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清醒的女人

“谢言，我们分手吧。”

“好。”

从校园到现在共同经营一家公司，我们一路走来，经历过风风雨雨，现在听见我提分手，他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

我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将辞职申请书递到他面前：“这是我的........”

话还没有说完，谢言就已经签完字。

为了今天他能顺利同意，我想了无数借口跟托词，没有想到根本用不上，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

从谢言办公室出来，我快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

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我奋斗六年的地方。

谢言，再见了。

一

再次接到谢言的电话是在一个星期后；

看着他的来电，我的心不自觉地往上提了一下，也不知道是期待还是紧张，“有事儿？”

“余小天，你跑哪儿去了？”

“公司你还管不管了？”

“别忘了，公司可不是我一个人的，你扔下这么一摊子事儿是什么意思？”

听着电话那头的咆哮声，我自嘲的笑了；

余小天，你究竟在期待什么？

我顿了顿，清了清嗓子，用最标准的职业化口吻道：“谢总，我已经不是贵公司的员工，一个星期前，就提交了离职申请。”

“那工作交接呢？你别忘了，你.......”

他明显气势弱了三分，但态度依旧傲慢；

我不想跟他鬼扯，打断他的话头：“谢总放心，我手头上的工作，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完全交接给周副总，怎么？你们天天在一起，她没有跟你说？”

我故意把天天在一起咬的极重，嘴里的嘲讽意味不言而喻。

电话那头的人一时间没有说话，我没了耐心，“谢总，要是没有别的事儿， 我就挂了。”

..........

谢言看着挂断的电话， 失神了半晌，起身去了周晶的办公室。

看见谢言，周晶的眼睛都亮了几分，她特意起身迎接，走到门口，下意识地关上门。

谢言见状，眉头微皱，又将门打开，“屋子有点闷。”

周晶看着敞开的窗户，心下了然，谢言是在避嫌。

“余小天手上的工作，一个月前就已经交接给你了？”

他看似不经意，但下意识摸索手表的动作出卖了他此刻烦躁的内心，这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一个小动作。

只是周晶不知道。

她一如从前，很自然的在谢言身边坐下，俩人距离很近：“是啊，怎么了？”

“你为什么没有跟我说？”

“不是你让她把自己手头上的项目交给我历练的吗？”

周晶不解，瞪着无辜的大眼睛，故作懵懂无知的样子看着谢言。

谢言一时语塞，是啊，这个决定还是他当着全体员工的面说的；

当时，他就是怕余小天不同意，所以才借着公司全员总动会上提了这个事儿，余小天是什么反应？

忘记了；

她好像只是犹豫了一瞬间，立马调整过来，点头答应，并没有不给自己这个大老板的面子。

事后，自己害怕余小天追问，还借着工作的由头，带着周晶出差了两个星期，回来后，也没有跟她私下见面。

这个期间好像发生了什么脱离他掌控的事情。

越想越烦燥；

谢言没再说话，起身离开。

二

婚纱店；

萧飒耐心的跟在我身后，陪着我选婚纱，“这件不行，太露了，你要是喜欢，可以单独穿给我看。”

“这件不错，简单大气又端庄。”

看着他手中连胳膊都没露的婚纱，我笑了：“萧飒，你不忙吗？”

“忙，但结婚是大事儿，再怎么忙，也要陪媳妇儿。”

“放心，工作我都安排好了，晚上我会处理。”

“结婚只有一次，我不想你这个过程感到委屈，一点点都不行。”

..........

会所包厢；

谢言一边喝酒一边看手机，他这才发现余小天已经很久没有主动给自己发消息了，越想越烦燥，一杯接着一杯的喝。

他身边的朋友察觉到不对劲，“谢哥，怎么了？”

“是不是余小天又跟你闹脾气了？”

谢言放下酒杯，故作不经意，实则无力的说道：“余小天辞职了。”

“辞职？不会吧？怎么可能？”

“谁不知道余小天就是跟在你屁股后面的一条狗，看你跟看什么似的，她怎么舍得辞职？估计就是说说而已，在跟你闹脾气。”

“毕竟你这段时间，因为周晶，在公司总是下她面子，她闹这一出就是想你去哄她。”

