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我当年就是因为暗恋，才掉落第一的位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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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余窦，是个被第一名断层超越的万年第二。

后来······在第一名的不懈努力下，我终于当了回第一，和他上了同一所大学。

在一起时他开玩笑说：

「我当年就是因为暗恋才掉落第一的位置的。」

我咧嘴一笑，明知故问：「暗恋谁啊？那第一是谁？」

分手三年后，我在向他发出的好友信息验证里敲下：

「明天我结婚，你来吗？」

「······」

「和谁？」

1、

「你好，我叫余窦。」

见对方没有要搭话的意思我又自顾自地说：

「你是李染，我知道你的，是中考状元，还是学校倒贴钱把你请过来的，很厉害。」

说完我便对他咧嘴一笑，立马翻开桌子上新发下来的书假装预习。

他名气大，除了因为一直蝉联年级第一，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大家都传他「不礼貌」「不好相处」——长得帅但整天摆着张臭脸，面对女生的告白和示好从来都直接拒绝，连发好人卡都懒得。

「我们不熟」「我不喜欢你」「好好学习」回绝的话不超过五个字，说完便转身离开，偶尔还会有「幸运」女孩多获得四个字「请让一下」。

选科分班后我遇到的还是原先的班主任老刘，我笃定我和李染坐同桌就是他搞的鬼！目的是让我找不到人说话！

现在他如愿了，我确实不敢打扰左边这个「刷题永动机」，他那聚精会神的样子让我每每大口呼吸都要在心里向他道歉。

「再忍一个月，再忍一个月就好了，等选了班长肯定就是班长来排位置了，我下个月换位置一定拜托班长把我排到后排。」

我在心中祈祷，这样的日子我是真过不下去了，想找个人说话还得跨越将近一整栋的楼层到六楼的文科班。

2、

爸妈的公司这这两年刚有了些起色，虽然很爱我，但并没有太多时间照顾我的生活。

中午只能待在学校的我在食堂吃完后回到教室，看了会偷偷带到学校的《红与黑》后就着窗外「沙沙沙」的树叶声入睡。

「上课了。」

这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没有抬头，没有语气，好似眼里还是只有他笔下的物理题。

「我知道上课了···反正是自习···再睡会···就五分钟···」

我秉持着睡觉至上的原则，懒懒地从嘴里捣出这句断断续续的话。

直到耳边传来那串熟悉的钥匙声响——老刘离我们教室只有不到五米的距离了！

我登时困意全无，精准地将原本垫在脸下的书翻开到需要预习的内容，「认真」的样子跟旁边的永动机不相上下。

不出十秒老刘就由其钥匙声转化为了其真身，先是在门口环视一周。

最后把脚步落在我课桌前，

「余窦，你看看你脸上的红印，刚刚才醒的吧？」

全班顿时像被触发了爆笑技能一样从鸦雀无声转为闹哄哄一片，我习惯性地扭头问同桌：

「有吗？明显吗？」

问完后我立马意识到冉玥已经到文科班去了，现在这个是我在他身边连大气都不敢出的李染······

「有，明显，还被你的袖子压出了条纹······」

他的回答还是没什么语气，但我能看出来他嘴角浮现的笑意，

就像沉寂了多年的火山被风吹拂掉了一角薄薄的灰，我看到了一部分他的内里，就是这内里也不太讨人喜欢。

3、

老刘此时已经站上了讲台，仿佛刚刚的哄笑不是由他挑起似的邹起眉头说：

「行了行了都别笑了，都抬起头来，我叫刘增喜，是你们的班主任也是你们的年级主任，大家应该都认识我，这节课选班干部，先选体育委员，最后选班长，想竞选的自己上台发言，最后一起投票，选出来的班长最后把名单给我。」

说完他便转身大步流星朝门外走去。

刚不见其身影五秒又看见老刘回过头对我们喊：

「诶，缺个主持是吧，就你了余窦，你来清票。」

说完还没等我做出表情又只剩那串钥匙声在我耳边回荡。

我只能从命，好在班上的同学大多在我高一到处串班时就已经混个半熟了，现在相处起来倒也没那么困难。

「大家好，我叫余窦，就是经常被嘲的那个万年老二，很高兴认识大家，希望能和大家成为好朋友。」

说到这我心里冒出一个人来，「他就算了」我小声嘟囔。

我的视线已经不住地瞥向他，幸好这神走得不太久。

我意识到自己上台是由老刘钦点，于是向大家解释道：

「我高一就是这个班的，老刘是我老班主任，老刘人还挺好相处的。」

「我们现在开始班干部的竞选吧，现在是体育委员，有人想上台发言吗？」

三分钟过去了，台下的同学大多数已经低头开始做自己的事了，我明白他们大多都认为这种小职务的竞选并不能和自己的学习相提并论。

尽管他们可能并不喜欢现在他们手里拿着的科目。

我为了打破僵局率先开口说：

「那我就抛砖引玉了，我自荐当我们二班的体育委员。」

从小到大我唯二的爱好就是打羽毛球和篮球，虽然800米跑得满，但自认为还是可以担待得起体育委员的名头的。

「好」底下的沉寂被这一声清冽打破，瞬间底下全是放笔，喊「好」和「余体委」的声音，我的目光缩回前排寻着声音最初发出的方向找去，居然真的是他——李染。

我冲他展示了一个八颗牙齿全部排列整齐向他问好的笑以示感谢，里面还包含了对他误会至深的歉意。

我终于看到他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丝丝笑意。

······

「最后是班长的竞选，大家想好就直接上来讲，还有十分钟就下课啦！」

班长的人选对我来说至关重要，这关系的我能不能成功在下个月换到称心如意的座位！

在一男一女发完言之后我决心待会一定要将我的这票投给女同学，不为别的，就为她那句「我会尽量照顾你们的感受，做到一个平衡的状态」。

在我心里这次竞选已经到了投票决胜负环节了，但出于遵守规矩我还是问了一句「还有要竞选的吗？只剩五分钟咯~」

他怎么起身了！？还朝讲台走过来了！怎么回事？不是说他这人是「书呆子」吗？怎么会来竞选班长？这冉玥的话到底靠不靠谱！？

不得不说他长得确实有几分姿色，这下颌线，这丹凤眼，这睫毛，仔细看还有几分像我爱豆。

「我来竞选班长。」他冲我轻声道，

我意识到自己刚刚那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着实出现得不合时宜，并且我刚刚就应该让出讲台的位置而不是等他站到我面前提醒我下讲台！

