都瞪圆了,
「你都要上清华了,还愁没钱?你老子我现在要命!」
「甜甜,那帮人说了,今晚再凑不齐钱,就卸我一条胳膊!你忍心看你爸变成残废吗?」
他像是害怕极了,抓我抓得更紧,指甲深深掐进我皮肉里,
「爸!」
我咬着牙,大滴大滴的眼泪砸在他的手背。
「去年你也是这么说的,我把寒假打工的钱给你,你一晚上就输光了。」
「老子这次一定能翻盘!」
他突然抄起桌上的空酒瓶,作势要往地上砸。
却被冲过来的老板死死按住。
老板平时总笑眯眯的,此刻额角的青筋绷得像琴弦:
「大哥,有话好好说,别吓着孩子。」
周围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父亲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突然松开我的手,「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这个动作太突然,我吓得后退了两步。
「甜甜,爸求你了!」
他的头在地上磕得「咚咚」响,
「这次是真的!他们把刀都架我脖子上了!你不给钱,你爸我就没命了!」
他突然扬起右手,虎口处果然有一道伤口,红肉翻着,看着触目惊心。
周围响起一片抽气声,有个老太太忍不住劝道:
「孩子,要不就……」
「不行!」
我猛地提高了声音,泪水翻涌。
「爸,我高三的时候也是这样求你给我生活费,你给过我一分钱吗?那时候我饿了两天,是同学可怜我我才没饿死!」
「爸,你忘了你以前跟我说『你砸锅卖铁都要供我读书』吗?现在我考到北京了,你却要砸断我唯一能走出去的路吗?」
「妈临死的时候,你答应了她要好好照顾我的,你就是这么照顾我的吗?」
一提到妈妈,我的眼泪就止不住。
父亲愣住了。
他张了张嘴,浑浊的眼睛流出泪来,喉咙里也发出嗬嗬的声响。
「我……对不起你妈!」
我跪下去重重地给他磕了一个头。
「你要真怕没命,现在就跟我去派出所,把欠债的事说清楚,把赌瘾戒了。但是爸,我求你,我不想再跟你一起走那条死路了!」
「你丫给我起来!」
老板气极了,大吼一声,拎小鸡似的把父亲从地上拽了起来。
父亲眼睛流着泪,嘴里也在胡乱说着什么。
老板干脆把他拖到门口,狠狠推了出去。
「砰」的一声关上门,老板转过身,胸口还在剧烈起伏。
他看了看我,突然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
「别怕,钱存好,好好上你的学。以后有难处,跟叔说嗷。」
我点点头,看着他转身去收拾狼藉的桌面。
心里又酸又胀。
一个星期后,我爸死了。
债主来家里要不到钱,就拿我威胁他。
他第二天就喝药自杀了。
警察在他手机的草稿箱里找到一条短信。
「丫头,爸爸对不住你。」
「我这辈子是戒不掉了,以后不拖累你了。」
「自己在北京照顾好自己。」
手机屏幕是水渍干了的痕迹,像是哭过的痕迹。
没有我的号码,他发不出去。
老板把这个消息告诉我时,我正在擦冰柜里结的霜。
我平静地「哦」了一声,继续颤抖着用抹布去蹭那些顽固的白霜。
直到指腹冻得红肿发麻。
好像这样,心也一样麻木了。
只是那天晚上打地铺时,摸到床垫下的录取通知书,
突然想起他送我去初中的那天。
他蹲在台阶上边抽烟边笑,
「丫头你好好读,将来考去北京,爸就去你学校当门卫。」
8
齐澈风尘仆仆地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在餐馆拖地。
他原本总是整洁的下巴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眼下泛着一圈暗沉。
像是经历了什么折磨。
我问:「你不是在美国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他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心疼,眼眶微微泛红。
「小甜甜,你已经做得够好了,真的,你不需要自责。」
「我怕没人告诉你这些,所以赶回来见你。」
我鼻子一酸,眼泪瞬间砸在地上。
悔恨像潮水一样涌来,这些天不断将我淹没。
我在想,如果那天我语气能柔和一点,哪怕说话语气没那么重,
他是不是就不会……
那些因为孤独而被我硬生生压下去的情绪,我以为我挺过来了。
但当他站在我面前时,我所有的坚强瞬间崩塌。
我像个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一样,抱着他哭得撕心裂肺。
「齐澈,我没有爸爸了。」
哭声回荡在空荡荡的餐馆里,碎成一片片。
这世上,只剩我一个人了。
从那以后,我和齐澈彻底断了联系。
弹幕也从我的生活中彻底消失了。
我知道,主角们的故事已经不需要我这个配角了。
我每天像陀螺一样转,上课,兼职,
还在某音上开了个账号。
我更新得很勤。