听到兄弟这么说，他想了想，好像是这样，心中的郁气一下子消散了不少，好像就是这样，哼，余小天还真是，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还学小女生欲擒故纵的把戏；

罢了，不理我正好，先晾她一段时间，回头再哄两句。

想通这一点，谢言心情大好，跟着众人玩了起来。

三

试完婚纱，妆造，已经晚上七点。

知道萧飒还有工作要处理，所以没有拉着他到处逛，早早就回了家。

洗完澡，做完基础护肤，我端了两杯牛奶到书房。

果然，萧飒还在工作。

将一杯牛奶放在他跟前，他抬眸，我们对视一眼，不曾言语，我端着另一杯牛奶在他不远处的一个书桌坐下，继续办公。

辞职了，我自己搞一个工作室。

不知不觉工作到了凌晨。

萧飒的房子是顶楼，视野很好，尤其是书房，有时办公累了，回头就能看到窗外的美景，很治愈。

关掉电脑，他还在工作，不想打扰他，我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走到窗边。

“在想什么？”

萧飒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

“什么都没有想。”

我淡淡道。

“跟我结婚，你不后悔？”他问。

我道：“你后悔了？”

萧飒没有说话，但是我知道他想问什么，毕竟人人都知道我爱惨了谢言，这些年为了他，我做了很多荒唐事，丢尽了脸面。

所以，事情一天不定下来，我随时都可能会反悔。

为了给彼此一个心安，我提议：“要不我们明天一早去领证？”

“真的？”

他眼睛顿时亮了几分。

我点头。

次日一早，我们早早在民政局门口等着，第一个进去领证，不到五分钟，我从单身变成已婚。

..........

从会所出来后，人群散尽。

谢言莫名其妙的感到一阵恐慌，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于是，他破天荒的回了跟余小天的家，他想着就算是跟余小天吵一架也是好的。

然而，当他推开门，玄关处，鞋柜上的灰尘让谢言无比的烦躁。

真是反了天了，自己不过一个多月没有回来，她就把家弄得这么脏？搞得到处都是灰，难道以前的贤惠都是装出来的？

他打开屋子里所有的灯，连鞋子都没有换，站在客厅大喊余小天的名字，甚至还故意在客厅摔摔打打，制造动静，想让余小天主动出来跟自己说话。

可是，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

始终没有人出来。

谢言越发烦躁，冲到余小天的卧室，想把她拉起来吵架，但是推开门，空荡荡的房间，哪里还有余小天的踪迹？

好得很，都学会离家出走了。

一股无名火充斥着谢言的胸腔，凌晨一点，尽管他知道这个时间点余小天有可能在睡觉，但是他还是拨通了她的电话。

“有事儿？”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谢言的世界崩塌了，他对着手机怒吼：“你踏马的是谁？这么晚了，你怎么拿着余小天的手机？”

“她在哪里？让她接电话。”

电话那头的萧飒，摸了摸女人的头发，满眼宠溺的看着她，当即胡扯道：“她累坏了，现在没力气，有什么事儿，你明天跟她讲。”

说完，当即挂了电话。

谢言气的当场砸了手机。

四

领证后，我跟萧飒同时发了朋友圈，“你好，萧先生（余小姐），往后余生，请多指教。”

不到半个小时，我的手机被打爆了。

有谢言，还有我们共同的朋友。

我一个都没有看，直接关机。

接下来的日子，我跟萧飒白天忙碌婚礼事宜，晚上一起办公，闲下来的时候，他会带我去面见各个行业的大佬。

跟在萧飒身边的这段日子，我进步的很快；

难怪人家说不要在大佬面前耍心眼，你在别人眼中就是透明的。

跟在萧飒身边这段时间，我算是换了一个角度把事情看的明明白白了。

现在更加庆幸自己跟谢言分割的快，也感谢自己当初的果断。

三年前，我跟萧飒第一次见面是在医院。

说来也是狗血，我逛商场的时候，看见一个老人晕倒，没多想就叫了救护车送她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没多久，我就后悔了。

