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母生病父亲找我要3万,那以后我没回过家,5年后父亲又找上门
发布时间:2025-05-21 09:01 浏览量:2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如有雷同实属巧合,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你爸要见你最后一面。"五年未见的继姐带着一个铁盒站在我家门口。
那一刻,我恨不得关上门,却被她手中那张泛黄的欠条吸引——
"今欠王艳叁万元整,利息按银行双倍计算。——王建军"。
我从未想过,命运会以如此讽刺的方式将我们重新连接。
01
五岁的我,还记得那个山沟里的家。一间破旧的土房,缺了半边的柴门,围墙上爬满了牵牛花。每当春雨过后,院子里的野草疯长,母亲就会拄着她那条跛腿,弯腰拔草,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滴落。
"艳儿,快来帮娘拔草。"母亲喊我。
"来啦!"我放下手中的布娃娃,蹦蹦跳跳地跑过去。
母亲李秀兰,村里人都叫她"跛脚秀兰"。她的右腿在我出生前就落下了病,走路一高一低的,像是船在水面上摇晃。但在我眼里,母亲依然是世界上最美的人,她的眼睛里总是带着笑意,手心永远暖暖的。
父亲王建军在县城工厂打工,一年到头只回家两次:春节和秋收。每次回来,他都会带一些城里的零食和新衣服,放下一些钱,嘱咐几句就匆匆离开。那时我并不懂,为什么别的孩子的爸爸可以天天在家,而我的爸爸却总是不见踪影。
"妈妈,爸爸为什么不能多住几天?"我常常这样问。
母亲会轻轻抚摸我的头发,柔声道:"因为爸爸要在城里赚钱,让我们过上好日子啊。"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去城里找爸爸呢?"
母亲的眼神黯淡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快了,等艳儿再大一点,我们就去城里找爸爸。"
但是这个约定还没来得及实现,灾难就降临了。
那是一个雨后的清晨,屋顶漏水,母亲决定上房修补。我在院子里玩耍,突然听到一声惊叫,抬头看见母亲从屋顶滑落。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妈妈!"我撕心裂肺地喊道,跑向倒在血泊中的母亲。她的眼睛还睁着,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吐出了一口鲜血。
村里人赶来帮忙,将母亲送往镇医院,但为时已晚。当父亲接到电话匆忙赶回来时,母亲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葬礼那天,阴雨绵绵。父亲跪在母亲的坟前,放声大哭。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流泪,也是我记忆中他唯一显露温情的时刻。
他紧紧抱着我,低声说:"艳儿,爸爸会接你进城,我们以后一起生活。"但这个承诺,又成了一场漫长的等待。
父亲离开后,我被寄养在爷爷奶奶家。爷爷年迈多病,奶奶腿脚不便,实际上是叔叔婶婶在照顾这个家,而在他们眼中,我不过是个多余的负担。
"又是一张吃饭的嘴,你爸什么时候才来接你?"婶婶经常这样抱怨。堂弟比我大两岁,仗着年龄和身份优势,常常欺负我。
他会抢走我的玩具,吃掉留给我的点心,甚至在我睡觉时往我被窝里放虫子。每当我哭着告诉奶奶,得到的只是一句:"孩子之间闹着玩呢,别当真。"
02
就这样,一年半过去了。在这段时间里,父亲只打过两次电话,问问我的情况,然后又杳无音信。我每天站在村口的大树下,盼望着父亲的身影出现,带我离开这个充满冷眼的地方。
终于,在我七岁那年冬天,父亲回来了。
但是让我吃惊的是,他身边多了两个陌生人: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和一个比我大两岁的女孩。
"艳儿,这是刘阿姨和姐姐刘婷,以后我们一家人一起生活。"父亲介绍道,语气中带着我从未听过的温柔。
刘桂芬,我的继母,是县城布料店的老板。她看起来很精明,但对我露出友善的笑容:"艳儿,听你爸爸常提起你,说你很懂事。"
刘婷,我的继姐,长着一张圆圆的脸,眼睛大而有神,见到我时只是礼貌性地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村里人议论纷纷:"李秀兰还没死呢,听说那寡妇就跟王建军勾搭上了。”
