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弃警察竹马,重启父母警号加入缉毒大队后,他竟空降我部队(上)

发布时间:2025-07-30 22:38  浏览量:1

海城公安局刑侦大队,凌晨两点。

宋荣安用钢笔在台历11月18日画了个鲜红的圈,笔尖在纸面洇开墨点。路过的同事于薇薇探头:"这日子有什么特殊?"

钢笔帽在指尖转了三圈,宋荣安听见自己沙哑的嗓音:"是我和俞砚洲彻底划清界限的日子。"

于薇薇愣了两秒,突然笑出声:"你俩断交?开什么玩笑。全队谁不知道你是俞队的跟屁虫?"她戳了戳宋荣安的制服肩章,"追了八年连文学专业都扔了,现在说断就断?"

宋荣安没反驳。追着俞砚洲从校园到警队,的的确确是她二十六年人生里最执着的事。为了他改志愿考警校,为了他主动申请进最危险的刑侦组,那些深夜蹲守、生死瞬间的默契,早就在她生命里刻下无法磨灭的印记。

"宋荣安!"严厉的男声刺破空气。俞砚洲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警服领带系得一丝不苟,一米九的身高让走廊声控灯次第亮起,"监控分析报告写完了?"

于薇薇立刻作鸟兽散。宋荣安转身时,制服下摆扫过桌面台历,红圈在白炽灯下格外刺眼。她想起三天前递交的调职申请——云南边境缉毒队,两周后出发。

"俞队,我正要去交报告。"她本能地挺直腰板,指尖却掐进掌心。从前她总爱对他撒娇,说他的严厉会把自己吓跑,可现在才明白,他根本不怕她离开。

俞砚洲突然逼近半步,警徽在胸前的反光刺得她眼眶发酸:"刚才和于薇薇说什么?"距离近得能闻见他袖口的枪油味,那是常年握枪留下的痕迹。

宋荣安刚要开口,走廊另一头传来清亮的女声:"砚洲!"叶青兰小跑过来,白大褂衣角翻飞。她自然地挽住俞砚洲手臂,法医专用放大镜在胸前晃荡:"解剖室有新发现,你快来看!"

俞砚洲任由她拉着后退,转身时却抛下一句:"写完报告来验尸房帮忙。"宋荣安望着两人交叠的影子,突然想起十五岁那年,她被校霸堵在巷子里,俞砚洲就是踩着这样的月光出现,警棍在掌心转出凌厉的弧光。

那时她以为,他的温柔只属于自己。直到三个月前叶青兰调来,看他替她挡开溅落的尸液,听他柔声哄她"别怕",宋荣安在解剖室门外攥紧了报告纸。原来铁血队长也会弯腰,为心仪的姑娘系好散落的口罩带。

台历红圈在通风口摇晃,宋荣安摸到制服内袋的调令。云南的阳光应该很烈,能晒干海城这八年积攒的潮湿心事。她转身走向监控室,警用皮靴在地面踏出决绝的节奏。

俞砚洲,这次换我先走。

宋荣安查完监控已是凌晨五点,浑身像被抽了筋似的,随便找了处僻静角落便倒头睡下。

迷迷糊糊间,她梦回小时候的家属大院。

蹬着小腿跟在俞砚洲身后,奶声奶气地喊"砚洲哥哥"。少年突然停住脚步,转身将她轻轻抱起,温声说"安安跑慢些"。

画面一转,到了毕业晚会那晚。她拽着俞砚洲跑到无人的操场角落,心跳如擂鼓般鼓足勇气:"俞砚洲,我喜欢你,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俞砚洲却连眼皮都没抬,直接抛出一句:"宋荣安,我只当你是妹妹。"

梦里的自己笑意僵在嘴角,她以旁观者的视角,清晰听见心碎成齑粉的声响。

"宋荣安!起来!"

一道厉喝将她从梦中拽回现实。睁开眼,俞砚洲冷得像覆了层寒霜的脸闯入视线:"有人报案发现尸体,我通知了所有人赶去现场,就你一个人没回应。"

宋荣安这才想起手机调成了静音,通宵到凌晨五点的疲惫感瞬间涌上来。她刚要解释,俞砚洲已经厉声打断:"队里谁没熬过夜?再有下次就自己脱警服走人!"