怕老太太的家人讹上我，又看了看自己的银行卡余额，心里五味杂陈。

我倒是想一走了之，但是老太太没有醒，又是我叫的救护车，于情于理我都做不到一走了之的事情。

交完费用后，我在医院等了一天。

这一天，我满脑子都是老太太醒来后控告我推了她，导致她受伤，然后老太太的家人找我麻烦，去公司闹，让我赔钱。

创业这些年，也就刚赚了点钱，做什么不好，非要去扶晕倒的老太太。

我恨不得当场给自己几巴掌，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在忐忑不安的情绪中度过了一天，直到半夜，老太太的家人才来。

来人就是萧飒。

他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对我表示了感谢，我激动的热泪盈眶，抓住他的手，一个劲儿的说谢谢，恨不得当场给他磕一个。

感谢他不讹我。

萧飒被我的样子逗笑：“我们是不是搞反了？”

我摇头：“你没有讹我钱，我就要对你感恩戴德。”

........

从那以后，萧老太太就经常约我去她家玩，我也乐的其中，最主要的是我知道萧氏集团业务范围很广，跟他们交好，对我有帮助。

萧飒看在我救了老太太的份儿上，能帮的就帮一把。

半年前，萧飒突然跟我说：“你最好赶紧跟谢言做分割，不管是感情还是财产方面，他走不远。”

对于他这番话，我是有些反感的，相处两年多，他对我有些好感，我是知道的。

但是，在背后诋毁别人，这种事实在是令人不耻。

然而，打脸来的太快了。

一个星期后，公司的一个合伙人陆江找到我。

他是谢言的好兄弟，也是大学室友，跟我关系也不错。

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他会跳过谢言来找我。

“你先看看吧。”

陆江是一个很稳重内敛的人，他极少展现自己的情绪，见他脸色不好，我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打开文件。

是谢言跟别人签订的对赌协议。

看了一下合同内容，一瞬间，背后生出一层密密麻麻的薄汗，可以说谢言就是在赌博，赢了，公司会更近一步，输了，我们所有人之前的所有努力，都会付诸东流。

业绩目标对大企业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我们这种年轻的公司来说，无疑是孤注一掷。

为期是五个月。

难怪萧飒会跟我说那些话，一时间我有些不知所措。

陆江见状又跟我说了另一个消息：“你做好心理准备。”

他打开手机，点开相册，“往后翻。”

“这个女孩子是周氏集团的千金，最近谢言跟她走的很近，听说这份对赌协议就是她哥哥帮忙牵线搭桥签的。”

后面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但是我心里大概也知道的七七八八了。

思索片刻，我问陆江：“你见多识广，这件事儿，你打算怎么办？”

陆江应该也很烦，点燃一支烟，缓缓吐出：“谢言是公司的大股东，大老板，他有一票否决权，这份协议，就算我们反对也没有用。”

沉吟片刻，他继续说：“先等等看，这段时间全力以赴，要是五个月后，我们赢了，我就把手里的股份转让出去，不跟谢言玩了。”

“要是输了，我认栽，这点钱对我们家来说，不算什么。”

离开前，陆江盯着我看了许久，最后深深叹了一口气：“你也早做准备吧，不管是感情还是财产。”

“我们家的生意虽然做的不大，但是我跟在我爸爸身边这么多年，像谢言这样的人...........很危险，你是女孩子，自己长点心。”

五

没有人知道我这半年是怎么过来的。

自从知道对赌协议的内容后，我整个人都处在恐慌中，这要是输了，我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我快三十岁了。