"可不是嘛,李秀兰尸骨未寒,他就把新欢领回来了,真是不要脸。"
这些话语像毒蛇一样钻进我的耳朵,但七岁的我并不完全理解其中的含义,只是隐约感到一种不安。
三天后,我们离开了山村,前往县城。父亲在一家国营纺织厂工作,分到了一套六十平米的两居室。
刚到新家,我就发现了不同:刘婷的房间有一张新买的书桌和床,而我的房间却只有一张简陋的小床和一个旧木箱。
开学时,父亲带我们去文具店。刘婷挑了一个粉色的书包,上面有卡通图案;而给我的却是一个旧书包,据说是刘婷用剩下的。
"爸爸,我也想要一个新书包。"我怯生生地说。父亲皱了皱眉:"艳儿,这个书包还很好,不要浪费。"
刘婷则得意地看了我一眼,挽着父亲的手走出文具店。继母刘桂芬表面上对我很好,总是笑眯眯地叫我"艳儿",但在日常生活中的细节却暴露了真相。
每次吃饭,香喷喷的红烧肉总是先夹到刘婷碗里,而我的碗里经常只有素菜。家务活也大多落在我头上,洗碗、扫地、拖地,刘婷却很少做这些事。
有一次,刘婷过生日,家里买了一个大蛋糕。我兴高采烈地等着分蛋糕,却发现刘婷切了一大块给父亲,一大块给刘桂芬,自己留了一大块,给我的却只有一小块。
"姐姐,能不能多给我一点?"我小声请求。刘婷撇撇嘴:"你那么瘦,吃多了消化不了。"
刘桂芬笑着打圆场:"婷婷,再给妹妹切一小块吧。"
但刘婷装作没听见,自顾自地吃起来。我看向父亲,希望他能为我说句话,但他只是低头吃蛋糕,仿佛没看到这一切。
03
矛盾在一次小争执中爆发。有一天放学回家,我发现刘婷在翻我的抽屉。"你在干什么?"我问道。"找自动铅笔,我的没水了。"刘婷理直气壮地说。
"那是我的铅笔!爸爸给我买的!"我着急地上前阻止。"什么你的我的,一家人还分那么清楚。"刘婷不以为然,继续翻找。
我一把抢过铅笔,却不小心将它摔在地上,笔身断成两截。这时,父亲回来了。看到地上的铅笔,他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刘婷立刻哭了起来:"爸爸,我只是想借一下铅笔,王艳不给,还把铅笔摔坏了。"
"那是我的铅笔!她没经过我同意就拿!"我辩解道。
父亲怒视着我:"王艳!那铅笔是我买的,不是你的!一家人用东西还分彼此?学学你姐的懂事!"
那一刻,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心里破碎了。父亲从未叫过我"王艳",他总是叫我"艳儿"。而现在,他用冰冷的全名称呼我,让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疏离。
"刘婷不是我姐姐!我没有姐姐!"我哭喊着跑出家门,在小区里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直到天黑才回家。
从那以后,家里的气氛更加紧张。刘婷处处针对我,刘桂芬虽然表面和气,但暗地里总是偏向自己的女儿。而父亲,则像是变了一个人,对刘婷百依百顺,对我却越来越严厉。
时间如水,转眼过去十八年。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梦。
"王艳,王艳!电话!你爸的电话!"室友刘倩在门外喊道。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了看闹钟,凌晨一点二十三分。
"谁的电话?"我揉着眼睛问道。"你爸!说有急事!"我猛地清醒过来。父亲?这么晚打电话来?自从五年前我高中毕业后,我们之间的联系越来越少。
我从纺织厂学校毕业后直接进了厂里工作,成了一名统计员,住在工厂宿舍,很少回家。
"喂,爸?"我拿起电话,声音里带着不安。
"艳儿,爸有事求你。"父亲的声音沙哑而急促。
"什么事?"
"你妈,你刘妈病了,需要做心脏支架手术。医院要先交三万块钱押金,我手头紧……能不能先借我三万?"
"刘阿姨怎么了?"我下意识地问,尽管我已经很久没叫过"妈"。
"突发心绞痛,医生说要尽快手术,不然有生命危险。艳儿,爸知道这些年对不住你,但这次真的是急事……"
我沉默了。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继母总是把剩菜倒进我的碗里;高考那年我发烧,她连门都没进来看一眼;我考上大学,父亲却说没钱供我,而半年后给刘婷买了笔记本电脑……
"艳儿?在听吗?"
"在。"我轻声回答,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三万块不是小数目。"
"爸知道,但真的没办法了。你刘妈住院,婷婷最近又失业……"
我冷笑一声:"刘婷大学毕业都几年了,还需要你们养?"
