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度天,全家阻止我开空调,我转头回娘家,他们却因热射病进医院
发布时间:2025-07-17 10:25 浏览量:1
在炎炎夏日,气温高达四十五度,我打算打开空调,却遭到全家的反对。
在酷热难耐的四十五度高温下,我想开启空调,却被婆婆坚决阻止。
他们一家人都针对我,把我气得跑回娘家,结果当晚他们就因为中暑住进了医院。
太阳高悬,温度高达四十度,仿佛一个巨大的熔炉悬挂在天空,似乎要将整个地球烤至融化。
在客厅里,空调没有开启。
风扇送出的风都是热浪滚滚,拍打在脸上,感觉就像被无数只湿热的手抚摸,黏糊糊的,令人作呕。
汗水沿着我的额头流进眼睛,带来一阵剧痛。我穿着的真丝睡衣已经湿透,紧贴在身上,如同另一层肌肤,显露出尴尬的身形。
我的婆婆,正端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把蒲扇,显得从容不迫。
她每一次扇动,都流露出一种高高在上的审视。她的目光掠过我那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带着一丝轻蔑的满足。
我心中燃烧着一团火,比外面的太阳还要炽热。
“妈,我开一下空调好吗,我有点头晕。”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但舌头已经开始麻木。
婆婆的蒲扇停了下来。
“开什么空调?现在才几月?”她的声音干枯,仿佛被太阳晒裂的地面,“你就是太娇气了!我们那时候,大夏天挺着大肚子还要下地干活,谁用过空调?不都这么过来了。”
又是这种老生常谈。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不适:“妈,时代不同了。现在温度高达四十度,新闻里说,高温天气容易中暑,这是很危险的。”
“危险?我看你就是懒,就是想浪费钱!”她把蒲扇重重地拍在茶几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林莫凡赚钱多辛苦,你以为钱是天上掉下来的?一点都不知道节约!娶了你这么个败家媳妇,真是倒了大霉!”
这句话,像一根烧红的针,准确地刺入我的心脏。
我笑了。不是那种温和的、讨好的笑容,而是冷笑。
我站起身,走向空调,拿起遥控器。
“你干什么!楚小依我警告你,你敢开一下试试!”婆婆突然站起来,眼睛里满是怒火,她几步冲过来,想要夺走我手中的遥控器。
我灵活地避开,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启动键。
“滴——”
空调的出风口打开,一股陈旧的灰尘味涌出,紧接着,凉爽的风吹散了室内的闷热。
世界,终于有了一丝喘息的空间。
“你太过分了!你这个女人!”婆婆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的鼻子大骂,“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长辈!你……”
“长辈?”我打断她,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冰雹砸在地上,“长辈就可以倚老卖老,把自己的儿媳妇往死里整吗?”
我直视着她的眼睛:“妈,我再说一次,今天温度高达四十五度。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我是在通知你。我要开空调,因为我快要中暑了。你要是担心电费,可以回你自己的房间,那里没有空调,冬暖夏凉,最适合您老人家节俭。”
“你……你这是在赶我走?”她气得嘴唇都在颤抖。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我走到沙发旁,拿起手机,拨通了我老公林莫凡的电话,并且打开了免提。
电话很快接通,林莫凡懒洋洋的声音传来:“喂,老婆,怎么了?”
“林莫凡,”我的声音冷得像冰,“你妈,为了省一个月几十块的电费,在四十五度的天气里不让我开空调,骂我娇气败家。现在,她正指着我的鼻子,说我不孝。”
电话那头沉默了。
婆婆的脸色瞬间变得青白交加,她没想到我会这么做。
几秒后,林莫凡软弱的声音响起:“老婆,你别生气,妈也是为了我们好,她老人家习惯了节俭……你多担待一下。”
“担待?”我笑出声,“林莫凡,你是在开玩笑吗?是我快热死了,你让我担待?你妈的节俭,是建立在我的命上吗?”
