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烧39度去医院输液,退休老伴给她打12个电话,问啥时候回家做饭
发布时间:2025-05-25 19:23 浏览量:6
"老李,要死了吗,能不能快点回来做饭!"电话那头,老伴的声音带着不耐烦。
我挂了电话,手背上的针头微微刺痛。
冬日的阳光透过医院的窗户洒进来,照在病床单薄的被子上,却驱不散我心头的凉意。
我叫李秀兰,今年六十有二。
在东北这座小城里,我和老伴王大山已携手四十年。
年轻时他在钢铁厂当工人,我在纺织厂做女工,日子过得踏实安稳。
孩子们都出息了,儿子在省城做生意,女儿嫁到了南方。
本以为退休后能颐养天年,可这平静的水面下,却暗流涌动。
那天早上醒来,我浑身发烫,耳朵里嗡嗡作响,量了体温,39度。
王大山坐在木桌前看报纸,头也不抬:"感冒了吧,吃点药睡一觉就好了,不中用了?"
我强撑着做了早饭,蒸了玉米馒头,还炒了个土豆丝,端到他面前。
他匆匆扒拉几口,拿起放在鞋柜上的棋盒:"老张约我下棋,晚上回来吃饭。"
"我发烧呢,你就不能多陪我会儿?"我忍不住说。
他已经套上那件穿了十几年的棉袄,脚踩一双半新不旧的棉鞋,头也不回地说:"下棋有啥不好?难道让我在家看你病?"
门关上后,屋子突然安静得可怕。
我靠在沙发上,头痛欲裂,对面电视机里正在播放中午的新闻联播。
拖着沉重的脚步去医院,经过小区门口的小卖部时,老板娘李大姐喊住我:"秀兰,这是咋了?脸色这么难看?"
"发烧了,去医院看看。"
她赶紧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我:"这天儿别感冒,喝点水,路上注意安全。"
医生建议输液,我只好点头。
护士找血管时,我的手机响了,那是1999年儿子给我买的第一部手机,大砖头一样笨重,铃声是"叮铃铃"的老式电话声。
"在哪呢?家里锅还没洗。"王大山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我发烧了,在医院输液。"我咳嗽了两声。
"哦,那晚上吃啥?"他的语气平平淡淡,仿佛我不过是去买了个菜。
我叹了口气:"随便弄点吧,冰箱里有菜。"
"冰箱里那些菜我不会做,你还是快点回来吧。"
挂掉电话,我望着药水一滴滴落下,就像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四十年前,我们结婚那天,他说:"这辈子我来照顾你。"
那时他身姿挺拔,眼神坚定,笑起来的模样让厂里多少姑娘羡慕。
我摸了摸无名指上的婚戒,那是我们省吃俭用买的,款式简单,却承载了太多回忆。
1985年,我们刚结婚那会儿,住在单位分的十几平米的小平房里。
屋里只有一张木床,一个简易衣柜,还有一个煤球炉子。
冬天屋里冷得能结冰,他每天早起一小时,生好炉子,把我的衣服烤热了才叫我起床。
那时候没有暖气,更没有空调,北方的冬天冷得刺骨,但有他在身边,连寒风都变得温柔。
记得有一年冬天,单位组织看露天电影,放的是《牧马人》,他怕我冷,把自己的棉衣脱下来披在我身上,自己只穿着毛衣在旁边搓手跺脚。
那时工厂里有个姓赵的小青年,痨病犯了,没人敢靠近。
王大山二话不说,背着人家去医院,还把自己的肉票给人家补身体。
我问他:"你就不怕传染?"
他摸摸我的头笑道:"大丈夫做事,不能瞻前顾后,再说了,那小伙子孤身一人在厂里,咱不帮谁帮?"