"她……她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工作。"父亲支支吾吾地解释。
04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嘈杂,似乎有人在争抢电话。然后是刘婷的声音:"王艳,你是不是非得逼死我妈才甘心?我们家现在就你有钱,你不帮谁帮?"
"凭什么我要帮?"我冷冷地问,"高中时你们说没钱供我上学,我自己打工挣学费。现在你们缺钱,凭什么找我?"
"那是因为你不争气!考得那么差,读什么大学!"刘婷尖叫道。
我捏紧了电话,指节发白。当年我高考成绩超过一本线三十分,父亲却说家里没钱供我上大学,只能去技校。而刘婷比我低一百多分,却顺利上了大学。
电话又回到了父亲手里:"艳儿,别听你姐瞎说。爸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才来求你。你要是有困难,少一点也行……"
我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钱可以给,但从此两清。我明天一早转给你,以后别再联系我。"
"艳儿,你这是什么话?我是你爸啊!"
"您是我爸,但从来没把我当女儿。"我冷冷地说,然后挂断了电话。第二天一早,我去银行取出所有积蓄,正好三万零八百元。
这是我三年来省吃俭用存下的钱,原本打算用来付首付,买一套小公寓。我把三万元整转到父亲账户上,然后拉黑了他和刘婷的所有联系方式。
那天下午,我去人事部申请调动,要求去最远的西北分公司。"王艳,你确定要去甘肃?那边条件艰苦,很多人都不愿意去。"人事主管惊讶地问。
"我确定。"我坚定地回答。三天后,我带着简单的行李离开了这座生活了二十三年的城市,踏上了前往银川的火车。
在摇晃的车厢里,我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心中既释然又茫然。这一走,意味着与过去彻底告别,但未来会怎样,我也不知道。
五年间,我从统计员升为主管,负责整个分公司的数据分析工作。工作上的成功却无法掩盖私生活的空洞。
我几乎没有朋友,不参加聚会,每天就是在工作和出租屋之间往返。更糟的是,我开始失眠,经常在半夜惊醒,梦见母亲从屋顶摔下的血泊和父亲冷漠的背影。
医生给我开了药,但我不愿长期依赖药物,只在实在撑不住的时候才吃一片。有时候我会想,如果当初母亲没有意外身亡,如果父亲没有再婚,我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但这些假设毫无意义,现实是我已经二十八岁了,除了一份稳定的工作,什么都没有。
"叮咚——"
门铃声打断了我的思绪。周六下午,我正在整理工作资料,并不期待有客人。
透过猫眼,我看到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刘婷。
我的心猛地收紧了。五年了,我以为已经摆脱了过去,没想到它还是追了上来。
05
"开门,王艳!我知道你在家!"刘婷用力敲门。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刘婷看起来比五年前成熟了许多,身上的名牌衣服和精致妆容显示她过得不错:"你们公司人事部那个姓李的是我大学同学,我说有急事找你。"
"有什么事?"我冷淡地问,没有请她进门的意思。
刘婷叹了口气,举起手中的袋子:"妈让我给你带了双千层布鞋,还有爸让带的驴肉。"
提到"爸"这个字,我心头一颤:"我不需要。"
"王艳,别这样。"刘婷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爸病了,肺癌晚期。他想见你最后一面。"
我愣住了。父亲生病了?肺癌晚期?一瞬间,各种情绪在心中翻涌:愤怒、悲伤、困惑,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痛楚。
"跟我没关系。"我强迫自己冷漠地说。
刘婷眼中闪过一丝怒气,但很快又平静下来:"我知道你恨我们,但爸真的不行了。医生说最多还有三个月。"她顿了顿,又小声补充道:"当年手术费的事……妈跪着求爸别跟你要钱的。"
"什么?"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爸最初不想麻烦你,是我坚持要找你借钱。妈知道后跪在地上求爸,说宁可不做手术也不能找你要钱。"刘婷的眼圈红了,"但那时我妈真的很危险,爸没办法才打电话给你。"
我冷笑一声:"现在编这种故事有什么用?"
刘婷摇摇头,从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我不求你原谅我们,但至少看看这个再决定。"
"这是什么?"