事已至此我只能尴尬一笑，「加油。」

说完我立马灰溜溜地抛下讲台，我没办法多说一个加油，毕竟我的内心实在不想让他成为我换到「欢乐牧场」的绊脚石！

李染一如既往、言简意赅：「大家好，我叫李染，没当过班长，但我会做好班长，我说完了，谢谢。」

这话如果从除他以外的任何一个人嘴里讲出都会显得这个人尤为自大狂妄，但现在他说这话却莫名让人想要信任。

······

我在一片喧哗中划下最后一「竖」，我心如死灰——李染毫无意外地获胜，还是以领先第二名一个「正」字的战绩。

断层这事算是给他玩明白了······

「那我宣布，现在的主场交给我们的新班长！」我说完连忙告退，灰溜溜地回到位置上。

顺便把安慰落选同学的活交给他。

李染当班长也没什么不好，但换位置的事得靠我曲线智取了。

4、

九月份的月考刚结束，明天就要开始放中秋和国庆假，我可得马上把换位置的事给解决了。

这个月和李染的相处虽说没有质的飞升，但也有了点量的积累，我推断他应该不难说话。

「李同学，我刚下课买了两颗不二家，你要橘子味还是水蜜桃味？」

我将两颗糖放置手心朝他递过去，内心早已做好被拒绝的准备。

他问：「你喜欢什么味的？」

「啊？我其实喜欢草莓牛奶味，但商店已经没有了。」

「我这有。」

他从书包小袋里拿出两颗草莓牛奶味的不二家棒棒糖放到我桌上，见我有些失措的状态又说：

「把你那两颗给我吧，当交换。」

「噢噢噢，好，谢谢！」我一股脑地把手中的糖塞到他手里，意识到自己的耳朵红了。

天呐！这要我怎么开口不想和他坐同桌啊！

我在已经有些零乱的大脑里疯狂编排这场荒诞剧，妄图从中钻研出漏洞。

对了！我只说我想坐到后排，我又不说我不想和他做同桌，他肯定不愿意坐到那种位置，大不了让他误会我是个不学无术，一心只有玩闹的人·······

「李同学···其实我有一事相求。」

「换位置的事？你不想和我做同桌？」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只是我相比起这前排的学习圣地，更喜欢后排自由的欢乐牧场，所以······可不可以······」

怕他拒绝我立马又说：

「把学习的机会让给想要一心一意好好学习的同学！」我的语气语气特意强调了一心一意。

「好，我知道了。」

居然答应了！还答应地这么轻易！

「谢谢李同学，中秋快乐！国庆快乐！」说完我就一溜烟跑了

他对着我的背影说：「你也是。」

我脚步顷刻顿住，半侧过脸扬起一个微笑回应。

5、

老刘一向做事风风火火，早读刚响铃就进来宣布今天换位置，随后调出最新的座位表，当然这次不是他安排的。

我坐在位置上盯着屏幕定位到我的名字「真的诶！他真的把我排到后排了！」我眼光左移，

这？？李染？？他怎么把自己排这了？

我蹭地一下站起来，随即把炽热的目光转向身旁的罪魁祸首，用抑制不住充满迷惑和怒火的眼神盯着他的侧脸和后脑勺，片刻后他才将头抬起来同无辜的眼神看向我，

问：「怎么了余窦？」

见我没有立马回应又补充道：「把你排到你想要的位置了，不用谢。」

我努力将内心回归平静，压制住语气的愤怒和不满，挤出一个不算太难看的笑脸，

「我谢谢你啊······」

······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和他坐一块就坐一块吧，我没准能借此把成绩提上去，缩短一下和他的差距···认命吧余窦。

不过，我很好奇他为什么还要跟我做同桌，不会是社恐吧？

「李同学，我俩还是同桌诶~」我试探性地朝李染说。

「嗯，我排的，以后有什么不懂可以问我，这次你又是第二，跟我差了37分。」

「难道李同学你很想要我超过你吗？」

「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在学校有个真正的竞争对手，你是最佳人选。」

这话说的很李染······

我当然知道我和他是断层的差距，但被他这么直白地说出口我脸上还是有些难掩的尴尬。

又觉得此时如果不说点什么回怼，会在气势上永久的倒下起不来，于是只好戏谑地回：

「知道了，那就请你以后免费当我家教一对一行吧！」

说完我不再看他转而收拾起课桌，准备换到新一片「学习圣地」······

李染的「好」字几乎是气音，他好像欲言又止，但我听见了。

······

毫无疑问，之后无论换了多少次位置，我的同桌都只有他一人。

但他每次排位置时还是会问我：

「你这次想坐哪？」

我刚开始还略带着能摆脱他的幻想说：

「最后一排，靠垃圾桶。」

结果我确实坐到了最后一排靠垃圾桶的位置，

但旁边的人还是他，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是离垃圾桶最近的人不是我。

我逐渐习惯和他坐同桌，逐渐习惯在他身边安静做题，逐渐习惯也和他分享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6、

