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 巴黎冷雨里,他揣着那只绣歪月亮的拖鞋:我来赔三年时光
发布时间:2025-07-27 16:03 浏览量:1
顾延洲回来时,玄关处还留着方凝月惯用的那双米白色棉拖。
他解军靴的动作顿了顿,指腹无意识摩挲过鞋面上绣着的小月亮。那是去年方凝月缠着他学刺绣,扎了满手针眼才绣成的半成品,歪歪扭扭的,却被她宝贝似的收在鞋柜最上层。
“回来了?”方母从厨房探出头,围裙上沾着面粉,“刚包了你爱吃的荠菜馅饺子,凝月她……”
话音卡在喉咙里。
顾延洲已经换好鞋走进来,军绿色常服的肩章在暖光下泛着冷硬的光。他很少这个时间回家,更少见地没带着文件包。
“坐。”他抬手松了松领口,喉结滚动了下,“妈,有件事想跟您说。”
方母心里咯噔一下。这语气太正经,像他在作战会议上部署任务时的调调。她擦着手走出来,看见顾延洲正望着茶几上那本摊开的相册,停在方凝月穿学士服的那页。
“您上次说的事,”顾延洲忽然开口,视线没离开照片,“我考虑过了。”
方母端着茶杯的手晃了晃。她上次催他们要孩子,还是三个月前。顾延洲当时只说“再等等”,那语气里的疏离,让她再没敢提第二遍。这男人什么都好,就是对成家这件事总像隔着层冰,连带着凝月也跟着受委屈。
“您要是觉得……”顾延洲的声音低了些,尾音竟带了点不易察觉的涩,“合适的话,我们可以……”
“合适什么呀?”方母没忍住打断他,眼眶忽然热了,“你们小年轻的事,我本来不该多嘴,可凝月都快三十了……”
“我知道。”顾延洲终于抬眼,黑眸沉沉的,“所以我想,下半年可以先做个检查,要是她身体没问题……”
他的话没能说完。
方母手里的玻璃杯“哐当”一声磕在茶几上,水渍溅到相册边缘。她像是没听见似的,猛地站起身,围裙上的面粉簌簌往下掉。
“你说什么?”她声音发颤,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一向沉稳如山的男人,“你要……要孩子了?”
顾延洲眉心微蹙,似乎不理解她的反应为何如此剧烈。他点头,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那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凝月之前总说时机不成熟,昨天我跟她……”
“昨天?”方母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破碎的气音,“顾团长,你是不是忙糊涂了?”
顾延洲的动作僵住。
“凝月她……”方母深吸一口气,别过脸去抹了把眼睛,“她申请的公派留学批下来了,去法国,学策展的那个项目。”
空气仿佛凝固了。
窗外的梧桐叶被晚风卷着拍打玻璃,发出沙沙的声响。顾延洲放在膝头的手慢慢攥紧,指节泛白。
“什么时候的事?”他问,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半年前就开始准备了。”方母转过身,看着他瞬间冰封的侧脸,心里又疼又气,“她怕你不同意,天天熬夜改申请材料,录取通知书下来那天,躲在房间里哭了半宿。”
顾延洲猛地站起来,军靴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大步走向阳台,背影挺得笔直,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狼狈。
方母看着他攥着栏杆的手,指骨都在泛白。她忽然想起三天前,方凝月偷偷塞给她一个丝绒盒子,里面是对银质镯子,说是托朋友带的,让她转交给顾延洲的母亲。
“妈,要是……要是顾延洲问起我,您就说我去出差了。”当时女儿的声音带着笑,眼底却亮得吓人,“他那个人,嘴硬心软,我走了,他说不定还能松快些。”
松快?
方母望着阳台上那道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身影,忽然明白了。有些人的爱,是把铠甲给了对方,自己却穿着软肋在冲锋陷阵。
顾延洲的手机在客厅响起,屏幕上跳动着“作战部”三个字。他没回头,只是抬手按了接听,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我是顾延洲……对,方案我看过了……明早八点准时开会。”
挂了电话,他在阳台上站了很久。直到方母把温好的饺子端上桌,才听见他哑着嗓子问:“她……走的时候,说了什么?”
“就留了封信,在你书房抽屉里。”方母叹了口气,“她说,等她回来,想在客厅放个婴儿摇篮。”
顾延洲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他走进书房,打开最底层的抽屉。里面果然有个牛皮信封,上面是方凝月清秀的字迹,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信里没写什么缠绵悱恻的话,只说巴黎的秋天很美,问他能不能抽空看看她发的朋友圈;说她把他常吃的胃药放在了药箱第二层;最后一句是:“顾团长,等我回来,我们生个像你的女儿,好不好?”
信纸边缘有洇开的水痕,晕染了最后那个问号。
顾延洲捏着信纸的手在抖,胸腔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疼。他想起昨天早上出门前,方凝月抱着他的腰,把脸埋在他后背蹭了很久。
“顾延洲,”她的声音闷闷的,“要是有天我走了,你会不会想我?”