"爸的日记和一些你可能想知道的事情。"刘婷将信封放在门口的鞋柜上,"我住在城西的格林豪泰,605房间。如果你改变主意,随时可以找我。"
说完,她转身离开,背影比来时要佝偻许多。
我盯着那个信封,好像它是什么危险物品。足足过了半小时,我才鼓起勇气拿起它,回到客厅慢慢打开。
信封里有几张泛黄的纸页,是父亲日记的复印件,字迹潦草但清晰可辨。
第一页日期是2005年9月。
"小艳中考成绩出来了,全县第二名。我本想带她去城里最好的高中报到,桂芬却担心婷婷自卑,逼我对小艳说没钱供她读高中。我答应了,心里却像刀割。婷婷的成绩只够上普通高中,桂芬还让我托关系送她进重点班。小艳那么聪明,却只能去读技校。这孩子倔强,宁愿去打工挣学费也不肯接受我的帮助。我看着她瘦小的背影,想起了她母亲,心如刀绞却无法说出真相。"
我的手微微发抖。原来当年不是没钱,而是刘桂芬不想让我上好高中,怕刘婷自卑?而父亲,居然就这样答应了?
06
第二页日期是2020年3月,就是刘桂芬做手术那段时间。
"桂芬病情稳定,医生说手术很成功。她昨天醒来第一句话就是问小艳的事,得知我真的向小艳借了钱,她哭得昏了过去。今天她让律师来,立了遗嘱,说拆迁分到的两套房子全部写小艳的名字。婷婷发了脾气,桂芬却说这是她欠小艳的,必须还。我不知道这些年来我们欠下的情,还能不能还清。小艳拉黑了我们所有人,听说申请调去了西北。这孩子,跟她妈一样倔。"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继母居然立遗嘱把房子都给了我?这与我印象中的她完全不符。
最后一张纸不是日记,而是一张手写欠条:
"今欠王艳叁万元整,利息按银行双倍计算。——王建军 2020.3.15"
欠条背面有一行小字:
"女儿,原谅爸爸的无能。我答应过你妈妈要好好照顾你,却食言了。这笔钱一定还你,连同这些年欠你的父爱。"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才知道这一切?为什么要等到分别五年,等到父亲生命垂危的时候?
我拿起手机,找到许久未用的通讯录,拨通了刘婷的电话。
"刘婷,我什么时候能见到爸爸?"
保定市人民医院肿瘤科,消毒水的气味充斥着整个走廊。我站在病房门口,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病床上躺着一个骨瘦如柴的老人,脸色蜡黄,插着氧气管,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二十岁。若不是刘婷提前告诉我,我几乎认不出这就是我的父亲。
病床旁坐着继母刘桂芬,她的头发全白了,两鬓斑驳,手里紧握着一串佛珠,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听到开门声,两人同时转头。
"艳儿?是艳儿吗?"父亲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但眼睛却亮了起来。
"爸。"我轻声叫道,五年来第一次喊出这个字。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父亲激动得想要坐起来,却引发一阵剧烈咳嗽。
刘桂芬连忙给他拍背:"别激动,慢慢来。"
我走到床边,不知该说什么好。五年的怨恨和愤怒似乎在看到父亲憔悴的样子时,消散了许多。
"艳儿,你瘦了。"父亲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抚摸我的脸,却又缩了回去,似乎不确定我是否愿意接受他的触碰。
"爸也瘦了。"我说,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07
铁盒里是一些零碎的物品:一个蝴蝶形状的发卡,一张泛黄的小学毕业照,还有一张被撕碎后又粘好的高考准考证——我的准考证。
"这个发卡……"我拿起那个小小的蝴蝶发卡,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这是母亲给我买的唯一一件饰品,在她去世后不久就丢失了。
"是我偷偷保存的。"父亲轻声说,"你妈走后,你太伤心了,这个发卡掉在院子里,我怕你更难过,就收起来了,一直想找个好时机还给你……"
我又看向那张破碎又被粘好的准考证:"这是……"
"你高考前夜,桂芬和婷婷吵着说你成绩太好会让婷婷没自信,把你的准考证撕了。我偷偷捡起来粘好,但没敢还给你,怕引起家庭矛盾。你第二天去学校重新补办了一张。"
父亲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刺进我的心脏。原来这些年,他并非完全不关心我,只是用了一种错误的方式表达。
"为什么……"我哽咽着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父亲疲惫地闭上眼睛:"对不起,艳儿。爸爸是个懦弱的人,没能保护好你。"
就在这时,刘桂芬回来了,手里提着饭盒:"买了你小时候最爱吃的红烧肉。"
我看着她,突然有太多的问题想问,但一时间不知从何问起。
晚上,一场暴雨突如其来。雨点击打在窗户上,像是无数细小的鼓点。
我送刘婷回家后,独自留在医院陪父亲。刘桂芬去楼下的临时病床休息,病房里只剩下我和父亲。
"爸,我有很多问题想问。"我静静地说。
父亲虚弱地点点头:"问吧,我都会回答。"
"为什么这些年来,你总是偏心刘婷?"这个问题困扰了我二十多年,终于有机会问出口。
父亲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刘婷的亲生父亲是个酒鬼,经常打她和桂芬。有一次,他喝醉后用烟头烫刘婷的手,桂芬去阻拦,被打得住院。那个畜生后来在酒后驾车撞死了人,自己也没能活下来。"
"我和桂芬是在纺织厂认识的,那时她刚失去丈夫,带着刘婷艰难度日。看到她们母女的遭遇,我心生怜悯,也许......也是因为看到了你和你妈的影子。"
"在我们结婚前,我向桂芬保证会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对待刘婷,让她忘记过去的阴影。我太专注于兑现这个承诺,却忽视了你的感受。"
我有些震惊,从未听说过这段往事:"那为什么对我那么冷淡?我做错了什么吗?"