天气一冷我就不爱喝水，一是不喜欢热水的口感，二是不想穿的这么厚去上厕所，加上每次接水也只接温水，杯子里的水经常冷了也来不及换。

今天气温骤降，语文课上带读完《离骚》后下意识拿起水杯准备猛吸了几口。

「这水我记得是昨天下午接的了，也罢，谁叫我懒呢，喝凉水就喝凉水吧」我作出一副赴死的表情对着吸管猛吸一口———

「咦？这水怎么是热的，温度还刚好，不会是······有人想害我吧？！」

我立马抽出数学练习册里夹着的草稿本，随手翻开空白的一面潦草地写：

「李同学，我怀疑有人想害我，你有没有看见过鬼鬼祟祟的人靠近我的座位？」

「？没有」

就算是在草稿纸上随意的回复，他的字迹也还是力透纸背，不失神韵。

我见语文老师背过身到黑板上书写，随即压低脑袋将脸侧过，对着他的耳朵低语：

「我的水杯被人动过，里面的水是昨天下午接的，按理来说现在早就该凉了，但是我刚刚喝居然是热的！」

接着又反问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他缓缓将注视着黑板的目光移向我，这眼神像是目睹了一场因为脚踩鞋带摔倒的事故，无奈道：

「今天降温，我看你一直喝凉水，今早接水的时候顺带一起帮你接了。」

他摇了摇头，又接着说：「你果然对得起你的名字，余窦。」

我轻微皱眉，嘴唇微张做出一个疑惑的表情，等着他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嘴角扬起一个不明意图的笑，语气难得有些欢快：

「很像鱼头。」

我本想冲着他的胳膊掴上一掌，但此时语文老师的目光已经聚焦在我们身上，只好作罢。

「那以后接水的事就都拜托你了，热心李同学~」我将那页被他回复过的纸撕下，端正地写下这话。

又将纸捏成一团丢向他并附带了一句：「别还给我了啊！」

······

自那天起，我确实再没在教室喝过不通时宜的凉水。

以示感谢我会在有空去早餐铺买早餐的时候给他带一份，他每次都尽数收下，如果是小馒头则会吃掉一两个意思一下。

但通常情况下他都会把这些放到桌洞里，等到第二节课下课再把桌上我买给他的早餐递给我。

要是没有这份我给他带的早餐他也会从书桌里拿出饼干面包一类的零食给我，我默认是他不喜欢我的早餐，不吃还给我也行！

他怎么知道我每到这个点就饿了的，难道我肚子叫的很大声吗······

7、

老刘昨天去省里参加教学活动，落下的内容只好今天来补。

课上至少穿插了二十分钟他在省里的趣闻趣事，不出意外，这次他又得拖堂了。

老刘终于在10·43结束了他今天的课程，展露出一个略带抱歉的笑：「不好意思啊同学们，今天实在拖得久了，门口等大家一起放学的都先走了。」

最后不忘嘱咐一句「路上注意安全。」

老刘的话刚落下，李染边收拾东西边对我说：

「你朋友先走了，我俩一起回吧，顺路。」

我有些疑惑地问：「顺路？你家住哪？」

「我俩一个小区。」

没等我反应他就已经备好书包大步朝教室外走，在这种不明事态的情况下我一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只得跟着他一起往外走。

「李同学，你不会跟踪过我吧，这可不是正人君子干得出来的事嗷！」

「每天和冉玥在地铁口难舍难分的人不是不是你？」

「每天在六号线看课外书的是不是你，这学期你已经连续读完了《红与黑》、《一个叫欧维的男人决定去死》还有《默读》，现在正看史铁生的《我与地坛》？」

「每天晚上回小区都要跟保安叔叔大声问好的人也是你吧？那声音我隔十米远都能听清。」

接着他又说：

「其实我很想问你个问题，为什么你每次下扶梯以后都要往左走三个车厢？」

我确实在地铁上不喜欢左顾右盼，生怕浪费一点看课外书的时间，但没想到这么久了我都没注意到他的存在——

我的大脑自动屏蔽掉了他提出的问题，满脑子只剩下自己的好奇，反客为主地问：

「你为什么看到我从来不跟我打招呼？为什么一直跟在我后面？还有你怎么知道她叫冉玥？」

对方明显被我的话噎住了，回应我的只有冬季凛冽的风和路边鲜少的车流声，还有他红到耳根子的脸······

我为了打破气氛，又开玩笑地说：

「怎么不说话了？知道本小姐我天生丽质容易引人注目，但李同学你也不用静静地欣赏这么久吧。」

他被这么一呛再想沉默也难，

「认清你自己吧鱼头，你那认真的样子真让人恨不得自己不会呼吸，谁敢上前打扰你。」

「你学习起来不也一样吗？每天坐你旁边都那么无聊。」

终于借着这个机会抒发一口心里的恶气，虽然这口恶气现在已经化浊为清。

他却认真起来，有些无辜地瞥向我。

「很无聊吗？对不起，我不太懂······」

他突如其来的失落和道歉让我一头雾水，踮起脚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脑勺，

「那是刚开始了，后来发现你也没那么无聊，还能督促我学习，挺好」

见他没有要重振旗鼓的意思又补充道：

「真的，不然我现在不可能会跟你一起回家，而且我现在不也会找你聊天吗？」

他柔声道：「嗯，以后可以多打扰我，就像你希望我叫住你名字那样。」

这次的地铁来得很快，我还没来得及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就已经不自觉地把注意力放到了地铁的轰鸣声。