单位里人人都夸他心好,我也因此倍有面子。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了。
或许是从他退休那天起。
九十年代中期,国企改革,钢铁厂裁员。
那天他回来,把工作证往桌上一扔:"从今天起,我就是废人一个了。"
桌上的搪瓷缸里的茶水凉了又热,热了又凉,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劝他:"好好享清福不好吗?这么多年累够呛,歇歇又怎么了?"
他冷笑:"男人没了工作,就跟割了翅膀的鸟,你懂个屁!"
那是他第一次对我发脾气,语气刺耳得像锈铁划过玻璃。
输液的时间漫长得令人窒息。
针扎在手背上,药水一点点融进血管,旁边的大爷在看报纸,嘴里念叨着"股票又跌了"。
二十分钟后,电话又响了。
"啥时候回来?"王大山的声音。
"才开始输液,得三个小时。"
"那晚上谁做饭?"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我不想争辩,只好答:"我尽量快点回去。"
隔壁床的老太太看了我一眼:"你老伴挺着急的啊。"
我苦笑:"他是着急吃饭。"
她叹口气:"男人哪,都一样。"
她摸出兜里的一块奶糖递给我:"我家那口子比你家的还差劲,上回我住院三天,他连面都没露,还是闺女照顾我。"
"你闺女孝顺。"
"可不是,工作虽忙,一有空就往家跑,我啥也不缺。"
说到闺女,我也想起了我家丫头。
她在广州一家外贸公司上班,嫁了个当地人,一年到头也回不了几次家。
药水滴到一半时,我的手机又亮了。
王大山的第三个电话,问我买没买酱油。
我说冰箱里有,他又说找不着。
第四个电话,问鱼在哪冻着。
我说没有鱼,他又埋怨我好几天没买荤腥。
第五个电话,说他找不到筷子。
我说碗柜第二个抽屉,他又嫌抽屉太紧打不开。
我一边应付,一边看着药水瓶,恨不得它立刻见底。
护士看不下去了:"大姐,你老伴就不能自己解决一顿饭吗?"
护士是个年轻姑娘,扎着马尾,戴着口罩也挡不住她姣好的面容。
我勉强笑道:"他从来没下过厨,连鸡蛋都不会煎,这辈子锅碗瓢盆没碰过几回。"
"那您辛苦了。"护士一边更换药瓶一边说,"不过现在不兴这一口了,我姐夫可能干,洗衣做饭样样行。"
我笑笑不说话。
时代变了,可我和王大山还停留在过去。
当年下岗潮来临,钢铁厂最先裁员。
王大山四十九岁那年,拿着三千块钱遣散费回了家。
那时候三千块可不少,能买一台不错的彩电,可他却把钱往桌上一扔:"呸,卖命钱!"
那段日子,他像变了个人,整天闷在家里,一句话不说,饭量也小了。
院子里的老头老太太们纳凉闲聊,他也不去凑热闹。
周围人背地里都说:"王大山这是被下岗打击了,魂丢了。"
我心疼他,每天变着花样做菜,希望能让他开心。
一次煮了他爱吃的猪肉白菜馅饺子,他只吃了两个就放下筷子。
我问他:"不合胃口?"
他摇摇头:"吃不下。"
那时纺织厂还没倒闭,我每天早出晚归。
工厂里流言四起,说要效仿钢铁厂裁员,大家人心惶惶。
有天下班回家,发现他站在阳台上,目光呆滞地看着远方。
我吓得赶紧把他拉进来:"想啥呢这是?"
他眼圈红了:"我一大老爷们,让老婆养活,还不如..."