说完,他扔下一句"去法医室叫王主任派两个法医跟着",又特意补了句"叶青兰就别叫了,她昨晚加班正在补觉"。

宋荣安心口骤然一紧,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原来他的偏袒可以这么明目张胆,又或者,他故意说给她听——就像当年拒绝她时,非要当着全警队的面说她"只是妹妹"。

宋荣安强压下喉间的苦涩,哑声应了句"知道了",转身往法医室走。

没关系,只剩最后两周了。

她要站好最后一班岗,等调去云南的申请通过,就能彻底逃离这片让她窒息的空气。

从法医室出来,宋荣安跟着俞砚洲的车往案发现场赶。雨点噼里啪啦砸在车窗上,蜿蜒的水痕像她心里那些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

俞砚洲的手机突然震动,他瞥了眼屏幕,语气平淡:"你看下是谁发的消息。"

宋荣安愣了愣。自那次告白失败后,俞砚洲便不许她碰他的私人物品,连帮他整理桌面都要被皱眉。今天怎么……

可能是怕现场有紧急情况吧。

她拿起手机,屏幕亮起时,俞母让俞砚洲周末回去吃饭的消息撞入眼帘。鬼使神差的,她点进了对话框——

三天前,俞母让俞砚洲回去相亲。

俞砚洲的回复简单又直接:【不去,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哪怕早已死心,看见这句话的瞬间,宋荣安的心还是揪成一团,连呼吸都跟着发紧。

原来他让她看手机,是为了让她彻底死心。

这些年她像个甩不掉的影子跟在他身后,他厌烦却又碍着两家的情面不能明说,只能用这种方式让她知难而退。

可她早就打算放弃了。

宋荣安强压下眼底的酸意,将手机归位,语气平静得像在汇报案情:"是阿姨,让你周末回去吃饭。"

俞砚洲应了声:"那周末你跟我一起回去。"

这种邀约并非首次。俞家对她格外关照,每次叫俞砚洲回家吃饭,必定也会捎上她。从前为了跟着他,她从未拒绝过。

但如今……

"我不去了。"宋荣安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轻声说。

俞砚洲皱起眉:"为什么?"

"周末……有事。"她摸了摸口袋里的调职申请,倒计时14天的字样在脑海里清晰浮现——她要整理行装,准备离开。

还好这时到了案发现场,俞砚洲未再追问,推门下了车。

车座上搁着把伞,宋荣安看俞砚洲没拿,便也没动。结果紧跟而来的车上走下两个实习法医,雨水瞬间打湿了他们的制服。

俞砚洲眼神骤冷,转头厉声斥责:"你是怎么办的事?这种案子怎么让实习生来!"

雨下得更急了,宋荣安被浇得透湿,寒意顺着领口渗进骨缝。她紧抿着唇,这次不愿再低头认错——人明明是法医处派的,她只是传话的。

副队长见气氛僵持,打圆场道:"要不现在把叶法医接过来?"

"找几个人把尸体运回局里,别让叶法医冒雨奔波了。"俞砚洲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去安排人手。

宋荣安攥紧拳头,想起初入警队那会儿。有次出外勤恰逢经期,她疼得脸色发白想请假,俞砚洲却冷着脸说:"干不了就趁早走人,今天走了,以后都别来。"

那天她咬着牙吃完止痛药,在雨里站了整整六个小时,换来的不过是他一句"下次注意"。

原来他也可以这样体贴,只是对象从来不是她。

宋荣安眼眶发酸,却强迫自己别开眼。既然打定主意要离开,就不该再为他的一举一动牵动情绪。

冷风裹着雨丝灌进来,她抬手抹了把脸,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转身走向正在取证的同事,协助记录案情。

两小时后回到局里,俞砚洲开了个简短会议布置任务,众人又扎进连轴转的侦查中。宋荣安扎进堆积如山的案卷里,直到撑不住才伏在桌上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隐约听见有人唤她,她骤然惊醒,一件警用外套随她起身的动作滑落。

捡起一看,警号889721——是俞砚洲的。

凌晨五点的办公室静悄悄的,中央空调的嗡鸣声在天花板下回荡。宋荣安攥着俞砚洲的警服外套,指腹在藏青色布料上反复摩挲,警徽的金属冷感透过掌心纹路直钻心底。这是他们共事三年来第一次肢体接触,却像块滚烫的炭,灼得她指尖发颤。

水房回来的路上,她突然听见走廊传来熟悉的低沉嗓音:"这个案子你立了大功,周末来家里吃饭,我妈想见见你。"宋荣安贴着墙角站定,透过百叶窗缝隙看见俞砚洲正低头给叶青兰整理围巾。晨光在他发梢镀上金边,连说话时呼出的白气都带着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伯母身体还好吗?"叶青兰耳尖泛红,手指不自觉绞着法医报告的边角,"我带了西洋参,等下......"