他说：「走吧，你专心看书，到了我喊你。」

我说：「好，这次不是勿扰模式。「

8、

从下地铁到小区门口的路上我一直都觉得李染有些怪——脚步特意放慢、向我打听有没有在小区里见过他，以及有没有印象不好的邻居······

我确实没有在小区里有印象见过他，可能是因为他初中住校，平时出门比我早、回家又比我晚。

问到印象不好的邻居时我也坦言说：

「之前我楼上的夫妇总吵架，有时候还会摔东西，但是我上高中以后就没听他们吵过了，我家里人又忙，很多八卦我都不知道。」

他问：「有听清过他们在吵什么吗？」

「有一次听他们在说离婚，也有听到过他们说小孩，听见了中考，可能是跟我差不多大，怎么啦？」

「没什么，就是好奇。」

我很难从这些话里面听出他情绪的起伏。

之后他看到一家便利店又对我说：

「你先走吧，我买只牙膏，别等我了。」

想到我还不知道他家住在几区几栋，我家又恰巧住在最里面那栋，「我也要买，一起吧。」

他没说话，我当他默许了。

逛了有十分钟了，我的牙膏挑完又挑了两袋方便面，直觉告诉我——他肯定有事瞒着我。

奈何刚下班的老余看到了我，冲我喊：

「我说余窦，这都下课多久了还不回家，你妈今天晚上熬了汤等你呢！」

我只好偃旗息鼓，恹恹地朝李染挥了个手，指了指我爸就匆匆跑去结账。

第二天我们谁也没再提前一天一起回家的事。

我没问他为什么刻意拖延，他也没问我爸之后问了我些什么。

我恢复往常一样和冉玥一起走到地铁站，往左走三个车厢等地铁，在地铁上看课外书。

不同的是现在每每上车我都会先环顾四周，再开启勿扰模式，很奇怪，我再没在地铁上找到过他，除非他主动上来叫住我······

9、

课桌上摆着的日历撕了一页又一页，这学期的期末考试已经结束了，老刘有项老规矩——放寒假前再换一次位置。

我的语气略带不安，

「李染，我们这次还做同桌吧？」

他伸手拿起我的物理试卷：

「你坐左边，我坐右边。」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眼底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好啊！」

思绪一下子又飘到他手里的那张物理试卷，糟糕！

「那什么，这题之前虽然你教过，但是那已经是刚开学的事了，而且当时我就没听明白，又没好意思再问你······」我连忙为自己这次的错题辩解。

出乎意料得他这次没叫我鱼头而是十分认真地说：

「是我没讲清楚，不好意思。」

他接着长驱直入讲起了题，只是这次太细致了······延伸到的知识点太多、仿佛我才刚初中毕业······

这道题听完我倒是大彻大悟，就是不知道李同学的水够不够喝。

我故意冲他谄媚一笑，

「谢谢李老师，这次换我帮你接个水吧。」

说着我拿着两个水杯跑出教室。

10、

我们的日常无非就是我问问他题目，他再给我解答。

他发现新题型，拿给我也练练。

我向他分享或吐槽最近看过的书中的故事与情节，有趣的是这些书他也都看过，最喜欢的是和他一起交流观点。

不过我仍然不会向他吐槽身边的人或者聊起娱乐圈的八卦，我默认他不喜欢这些，而且这些都是要留给冉玥的。

11、

寒假如期而至，我说冉玥的爸妈来接她，他接话说待会和我一起回家。

我照常下了扶梯习惯性地往左走三个车厢，他又问我为什么。

其实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只是有些难以启齿······

难得见他对我这么好奇，还穷追不舍，说一下也行吧，就当是他帮我讲题的报酬了。

我假装洒脱又漫不经心地说：

「初中的时候来这边找朋友玩，回去的时候搭的就是六号线，平时我都是直接在下了扶梯正对的车厢等车，但那天因为人很多，我就往左走了三节。」

我停顿了会儿，又接着说：

「没想到人还是那么多，我只能站着，后来离我家还有四站路的时候我意识到自己来月经了，正在担心白裤子的时候，旁边的男生直接把外套脱给了我，说了句’不用还了‘就转身出去了，我都没来得及跟他说谢谢呢，他就已经下车了······」