我赶紧捂住他的嘴:"别胡说,咱家不差那仨瓜俩枣的。"
那晚,我抱着他哭了一夜。
后来我找关系,让他去小区当了门卫。
虽然工资不高,每月只有两百五,但总算有了事做。
他穿着深蓝色制服,坐在门卫室里,偶尔检查下出入的车辆和人员,日子总算有了盼头。
直到五年后,我也退休了,拿着不到八百的退休金,我们的生活才算平稳下来。
思绪飘远时,电话再次响起。
这是王大山的第八个电话。
"老李,你到底啥时候回来?我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药还没打完,你就不能自己热个饭?"我有些生气,声音不自觉提高。
"我不会用微波炉,你知道的。"他的语气软了些,带着点委屈。
"那就煮个方便面,锅里放水,水开了下面,再煮三分钟。"
"上回煮糊了,还是等你回来吧。"
挂了电话,我忍不住流下眼泪。
隔壁的老太太递给我一张纸巾:"大姐,别伤心,男人都是巨婴,离了老婆就活不了。"
我摇摇头:"年轻时不是这样的。"
记得女儿出生那年,我得了重感冒,高烧不退。
王大山请了假,一边照顾孩子,一边照顾我。
那时候没有暖气,他半夜三更起来添煤,给我熬姜汤。
我迷迷糊糊听见他哄女儿:"妈妈病了,咱们不哭,等妈妈好了,爸爸带你去公园。"
他还学着给孩子换尿布,虽然笨手笨脚,但很认真。
一次女儿哭闹不止,他抱着孩子在屋里来回走,唱着五音不全的摇篮曲:"摇啊摇,摇到外婆桥..."
我躺在床上,听着他笨拙的歌声,心里满是幸福。
他曾经是那么体贴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是岁月磨平了棱角,还是生活消耗了爱情?
又或者是下岗的打击,让他失去了作为一个男人的自信和尊严?
直到药水快滴完时,王大山打来第十二个电话。
"老李,你再不回来,我就要饿死了。"他的声音里带着委屈和焦躁。
"我马上就好了,你再等一会儿。"我轻声安抚,就像哄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你说得好听,从早上到现在,连口热乎饭都没吃上。"
"你不是出去下棋了吗?"
"下了一上午,饿得慌就回来了,结果你不在家。"
我忽然有些心软。
我们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或许他只是习惯了依赖我,就像我习惯了照顾他一样。
况且,下岗后的挫折感,让他更容易患得患失。
他的那句"从今天起,我就是废人一个了",其实是他内心最真实的痛。
护士拔针的时候,我问她:"你结婚了吗?"
她摇摇头:"还没遇到合适的。"
"遇到了也别着急。婚姻这东西,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她笑了:"我知道,我妈总说结婚容易过日子难。"
"可不是,过日子就像磨豆腐,看着简单,做起来难。"
走出医院,寒风刺骨。
我买了些菜,掂量着两个塑料袋,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家走。
路过小卖部,李大姐招呼我:"秀兰,看你气色好多了,回来啦?"
"嗯,打了点滴。"
"那老王在家做饭没?"
我摇摇头:"他哪会啊,一准饿着肚子等我呢。"
李大姐笑着摇头:"你也真是惯他,我家老头子不会做,我就装病一回,他立马什么都会了。"
我想了想:"可不敢装,这老头真把我急出病来怎么办?"
想起王大山的十二个电话,我心里五味杂陈。
或许在旁人眼里,他是个不体贴、自私的男人,可我知道,他有他的苦衷。
家门还没开,就听见王大山的声音:"回来了?"
我点点头,径直走向厨房。
王大山跟在后面:"我给你倒了杯水,趁热喝。"
我愣住了,转身看见他手里确实端着一杯热水。
那是我们用了二十多年的搪瓷杯,杯沿有些磨损,但被擦得干干净净。
"感觉好点没?"他问,声音里带着我久违的关切。
"还行,药效上来了,不那么烧了。"我接过水杯,感受着温度从掌心传来。
水温刚好,不烫也不凉,是他记得的我喜欢的温度。
王大山欲言又止:"我...我不会做饭,但我热了水。"
我笑了:"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刚才在电话里问儿子的。他说烧水简单,按下开关就行。"
看着他笨拙的样子,我突然意识到,或许他不是不关心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退休后的空虚和无所适从,让他把所有的依赖都放在了我身上。
而我,又何尝不是把所有的价值感都建立在照顾他的基础上?