宋荣安感觉喉咙发紧,转身时警服外套滑落在地。她慌忙捡起,却见领口内侧沾着根栗色长发——和叶青兰今天别在耳后的发丝颜色如出一辙。

回到工位,她盯着电脑屏幕右下角跳动的日期:距离调令生效还剩13天。指尖在键盘上悬了半晌,最终只打出"辞职报告"四个字,又迅速删除。茶水间飘来咖啡香,混着窗外未消的霜气,冷得人鼻头发酸。

傍晚的夕阳把办公室染成橘红色,俞砚洲宣布放假时,宋荣安正对着空荡荡的行李箱发呆。箱底压着爷爷送的玉镯,翠色在暮色里泛着温润的光。她摸了摸镯子,突然想起上周去看望老人时,爷爷攥着她的手说:"安安啊,砚洲那孩子......"话没说完就被她岔开话题。

次日清晨,手机闹钟在7:25分炸响。宋荣安猛地坐起,发现床头柜摆着熨烫整齐的制服,警号在晨光中闪着冷光。门铃响起时,她正手忙脚乱地系纽扣,开门瞬间对上俞砚洲皱起的眉:"又熬夜看卷宗?"

电梯里,他突然伸手替她理了理歪掉的领结。这个动作太过亲密,宋荣安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背撞上冰凉的金属壁。俞砚洲的手悬在半空,无名指上的婚戒在灯光下划过冷弧——那是上个月叶青兰生日时,他亲自去金店定制的。

"最近怎么总躲着我?"他忽然开口,电梯门映出两人并肩的身影,中间隔着道看不见的沟壑。宋荣安盯着数字跳动的显示屏,轻声说:"队长,开会要迟到了。"

警局走廊飘着豆浆的甜香,于薇薇从身后扑过来,手里举着叶青兰送的草莓蛋糕:"听说队长要带叶法医见家长?你们警队第一金童玉女终于要成啦!"宋荣安接过蛋糕,奶油在舌尖化开,甜得发腻。她转身把蛋糕放进休息室冰箱,冷冻层第三格,正好挨着去年生日时,俞砚洲随手塞给她的那罐快过期的酸奶。

于薇薇闻言愣住:"离开?你要去哪儿?"

宋荣安压低嗓音:"云南。"

那里埋葬着她的父母,也是十二天后她将抵达的终点。

"局长已经批了我的调职申请,调令这几日就会下来。"

于薇薇瞳孔震颤,喉头哽住:"那俞队……"

俞砚洲?若他得知自己要离开,或许会如释重负吧。毕竟三年前他就反对她加入警队,甚至为此找过局长。如今,她终于遂了他的愿。

宋荣安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心口泛起细密的酸涩:"薇薇,我决定不再喜欢他了。"

这句话轻得像风中柳絮,却让于薇薇瞬间红了眼眶:"小宁……"

她太清楚宋荣安对俞砚洲的执念,也终于明白11月18日这个日期的重量。那些年宋荣安为了靠近他,付出了怎样的代价——警校夏日,她顶着烈日匍匐训练,膝盖磨出血泡结成硬痂;寒冬实战,为争夺刑侦队名额在冰河里潜伏四小时;成为警察后,每次抓捕都冲在最前线。所有坚持,只为证明自己配得上他。

可如今,他有了想要守护的人。要她亲眼看着心爱之人与他人携手,太残忍了。

"小宁,你何必这样折磨自己……"于薇薇紧紧抱住她。

宋荣安的眼泪在眶中打转,她死死咬住下唇:"帮我保密好吗?我想……安安静静地走。"

于薇薇含泪点头:"无论你在哪里,我们都是最好的朋友。"

话音未落,一道冷冽的声线突然刺破温情:"要开会了,你们俩杵在这儿做什么?"

宋荣安慌忙擦掉眼角的湿润,抬头撞进俞砚洲漠然的目光。于薇薇快速应了句:"马上来,俞队。"便拽着她疾步离开。

半途,宋荣安回头望了眼。俞砚洲高大的身影立在走廊尽头,夕阳为他锋利的轮廓镀上金边,连眉骨的疤都显得柔和。这一眼,像是要把他的模样刻进骨血。

她知道,离开后她会记得这个画面很久很久。但不会再心动了。

……

开完会,宋荣安又埋头查了一天监控。暮色四合时,同事们陆续去吃饭,办公室只剩她一人。

她刚想趁机收拾些私人物品,紧急电话突然炸响。

"东城废弃电厂发现嫌疑人踪迹!请求支援!"

宋荣安心头一紧,立刻拨通俞砚洲的号码。听筒里传来冰冷的机械音,一声、两声……直到自动挂断,始终无人接听。

这个时候他怎么不接电话?!

宋荣安攥着手机的手沁出冷汗,边往外跑边给副队长拨去电话。这次通了。

"副队,我先赶过去!"

"等等!不要擅自行动……"

她没听完副队焦急的喊话,直接挂断电话。

十分钟后,宋荣安抵达东城。天色已完全暗下来,废弃电厂像头蛰伏的巨兽,四周杂草丛生,风过时簌簌作响,恍若人影晃动。

她握紧配枪,屏住呼吸,脚步轻得像猫,慢慢往电厂深处探去。偌大的厂区,她搜了整整两小时,确认没有嫌疑人踪迹后才原路返回。

走出电厂时,手机信号恢复,屏幕瞬间被未接来电和消息填满——全是俞砚洲!