「后来为了再遇到他我就每次都会往左走三节车厢，慢慢就习惯了，不过再也没遇到过。」

「你这什么表情啊，我把这么糗的事说给你，你还偷笑。」

他已经笑得直不起腰，

「就你现在这眼神，就算他在你眼前你都认不出。」

我白了他一眼，但又不得不承认：「可能也对······」

毕竟我当时就没看到那人的脸······李染这没好气的话我没办法反驳······

这几天窦女士好不容易闲了下来，就立马去小区里到处听八卦，大有一副要把这几年的八卦缺漏全都补上的架势。

我想起那天和他谈起的邻居话题，

「听说我楼上的邻居这两年不吵了是因为离婚了，他们还有个儿子，好像还和我们一个年级，听说还挺帅的，不仅帅成绩也好！」

又开玩笑的补充到：「有机会真想认识一下帅哥~」

「好可怜的帅哥，父母在中考的时候还总吵架，·······」

说起这些就一时刹不住车，忘记了旁边的人不是冉玥，又添了一句：「真想给帅弟弟一个温暖的抱抱，姐姐的怀里一定暖~」

旁边突然响起的剧烈咳嗽猛地将我从沉浸的想象世界中拉回现实，我敏锐地感受到自己的脸已经连着脖子一直红到了耳根······

他清了清嗓子准备打破僵局：

「······」

「你怎么知道他比你小？」

嗯？？？他的关注点居然在这，算了，总比问我为什么想抱人家强······

我红着脸强撑着颜面还是决定嘴硬：

「喜欢姐弟恋不行啊！」

他哑然失笑：「行，行，余大小姐喜欢什么样的都行。」

「知道就好！你笑个球啊！」

我话锋一转：

「对了李同学，你还没告诉我你家住几栋呢。」

又想起那天晚上：

「你那天晚上买牙膏怎么买这么久啊，很奇怪诶！」

不幸的是还没得到答案呢，我就又掉入了自己的想象世界······

「你该不会是那天晚上担心我的安危故意要送我到小区门口，其实自己家根本不在那吧，居心叵测啊李同学~」

「收起你那几乎要占满整个脑袋的想象力吧，你的鱼头本来就不大。」

「我是鱼那你是什么？！你是梨吗？那你的脑袋就是梨核！」

其实我的内心也没那么生气，但没理由得就是想呛一呛他······

他啧了一声，笑得更加欢畅了

「哈哈哈哈，梨核也行。」

「前方到站，枫叶大道，开左侧门」地铁到站的播报声响起。

「诶鱼头你到了，我今天得再去广场一趟，你先回家吧。」

在车门打开的一瞬间溜出去几乎是我的绝活，我实在是太想快点回家了，「拜拜李同学，寒假见！」我边溜边朝他喊着。

12、

假期里我没什么特别的行程，老余和窦女士也不强制我去上补习班。

因此我只在暑假去补习，寒假留在家里干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

放寒假后进入了整个冬季最寒冷的天气，我还得去给小区里流浪猫铺上更厚的垫子，平日我就会在空闲的时候去照顾小猫咪——给它们喂食、帮他们搭房子。

说起来每隔几周就会在我给小猫们搭的「城堡」旁边发现几罐新的猫粮，

我从来没遇到过像我一样来喂猫的，只好默认这人喜欢猫但又怕猫，想要拜托我来帮他照顾小喵们。

心里竟然突然冒出「不知道李染那家伙会不会喜欢猫」的想法······

话说很久没联系了欸，要不要联系一下······

一阵铃声中止了我在「猫舍」前来回踱步，掏出手机定睛一看——「李同学」！

我的嘴角已经不自觉地扬起，想要迫不及待地接通电话，

但内心又有个声音告诉我不该这么急不可耐，于是等铃声再响了五秒才接起的电话。

「喂，李同学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看你没去上补习班，你之前不是说要我做你家教吗？我什么时候上班啊？」

他怎么还记得这件事啊，我平时这些话也没人当真啊······

但若是我这时说我当初那些话都是无厘头用来呛他的，他会不会再也不想信我的话了······

「就明天吧，李老师，我家住在八栋702，其他的你定。」

「别想太美啊，我可不付你工资！」

手机里传来一个愉悦的声音：

「我当然知道，鱼头。」

「那···明天见？」

「明天见！」

13、

第二天他来的时候我刚睡完午觉醒来，老余和窦女士吃完午饭已经又上班去了，算他好运，没在我睡觉的时候来把我吵醒。

开门先是盯着他的脸看了会儿，我在心里感叹「真帅真白啊」。

随后映入眼帘的是他手里提着的奶茶，还是我最爱喝的，还只有一杯······这什么意思？

我的眼神似乎已经帮我提出的疑问，他把奶茶递给我，

说:「这奶茶是给你带的，先让我进去再看行吗？」

怎么还拆穿我刚刚盯着他的脸欣赏的行为呢······

我连忙从鞋柜里拿出拖鞋给他换上，

「谢啦，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这个，你的呢？」

「你平时不是老喝这个吗？我不爱喝奶茶。」

我有经常喝这个吗？我记得我只在学校喝过一次啊······他不爱喝奶茶还给我带······

「那就谢谢李老师啦～今天学什么？」

再不进入学习的正题我真怕问出些不妥的话。

「这次期末考试你比我少了27分。」

「······嗯。」

「主要体现在物理和数学上。」

「······一直是。」

······

一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后来我们商量了一周来三次就好。

其实我说的是两次，但他坚持认为两次太少······

真不明白他致力于培养竞争对手的原因是什么，我只能理解为这是学神的乐趣所在。

后来快过年我得跟着爸妈回老家，我老家在农村，虽然平时没在那住过，但老余对这老房子有独特的情感，据说这老房子还是老余和窦女士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大年初一晚上很晚他打电话过来，我数到五秒将接听键上划

「······」

「嗯？」

「新年快乐余窦。」

「新年快乐李染。」

「······」

「祝你万事顺遂。」

「祝你熠熠生辉。」

「晚安。」

「嗯，好梦。」

明明除夕那晚已经在手机上互相说过新年快乐。

窗外的烟花正放得热火朝天，它们腾空而起，在空中绽开，一片接着一片，不知那里此时是否也是这般景象。

这通短暂到只有一分半的电话占据了我一整个午夜······

14、

新的学期开始了，我们对开学并没有放假时的那份激动，只有在交作业时发现自己没写完才会肾上腺素飙升。

我们平淡地相处着，他照样给我接温水，直到入夏，我的水杯上午装着微温的水，下午装着凉水。

他会经常从书包里掏出两颗草莓牛奶味的不二家递给我当做是我这次考试的进步或者是积极学习的奖励。

我努力不去想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15、

完蛋了！完蛋了！今天这么晚肯定要迟到了，我一边往嘴里塞着面包一边飞速朝电梯跑。

「5···6···7···怎么到八楼去了！真是祸不单行！」我在心里抓狂。

「叮！」地一声电梯门开了，一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映入我的瞳孔，我甚至快忘了自己马上就要迟到的事。