我们之间是互相成就,也是互相束缚。
我放下杯子:"今天我做饭,你在旁边看着,学一学。"
他犹豫了一下:"我怕学不会。"
"不会的话,以后就让你饿着。"我半开玩笑地说。
王大山竟然真的站在一旁认真看着。
我切菜时,他问:"为什么要这么切?"
"切薄点熟得快,节约煤气。"
我炒菜时,他问:"为什么要先放油?"
"油热了再放菜,不容易粘锅。"
这些在我看来再简单不过的问题,对他来说却是全新的领域。
想想也是,从小到大,他先在家里是老小,有姐姐妈妈照顾,工作后有我,哪需要学这些"女人的活"?
饭菜上桌,他夹了一筷子给我:"多吃点,病了要补。"
这一筷子,让我想起初识时的他,那个会把最好的食物留给我的年轻人。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记得88年那场大雪吗?"
"怎么不记得,雪下了三天三夜,比房檐还高。"
"我下班路上摔断了腿,你背我去医院,然后又背我回家,三个月都没让我下地。"
他嚼着菜,眼睛有些湿润:"记得,那时候你轻,现在我老了,背不动了。"
"所以你就只会打电话催我回来做饭?"我半真半假地抱怨。
他放下筷子,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打:"我...我不是故意的。就是不知道没有你,该怎么办。"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心中的锁。
这么多年,我们都把对方视为理所当然的存在,却忘了表达最简单的关心和感谢。
晚上,王大山主动收拾了碗筷。
笨拙地把盘子放进水池,挤了一大堆洗洁精,搓得起了一手泡沫。
看着他忙碌的背影,我突然觉得很温暖。
他洗完碗,手上还沾着水珠,走过来坐在我旁边:"电视里说下周气温会降,你多穿点。"
这句关心的话,朴实无华,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动人。
睡前,他小心翼翼地问:"明天还用去医院吗?"
"不用了,药已经打完了。"
"那就好。"他停顿了一下,"明天我去学做饭。"
我笑了:"你认真的?"
"嗯,跟楼下王大妈学。"
王大妈是大院里出了名的好厨师,年轻时在国营饭店当厨师,做得一手好菜。
"她说男人也该会做几样菜,免得饿肚子。再说咱们退休了,时间多的是,学点新东西也好。"
新鲜!竟然从王大山嘴里听到这种话。
我蹲在沙发前,搓了搓有些僵硬的膝盖,这些年落下的老毛病又犯了。
王大山递过来一个热水袋:"腿又疼了?"
我点点头,接过热水袋敷在膝盖上。
他坐在我身边,轻轻按摩着我的腿:"都怪我,让你一个人跑医院。"
按摩的手法有些生疏,却很用心。
"你真要学做饭?"我有些不敢相信。
"学,必须学。"他认真地说,"不然下次你病了,我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
我忍不住笑出声:"你这人,想的还是自己。"
他也笑了,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不全是。主要是怕你有一天不想照顾我了,跑了。"
"我能跑哪去?"我笑着问。
"听秦大妈说,现在那个什么广场舞挺热闹,天天跳得可欢了,万一你交了新朋友,不要我这老头子了呢?"
原来他是担心这个。
我靠在他肩上:"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辈子我认栽了。"
窗外,小城的夜色渐渐深沉。
我想起那枚陪伴了我们四十年的婚戒,虽然已经有些旧了,但依然闪烁着温暖的光芒。
生活就像这戒指,看似简单平凡,却在岁月的打磨中越发珍贵。
第二天,我被厨房里的声音吵醒。
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还有王大山低声的咒骂:"这破火怎么调啊?"