以前从未有过这种情况,宋荣安怔在原地,指尖悬在拨号键上。忽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宋荣安!"

她转身的瞬间,被拽进一个带着雪松冷香的怀抱。

宋荣安感觉心跳漏了一拍,大脑有几秒的停滞。

俞砚洲……是在紧张她吗?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掐灭,可掌心突然震动的手机和此刻他环住自己的力度,都在无声诉说着他真实的担忧。

"队长?"她哑着嗓子开口,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俞砚洲的身体瞬间绷紧。

下一秒,他猛地松开手,暴怒的斥责如冰雹般砸下:"谁允许你单独行动?警察条例背到狗肚子里去了?知不知道什么叫服从命令!"

"即刻停职!把警服脱了滚回家去!"

宋荣安浑身发冷,心脏重重坠向深渊。

刚赶到的同事们面面相觑,走廊里落针可闻。

"为什么……"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在发抖,"我明明……"

俞砚洲转身就走,黑色制服在走廊尽头划出决绝的弧线。

于薇薇第一个冲上来:"队长!小宁是怕嫌疑人逃脱才……"

"都很闲吗?"俞砚洲的声音像淬了冰,"嫌疑人不要抓了?立刻展开搜查!"

人群作鸟兽散,于薇薇抿着唇还要争辩,被宋荣安轻轻拽住袖口。

"算了。"她对着战友摇头,眼眶发热却强撑着笑。

等众人散去,空荡的走廊只剩他们两人。

宋荣安深吸一口气,将检查报告递过去:"电厂没有发现嫌疑人踪迹,推测已经逃离现场。"

"如果没其他指示……我先走了。"

俞砚洲没有回应,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渐渐远去。

她迈出第一步,眼泪就砸在警号胸牌上。

走了不知几步,忽然停住脚步。

宋荣安转身望着夜色中模糊的背影,声音发颤:"你就这么讨厌我吗?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成为你眼里合格的警察?"

俞砚洲的背影晃了晃,像是要转身,最终却只是攥紧了拳。

"你不适合当警察。"冷硬的声音刺破夜幕,"回去吧。"

宋荣安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转身时警服下摆扫过满地月光。

半小时后,局长办公室。

"云南的调令下来了,出发时间不变。"白发老者推过文件,"需要我帮你和砚洲说说,让你站完最后一班岗吗?"

宋荣安摇头:"就当停职处理吧。"

"也好。"局长摘下眼镜,"这几天多陪陪你爷爷,调令是保密的,别让老人担心。"

"我明白,谢谢局长。"

回到刑侦支队,办公室空无一人。

宋荣安站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指尖抚过堆成小山的案卷。

倒计时11天,原本想画个圆满句号,终究还是留了遗憾。

不过这样也好,离开时或许不会太疼。

她把用不上的文具、早该清理的资料,连同那盆快枯死的绿萝,统统装进纸箱。

最后,相框里父母抱着襁褓中的她的照片,被仔细收进背包。

"爸,妈……"她摸着泛黄的照片边缘,"我要去你们守护过的地方了。"

将警徽擦得锃亮后放回抽屉,宋荣安转身离开。

拐过走廊时,警车呼啸着驶入大院。

她侧头望去,与尾车驾驶座上的俞砚洲四目相对。

不过一秒,各自移开视线。

宋荣安继续往前走,警服下摆被夏风吹得猎猎作响。

从此,她和俞砚洲的轨道再无交集。

他们终究要走向不同的黎明。

退出单位大楼,宋荣安径直返回租住的住所整理行装。待她拖着行李箱踏入大院时,天际已泛起鱼肚白。

本想着给祖父一个猝不及防的惊喜,却不料刚推开院门,就与正在晨练的宋老爷子撞个正着。老人穿着藏青色练功服,在晨光熹微中缓缓推掌,一招一式都透着岁月沉淀的从容。

祖孙俩隔着薄雾对视片刻,终究是白发老者先打破沉默:"你这丫头,回来也不提前捎个信?"说着便要转身往厨房走,"还没吃早饭吧?我去给你煮碗阳春面。"

宋荣安鼻尖骤然发酸,条件反射般挺直脊背,右手五指并拢贴向太阳穴:"报告!爷爷,我……我申请调任云南了。局里已经批复,下周就要启程。"

宋老爷子推掌的手势猛地僵住,花白眉毛紧紧拧成川字:"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我商量就定下了?你明知那里埋着你的父母,若有个三长两短,让我这把老骨头怎么办?"

举着军礼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宋荣安声音发紧:"对不起爷爷,可我必须去。"

老人佝偻着背沉默良久,晨雾在他肩头凝成细密的水珠。最终他长叹一声,侧身让出通道:"进来说话。"

坐在雕花红木沙发上,宋荣安将事情原委和盘托出。她刻意避开了与俞砚洲相关的细节,可话音刚落,老爷子就眯起眼睛:"你执意调走,也是因为砚洲那孩子吧?"