08
父亲的眼睛湿润了:"不,艳儿,你什么都没做错。是我......"他深吸一口气,"你太像你妈了,每次看到你,我就想起她,想起我没能保护她,让她独自在山里挣扎,最后......那种痛苦让我无法面对你,看一眼就疼得喘不过气来。"
"所以你选择了逃避?"我苦笑道。
"是的,我逃避了。我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却不知道我的逃避给你带来了更大的伤害。"父亲痛苦地闭上眼睛,"等我意识到错误时,已经太晚了,你筑起了高墙,不再让任何人靠近。"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雷声轰鸣。我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雨水冲刷着窗玻璃:"那三万块钱呢?为什么非要向我借?"
"那时桂芬突发心脏病,需要立刻手术。我的积蓄都用来给婷婷还助学贷款了,手头确实很紧。是婷婷提议向你借钱,我起初不同意,但实在走投无路......"
"桂芬知道后,跪下来求我不要这样做,说这会彻底伤了你的心。但那时她已经被推进手术室了,我们等不起。"
父亲的声音越来越弱:"手术后,桂芬第一件事就是立遗嘱,把拆迁补偿的两套房子都给了你。她说,这是她欠你的,必须要还。"
我转过身,看着父亲苍老的面容,突然意识到我一直恨着的人,或许并不如我想象的那般冷漠无情。
"艳儿,爸爸知道自己错了,但已经没有时间弥补了。"父亲艰难地从枕头下摸出一份文件,"这是最新的拆迁协议,上个月刚签的。我们那栋老楼要拆了,赔了三套房子。我和你妈的名字都在上面......"
正说着,监控仪器突然发出急促的警报声。父亲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嘴唇发紫,手中的协议滑落在地。
"爸!爸!"我惊恐地喊道,同时猛按呼叫铃。
医生和护士迅速冲进来,将我推到一边,开始紧急抢救。
"血压下降,心率不稳!"
"准备除颤器!"
"肾上腺素,快!"
我站在角落,双手紧握,眼泪模糊了视线。此时此刻,我多希望能再有一次机会,和父亲好好谈谈,告诉他我不恨他了,我理解了......
09
不知过了多久,急促的警报声变成了一条平直的长音。
"宣告死亡时间:2023年3月28日晚上10:27分。"医生摘下口罩,遗憾地说道。
我浑身发软,跌坐在地上。没想到重逢的喜悦如此短暂,和解的机会就这样错过了。
当医护人员收拾器械离开后,我走到父亲床前,轻轻握住他已经冰冷的手。在他的枕边,我看到那份沾着血迹的拆迁协议,上面赫然写着我的名字——"产权人:李秀兰之女王艳"。
父亲的葬礼在一个阴雨绵绵的日子举行,来的人不多,主要是他纺织厂的老同事和几个邻居。
让我意外的是,墓碑上刻着"爱妻李秀兰之夫 王建军 1967-2023",而不是我想象中会有的"王建军与刘桂芬之墓"。
"这是你爸生前的要求。"刘桂芬站在我身旁,轻声说道,"他心里从没放下过你妈。这些年,每年清明,他都会偷偷去山里祭拜你妈的坟,从不让我和婷婷知道。"
我惊讶地看着她:"你不生气吗?"