不再年轻，谢言一直都没有要结婚的意思，我唯一值得骄傲的就是我的事业，现在要是我的事业也没了，我要怎么办？

到时候，我名下的房子、车子，都要被拍卖。

说不定还要租房子住。

越想越冷，越想越害怕，这一刻，我甚至有点恨谢言。

他凭什么拿着所有人共同打拼的公司去赌？

他自己怎么输都无所谓，凭什么要拉着我们所有人跟他一起下水？

怨归怨，恨归恨，但是冷静下来后，我发现我除了继续往前走，别无选择。

后来，谢言突然将周晶带到公司，任命她为副总，还让我将手里的项目给她练手。

我承认他当着全公司的面说这些话，我面子有些挂不住，但是很快我就接受了。

周晶可是我们公司的隐藏大金主。

把她伺候好了，说不定能让她哥哥再多给几个项目我们。

这也是帮我赚钱，何乐而不为。

后来，周晶多次挑衅我，当众给我难堪，我生气，谢言出面维护她，俩人当众秀恩爱，不管她怎么作妖，我都按照这个步骤全力配合。

生怕大小姐不开心，影响我赚钱。

也是这时候，我才清楚或许我根本没有那么爱谢言。

跟自身利益比起来，眼睁睁看着他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我显然更在乎利益。

担惊受怕了五个月。

全力以赴了五个月。

临门一脚，在周晶哥哥的帮助下，我们赢了对赌协议。

我私下找到陆江，开门见山：“我想把我手里的股份转让出去，你有没有什么门路？”

陆江道：“转给谁都可以？”

我点头：“我只要钱，赶紧抽身，转给谁，我不在乎。”

陆江嗤笑：“余小天，你真的爱过谢言吗？”

我扯了扯嘴角，“那你觉得谢言爱过我吗？你跟他这么多年的好兄弟，他当初是怎么追我的？现在又是怎么对我的？”

“我只是一个女人，只想多为自己打算而已。”

陆江没再劝我；

一个星期后，陆江把钱打到了我的卡上备注了：“股份转让费。”

我回了一个收到。

最后一个星期，我将自己手里的所有项目都一一交接给周晶。

周晶忙着跟谢言谈情说爱，就让自己的助理跟我交接。

我求之不得。

等所有项目都交接完毕后，我一秒都不想等，立马提交辞呈，去之前我想了很多借口，但我没有想到他根本没有问。

也好。

省得浪费口舌。

六

上午刚离职，萧飒下午找到我；

“余小姐，有没有兴趣跟我结婚？”

见我不解，萧飒解释：“奶奶喜欢你，而我需要一个能够掌控，并且拿得出手的妻子，你很符合我的要求。”

“跟我在一起，我会帮你成长，给你人脉资源，你会少走很多弯路。”

“为什么是我？”

我还是不懂。

萧飒说：“第一，我不讨厌你；”

“第二，你长得好看，拿得出手，但是没有背景，以后我们婚姻破裂，孩子你带不走。”

“第三，你年纪也不小了，你的父母应该也在催婚。”

“跟我结婚，你稳赚不赔。”

他的话虽然不好听，但是贵在坦诚。

或许是经历过爱情的虚幻，我现在看问题比较现实。

仅仅思考了五分钟，我就答应了他的“求婚”。

第二天，他正式带我去见他的家人，下午就搬到了他家。

跟他在一起的这几天，不管是人情世故还是业务能力和认知，都有了一个质的飞跃。

难怪人家说，你根本没办法赚到你认知以外的钱。

因为有钱人的脑子，跟我们普通人想的根本就不一样。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要如果当初我没有跟谢言一起创业，而是选择去大公司历练，跟在大佬身边学习，哪怕是端茶倒水，是不是也不错？

领证前，萧飒带我去做了一份婚前财产公证，我很利索的签了。

他很诧异，“你不生气？”

我笑道：“为什么要生气？你也只是在自我保护。”

“合作愉快。”

他朝我伸出手。

我回握：“合作愉快。”

七

谢言还是找到了我。

只是一个多星期没见而已，他憔悴了很多；

不晓得是不是这几天没有上班，他的衬衫皱了，头发也不似以前那么油光锃亮，不得不说看见他这么狼狈的样子，我竟然有些欣慰。

毕竟在一起这么久，一直都是我为了他失控，现在反过来了，至少说明他还是有点在乎我的吧？

这就足够了。

看见我跟萧飒在一起，他双眼猩红，双手握拳，活生生一副看到自己妻子出轨的样子，“解释。”

“什么？”

我不解。

他青筋暴起，怒目而视，从牙齿里挤出几个字：“他是谁？给我一个解释。”

我嗤笑，“谢言，我们已经分手了，你有什么立场问我？”

“退一万步讲，就算我们没有分手，我的行为跟你的所作所为也只是小巫见大巫，至少我没有在自己还有对象的前提下，公然跟别人卿卿我我。”