"追了人家整整八年,现在说放弃就当逃兵?"老人目光如炬。

宋荣安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才不是逃避。我努力过,争取过,现在放手也不算认输。"

宋老爷子凝视着孙女泛红的眼眶,终是软下声来:"罢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这个老头子不懂。既然决定了,就去吧。"他伸手拍了拍沙发扶手,"只是别忘了,大院里还有个拄拐杖的老头子,得空回来陪我说说话。"

这句话像根细针,猛地扎破宋荣安强撑的平静。她"扑通"一声跪在老人脚边,额头抵着老人布满皱纹的手背,泪水洇湿了老人手背:"爷爷,对不起……"

老人轻轻抚着孙女发顶,二十年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在此刻翻涌。那时他也是这样抱着年幼的荣安,在停尸房外说:"孩子,从今往后,咱们爷孙俩相依为命。"

"去了那边,要像你爸妈那样做个好警察。"老爷子声音发颤,"平平安安地回来,爷爷还等着抱重孙子呢。"

宋荣安用力点头,泪水砸在实木地板上。

接下来的日子,她推掉所有应酬,日日陪在老人身边。晨起陪练太极,午后对弈品茶,傍晚在槐树下听老人讲那些陈年旧事。时光如指间沙,手机上的倒计时数字从两位数变成个位数,最终定格在"1"。

启程前最后一天清晨,宋荣安刚将最后一件衣物叠进行李箱,手机便震动起来。于薇薇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嫌疑人落网了!案子彻底结了!"

宋荣安望着窗外初升的朝阳,长舒一口气。能在离开前见证案件尘埃落定,也算给这段职业生涯画上圆满句点。更何况她早有打算,走之前定要请大伙吃顿团圆饭。

"薇薇,帮我约下队里同事吧,我请客。"她边说边整理桌上的相框。

当晚七点,富贵园私房菜馆。

宋荣安提前半小时到场,刚在雕花木椅上坐下,包厢门忽然被推开。高大的身影裹着夜风进来,她手上的茶杯差点打翻:"俞队?"

俞砚洲径直走向主位,修长手指解开西装纽扣。于薇薇在桌下扯了扯宋荣安衣角,硬着头皮解释:"俞队说大家这段时间太辛苦,要请咱们吃顿好的。听说你要请客,就说一起。"

自电厂事件后,两人已半月未见。此刻俞砚洲眉眼间的冷峻与那日如出一辙,宋荣安仓皇垂眸,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青瓷茶杯。

"我今晚有家宴。"俞砚洲声音清淡如水,"菜随便点,记我账上。"言罢转身便走,黑色大衣下摆划出利落的弧线。

宋荣安盯着茶杯里打转的茶叶,听见身后同事们压低的议论:

"小宁真要离职啊?俞队上次就是气头上,哪能真辞退你?"

"就是!你走了我们可怎么办?"

她刚要开口,手机突然震动。俞砚洲的信息跳出来:【我和爸妈在隔壁包厢,他们说很久没见你了,过来打个招呼。】

宋荣安握着手机的手指收紧。俞家父母待她如亲生,临行前确实该好好道别。她起身整理衣襟,对着镜子确认没有泪痕,这才推开隔壁包厢的门。

推开门瞬间,宋荣安脚步猛地顿住。红木圆桌旁,俞砚洲身边坐着位穿月白旗袍的女子,正低头替老人布菜。俞母的声音恰在此刻响起:"砚洲,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

宋荣安落座在皮质沙发上,大脑陷入片刻茫然。

俞砚洲竟已与叶青兰走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也是,她在社交平台刷到过类似言论——若是命中注定的缘分,两人总会快速缔结婚约。

那俞砚洲与叶青兰,便是世人眼中的天作之合吧。

宋荣安指尖微微发颤,强作镇定推门而入:"伯父,伯母。"

俞父俞母见她便展露笑颜,俞母更起身将她拉到身侧。

"小宁,你可有些日子没回来看看我们了,莫不是砚洲给你安排太多差事?你同我说,我这就说他。"

宋荣安怔了怔,俞砚洲竟未向双亲提及停职之事?

大抵是刚处理完要案,又要筹备婚事,实在分身乏术吧。

她勉强扬起唇角:"没有的事,砚洲哥向来照顾我,是我手头案子一多就忘了归期。"

"这是给您和伯父买的补品,本该早些送来......"

