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婶辞去工厂保洁工资 攒钱给儿子买手机 儿子放学回家跪门口三小时

发布时间:2025-05-26 10:06  浏览量:10

刘婶家的门口有棵老槐树,树干上有个空洞,住着只花喜鹊。每年春天喜鹊回来修窝,刘婶就说今年会有好事。

十五年前,我刚搬到这个小县城,对面楼下的刘婶就是这么一个存在。她五十出头,微胖,走路带风,说话声音比别人大一倍。大家都习惯了,就像习惯她每天清晨5点准时出门一样。

“小赵啊,又写稿子呢?”刘婶边说边把一袋子葱放在我门口的鞋柜上,“地里新摘的,香着呢!”

她从不直接给我递东西,总是放在鞋柜上,然后站在三步远的地方笑。几年下来,我的鞋柜上断断续续地放过各种东西:刚蒸的玉米,地里刨的红薯,邻村亲戚送的桃子,甚至还有冬天的腊肉。

“谢谢刘婶,您忙着呢,别管我。”我说完就听见她下楼的脚步声,拖鞋啪嗒啪嗒地,每次走到第六阶就会刻意抬高一步——那里有道裂缝,她总担心别人会绊倒。

刘婶在县里的电子厂做保洁,一干就是十二年。她每天骑着那辆掉了漆的旧自行车,尽管电厂后来发了电动车补助,但她的电动车只骑了三天就锁在了楼下。“太快了,我害怕。”她这么解释。其实大家都知道,她是不想多耗电,省着点用。

小区里的人都知道刘婶有个儿子,叫小宇,今年十六岁,在县一中读高一。刘婶的丈夫早些年出去打工,然后就没了音信。这事儿在小区里人尽皆知,但没人在刘婶面前提起。

去年冬天,刘婶突然不去电子厂上班了。

“厂里效益不好,减员了。”她面带笑容地告诉来问候的邻居们,手里继续择着菜,“没事,我这不是年纪大了嘛,正好歇歇。”

但人们还是发现,她家晚上的灯亮得更晚了,常常到十一点还有光透出来。

有人在杂货店看见她在问收旧衣服的价格,有人在市场看见她帮人搬运蔬菜。不过刘婶依然每天清晨出门,只是换了方向,据说是去了南边的建材市场附近摆摊。

“刘嫂,你那儿子现在上高中了吧?学习咋样?”杂货店老板娘接过刘婶递来的二十块钱,找给她一瓶酱油和两毛钱。

“不错不错,期中考试班上前十五呢!”刘婶的眼睛亮了起来,“老师说再努努力,考重点大学没问题。”

老板娘撇撇嘴:“现在这高中生,一人一个手机,你家小宇有吗?”

刘婶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更灿烂:“当然有啦,去年过生日我就给他买了。”

刘婶走后,杂货店老板凑过来:“就她那情况,哪买得起手机。上回小宇来买本子,裤子都洗得发白了。”

春天来了,老槐树又发了芽,花喜鹊也回来了。刘婶的小摊似乎做得不错,她开始在周末休息,有时候还会带着小宇去县城的图书馆。

“刘婶,小宇越来越精神了啊!”我下班回来,正好碰见他们母子。小宇比去年长高了不少,清瘦的脸上带着少年特有的羞涩,看到我只是点点头。

“可不是,这孩子学习太拼命了,我得拽着他出来透透气。”刘婶仍然是那副中气十足的样子,但我注意到她的手上多了几道裂口,指甲缝里还有洗不掉的污渍。

“小宇,听说你学习挺好的,准备考什么大学啊?”我随口问道。

小宇抬起头,眼睛里有光:“我想考北京的大学,计算机专业。”

刘婶立马接道:“对对对,他们班主任说现在这行前途好,工资高。小宇从小就喜欢摆弄这些,小学的时候就能把家里坏掉的收音机修好,可聪明了!”