我起身悄悄走到厨房门口,看见王大山站在灶台前,笨拙地打着鸡蛋。
蛋清和蛋黄粘在一起,又有几片蛋壳落入碗中。
他皱着眉头,用筷子试图捞出蛋壳,却把蛋黄也戳破了。
看见我,他有些不好意思:"吵醒你了?我想给你做个早饭。"
厨房里一片狼藉,地上有打翻的面粉,灶台上有溢出的油渍,水池边是没洗的碗筷。
这情形要放在平时,我早就嚷嚷开了,可今天,我只是笑着说:"我来帮你吧。"
锅里的鸡蛋煎糊了一半,但我还是吃得津津有味。
王大山看着我问:"好吃吗?"
"好吃,比我做的还香。"我笑着说。
他得意地笑了:"那以后我天天做。"
我知道,他不会天天做,可能下次又会忘记。
但这一刻的尝试,已经足够让我感动。
婚姻就是这样,不完美却真实,充满了妥协与坚持、失望与希望。
晚上,王大山拉着我的手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电视里正播着春晚重播,小品演员的笑声充满了整个客厅。
他突然说:"老李,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这么多年的照顾。"他顿了顿,"我知道我不是个好丈夫,脾气不好,又不会做家务,还总让你操心。"
我握紧他的手:"咱们在一起四十年了,还说这些干什么。"
"就是因为四十年了,所以更要说。"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你知道吗,昨天你不在家,我才发现自己什么都不会。打了那么多电话,其实是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你有个三长两短,我连最基本的生活都搞不定。"
他抬起手,轻轻擦去我眼角的泪水:"前几年下岗,觉得自己没用,连个家都养不活,浑浑噩噩过日子,把什么都推给你,是我不对。"
"这些年,你受累了。"
一句简单的认错,胜过千言万语的表白。
我倚在他肩上,听着窗外的风声,想起我们一起走过的漫长岁月。
生活从来都不容易,我们跌跌撞撞地走过四十年,吵过架,闹过别扭,但始终没有放开对方的手。
也许,爱情最初的甜蜜会随着岁月流逝,但相濡以沫的陪伴,却是最长情的告白。
就像那天我发烧去医院,他打了十二个电话问我何时回家。
表面上看是催我回去做饭,实际上却是他笨拙的关心方式。
第三天早上,我又开始发烧,王大山二话不说,背起我就往医院走。
我趴在他背上,感受着他有些佝偻却依然坚实的脊背。
"你不是说背不动了吗?"我问。
他喘着气说:"那是骗你的,我还行,你这点重量算什么。"
当年那场暴雪,他背我去医院,一路上雪打湿了他的棉衣,渗到里面的毛衣,可他硬是咬牙走了三里地。
时过境迁,他的头发白了,背也驼了,但依然愿意为我负重前行。
医生说我是感冒引起的并发症,需要住院观察。
王大山在病床前手足无措:"那...那我回家拿换洗衣物。"
我点点头:"别忘了带牙刷毛巾。"
"知道,知道!我又不是老糊涂。"他转身就走,却又转回来,"对了,钱包在哪?"
"床头柜第二个抽屉。"
"电话号码本呢?"
"鞋柜上。"
"家门钥匙呢?"
"在你兜里!"我又气又笑。
他摸了摸兜,讪讪地笑了:"忘了。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眼看他要出门,我又补了一句:"别忘了给我带双棉拖鞋。"
"放心!"他拍拍胸脯。
晚上他带着一大包东西来了,除了衣物,还有保温饭盒:"我煮的面条,可能有点咸。"
我尝了一口,咸得要命,但还是笑着说:"刚好,我喜欢咸的。"
王大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王大妈教我的,可能我放盐时手抖了。"
他打开包袱,里面除了换洗衣物,还有我平时用的护手霜、润唇膏,甚至连我最喜欢的小说也带来了。
唯独没有我提醒的拖鞋。
我问:"拖鞋呢?"
他一拍脑门:"忘了!"
"那我穿啥?"