直到电梯门开始自动关闭，他伸手挡住，故作镇定地说：

「再不进来电梯就要关了。」

我这才立马钻进电梯，按下关门键

盯着他问： 「你怎么在这？！」

他原本和我对视的眼睛一下就挪开了，怯怯地说：

「我家住八楼。」

「我父母就是给你留下不好印象的邻居。」

「我就是你口中那个那个成绩挺好的帅弟弟·······」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要趋近蚊子煽动翅膀发出的嗡嗡声，但我的脸却越来越红······

好在这下谁也不敢看谁。

我脑子里一时被塞满了信息，只剩下拿起手里还没吃完的面包继续往嘴里塞这一个动作，接着嘴里也被塞得满满当当。

「那什么···我去便利店给买瓶牛奶，你等我一下。」

我朝他点了点头，有比了个ok的手势。

这买的又是我爱喝的牛奶···

我拿起牛奶咕噜咕噜地咽着面包，直到把最后一点也解决干净。

我舔了舔嘴角，抬起头忧愁地说：

「李同学，我们快要迟到了······」

「我俩一起迟到」他顿了一顿，接着说「不会挨罚。」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总让我觉得怪怪的，不过他说得对······

我一个人迟到一定会被骂，但现在多了个他，安心。

······

地铁上这个点人很多，我的身高如果硬要够到头顶的杆子需要将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吊在上面的视感······

所以我只有见缝插针般把手挤进侧边的侧扶杆上。

偶尔还会因为有人将整个身体靠在扶杆上面而跟人进行一场「礼貌」的「辩论」或者用手指的关节暗暗地顶对方的背。

······

我伸出去准备施展「功力」的手被他一把抓住，也许是意识到不妥当又立马放开，他干咳两声，侧过脸不看我。

说：「你抓我的书包吧。」

「······」

「手臂也行。」

我只顾连忙点头，顺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衣服也行。」

「······嗯。」

地铁上的热气开得太大，下来的时候脸上都红红的一片。

我问：「李同学，为什么住我楼上不跟我说？」

他说：「我怕你讨厌我······」

我立马回：「我为什么要讨厌你！」

他又怯怯地说：「因为我爸妈······」

我有些生气地说：「你爸妈是你爸妈，你是你！」

有立马泄下气，「我不止不讨厌你，还···」

他打断我，冲我暖笑，

「谢谢你，余窦。」

16、

终于到了五一假，这学期比上学期忙太多，周日下午的半天也要强制去自习，都没时间去照顾小喵们。

我迫不及待地领着小鱼干朝猫咪的「城堡」走去，心想那个神秘人会不会也过来放猫粮罐头。

刚走到不远处就看到有个人鬼鬼祟祟地在那放罐头，还特意把卫衣帽子和口罩戴上，他站起来了，是个男的，身高和比例还不错·······

霎那间，我已经跑到他跟前对上了他的眼神，冲他挑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你好神秘人，认识一下吧！」