他当时正整理着领带,漫不经心地回了句:“别闹,下午还要演习。”
原来那不是闹。
他拿出手机,点开那个熟悉的对话框,最新一条消息停留在昨天中午:“顾团长,照顾好自己。”
下面是红色的感叹号——对方已开启好友验证。
顾延洲靠着冰冷的书柜滑坐下去,第一次觉得,这座他守护了多年的城市,原来这么空旷。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落在他手里的信纸上,照亮了那个被泪水晕开的问号。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帮我订一张去巴黎的机票,最早的班次。”
“团长,您明天上午有作战会议……”
“推迟。”顾延洲打断他,指尖轻轻拂过信纸上那个笑脸,“告诉他们,我去接人。”
去接那个被他弄丢在巴黎秋天里的月亮。
顾延洲赶到戴高乐机场时,巴黎正下着细碎的冷雨。他站在到达口,军式大衣被风掀起边角,引得路人频频侧目。手里捏着的登机牌边角已经被汗浸湿,就像他此刻翻涌的心绪。
方凝月拖着行李箱出来时,正低头给母亲发消息。驼色围巾遮住半张脸,露出的眼睛在看到那个熟悉身影时骤然睁大,手机“啪嗒”掉在行李箱上。
“你怎么来了?”她的声音裹着寒气,带着难以置信的颤音。
顾延洲没说话,大步上前攥住她的手腕。她的手很凉,指节因为用力提着箱子泛着青白。他夺过行李箱甩到身后,另一只手扯下自己的围巾,不由分说绕在她脖子上,圈了两圈才罢休。
“作战会议怎么办?”方凝月挣扎着想摘围巾,却被他攥得更紧。
“让副团代开了。”他的声音哑得厉害,黑眸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比起丢了团长,丢了老婆更麻烦。”
方凝月的睫毛上沾了雨珠,像只受惊的鹿。她别过脸去看远处的免税店招牌,声音细若蚊蚋:“谁是你老婆……我还没原谅你。”
“那我就在这儿等,等到你原谅为止。”顾延洲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个东西,塞进她手里。是那个绣着歪月亮的棉拖鞋,被他用保鲜袋层层裹着,还带着体温。
方凝月的指尖猛地一颤。
他们在雨里站了很久,直到顾延洲的肩膀落满细碎的雨珠,她才闷闷地开口:“我住的地方很小,放不下你这么大的个子。”
“我睡沙发。”
“我只会做三明治。”
“我吃。”
“法国冬天很冷。”
“我抱着你睡。”
方凝月猛地抬头瞪他,脸颊却红得厉害。顾延洲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喉结滚动了下,忽然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他的怀抱很宽,带着熟悉的硝烟与雪松混合的气息,把所有的风雨都挡在了外面。
“对不起。”他在她发顶低声说,“我不该总说等一等。”
行李箱滚轮碾过石板路的声音格外清晰。方凝月住的公寓在六楼,没有电梯。顾延洲拎着两个大箱子健步如飞,她跟在后面气喘吁吁,忽然想起求婚那天,他也是这样把她从一楼抱到顶楼,说以后家里的重活都归他。
推开公寓门的瞬间,顾延洲愣住了。墙上贴满了他的照片,有他在训练场的侧影,有他穿着礼服领奖的样子,甚至还有张他打瞌睡时被偷拍的丑照,旁边用马克笔写着“顾团长今天也很可爱”。
“谁让你乱看!”方凝月慌忙去撕照片,却被他从身后圈住腰。
“这些都是你偷偷存的?”他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里带着笑意。
“才不是……是我妈发我的!”她嘴硬着,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下来,砸在他手背上,滚烫的。
那天晚上,顾延洲果然睡了沙发。方凝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听见客厅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她悄悄拉开门缝,看见那个在训练场上能徒手制服三个歹徒的男人,正笨拙地研究她的针线盒,手里捏着块蓝色布料,缝得歪歪扭扭。
“你在做什么?”她忍不住问。
顾延洲手忙脚乱地藏布料,耳朵却红透了:“没什么……练练刺绣。”
方凝月忽然笑出声。月光从窗户溜进来,照亮他手里的布料——是块婴儿围兜,上面绣着个不成形的小月亮,旁边歪歪扭扭地缝着两个字:等你。
她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拿过他手里的针线:“要这样穿针,你看……”
顾延洲的视线落在她专注的侧脸,忽然伸手关掉了台灯。黑暗里,他的吻带着雨的清冽和隐忍的温柔,轻轻落在她的唇角。
“凝月,”他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沉而认真,“我们在巴黎生个孩子吧。”
方凝月的呼吸骤然停滞。
“等你毕业,我们就去市政厅登记。”他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小腹,“这里住不下婴儿床也没关系,我们可以换个大公寓。我已经跟这边的武官处打过招呼,以后每个月都能来陪你。”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漫进客厅,照亮他眼里的星辰。,把家里所有的婴儿房设计图都找出来了,整夜整夜地看。
原来有些铠甲,只在爱人面前才会卸下。
她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喉结,声音带着泪的微咸:“顾延洲,你知不知道,我等这句话,等了整整三年。”
顾延洲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仿佛要将这个失而复得的月亮,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公寓楼下的咖啡馆传来悠扬的手风琴声,混着窗外渐起的月光,温柔得让人心头发颤。
他想,比起守护万家灯火,守护好怀里这盏属于他的月光,或许是更重要的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