“哎呀,没那么严重吧……”
“没那么严重?”我走到窗边,拉开窗帘,让刺目的阳光照进来,“那你现在从你那有中央空调的办公室里出来,到太阳底下去站一个小时,你再告诉我,严不严重。”
林莫凡不说话了。
我继续说,声音不大,却足以让电话两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林莫凡,这套房子,首付是我爸妈出的,房贷我们两个一起还,我的工资卡,每个月还完房贷,剩下的钱,都交给你妈当生活费。我自问,对你,对这个家,已经尽心尽力。”
“楚小依,你……”婆婆想说什么,被我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我对电话说:“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马上回来,把你妈接走,送到她喜欢的,不用开空调的老房子里去。第二,我们离婚。这房子卖了,首付和我的还贷部分还给我,你带着你节俭的妈,去过你们的好日子。”
“老婆!你别冲动!不就是开个空调吗?开,开!妈,你让小依开,电费我出双倍!”林莫凡的声音急了。
“晚了。”我冷冷地说,“这不是电费的问题,这是人的问题。林莫凡,我没时间跟你耗。给你十分钟,做出选择。否则,下午民政局见。”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整个客厅,死一般寂静。
只有空调的冷风,温柔地吹拂着我的皮肤,带走一身的燥热和黏腻。
婆婆呆呆地站在原地,那张刻薄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她张了张嘴,那句骂惯了的“反了你了”,却再也说不出口。
我走回沙发,坐下,拿起桌上的水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
时间仿佛被拉长成了无尽的长河,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我的婆婆从一开始的惊慌失措,逐渐转变成了虚张声势的怒火。她坐在沙发上,尽可能远离我,手中的蒲扇挥舞得呼呼作响,嘴里低声嘟囔着,无非是些“没良心”、“白眼狼”、“迟早遭报应”的老生常谈。
我却置若罔闻,只是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看着秒针一格一格地跳动。
到了第八分钟,门锁处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响。
我心想,可能是林莫凡回来了。
然而,门被猛地推开,撞击墙壁发出巨响。冲进来的是我那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姑子,林文静。她身后,是我那严肃的公公。
“妈!出什么事了?林莫凡说楚小依要造反了?”林文静一进门,她那高亢的声音就划破了客厅的宁静。
婆婆仿佛看到了救星,眼泪瞬间涌出,指着我,话都说不利索:“她……她要赶我走!还要和林莫凡离婚!”
公公的脸色阴沉得如同锅底,他那锐利的目光如同刀锋一般刮在我身上。
林文静急匆匆地走到我面前,双手叉腰,居高临下地质问:“楚小依,你发什么神经?我妈这么大年纪,你说赶就赶?你还有一点点孝心吗?”
我抬起眼皮,看着她那张和我婆婆有七分相似的刻薄面孔:“你问她,她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不就是没让你开空调吗?”林文静的声音更加尖锐了,“你至于吗?为了几十块钱电费就要死要活的?我们林家怎么娶了你这么个娇贵的少奶奶!我哥赚钱养家,你在家吹着空调享福,还不知足?”
我气得笑了,慢悠悠地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身高上的优势让我在气势上压倒了她:“第一,今天气温高达四十五度,热得能死人。第二,这房子的首付是我爸妈出的,房贷我出了一半,我的工资还完房贷,剩下的全给了你妈。你搞清楚,到底是谁在养谁?”
“你……”林文静被我堵得哑口无言,脸色涨成了猪肝色。
一直沉默的公公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够了!一家人,吵吵闹闹成何体统!楚小依,你作为儿媳,让着长辈是应该的。为了一点小事就闹离婚,是想让我们林家被人看笑话吗?”
“爸,这不是小事。”我转向他,目光坚定,“这是在漠视我的健康,我的人格。如果孝顺就是要我逆来顺受,把命搭上,那这种孝顺,我做不到。”
就在这时,林莫凡终于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他一进门,看到这场面,头都大了。“爸,妈,小静,你们怎么都来了?老婆,别生气了,有话好好说嘛。”
他走到我身边,想拉我的手,被我躲开了。
“好好说?”我看着他,眼里的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说什么?说你妈想热死我?说你妹妹污蔑我吃白食?还是说你爸让我为了林家的面子,就该忍气吞声?”
“哎呀,他们也是关心则乱……”林莫凡还在试图和稀泥,试图打哈哈过去。
“够了。”我打断他,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客厅瞬间安静下来。
我看着林莫凡,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林莫凡,我刚才在电话里说得很清楚了。现在,当着你全家人的面,我再说一遍。我们,离婚。”
林莫凡的脸瞬间白了。
婆婆第一个跳起来:“离就离!谁怕谁!离了你,我儿子马上就能找个比你好一百倍的!又听话又会生!”
林文静也尖声附和:“就是!你以为你是谁啊?离了我哥,看谁还要你!”