俞母欣慰地轻拍她手背:"傻孩子,买这些做什么?我和你伯父什么都不缺,只盼着你常回家坐坐。"

"虽说我们总念叨你一个姑娘家当刑警太辛苦,但只要你喜欢,注意安全便好。"

听着这满含关切的话语,宋荣安喉头哽住,眼眶泛起酸意。

她该将实情和盘托出,告诉二老自己即将远行,或许很久都不能相伴左右。

可此刻,她实在不忍破坏这温馨氛围。

俞砚洲也向她投来一瞥,目光深邃难辨。

宋荣安只能垂眸应道:"嗯,一定。"

说话间,侍应生陆续端上精致菜肴。

叶青兰温柔地替俞母夹了块鱼肉,又给俞父斟满酒杯。

"伯母,听砚洲说您爱食鱼,这道清蒸鲈鱼您尝尝。"

"伯父,这陈年佳酿窖藏十年,您品品可合心意?"

俞父俞母被哄得眉开眼笑,眼角皱纹堆叠成慈祥的弧度。

而俞砚洲微微蹙眉,伸手拦住叶青兰欲继续布菜的动作,眼底泛起心疼之色,连语气都放软三分:"别总顾着给我父母夹菜,自己多吃些。"

宋荣安指尖攥紧筷子,指节泛起青白。

她从未像此刻这般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

叶青兰是俞家明媒正娶的准儿媳,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那自己算什么呢?

不过是偶尔到邻家蹭饭的孤女罢了。

她味同嚼蜡地吃了几口,终是按捺不住:"伯父伯母,我今夜约了同事聚餐,不好久留,先过去了。往后......定常回来陪您二老。"

俞父俞母未作他想,只叮嘱她多吃些。

宋荣安应着,转身时用力眨去眼底的湿意,轻轻带上了包厢门。

木门阖上的刹那,俞砚洲心头忽然紧缩。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胸腔翻涌,似有什么重要之事即将脱出掌控。

他蹙眉按住太阳穴,正要起身追出去,叶青兰的手已轻轻覆上他手背:"砚洲,可是哪里不适?"

俞砚洲回过神,那抹异样感已消散无踪。

他摇摇头:"无事,吃饭吧。"

另一边,刑警队众人早已开动。

见宋荣安回来,话题渐渐转到往事。

"要我说,刚来那会儿大家都觉着这姑娘撑不过三个月,细皮嫩肉的,哪像干刑侦的料?"

"结果人家愣是咬牙扛了三年,现在谁不竖大拇指?"

"要我说,其实我觉得俞队是喜欢小宁的,爱之深,责之切嘛。"

于薇薇立刻瞪了说话人一眼,打圆场道:"不会说话就闭嘴!"

宋荣安不在意地笑笑。

三年前的她的确莽撞,做事莽撞,追人更莽撞,总以为只要锲而不舍,就没有攻不破的堡垒。

可撞了南墙才明白,有些壁垒,注定撞不破。

此刻距离启程还有不到七小时,说不感伤是假的。

宋荣安举着酒杯起身,眼眶泛红却强作笑颜:"这几年与诸位共事,是我之幸。往后就算不在一处,也当是永远的朋友。"

言罢,她仰头饮尽杯中酒。

众人却愣住:"小宁,你这话......"

未及问完,包厢门被推开。

俞砚洲看着满桌歪倒的空瓶,又见宋荣安双颊酡红,眉心骤然拧起:"明日不用当值了?喝成这样?"

他一发话,众人纷纷找借口离开。

于薇薇搀着意识模糊的宋荣安欲走:"俞队,我送小宁回去。"

却被俞砚洲伸手拦住:"不必,我送她。"

"正好有些话要与她说。"

话毕,俞砚洲便领着宋荣安迈出饭店。

宋荣安的确沾了些酒意。

可待坐进车里,被夜风一吹,神志便慢慢清明起来。

她微微侧首,目光落在俞砚洲身上,犹豫片刻问道:"你怎的没送叶法医回家?"

俞砚洲眉心轻蹙,似有困惑。

"她已到家了。"

宋荣安轻轻点头,心下了然——定是先送了叶青兰回去,又折返来瞧他们这帮人散没散场。

倒真是……体贴入微。

她收回视线,见俞砚洲将车往公寓方向开,赶忙开口:"我搬回大院住了。"

俞砚洲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叩了叩,旋即打转方向盘换了方向:"为何?"

宋荣安抿了抿唇:"不为何,就是想回去陪陪爷爷。"

说着,她垂眸瞥向腕表。

已过午夜十二点,距离她奔赴云南,倒计时仅剩六小时。

此后车内陷入一片静谧,唯有引擎低沉的嗡鸣声在耳畔回响。

不多时便到了大院,宋荣安伸手去拉车门。

俞砚洲却伸手拦住她:"关于停职的事,我还是盼你能主动请辞,别再当警察了。"

听闻此言,宋荣安原本平静的心湖骤起波澜:"为何?明明这些年我也立了不少功,你怎的偏偏不看好我做警察?"