刘桂芬苦笑了一下:"刚开始当然会。但时间久了,我明白了,有些爱是刻在骨子里的,旁人无法替代。我和你爸结婚,更多是互相扶持,彼此照顾。"
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但她似乎毫不在意:"你爸这人,外表冷漠,其实心很软。他总是在深夜偷偷看你的照片,收集你的每一份成绩单和奖状。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对你的爱。"
葬礼结束后,律师宣读了父亲的遗嘱。正如刘婷所说,拆迁分到的两套房子确实写着我的名字,第三套则归刘桂芬所有。
除此之外,父亲还留下了一些存款和保险金,按遗嘱分给了我们三人。
"我不需要。"刘婷突然说,"爸的那份给王艳吧。"
刘桂芬也点点头:"我也不需要,都给艳儿。"
"为什么?"我不解地问。
"因为我们欠你的太多了。"刘桂芬眼中含泪,"这些年,我一直以为自己做得很好,让你爸多关心婷婷,却忽视了你的感受。"
律师清了清嗓子:"还有一点,王先生特别注明,希望王艳小姐能回到母亲的故乡看看,李秀兰女士的坟已经修缮过了。"
我站在雨中,泪水和雨水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二十多年来的怨恨和痛苦,在这一刻似乎有了宣泄的出口。
10
离开保定前一晚,我去刘桂芬家吃饭。这是我第一次主动登门,也是我们之间第一次没有芥蒂的相处。
刘桂芬做了一桌子菜,几乎都是我小时候喜欢吃的:红烧肉、糖醋排骨、清蒸鱼......
"吃,多吃点。"她不停地给我夹菜,眼角含泪,"这些年,真的对不起你。"
"刘......妈。"我叫出这个称呼,感觉既陌生又熟悉,"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饭后,刘桂芬从厨房拿出一个密封的玻璃罐,里面装着金黄色的杏脯:"给你带上,路上吃。这是你妈最爱吃的,她说山里的杏子是最甜的。"
我接过杏脯,眼泪再次夺眶而出:"谢谢......妈。"
刘桂芬终于忍不住了,伸出双臂紧紧抱住我:"对不起,艳儿,对不起......"
我们相拥而泣,二十年的隔阂在这一刻融化。这个迟来的拥抱,弥补了太多缺失的母爱。
第二天清晨,我踏上了返回银川的火车。火车穿过山区时,我打开了父亲的日记本,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写着:
"闺女,爸爸这辈子对不起你和你妈,下辈子换我给你当儿子还债......"
窗外,晨光照耀着连绵的群山,恍惚间,我仿佛看到了五岁时在山坡上奔跑的自己,和跛脚母亲相依为命的日子。那段贫穷却温暖的时光,如今只能存在于记忆中了。
三个月后,我辞去了西北分公司的工作,回到了保定。用父亲留下的钱和拆迁分到的房子,我在城东买了一套带阳台的三居室。
阳台上,我种下了一株从山里带回来的杏树苗。这是我回乡祭拜母亲时,从她坟前挖来的野杏树。希望它能在城市里生根发芽,开出和山里一样甜美的杏花。
刘婷和刘桂芬经常来看我,我们之间的关系正在慢慢修复。刘婷去年结婚了,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小家伙刚满半岁,胖乎乎的脸蛋上有着和我小时候一样的酒窝。
"姑姑,抱抱!"每次见到我,小丫头都会张开双臂,露出没长齐的乳牙。
我抱起她,亲吻她柔软的脸颊:"乖,姑姑抱。"
这天下午,我正在阳台上给杏树浇水,手机响起了短信提示音。是刘婷:
"姐,周末我带小雪来看你,她一直念叨你做的小饼干呢!"
我微笑着回复:"好啊,我多做些等你们来。"
回到客厅,我的目光落在书架上那个生锈的铁盒上。我走过去,轻轻打开它,取出那张欠条,背面是父亲潦草的字迹。
如今,欠条背面又多了一行稚嫩的字——那是小雪上个月来我家时,用蜡笔写下的:
"姥姥,妈妈终于回家了。"
我不知道小雪是从哪里听来这句话的,也许是刘婷告诉她的,也许只是孩子天真的涂鸦。但这句话让我感到一种奇特的温暖和释然。
是的,我终于回家了。不是回到充满裂痕的过去,而是回到了可以重新开始的未来。
窗外,春雪融尽,杏树的枝头已经冒出了嫩绿的新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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