他往哪迈我往哪伸手拦住，

「解释一下吧，为什么总把猫罐头放这儿又不喂？」

「······」

他抬起上眼皮对上我的目光，

「不好意思。」

这声音，这眼睛···好熟悉——李染！

我伸手把他的口罩摘下，他又一次在我面前满脸通红，上齿还咬着下唇，俨然失去了在学校塑造的那「高冷」形象。

「解释一下吧，李、同、学！」

他倒也不是个会因为被人发现秘密而惊慌失措到讲不出话的人。

「我···我看你每次都在这喂猫，担心···你会没钱买猫粮···」

听到这我就已经憋不住想笑，但还是等他把话说话。

「我又怕我要是喂了你又不知道它们已经吃过了·······所以我才会买了放在旁边······」

他结结巴巴又紧张的样子实在是可爱，我怎么可能还说出呛他的话呢。

我冲他俏皮一笑，

「那以后我们一起喂吧！」

他挠着头，像个犯了错被发现的小孩，脸上尽显少年的青涩，

「好啊。」

17、

高三的氛围显然不同于高一高二，铺天盖地写不完的试卷，张口闭口只有分数的老师，周而复始的联考，还有我那不上不下的成绩······

老刘让我们在励志卡写上自己的目标，我一直只把这当做是完成任务，从来都没认真对待，李染也不知道是怎么发现的。

他拿着我这次的励志卡问我：

「你真的只想考这所吗？」

我对他不想隐瞒，更何况他在上一个暑假也在免费当我的家教。

「其实······我想考北清的金融。」

我顿了顿，又说：

「我知道以我的实力考不上，所以干脆就不抱这个希望了，免得到时候还得失望。」

他认真地对上我的目光，「不试试吗？还是不相信我？」

确实在他的帮助下我的成绩越来越好，但是不止我在进步，他也在进步，这次联考我的和他还是差了24分。

「······不是不相信你，是不相信我自己。」

说完我已经顾影惭形地低下了头，又听他一字一顿地说：

「余窦，我想和你一起上北清。」

我缓缓抬起头看向教室外等着的一起回校宣讲的情侣，

「嗯，好，我答应你。」

18、

又是一年冬天。

今年的冬天比去年要冷得多，出门的时候怎么也找不到抽屉里的围巾，可能是窦女士去年觉得好看就顺走了。

我在校服外又套了一件厚厚的羽绒服，将下巴努力地塞到领子里，再把手缩进圆鼓鼓的袖子，让整个人看起来像个密不透风的蛋。

只剩用胳膊肘戳电梯摁钮了·······

电梯门开又见那张俊秀的脸，那次在电梯相遇后我老是能在电梯遇到他。

我冲他眉眼一弯，「早啊，李同学！」

他一只手抱着条围巾，另一只手指了指下巴示意我把下巴和脖子从衣领里伸出来，我跟着他的动作抬头迎上他望穿秋水的眼神。

围巾是粉色的，一次次绕过发尾的手是克制的，被围巾包裹住的我的脖子是发烫的红，狭小的电梯里只剩彼此的呼吸声，就连空气也变成围巾的颜色。

「谢··谢谢·······不过···我现在有点热···」

「···我帮你摘一下···」

「不···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19、

一模成绩出来了，这次我和他只差了12分！！

老刘进来宣布下午远足的相关事宜，这是德川中学的传统，目的是给我们释放压力和锻炼身体。

这次的远足是去河西的塔石公园。

虽然我们班大多数是本地人而且从小在这座城市生活，但去过那里的却很少。

「李染，你去过吗？」

「小时候好像去过一次，记得有个湖叫伊湖。」

「好看吗？」

「不知道，我忘了······」

「那再去看看！」

······

到地点后就我们有一段自由活动的时间，我和李染跟着路标走了好一段路才到伊湖。

中午要求集合的时间太早了，我没时间睡午觉，到了的时候我已经泛起浓浓困意。

我硬撑着眼皮半眯着眼询问李染：

「李同学，我能睡会儿吗？待会你叫我。」

没等他说同意我就已经在草坪上躺下，几乎是一秒入睡。

······

梦里我在流泪，有只手过来替我擦拭眼角不停淌着的泪水，我拼命想要看清楚他的脸······

「余窦、余窦！」

我耳边传来他的呼唤——终于睁开了眼睛。

我摸了摸眼角，没有残余的泪痕，偏头将目光落在他手里拿着的柔巾纸。

他俯下身问：

「做噩梦了吗？」

「······没。」

我掀开身上盖着的校服坐起来，看着他的眼神直抵人心，

「李染，你是喜欢我的吧？」

我总在说完话后即刻意识到这句话并不妥当，

我尴尬地刮了刮鼻子，

「那个······我是想问你看这湖是不是很漂亮？」

他望向湖水的神色像是被彻底吸引了进去，笑得不可方物，

「嗯，是的」

20、

三模的时候我和他已经旗鼓相当，因为语文的优势还比他高出一分，高中三年第一次不是第二，当然第三名和他差了27分·······

我故意看着他挑起一个惹事的笑，

「李老师，你会生气吗？你高中三年第一次不是第一名诶~」

他嘴角轻勾，清晰地说：

「第一名是你。」

「而且你想考的金融系本来就比我想考的物理系分数要高。」

我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也对喔，谢谢李老师~」

短暂的打趣过后我们又继续埋头沉浸在各自的知识海洋里。

21、

当高考真的到来的时候我们反而没有如临大敌，之前对高考的神化在此刻只觉得遥远和陌生，

也许是因为我们很幸运地都分到了在本校考试，又或是因为我们还是像往常一样一起去学校。

······

最后一科生物考完出来看到老余和窦女士都在等我。

老余手里捧着一束向日葵，窦女士手里捧着另一束向日葵。

我朝他们奔去，

「你俩一人一束干什么？还都是一样的花。」

窦女士率先开口：

「你的李老师呢？还有一束是给他的。」

老余一向是个行动派，他已经伸手把他手里捧着的那束和他妻子手里的那束都塞到我怀里。

我刚升起疑惑，窦女士又开口说：

「你爸说李老师的花得你亲手送才好！」

话音还没落，窦女士又开始朝远处喊：

「诶！李老师！李染！这呢！这呢！」

我不禁感慨窦女士的精力真是无限啊······

我转身看到正在朝我大步走来的李染，那一瞬间我抑制不住地朝他跑过去。

向日葵在我们靠近的瞬间被塞到了他的怀里，我笑着说：

「我们在一起吧，我知道你喜欢我，李染。」

他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发出「余窦，我们一起去北清吧！」

笑容在我们脸上

我们的声音合二为一：「好（好）！」

片刻后他似乎意识到我爸妈还在不远处看着我们，伸出来想要在我头上摸两把的手又缩了回去，

我望了望那边正在腻歪的两口子，直接牵起了他的手···哦，不对，是手腕······

「放心吧，我爸妈高一开始谈的，我也告诉过他们我有喜欢的男生。」

「·······他们大概早猜到是你了。」

他把脸埋了下去，声音很轻很轻地说：

「余窦······」

「嗯？ 」

「我可以······牵你的···手吗？」

「······嗯。」

我仔细地感受着他手心冒出的一层层薄汗，我承认也有我的一份······

窦女士像是嫌我们走得太慢已经拉着老余迎了上来，

朝李染说：「李染啊，你爸爸这几天出差了，他出差前还特意来找我们，说拜托我们多照顾你呢~」

过了会又说：「不过不好意思啊，我们夫妻俩也一直太忙，就今天来接了你们。」

接着把脸看向我：

「不好意思啊豆豆，实在是太对不起你了，妈妈今天给你熬了你最最爱喝的鱼头汤！」

「李染也一起来！」

李染挠了挠头，冲我妈一笑，「谢谢阿姨。」

22、

没有意外，我们发挥地很稳定，我如愿考上北清大学的金融系，他如愿考上北清大学的物理系。

至于最后高考我们谁的分高···那当然还是他。

他是我们市的状元，光是拿到的奖金就十几万了······

······

在大学里我们不必再拉扯暧昧，不过我仍然怀念高中时期暗生情愫的感觉。

我们在大学的校园里牵手，在校园里接吻，一起讨论有趣的故事，了解彼此的爱好和家庭。

诡异的是我的爱好早已经被他知道地一清二楚。

我还知道了原来当初那个在地铁上给我衣服的男生就是他，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虽然是他单方面。