公公冷哼一声,别过脸去,一副“你自取其辱”的模样。
他们一家人,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把我围在中间,用最恶毒的语言,宣判我的死刑。
而我的丈夫林莫凡,就站在墙的另一边,张着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只是用一种哀求的眼神看着我,希望我能退让,能“顾全大局”。
我忽然觉得无比可笑。
这就是我爱了五年,嫁了两年的男人。这就是我曾经以为可以托付一生的家庭。
我没再理会他们的叫嚣,转身走进卧室。身后,是婆婆和林文静更加得意的咒骂,夹杂着林莫凡无力的“别说了”、“少说两句”。
我迅速从衣柜里拿出几件常穿的衣服,把我的证件、钱包、钥匙塞进包里。
当我提着包走出来时,客厅里的咒骂声停了。
他们都看着我,眼神里有错愕,有轻蔑,但更多的是一种看好戏的得意。他们不相信我真的敢走。
我走到玄关,换上鞋。
“楚小依!你今天要是敢走出这个门,就永远别回来!”婆婆在后面声嘶力竭地喊。
我没有回头,握住门把手,拉开门。
“砰”的一声,我把他们所有的声音都关在了门后。
世界清静了。
门内,死寂了片刻。
随即,传来林文静幸灾乐祸的声音:“妈,你看她那样子!走了好,走了清净!看她能去哪儿,过两天没钱了,还不是得哭着回来求我们!”
婆婆冷笑一声:“哼,让她滚!最好死在外面!不用管她!”
我站在电梯口,听着门后传来的声音,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我只是掏出手机,按下一个号码。
“喂,妈,我今天回家住。”
电话那端,传来了妈妈那柔和而略带忧虑的嗓音:“依依,出什么事了吗?是不是心里不舒服?”
就这一句话,我那勉强维持的坚强外壳,霎时瓦解。泪水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不是悲伤,而是终于回到了温馨的避风港。
“妈妈,我很快就到家。”我吸了吸鼻子,尽力让声音显得平静。
电话一挂,我便踏入了炙热的空气中,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车内空调强劲,冷风拂过我汗湿的皮肤,让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我凝视着窗外扭曲的街景,那个我居住了两年的家,仿佛一个巨大的蒸笼,被我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推开家门,妈妈正系着围裙站在门口,一见我那副狼狈相,眼眶立刻红了。她没多问,直接从鞋柜里拿出我钟爱的毛绒拖鞋,又迅速接过我手中的小行李包。
“快进来,看你这一身汗。我给你准备了绿豆汤,放在冰箱里冰着呢。”
客厅里的中央空调静静地工作着,让整个空间变得凉爽舒适。爸爸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见我进来,推了推老花镜,眉头紧锁:“怎么了?林莫凡那小子欺负你了?”
我换好鞋,一头扎进沙发里,把脸埋进柔软的抱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股熟悉的,带着阳光和淡淡花香的气息,让我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
妈妈端来了一碗冰镇绿豆汤,用勺子轻轻碰了碰我的胳膊:“先喝点消消暑,别中暑了。”
我坐直身子,一口气喝下了大半碗。那冰凉甘甜的汤水顺着喉咙滑下,浇灭了我心中最后一丝焦躁。
我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从婆婆不让开空调,到林莫凡一家的嘴脸。我说得很平静,没有夸大其词,也没有哭哭啼啼。
但妈妈听着听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她拿着纸巾,一边擦眼泪,一边咒骂:“这算什么家庭!四十度的高温啊!这是要拿我女儿的命去省电费吗?真是造孽!”
爸爸听完,把报纸重重地拍在茶几上,发出一声闷响。他站起身,在客厅里来回踱步,最后停在了我面前,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愤怒:“离!明天就离!我去联系律师!这房子,首付是我们出的,一分钱都不能便宜他们!我们楚家的女儿,不是给他们这么糟蹋的!”
“对!离!”妈妈也擦干眼泪,斩钉截铁地说,“依依,别怕。有爸妈在,天塌不下来。我们不受这个气!”
看着他们义愤填膺的样子,我心里最后一丝犹豫和不舍也烟消云散。我点了点头,声音清晰而坚定:“好,明天就去办手续。”
那晚,我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换上了干净柔软的睡衣,躺在我从小睡到大的床上。房间里空调的温度刚刚好,被子是妈妈刚晒过的,带着太阳的味道。没有咒骂,没有指责,没有那种令人窒息的压抑。我一夜无梦,睡得无比踏实。
第二天一早,阳光明媚。爸爸已经联系好了律师,妈妈做了一桌我最爱吃的早餐。我们一家三口,正准备吃完饭就去民政局。
我的手机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林莫凡”两个字。
我皱了皱眉,直接按了挂断。可没过几秒,电话又响了。一连三次,执着得像是催命。
爸爸说:“接!开免提!我倒要听听他还能说什么屁话!”
我按了接听和免提,放在桌子中央。
电话那头传来的,不是林莫凡懦弱的声音,而是一阵嘈杂的、属于医院的背景音,和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听起来是护士:“喂?请问是楚小依女士吗?是林莫凡的家属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我是,怎么了?”