有时拍清晨六点的图书馆,有时拍兼职回家路上的夕阳,
视频里的我总穿着那几件换着穿的衣服,
背景永远是学校角落或打工的地方。
不出所料,我没火,每条视频播放量都在三位数徘徊,点赞寥寥无几。
但总有一个账号,会在我每条视频下留言、点赞、送花。
他的头像是系统默认的灰色小人,昵称叫「一定要去北京」。
我偶尔会回他几句。
他不问我的过去,只聊今天的云真美,
或是学校门口的炸鸡很好吃。
我知道他是个男生,在读高中,除此之外,我对他一无所知。
大二那年夏天,我刚结束家教回到宿舍。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定要去北京」发来的私信:
「学姐,我考到北京了,就在北邮。」
我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回了一句:
「真厉害!开学请你吃饭,你挑地方。」
他选了家面馆,离我很近。
我提前半小时到了。
门帘被掀开,带进一阵热气。
我抬头时,正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小甜甜,久等了。」
他说。
我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磕在桌沿上。
熟悉的弹幕再次刷屏。
「齐澈复读一年考上北邮,是为了谁呢?好难猜哦。」
「他干嘛非得来北京?北京到底有谁在?好难猜哦。」
「他今天为啥要让小甜甜请他吃豌杂面?好难猜哦。」
我顿了顿。
「你复读怎么不告诉我?」
「万一没考上多丢人。」
他笑了笑。
「我怎么能在我喜欢的人面前丢脸。」
我惊讶地抬头。
「那陆瑶呢?」
「高三那年,陆瑶拒绝我告白的时候,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我在想,还好她不喜欢我。」
「我那时候还不明白,可后来当所有人都怀疑我,只有你毫不犹豫地站在我这边的时候,我懂了。」
「可是你太优秀了,小甜甜。我配不上你。」
他低下头,神情有些难过。
「我告诉自己,我不能去美国,我要来北京,要变得更好,才能追你。」
真爱的第一个征兆,在男孩身上是胆怯,在女孩身上是勇敢。
他低头搅动碗里的豌杂面,像在搅动那些藏了很久的心事。
他顿了顿,语气有些委屈。
「虽然我还没变得多好。但……我看到你上个视频跟一个男生一起吃饭了。我……」
9
「北邮已经够好了吧?你这是飘了吗?」
他猛地抬起头,被这句话烫了一下。
「那个男生是我表哥。」
我夹了一个卤蛋给他。
「鸽子蛋我买不起,卤蛋可以吗?」
他愣了两秒,喉结快速滑动了两下,突然张大嘴把整个蛋囫囵吞了下去。
腮帮子鼓鼓的,含糊地说:「你!不能!反悔!」
我看着他被噎得直眨眼的样子,突然笑出声来。
「放心吧,以后我有饭吃,就……有你一个碗刷。」
弹幕瞬间炸开。
「我甜姐果然是雌鹰般的女人!」
「马上结婚,就这么定了。」
「我磕 cp 从来不管正主的意见,我说结婚就结婚,我的意见就是圣旨。」
「我是重庆人,我同意这门婚事。」
「我是豌杂面,我同意这门婚事。」
当齐澈的妈妈第三次给他介绍对象时,他苦苦哀求我。
「一年了,小甜甜,我能不能有个名分了?」
「再这样下去,我放假都不敢回去了……」
我正在赶论文,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心软了。
「好吧。」
他眼睛瞬间亮了,抱着我又亲又啃:
「呜呜呜,我再也不是没有名分的野男人了!」
没等我回应,他已经拨通了阿姨的电话。
「臭小子,刚刚给你推的那个女孩你看见没……」
他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
「妈,以后不用给我介绍女朋友了……」
阿姨沉默了两秒,声音都在发抖:
「……是要给你介绍男朋友吗?」
「不是不是!我有女朋友了!」
他急得抓耳挠腮。
「你认识的,于甜甜。」
我瞬间把鼠标捏紧了。
他妈提高了音量。
「你小子骗谁呢?清华的人能看上你?」
「她就在我旁边呢,我让她跟你说。」
齐澈可怜巴巴地戳了戳我。
我有些紧张。
「阿姨好,我是甜甜,齐澈的女朋友。」
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音,过了足足半分钟,才传来他妈妈连珠炮般的话。
「哎呀甜甜好,好甜甜。这臭小子跟我说我都不信。」
「齐澈这孩子脑子笨,这辈子都要麻烦你了。」
「老齐!老齐!快来!你们老齐家祖坟冒青烟了!」
「儿子,妈刚给你打了十万,谈恋爱不准抠门哈!」
齐澈:……
窗外的阳光透过树叶洒进来。
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甜甜的,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