一番话说的谢言哑口无言，他张了张嘴想解释。

我抬了抬手，不耐烦道：“谢言，我已经结婚了，不想跟你有任何牵扯，你走吧。”

他还想说什么，萧飒开口道：“我跟周总很熟，你说他要是知道自己妹妹喜欢的男人现在在骚扰我的妻子，他会怎么做？”

听到周总，谢言没再上前，像是在思考，在纠结，在挣扎；

最后，他什么都没有说，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突然想到了《大话西游》里面，夕阳武士的那句台词：“他好像一条狗啊。”

或许，他只是太渴望成功，只是走的太着急了些；

可是，哪又怎么样？

伤害已经造成了，忽略我的感受也是事实；

有时，我甚至会想如果现在有一个大订单放在他面前，前提是用我来交换，他会怎么选？

我不知道他会怎么选。

但是，在知道他没有告知我们的前提下，用所有人的心血去赌的时候，如果是我，我会选择大订单。

因为谢言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只有钱跟自己不会背叛自己。

八

婚礼如期举行。

让我意外的是，谢言也来了。

他将自己收拾的很精神，没有半点伤感，和周晶一起跟在周总身后，游刃有余的跟人攀谈交流。

不得不说，我跟谢言真的是一种人。

不管处于何种境地，总是能快速接受，然后做最正确的选择，让自己的损失降到最低。

萧飒没有骗我，趁着这次婚礼，他带着我认识了很多人，这些人都是我曾经根本够不到的人。

知道我开了一家工作室，他们都很给面子。

一场婚礼下来，我工作室接的订单竟然比谢言公司半年的订单还要多。

晚上，我累得半死，还依旧坚持坐在婚床上数钱，整理项目名单。

萧飒一点都没有嫌弃，陪着我数，帮我整理。

总算整理完了，回头对上他的眼眸，我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我是不是太贪财了？”

他说：“谁不喜欢钱？这是人之常情。”

这就是萧飒最可贵的地方，他明明是上位者，但他总是可以时时体会下位者的心情。

洗漱完，已经到了凌晨。

已经累的精疲力尽，原以为不会发生什么，没有想到还是折腾了一晚，直到天空微微亮才停。

我到次日中午才醒。

萧飒不在身边，不得不说男人跟女人的生理架构确实不一样，同样是运动一晚上，他就是能精神抖擞。

我下楼随便做了一份拌面吃。

没一会儿，萧飒发来消息：“醒了？”

我拍了张拌面的照片发过去，“正在吃午饭。”

他回复：“我没有吃。”

我：？

心想：他是在撒娇吗？

正在想要怎么回复他的时候，他又发了一条消息：“我也想吃拌面，配一个溏心蛋。”

我试探性的问道：“那我做好给你送过去？”

他秒回：“谢谢。”

我无语。

他是不是故意的？听不出我这是场面话？

但，我还是做好午餐，给他送了过去。

只是我没有想到会遇见谢言。

他怎么会在萧飒的办公室？

看见我来了，谢言脸上有一瞬间的窘迫，但很快就淡定下来。

俩人没说什么话，他放下资料，就离开了。

离开前，只是跟我点头示意，没有多说一句，更没有流出一丝异样的情绪，好似我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陌生人。

“怎么回事儿？”

我把便当放在萧飒面前。

萧飒笑笑没有说话，只是把刚刚的合同递到我跟前，让我自己看。

一份两千万的合同。

他边吃边说：“婚礼前，他来找过我，说只要我把这个项目给他，他就再也不骚扰你。”

“所以你就同意了？”

我问。

他顺势将我拉到他怀里，把叉子递给我：“喂我吃。”

我听话照做。

他很满意，继续说：“他好像又跟谁签了对赌协议，也是在周总的牵线搭桥达成的。”

“听说这次对赌协议要是赢了，他就能带领公司上市。”

我笑笑没有说话，继续喂他吃面。

忽然，我想到了什么。

见我面色不好，他问：“怎么了？”

我眼珠子一转，似是想到什么，“你说我要不要去周晶哪里讹几个项目？”

萧飒无语，在我脑门儿上弹了一下，“你得了，你要是缺项目，就跟你老公要，我带你去应酬，别做这么掉价的事儿。”