我问他「为什么提前四站下车」他给的回答竟然是「我当时怕你尴尬，所以就赶紧下车了，然后站在原地等下一趟地铁回家······」！

听完我笑得身体发颤，直都直不起来。

23、

大二那年我家遇到了变故，老余和窦女士在去公司的路上遇到了车祸，虽然没有危及性命，但还需要长期留在医院继续观察，公司的新产品又正处研发阶段······

高中时老刘总和我们讲要学好能量守恒定律，他说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守恒的，如果在高中阶段过得太轻松，那么你之后就会累，你如果在前半生过得太幸福，那么你的后半生就一定会遇到不幸。

想想我二十岁之前的生活确实过得太轻松、太幸福。

爸妈需要我回家照顾，公司需要我回去经营，我只得办理休学手续·······

我们自信满满地开启了异地恋，一放假他就回来找我。

但我每天都忙得团团转，渐渐地隔着屏幕的关心和安慰对我来说仿佛成为了另一种变相的累赘。

我不想继续耽误他的爱，他大可以在北清找一个更好的人，而不是耗在我这个花费他两年心血最后却可能要退学的高中同桌。

这天晚上他照常打来电话，他在电话里不停说话，就连最日常的事也要兴致勃勃地分享。

「三食堂那边今天新开了一家铁锅炖，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去尝尝，还有二教那边的白玉兰也开了，下周清明节我回家找你，我们一起去趟伊湖吧。」

「你知道吗？他们知道我有一个休学回家继承公司的女朋友都超级羡慕我！」

「······」

「我们分手吧，李染。」

「······」

「我们说好要在我22岁生日那天结婚······」

「是我说的。」

「对不起。」

「······」

电话那头只剩抽泣声和沉默声，我们都舍不得挂断这通电话······谁也不知道这会不会成为我们这辈子最后一通电话。

很久以后他才归于平静，声音已经混入了沙哑：

「随时欢迎你回来······」

「嘟——嘟——嘟」

他挂断电话。

24、

冉玥在北清大学旁边的美院上学，分手后我拜托她帮我随时关注李染，起先的目的是怕李染会想不开，后来就像坐地铁一样成了习惯······

冉玥说，他在我办理休学后就去申请了金融和物理的双学位，空闲的时候就去图书馆看书，说看到过他看《达洛维夫人》。

······这本书是我在提分手前几天和他聊过的。

说喜欢他的女生比高中要多得多，就连走在路上也会被人要微信，

我听到后心里一紧，但还是淡淡地说：

「挺好的，他该找个小学妹谈，肯定很甜···」

冉玥又说他从来没接受过这些女生的好意，连怎么回复都还是照搬高中那套，所以落下的口碑又变成了「长得帅但总摆臭脸」······

我知道我嘴角扬起得有些不合时宜。

······

李染也去找过冉玥，让她多照顾我，问我的近况，还不让她把这些告诉我，可他也不想想这到底是谁朋友······

25、

下周就是李染22岁生日，也马上就要研究生入学了。

「你真要这么干啊！？余窦你疯了啊？」冉玥惊讶地冲我喊着。

我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是他说随时欢迎我回来的。」

我转身眺向远处德川中学的方向，

「当初我的话他都当真，那他的话我也得当真。」

冉玥深叹了一口气，

说：「行行行，我给你们当了三年的工具传话筒，也不差这一次。」

我一下窜上去抱住她，「这才是好姐妹嘛~爱你哦玥玥~」

说着我接过冉玥的手机在她和李染的微信对话框中敲下：

「余窦下周要结婚了。」

「谢谢告知。」

「怎么不问和谁？」

「不想知道，她幸福就好。」

「你当初对她说‘我随时欢迎你回来’，还作数吗？」

「作数，但希望她以后不会再想起这句话。」

「······」

26、

我去买了大学时候我们一起逛商场看中的婚纱，让助理苗苗找了最好的婚庆公司，现场由我来设计，他们来布置。

这家伙这么多年一直没换微信头像，还是当初和我一起用的巴蒂······

我的头像后来换成了库洛米头上的小粉骷髅。

我在好友验证信息敲下：「明天我结婚，你来吗？」

对方很久才在验证消息框中回复：

「我不去了，祝你幸福。」

紧跟着的是微信好友验证通过的自动回复：

「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我饶有兴致地说：「你不来，那我只好一个人结婚了。」

「？什么意思」

「明天中午十二点，塔石公园伊湖，我等你。」

「当然你也可以一起床就来我家找我，我不介意。」

「今晚你来找我也行，我们不是高中生了。」

我不知道对面是什么反应，我连着说完这三句话就已经把手机关机了·······

27、

晚上下班回家看到有人坐在我家门口的小凳子上，一眼认出那是李染······

他像是在思索这什么，听到我的脚步声他才抬起头，他拿起身侧放着的一束向日葵，朝我单膝下跪。

他从西装口袋拿出戒指，眼角还噙着泪，

「余窦，我说过随时欢迎你回来，冉玥也告诉我这些年你其实有在偷偷关心我，从少年到暮年，我会一直爱你，和我结婚吧，余窦，就在我们约定的明天——我22岁生日。」

我弯着腰捂嘴轻笑，眼里的豆大的泪珠已经止不住地往他的膝盖上，

「李染，我记得你高中的时候说，我是你的最佳人选，现在我想说，你也是我的最佳人选，我爱你，我不知道我上辈子干了什么，这辈子才能遇到这么爱我的你，我们结婚吧，李同学。」

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团，我打开后上面皱皱地写着：

「那以后接水的事就都拜托你了，热心李同学~」

「 好。」

他接着说：「其实你当时规定的期限是‘以后’，我已经默认‘以后’就是指一辈子了。」

我庆幸我遇到了你，更庆幸在我最美好的年纪和历经磨难的年纪遇到的都是你，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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