“您好,您的丈夫林莫凡,还有他的父母林国栋、赵丽娥,妹妹林文静,四个人因为重度热射病,今天凌晨被邻居发现,紧急送到了我们医院抢救。现在四个人都在ICU,情况非常危险,需要家属马上过来!”
整个餐厅,瞬间死寂。
爸爸和妈妈脸上的怒气凝固了,变成了震惊和错愕。
我握着手机,大脑一片空白。热射病?四个人,全进了ICU?
他们昨天在我走后,竟然真的为了那点可笑的自尊和电费,不开空调,在那个四十五度的蒸笼里待了一整夜?
电话那头,护士还在焦急地催促:“喂?楚女士?您在听吗?情况真的很紧急,您快点过来吧!”
爸爸最先反应过来,他从我手里拿过手机,对着话筒,声音冷得像冰:“我们不是他家属了,我们今天正要去办离婚。他们家里的事,你们联系别人吧。”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看着爸爸,他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愤怒还是讥讽。他把手机放回我面前,一字一句地说:“自作自受。我们吃饭,吃完饭,该办什么办什么。”
妈妈夹起一个小笼包,轻轻放在我的碗里,手却有点颤抖。餐桌上的气氛,从早上的轻松愉快,变得沉重而神秘。爸爸那句“自找的”,就像一块大石头沉在水底,让人喘不过气来。
“爸,妈,”我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我们去医院吧。”
妈妈愣住了,看着我:“依依,你……”
爸爸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去干嘛?去看他们死了没?他们把你当畜生一样折磨的时候,可没把你当人看!”
“就因为我是人,我才要去。”我直视着爸爸的眼睛,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动,“林莫凡在法律上,还是我的丈夫。他和他全家都进了ICU,医院联系不上其他亲戚,只联系了我。如果我不出现,将来会有数不清的麻烦。我不想因为他们,再给我和你们的生活,留下任何一点污点。”
我停顿了一下,看着爸妈震惊的脸,继续说:“我去,不是为了尽什么夫妻情分,也不是为了同情他们。我是去解决问题的。我要亲眼看着这件事的结局,然后干干净净地脱身。我不能让他们这家人,死了,还要玷污我的下半辈子。”
爸爸沉默了。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眼里的怒火慢慢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带着欣慰的审视。
最后,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站起身:“走,我跟你一起去。你妈在家等消息。”
“不,我也去。”妈妈站了起来,眼神无比坚定,“我女儿要去面对那群恶狼,我必须在她身边。”
医院ICU的走廊,白得刺眼,空气里全是消毒水的味道,冰冷又呛人。
抢救室的红灯亮着,像一只不祥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们。
我们三个人坐在冰冷的塑料长椅上,和周围焦急哭泣的家属格格不入。
我们没有表情,没有眼泪,甚至没有交谈。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爸爸去缴费窗口预交了一笔费用,回来时脸色铁青:“医生说,多器官衰竭,情况很不乐观。”
我点点头,表示听到了。
妈妈握着我的手,她的掌心很凉。
三个小时后,“抢救中”的红灯,终于熄灭了。
一个穿着白大褂、神情疲惫的医生走了出来,他摘下口罩,扫了一眼我们:“你们是林莫凡的家属?”
爸爸站起身:“我是他岳父。”
医生眼里闪过一丝同情,然后是职业性的冷静和麻木:“对不起,我们尽力了。四位患者因为长时间处于高温密闭环境,导致严重的热射病,送来时已经出现了多器官功能衰竭。经过三个小时的全力抢救,最终还是没能挽回他们的生命。死亡时间,上午十一点三十七分。”
整个走廊,安静得能听见头顶日光灯的电流声。
妈妈的手猛地抓紧了我,指甲嵌进了我的肉里,传来一阵刺痛。爸爸的身体晃了一下,靠住了墙壁,才勉强站稳。
而我,只是静静地站着。我没有哭,甚至没有一丝难过的感觉。
我只是觉得,胸口那团从昨天开始就一直憋着的火,那股被侮辱、被践踏的恶气,随着医生的话,终于,彻底地散了。
我长长地、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那口气,带走了我过去两年婚姻里所有的黏腻、燥热和恶心。
我看着医生,声音清晰得连自己都感到惊讶:“医生,死亡证明什么时候可以开?”