俞砚洲眉心深深拧起:"你向来钟情文学,不是吗?辞了职去当老师、做编辑,岂不更好?"

宋荣安愣在当场,他竟还记得自己曾爱文学?

可人终究会变的。

"不好……如今我已不再痴迷文学了,我想像我父母那般,做个尽职尽责的好警察。"

语罢,她推开车门,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俞砚洲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心底那股怪异之感再次翻涌。

方才他就觉着,她这一走,怕是要彻底从自己世界里消失。

此刻,这种感觉愈发强烈,仿佛注定要成真。

俞砚洲鬼使神差地推开车门,抬脚欲追。

恰在此时,手机铃声骤响,是叶青兰打来的。

他指尖在接听键上悬了片刻,终是站定接起电话。

待匆匆讲完挂断电话,俞砚洲再抬头时,宋家大门已紧紧闭合。

他怔怔立在原地,将心底那丝隐隐的不安强压下去。

罢了,不急于这一时半刻,等她今晚好好歇上一宿,明日再与她好好谈谈。

俞砚洲抿了抿唇,转身钻进车里,驱车离开大院。

另一边,宋荣安回到家。

宋老爷子尚未歇下,正坐在客厅里,身旁放着她的行李。

"是要动身了吧?"

宋荣安喉头滚动着应了一声:"嗯,飞机五个小时后起飞。"

宋老爷子缓缓起身,将行李包递到她手中:"去吧。"

宋荣安接过行李,不舍之情如潮水般漫上心头。

"爷爷……等我回来,我定会好好孝敬您的。"

宋老爷子笑着摸了摸她的发顶:"小宁啊,我和你父母,都以你为傲。"

"去吧,莫要回头。"

夜色浓得化不开,宋荣安坐上出租车,朝着机场疾驰而去。

在机场熬到天色破晓。

登机后,宋荣安解锁手机,点开与俞砚洲的聊天界面,消息框里是她早前编辑好的一段话。

思索片刻,她又添上一句——

【砚洲哥,祝你与叶法医新婚美满。】

手指在发送键上轻轻一点,旋即将俞砚洲从好友列表中删除,连同所有联系方式一并抹去,随后关机。

倒计时,归零。

三小时后,飞机稳稳降落云南。

宋荣安刚走出机场,路边一辆红旗车旁便走下两位省厅领导。

他们迈步朝她走来,伸手相迎:"宋荣安同志,欢迎你加入云南刑侦支队。"

"你的父母为云南奉献良多,你的到来,让我们倍感欣慰与敬重!"

宋荣安郑重地抬起右手,朝二人敬了个礼。

"我宋荣安在此立誓,愿守护此地,矢志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俞砚洲抵达局里时才看到那条讯息。

指尖触到屏幕的瞬间,他整个人僵在原地,面色骤然沉冷如冰。周围同事瞬间绷直脊背,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触了这位刑侦队长的霉头。他握着手机的手背青筋暴起,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掌中设备捏得粉碎。

那双淬着寒霜的眼眸径直刺向于薇薇,后者后颈突然窜起细密汗珠,如同被毒蛇盯上的猎物。

"宋荣安去哪儿了?"低沉的嗓音裹着戾气,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

于薇薇在威压下缩了缩脖子,结结巴巴开口:"这……我……"

"我要听实话。"俞砚洲不耐地打断,周身气压低得骇人。

于薇薇咬紧牙关,索性闭眼横了心:"俞队,荣安特意交代不能告诉你。作为她最好的朋友,我绝不会向你妥协!你已经害她伤透心了,现在又和叶小姐纠缠不清,凭什么还要去打扰荣安的生活?"

话音未落,俞砚洲瞳孔骤缩。叶青兰?这和叶青兰有什么关系?什么叫不要再去打扰?那女人究竟去了哪里?

他强压下冲出去找人的冲动,三两句结束例行会议,抓起车钥匙大步流星走向停车场。黑色宾利在晨雾中划出尖锐的弧线,朝着城郊疾驰而去。

推开宋家老宅院门时,俞砚洲看见老人独自坐在藤椅上发呆。晨光穿过梧桐叶间隙,在老人布满沟壑的脸上投下斑驳光影。直到听见脚步声,宋老爷子才慢悠悠转动浑浊的眼珠,待看清来人后,立刻板起了脸。

"宋爷爷。"俞砚洲强压着焦灼开口。

老人鼻间哼出冷气,却还是侧身让出通路。俞砚洲在屋内快速扫视,茶几上的青瓷杯还冒着热气,沙发扶手搭着件米色开衫,唯独不见宋荣安的身影。

"她人呢?"单刀直入的询问带着急切,"不是说周末来陪您吗?"

宋老爷子端起茶盏抿了口,花白胡须抖了抖:"早走了,你来迟了。"

"走了?"俞砚洲喉结滚动,声线陡然拔高,"她去哪儿了?"