这是我第二次听萧飒在背后说人，说的还是同一个人。

现在看来，我曾经想的问题，已经有答案了；

我跟大订单之间，他选择了订单。

九

结婚一个月后，我突然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

明明我们是协议结婚，说直白点我们根本算不上是夫妻，反而更像是合伙人。

但是，这段时间我跟萧飒的相处有点.......暧昧。

他不管去哪里都会跟我报备，应酬的时候，会给我发消息，说头晕，撒娇让我去接他。

只要是单独相处，他总是会找各种机会跟我运动。

最重要的是，我们每次明明都做了措施，两个月后，我还是怀孕了。

我问他怎么回事儿？

他眼看瞒不下去了，跟我说了实话。

他在套套上动了手脚。

看着他窘迫又紧张的样子，

问他是不是喜欢我？

他点头：“我身边都是精于算计的人，像你这样扶老奶奶过马路，送人去医院的有为青年，世间少有。”

“以前你是有对象，我碍于道德枷锁，不方便下手，知道你分手了，我第一时间就去找你了。”

“那为什么跟我说那些直白伤人的话？还说什么，我比较好掌控，以后离婚了，孩子我也带不走什么的。”

他继续解释：“不这么说，你会答应我吗？”

我想想好像也是。

事已至此，我也不再矫情什么，每天除了上班，就安心养胎。

再次听到谢言的消息是一年后，我刚出月子没多久。

听说他的公司上市了，这次对赌协议，他又赢了。

没多久，又在网上看到他跟周家千金订婚的消息。

谢言这也算是出人头地了，小小的跨越了一下阶级。

十

晚上，我下班回来；

在家里照顾女儿，差不多十点钟的时候，萧飒给我发消息，说他醉了，让我去接他。

我开车去了。

只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周晶，她还跟一个男人在一起，看她们的举止还很亲密。

怎么回事儿？

我没有跟上去，找到了萧飒的包厢，把人带走。

晚上还是没有忍住，跟萧飒八卦起了这件事儿；

萧飒老神在在的说：“人的一生，看的是一辈子，而不是一时的得失，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是没有捷径的。”

我无语，他真的是一点都get不了我的点，跟他聊八卦就像是给瞎子抛媚眼，白耽误事儿。

十一

时光飞逝，日月如梭；

不得不说，有了萧飒的夹持，我的公司发展的异常顺利，一年多的时间，就走了别人三年走不完的路。

有时候，看着萧飒跟女儿，我在想，就算以后跟他离婚了，我也不会带女儿走；

她跟着萧飒比跟着我，强太多了。

光是见识跟眼界，为人处世的能力，都是我远远比不上的。

过去的一年时间，我时不时还能在电视上看到谢言的消息。

他看起来应该过的很好，时不时就听说他要跟周晶订婚，就是一直没有宣布具体时间。

一天周末；

萧飒难得有空，在家里陪我跟女儿玩。

带孩子真的是一个体力活儿，搞不懂为什么小小的人儿，怎么就有那么大的能量？

围着院子到处跑，一会儿要做饭，一会儿要跟狗玩，一会儿又要画画，她好像每天都有使不完的劲儿，我陪了她一个小时就受不了了。

好在萧飒有耐心，全程跟着。

想休息一会儿，刚坐下，就有电话打进来。

是陆江。

还真是稀奇。

自从我跟萧飒结婚后，我们基本上没怎么联系，之前他因为谢言在酒吧买醉，给我打了几通电话。

我没去。

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主动联系我。

这次是因为什么？

“喂，陆总。”

我的语气带有几分调侃，尽管他之前因为结婚的事儿，迁怒过我一阵子，但是抛开这些不谈，他帮过我很多，对我还是很不错的。

“小天，你这是要跟我生分啊。”

他故作生气的问道。

我嗤笑：“开玩笑的，江哥，今天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陆江也没再客套，开门见山：“谢言出事儿了。”

“这次对赌协议输了，他把之前赚的钱全部赔了都不够。”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到了之前委托陆江帮我卖股份的事儿，“你把股份卖给谁了？”

“谢言。”