小宇有些不好意思,轻声说:“妈,别这样…”

那天晚上,我路过杂货店,听见里面的收音机正在播放当地新闻。几个店主正围在一起聊天。

“——县一中学生张某在校外网吧打游戏,与人发生冲突,被打成轻伤——”

“现在这些孩子啊,都是手机惹的祸。”杂货店老板娘说,“天天盯着屏幕,不是打游戏就是刷那个什么抖音,能有什么出息。”

我默默走过。第二天,发现自己门口的鞋柜上多了一碟嫩绿的豆苗。

五月初的一天,早上我还在睡梦中,就被楼下的声音吵醒了。

“刘嫂,你这是干啥呢?大清早的!”是杂货店老板的声音。

“没事没事,我搬点东西。”刘婶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吃力。

我穿好衣服下楼,看见刘婶和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正往电动三轮车上搬一个大纸箱。箱子侧面印着”华为”的标志。

“刘婶,需要帮忙吗?”我问道。

“不用不用,这是小叔子。”刘婶介绍道,“他开车来帮我搬东西。”

刘婶的小叔子点点头,没说话,继续忙活着。我注意到他手上戴着金戒指,脖子上还有条细细的金链子。

“是给小宇买的生日礼物,他下周就十七岁了。”刘婶压低声音对我说,脸上是掩不住的骄傲,“三千多呢,是最新款的,同学们都用这个。”

“挺好的,学习也需要工具嘛。”我应和着。

她的小叔子上了车,发动引擎,刘婶匆匆上前塞给他一个信封:“谢谢你帮忙买到正品,这钱你拿着买点烟抽。”

小叔子没接:“得了吧,我还能骗你?你自己留着用吧。”说完发动三轮车离开了。

刘婶站在原地,看着三轮车消失在巷口,然后慢慢收起信封,放进了围裙的口袋里。她的肩膀微微耸动了一下,不知是高兴还是疲惫。

那天下午,我看见刘婶特意去了趟理发店,把她那一头已经有些花白的头发染成了黑色。“小宇最近老说我头发白了,显老,我就染染。”她边走边整理着新染的头发,好像在为什么重要的日子做准备。

三天后的周六下午,我正在阳台给花浇水,看见小宇背着书包回来了。他看起来比平时高兴,脚步轻快,甚至蹦跳了两下——这在一个高中男生身上可不多见。

刘婶不在家,据说是去镇上批发点早点摊的材料。小宇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掏出钥匙开门,突然楼下传来刘婶的声音:“小宇!”

刘婶气喘吁吁地从楼梯上来,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礼品袋,上面系着蓝色的丝带。

“妈,你回来啦?”小宇往下走了几步,似乎想帮刘婶提东西。

刘婶将礼品袋递给小宇:“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小宇愣了一下,接过袋子,小心翼翼地打开,取出一个崭新的手机盒。他的手微微颤抖,慢慢打开盒子。

“华为最新款,功能可多了,听说拍照特别好,还能…那什么…运行大型游戏!”刘婶的声音里带着不确定,显然这些术语对她来说很陌生。

小宇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手机看,然后突然把它放回盒子里,抬头看着刘婶:“妈,这个多少钱?”

“不贵不贵,打折的,才两千多。”刘婶笑着说,眼睛却不敢看小宇。

“妈,别骗我了。”小宇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这款手机至少三千五,我同学刚买过。”

刘婶的笑容僵在脸上,然后慢慢消失了。她低下头,盯着自己粗糙的双手:“没事,妈这不是攒了好久的钱嘛。你看班上同学都有,你学习这么好,妈不能亏待你。”

小宇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单膝跪在了门口的地板上。

“小宇!你这是干啥?快起来!”刘婶吓了一跳,急忙去拉他。

小宇没有起来,反而双膝跪下,将手机盒小心地放在一旁:“妈,钱退了吧。我不需要这么贵的手机。”

“傻孩子,这有什么。”刘婶的声音哽咽了,“妈不就是想让你跟同学们一样嘛,别人有的,我家小宇也得有。”

小宇抬起头,我看见他眼里含着泪:“妈,我知道你不容易。这半年你都没买过新衣服,鞋子都磨破了还在穿。我…我不能要这个。”

刘婶蹲下来,想拉起小宇,却被他轻轻推开。小宇从书包里掏出一张纸:“妈,你看这个。”

“什么啊?”刘婶接过纸,眯着眼看了半天,“这…这是?”

“模拟考试成绩单,我们班第三。”小宇说,“老师说按这成绩,保送重点大学没问题。”

刘婶的手抖得更厉害了:“真的?我家小宇这么厉害?”

小宇点点头:“所以我不需要手机,真的。那些玩手机的同学,成绩都下滑了。我想…我想考上好大学,将来有出息,让你过上好日子。”

刘婶蹲在地上,捂着嘴,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下来。她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了呜咽声。

小宇依然跪在那里,不肯起来:“妈,我知道这些年你有多辛苦。爸爸走了以后,家里全靠你一个人。你每天早出晚归,风里来雨里去,就是为了我能上学。我…我怎么能让你再为我买这么贵的东西?”