医生那锐利的目光,仿佛手术刀般精准,划破了我表面的平静。我爸妈的惊愕,我的无动于衷,都在那纸“死亡证明”之后,凝固成了残酷的新现实。
我变成了一个寡妇。
一个在结婚纪念日尚未到来之前,就不幸失去了全家的寡妇。
葬礼办得简单而匆忙。
林家没什么亲近的亲戚,来的都是些远得不能再远的远亲,还有那些爱看热闹的邻居。灵堂设在殡仪馆最小的告别厅,四张并排的黑白照片,表情各异,却都透露出一股死气沉沉的气息。
婆婆那张刻薄的脸,在相框里显得更加尖酸。公公依旧板着脸,好像死后还在对全世界生气。小姑子林文静,照片选的是一张精修过的艺术照,噘着嘴,显得很不服气。
而我的丈夫,林莫凡,照片里的他笑得憨厚,就像我当初爱上他时的样子。
我穿着一身黑色的连衣裙,站在最前面,手里捏着一张干净的纸巾,适时地擦拭着并不存在的眼泪。我爸妈一左一右地扶着我,像两尊门神,隔绝了所有探究和怜悯的目光。
“真是造孽啊,一家人走得这么整齐……”一个大妈低声说,满是惋惜。
“我早就说老赵家那个婆娘太抠门了!你看,把自己全家都抠进去了吧!”另一个声音带着幸灾乐祸。
“那她儿媳妇可怎么办啊?年纪轻轻的,就守了寡……”
“你懂什么!我听说那房子是女方家出的首付,这下好了,人没了,房子清净了!这小寡妇,怕是在被窝里偷着乐呢!”
我听着这些窃窃私语,垂下的眼帘遮住了所有的情绪。
偷着乐?
不,我没有乐。我只是觉得,压在胸口两年的那块巨石,终于被一把看不见的手搬开了。我甚至能听到自己骨骼都在舒展的声音。
律师是我爸找的,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精明干练的中年男人。他坐在我对面,将几份文件轻轻推了过来。
“楚女士,节哀。根据我国《继承法》规定,由于您的丈夫林莫凡先生,以及他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也就是他的父母均已过世,而他的妹妹林文静也已身亡,您作为林莫凡先生的合法配偶,是目前唯一的法定继承人。”
他顿了顿,语气平淡地像在念一份天气预报:“您将继承林莫凡先生名下所有的婚内财产,以及……他父母和妹妹的所有遗产。因为他们死亡时间相近,无法判断先后,遗产都将由林莫凡先生继承,最后,再由您继承。”
我的目光落在文件上。
那套我和林莫凡一起还贷的房子。婆婆和公公在乡下的老宅。以及,一张我从未见过的银行存单清单。
看着那一长串的零,我差点笑出声。
为了省一个月几十块的电费,宁愿热死。却在银行里存着七位数的存款,一分都舍不得花。这是何等的荒谬,何等的讽刺。
他们用一生的“节俭”,为我铺就了一条通往财富自由的康庄大道。
签完字,走出律师事务所,阳光正好。我抬头看着天,那颗昨天还想烤死我的毒日头,今天看起来,竟有几分可爱。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了中介,把那套“蒸笼”一样的房子和乡下的老宅,以低于市场价百分之十的价格,打包挂了出去。要求只有一个:全款,尽快。
中介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悲痛欲绝、急于逃离伤心地而失去理智的可怜寡妇。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一秒钟都不想再跟那个地方有任何瓜葛。
钱到账的那天,我做的第二件事,就是去市中心最贵的地段,全款买下了一个两百八十平的大平层,顶楼,带一个巨大的露台。
我做的第三件事,是找来全城最好的装修公司和暖通工程师。
“我的要求很简单,”我指着空旷的毛坯房,对设计师说,“给我装一套最好的中央空调,要能精准控温到每一间房,要绝对静音,要风感最舒适的那种。钱,不是问题。”
三个月后,我搬进了新家。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的万家灯火。我穿着丝绸睡袍,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
手里拿着中央空调的总控遥控器,我按下了开机键。
“滴——”
一股清冽、干净、带着青草香气的冷风,从看不见的出风口,温柔地拂过我的全身。
我把温度设定在22摄氏度。
然后走到酒柜前,开了一瓶八二年的拉菲,为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这瓶酒,是在清理林莫凡家遗物时,在床底下找到的,他大概是准备送给哪个领导,结果一直没送出去。
我晃着杯中醇厚的红色液体,走到露台。晚风微醺,城市的喧嚣被隔绝在窗外。
我看着远方的霓虹,轻轻抿了一口红酒。
眼角,有一滴液体滑落。
不知道是悲伤的眼泪,还是喜悦的泪水。
或许,都不是。
那只是一个被关在蒸笼里太久的灵魂,终于在清凉的空气里,舒展开来时,流下的一滴,甘露。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