陆江没打算瞒我。

我心下一沉，难怪谢言从头到尾都没有问我股份的事儿，我真傻，还以为是谢言没有发现。

当初是谢言牵头搞得工作室，他拿的钱最多，所以他一个人就占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我手里有百分之十，陆江百分之十五。

如果都卖给陆江，他手里岂不是有百分之六十五的股份。

见我久久没有说话，陆江解释道：“这也不能怪我，当初卖给他的时候，他可是乐呵呵的笑着买的；”

“再说他这个玩儿法，谁敢跟他干？”

“把股份卖给谁就是害谁，他喜欢赌，卖给他是最好的。”

他前面说的理直气壮，只是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明显底气不足。

其实，我懂。

到底是多年兄弟，看着他现在混成这个样子，而且多少跟他有点关系，他心下不忍，也能理解。

“你想我做什么？”

我也不绕弯子，直接问道。

“我想凑点钱，帮他一把。”

陆江道：“我准备出一百万，你现在是萧总的太太......”

“当初，我跟我先生结婚，谢言从我先生那里要了一个两千万的项目，条件就是跟我从此再无瓜葛。”

我的态度不再熟络，变得冷淡疏理：“不好意思，我爱莫能助。”

“你要是没事儿的话，我先挂了。”

“怎么了？”

萧飒突然从我身后出现；

我跟他说了刚才的事情，萧飒笑道：“你知道这次跟谢言签对赌协议的人是谁吗？”

“谁？”

“周总。”

萧飒扯了扯嘴角，大有一副落井下石的味道：“外界一直在传谢言跟周家大小姐要订婚，但是俩人一直没有说具体时间。”

“后来周总提出只要谢言的资产体量达到二十亿就同意她们在一起，然后周晶就跟谢言说了这次对赌协议的事儿；”

“一开始，谢言不敢签，有点担心，很害怕，但是周晶跟他说就是走个过场，让她爸妈放心，还拍着胸脯保证会跟他介绍客户资源。”

“谢言估计想着前面几次都是这样，又看着这次跟自己对赌的人是自己未来的大舅哥，他就没多想，签了。”

“现在周家翻脸不认人，谢言赔了个底朝天。”

“最近他估计会来找你。”

我皱眉，不悦道：“不会吧，他不是已经将我卖给你了，还来找我干嘛？”

萧飒没有说话；

周一；

我刚到公司没多久，前台就给我打电话，说外面有人找我。

我让她把人请到会议室。

十分钟后，我去了会议室。

来人居然是谢言。

现在的他，看起来萎靡了不少，没有半点意气风发的样子，看见我，他下意识地站起身，努了努嘴，嘴巴张张合合，硬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我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他，“先喝点水。”

他接过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小天，能不能借我点钱？我公司遇到点难处。”

“你怎么不跟周晶借？她不是你未婚妻吗？”

他要装糊涂，那我就跟他一起装。

“我跟她分手了。”

谢言小声且无力的说：“她根本没打算跟我结婚，她就是个荡妇，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还在外面玩男人，之前对我的好，也只是觉得我新鲜，一时兴起而已。”

“小天，你帮帮我，我真的后悔了，我努力了这么多年，真的不甘心什么都没有。”

“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借我一笔钱，等我缓过劲儿来，我一定还你。”

我仔细端详着眼前的男人，他曾经是我最爱的人，我会因为他伤心而伤心，因为他难过而难过，因为他随口说的一句话而胡思乱想，因为他而活得没有自我。

此刻他如此卑微的坐在我面前，祈求我的帮助，我却没有半点动容，甚至怀疑曾经的自己为什么那么喜欢他？

“我们之间的情分不是让你用两千万卖了吗？现在哪里还有情分？”

我的声音很轻很淡，落在谢言的耳朵里，却像平地一声雷，吓的他脸色惨白，哆嗦着嘴，硬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

谢言走了。

没一会儿，我们曾经的公共好友一一联系我，说的话无非就是让我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拉谢言一把，更有情绪比较激动的，在电话那头骂我薄情寡义。

我没有理会，一一将他们拉黑删除。

还有人换着手机号诅咒我早晚有一天被萧飒厌弃，她们等着看我笑话。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们会走到哪一步？

但是我相信不管我们结果怎么样，我都不会太差。

因为我只是借着他的光芒，路还是我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