"明天我再去拿。"他犹豫了一下,"要不,先穿我的?"
说着,他脱下自己的棉拖鞋递给我。
窗外飘起了小雪,他的脚只穿着单薄的袜子,踩在冰冷的地砖上。
住院的日子里,王大山寸步不离。
他学着护士的样子给我量体温、倒水、喂药。
夜里睡在陪护椅上,睡得腰酸背痛却不肯回家。
"家里也没人,还不如在这守着你。"他揉着发僵的脖子说。
病房里的电视只有几个台,节目单调乏味,他就把广播调到评书频道,陪我一起听《三国演义》。
他学着说书人的腔调:"话说当年曹操围困刘备于徐州..."
"闭嘴!"我笑着打断他,"你学得太难听了。"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那你说,听啥?"
"你给我讲讲咱们年轻时候的事吧。"
他想了想,开始讲我们的故事:"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不?那时你刚分配到纺织厂,穿着蓝色的工作服,扎着马尾辫..."
原来这些年,他记得比我还清楚。
出院那天,王大山搀着我慢慢走出医院。
春天的阳光洒在我们身上,暖融融的。
"老王,你说咱们这辈子值吗?"我突然问。
他想了想:"值啊,怎么不值。有房有车,儿女孝顺,还有你陪着我,比登天还值。"
我笑了:"那你以后还敢让我生病时给你打电话做饭吗?"
他不好意思地挠头:"那次是我糊涂,以后不会了。"顿了顿,他又说,"不过你也别吓我,动不动就发高烧。"
回到家,他小心翼翼地扶我坐下,然后去厨房忙活。
不一会儿,端出一碗面条:"我昨天跟王大妈学的,你尝尝。"
面条煮得软硬适中,汤色清亮,上面卧着一个完整的荷包蛋。
我尝了一口,咸淡正好。
"好吃!"我由衷地赞叹。
王大山笑得像个孩子:"真的?那我以后天天做给你吃。"
我知道,他可能说到做不到,但这一刻的承诺和努力,已经足够让我感动。
生活不需要多么轰轰烈烈,平淡中的用心与体贴,才是最长情的告白。
晚上,我们并肩坐在阳台上,看着窗外的星空。
王大山忽然说:"老李,咱们再去拍个照片吧。"
"都这把年纪了,拍什么照。"
"就拍!当年咱们结婚,连张像样的照片都没有。那会儿哪有钱照相,就县照相馆拍了一张黑白的,还是我们结婚那天。"
他从抽屉里翻出一个旧皮夹,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看,这是咱们唯一的结婚照。"
照片上,年轻的我穿着借来的婚纱,他穿着厂里发的西装,我们站在一块写着"百年好合"的红布前,笑得羞涩又幸福。
"现在条件好了,咱也该补上一张像样的。"他认真地说。
我靠在他肩上,笑着答应:"行,听你的。"
四十年来,我们吵过架,闹过别扭,经历过生活的磨难和岁月的洗礼。
但此刻,我依然能在他的眼中看到四十年前那个年轻人的影子。
他不再年轻,头发花白,面带皱纹,但在我心中,他依然是我最信赖的依靠。
人生没有完美无缺的婚姻,只有互相扶持、共同成长的两个人。
就像那天我发烧,他打了十二个电话,看似催我回去做饭,实则是他不知如何表达的牵挂和关心。
在这个平凡的小城里,我们继续着我们的故事,不惊天动地,却真实而温暖。
春天的风吹过窗台上的绿萝,那是王大山新学的爱好——养花。
他说要让家里有生机,于是阳台上多了几盆花花草草。
虽然他养得七死八活,但那份心意,让我倍感温暖。
生活就是这样,有磕磕绊绊,有争吵不休,但更多的是细水长流的温柔与陪伴。
我和王大山,在时代的变迁中摸爬滚打,在婚姻的长河里互相扶持,用最朴实的方式,诠释了爱情最本真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