一小时过去了,两小时过去了,小宇依然跪在门口,刘婶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两人谁也不让谁。

“小宇啊,你就收下妈妈的心意吧。”刘婶哭完了,又恢复了那个中气十足的样子,“妈这些年没给你买过什么像样的东西,好不容易…”

“妈,我不起来你就不能把手机退了。”小宇固执地说,眼睛红红的。

楼上楼下的邻居都被吸引过来了,站在楼梯间指指点点。

“这刘婶,也是不容易啊。” “小宇这孩子真懂事。” “现在这样的孩子不多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小宇的同学小李骑着自行车来找他,看到这一幕也愣住了。

“小宇,你这是…”

小宇抬头看了同学一眼,没说话,继续跪着。小李站在一旁不知所措,最后低声对小宇说:“老师让我们去学校领新教材,你…要不先去?”

小宇摇摇头。

刘婶突然站起来:“小李啊,小宇不是要新手机吗,我给他买了,他非不要,你劝劝他。”

小李看了看地上的手机盒,又看看刘婶磨破的鞋子,咬了咬嘴唇:“阿姨,其实…其实我们学校不让带手机,被发现要没收的。”

刘婶一愣:“是吗?那…那你们平时怎么用?”

小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大家都是放学后在家用,或者周末…但小宇他,他从来不玩这些。他老说要考重点大学,没时间。”

门口的气氛更尴尬了。刘婶站在那里,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小宇依然固执地跪着,小李尴尬地站在旁边。

这时,楼下传来邮递员的声音:“刘淑华在家吗?有你的快递!”

刘婶像找到了救星,急忙下楼。大约过了五分钟,她拿着一个小纸箱上来了,脸上带着疑惑:“怪了,我没买东西啊,怎么会有快递?”

小宇终于挪动了一下僵硬的膝盖,好奇地看着那个纸箱。

刘婶拆开纸箱,里面是一个塑料包装的东西,附带一张卡片。她念道:“恭喜刘淑华女士获得’最美劳动者’提名,特赠小礼品一份。县总工会敬上。”

她打开塑料包装,里面是一个崭新的按键手机,样子很普通,但胜在结实耐用。

“这…这是什么情况?”刘婶一脸迷茫。

小李突然拍手:“我知道了!一定是上次学校让我们写’身边的榜样’,小宇写了他妈妈,然后被老师推荐给了工会!”

小宇的脸一下子红了,眼神躲闪着不看刘婶。

刘婶愣在原地,手里捧着那部普通的按键手机,眼泪又掉了下来:“小宇,你…你写我?”

小宇终于站了起来,膝盖跪得通红,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就是写了点您平时的事情…没什么特别的。”

刘婶的眼泪越流越多,她打开那部按键手机,发现里面已经有一条短信:“感谢您多年来为社区做出的贡献,您的坚韧和奉献精神是我们学习的榜样。特此通知,您的儿子由于表现优异,被评为’县优秀学生’,将获得5000元助学金。详情请于周一上午到县教育局领取。”

刘婶拿着手机的手抖得厉害,需要小宇扶着才能继续读完:“此外,根据您过去在电子厂的良好表现,工会决定向您提供一个图书馆管理员的岗位,工作轻松,待遇从优,欢迎您前来面试。”

楼梯间的邻居们都鼓起掌来,有人还吹起了口哨。刘婶站在那里,一时不知如何反应,只是傻傻地笑着,眼泪却止不住。

小宇轻轻抱住了刘婶:“妈,不用给我买贵手机。我不需要那些,真的。我只想让您过得轻松一点。”

刘婶回抱住儿子,感受着他已经长高的身体和宽阔的肩膀:“傻孩子,妈妈很幸福,真的。有你这样的儿子,妈妈什么都不缺。”

后来的故事很平淡。刘婶去了图书馆工作,每天两点一线,从不迟到早退;小宇依然努力学习,成绩始终保持在班级前列。

那部华为手机最终没有退掉。刘婶锁在了柜子里,说等小宇考上大学再送给他。小宇也没再反对,只是默默地更加努力学习。

那位小叔子后来被证实是个手机贩子,卖的都是高仿机,但他给刘婶的却是正品。“良心发现了呗,”杂货店老板娘这样评价,“谁让刘婶是个好人呢。”

至于我门口的鞋柜,现在多了新的”访客”——有时是小宇放的草稿本,上面是他做的数学题;有时是刘婶从图书馆淘汰的旧书,夹着书签,上面写着”小赵可能喜欢”。

老槐树下的花喜鹊一年比一年多,今年竟然有三对在那里安家。刘婶说,这是好兆头,预示着好日子正在来临。

我想,她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