"既然没告诉你,就是不想让你知道。"老人重重放下茶杯,"你也别再去烦她了。"

俞砚洲猛地起身,藤椅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他大步跨出房门,皮质鞋跟与青石板碰撞出急促的鼓点。

二十分钟后,宾利车再次发出刺耳的刹车声。俞砚洲冲进宋荣安公寓时,正撞见陌生男子在收拾行李。空荡荡的客厅里,墙面的照片框只剩灰白痕迹,书柜玻璃反射着冷光,连衣柜都敞开着露出空荡荡的挂衣杆。

"你是谁?"他逼近对方,声线裹着冰碴,"宋荣安呢?"

中年男人被这尊煞神吓得后退半步:"我……我是房东,前租客说退租了,让我来收拾东西。"

俞砚洲感觉胸腔要炸开,怒火顺着血管烧遍全身。她真的走了?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这座城市?他转身冲向电梯,指节重重砸在按键上,金属面板发出闷响。

车轮再次摩擦地面时,俞砚洲甚至没等车完全停稳就推开车门。晨风卷着枯叶扑在脸上,他站在警局台阶前深吸一口气,摸出震动的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

未读消息来自陌生号码,只有简短五个字:

"我们分手了。"

俞砚洲站在冯局家门前,手指在门铃上按出急促的节奏。深更半夜的响动惊动了屋内人,冯局连鞋带都没系好就踉跄着冲出来开门,还当是发生了什么紧急状况。

"宋荣安人呢?"俞砚洲开门见山,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焦躁。

冯局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噎了一下,没想到对方会直接杀到家里来。他定了定神,正色道:"这是机密调动,不能透露。"

俞砚洲积压的怒火瞬间爆发,对着老领导厉声喝道:"机密?问过我这个直属上司了吗?在我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谁允许你们擅自调走我的人?"

冯局再次愣住,显然没料到他反应如此激烈,耐着性子解释:"这是上级直接要人,况且是小宋自己提交的调动申请。她特意交代过不能告诉你。"

"虽然绕过你这个顶头上司确实不合规矩,但毕竟是她个人意愿,我也不好强行阻拦。"

俞砚洲的脸色非但没有缓和,反而愈发阴沉:"要么告诉我具体去向,要么我亲自登陆公安系统查。"他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你应该清楚,我有的是办法调取资料。"

"就凭你的权限,根本查不到她的动向。"

"那就用你的权限。"俞砚洲寸步不让,眼底泛着执拗的红,"别忘了去年我用你的账号查过罪犯数据库。"

这话彻底点燃了冯局的火气,他拍着桌子吼道:"俞砚洲!别仗着立过几次功就胡来!你知道私自调取机密信息是什么性质吗?还想不想继续穿这身警服了?"

俞砚洲仿佛没听见这些警告,固执地站在原地,大有不得到消息绝不罢休的架势。冯局看着这个自己带出来的兵,终究是心软了,长叹一声妥协道:"云南保山,缉毒前线。"

俞砚洲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整个人如坠冰窟:"她去那里做什么?那地方多危险你们不清楚吗?怎么能由着她胡来?"

三连问把冯局噎得够呛,要不是多年修养撑着,他非得翻个白眼不可:"她自己的选择,我们只能尊重。"

"真不明白你,"冯局没好气地数落,"人家姑娘跟在你身后跑了三年,你倒好,整天冷着张脸不闻不问,甚至还跟那个法医不清不楚。现在人家心灰意冷远走他乡,你又装出这幅要死要活的样子给谁看?"

虽然没真的翻白眼,但嘴里的话一句比一句扎心,把俞砚洲损得体无完肤。

俞砚洲踉跄着退后两步,后背撞在玄关的鞋柜上。冯局的数落像一盆冰水,将他从头浇到脚。

回到空荡荡的家里,他坐在沙发上久久不能回神,四肢依然发冷。冯局的话在耳边反复回响:"不闻不问、冷漠无情、拉拉扯扯……"

所以宋荣安离开是因为他?是他亲手逼走了这个姑娘?他做的那些事,在旁人眼里竟是这样解读的吗?可他从来都没这样想过啊。

他对所有人一视同仁,不过是怕别人因为自己和宋荣安的关系说三道四。她本身那么优秀,不该被扣上"靠关系上位"的帽子。至于叶青兰,根本不是他们以为的那样。当年叶青兰救过他一命,后来传出恋爱绯闻,也只是为了帮她挡烂桃花,两人从未真正在一起过。

后来叶青兰留学归来进了法医队,他为了报恩多照拂些,没想到竟弄巧成拙到了这般田地。

俞砚洲呆坐在沙发上,夜风透过未关紧的窗缝灌进来,吹得他浑身发冷。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些误会怎么会活生生逼走了宋荣安,让她宁愿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也要逃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