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后三年,皇帝为新欢当众掌掴她,回现代却发现他在古墓画她千遍
发布时间:2025-07-15 00:13 浏览量:1
封后三年,皇帝为新欢当众掌掴她,回现代却发现他在古墓画她千遍(中)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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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段令人窒息的良久寂静里,她就像一座沉默的雕像,静静地伫立着,没有开口为自己辩解过哪怕一个字。
从今往后,当日历翻过今天这一页,所有和箫璟尧沾边的人、事、物,都如同过眼云烟,与自己彻底划清了界限,不会再有一丝一毫的牵扯。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和他撇得干干净净,那些多余的辩解、解释,说再多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箫璟尧面色冷峻,见她垂首不语,只当她已默认了这残酷的判决,每一个字都如寒冰般狠厉:“将皇后打入冷宫!往后没有朕的旨意,谁都不准入内探视!”
可箫璟尧,你我之间,早已没有了往后。
白晚禾归来的那一刻,云馥泠便已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她知道,那个曾经与她海誓山盟的男人,如今已心有所属。
箫璟尧望着她,那双曾经充满柔情的眼眸,此刻却如死水般寂静无波。那种隔绝了天地、再无丝毫波澜的冷意,让他心中莫名涌起一股不安。
“陛下……姐姐真的要进冷宫吗?臣妾听说,那冷宫里进去的妃子,不是疯了就是死了。”白晚禾披着狐裘,踉跄着赶到,一双眸子盈满了泪光,显得楚楚可怜。
箫璟尧瞬间敛去神色中的异样,转身将白晚禾揽入臂弯,温柔地安抚道:“你就是太心善了,才会惹得他人欺负。此事你不必求情,朕自会为你做主。”
很快,太监们如狼似虎地扑上前,剥去了云馥泠的外袍,架着她向冷宫走去。转身的刹那,云馥泠忍不住闭上了眼睛,最后一滴泪从眼角滚落,被烈日迅速蒸发殆尽。
箫璟尧无声地看着这一切,心里蓦地一抽,仿佛即将要失去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
“陛下,这里好冷……”白晚禾突然咳嗽起来,柔柔地倒在箫璟尧怀中,声音娇弱无力。
箫璟尧倏地回神,横抱起白晚禾大步步入内殿,再未看云馥泠一眼。
在椒房殿荒唐了大半日,直到血红的夕阳染红了整个皇宫。突然,敲门声响起,王公公的声音传来:“陛下,新做的檐铃到了。”
箫璟尧披上外袍走了出去,目光落在那熠熠发光的檐铃上,眸色微微一顿。想到云馥泠最后看他的眼神,他紧了紧握着檐铃的手。
“摆驾冷宫。”他沉声吩咐道。心中暗想,若是她肯认错,他也不是不能亲自接她出来。毕竟,他曾经那么娇惯着她,将她打入冷宫,还是过分了些。
可越靠近冷宫,越是浓烟蔽日。
“皇上,不好了!冷宫着火了!”侍卫的惊呼声传来。
箫璟尧猛地掀开轿帘,瞳孔骤缩。只见滚烫的火舌肆意窜起,直冲云霄,将整个冷宫吞噬在火海之中。
云馥泠怔怔地立于熊熊火焰之中,唇畔溢出血沫,她看着箫璟尧,轻声呢喃:“箫璟尧,此生至此,你我再无相欠。”
说完,她重重地向身后的火焰倒去,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和怨恨都埋葬在这火海之中。
云馥泠猛地睁开眼睛,鼻端满是焦煳的气味。她愣了片刻,四周静谧无声,只听得雨点敲打窗棂的声音。
身下是熟悉的硬木长凳,手边一盏古旧油灯早已倾倒,火苗正舔舐着腐朽的桌角。指尖冰凉如霜,她低头一看,那本泛黄的古籍还紧紧握在掌心,一页未损。
“我……回来了?”云馥泠声音沙哑而陌生,仿佛从隔世传来。
屋外风声呼啸,将残破的门扇吹得咯吱作响。她怔怔地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色,有那么一瞬,竟不知自己究竟是在梦里还是现实。
火势渐旺,橘红的烈焰沿着桌面蔓延,很快将半张书案吞没。热浪扑面而来,她下意识地将古籍护入怀中,不让半分烟尘沾染其上。
“不能烧掉……”她喃喃自语,额间冷汗涔涔滑落,“我再也不要回去了……”
燃烧的木屑噼啪炸裂,一缕火星溅到袖口,她惊慌失措,却不敢松手,只能死死地抱住那本书卷往后退。
就在此时,一只修长白净的手从浓烟中探出,以极快的速度按灭了桌上的明火。云馥泠呆住,还未来得及反应,那人已利落地掸去余烬,将油灯小心地移至地上,然后才抬眸看向她:“你没事吧?”
男人戴着金丝边眼镜,相貌温润儒雅,一身黑色衬衣被雨水微微打湿。他目光澄澈如秋水,看起来与这场混乱格格不入。
云馥泠喘息未定,下意识地道:“多谢。”
男人轻笑了一声:“举手之劳而已。”
他视线扫过她怀里的古籍,又收回目光,自报家门:“在下陆怀峥,是考古所的研究员。”
他说话时神情专注而认真,每个字都带着几分沉稳和笃定。
“前些日子,我们团队在西郊新发掘的一座古墓里发现了一批文物,其中有不少属于一个叫‘东昭’的新王朝。”
“东昭?”云馥泠唇瓣微颤,本能地攥紧了书册。
陆怀峥点头,从随身背包里取出一本笔记翻给她看,上面夹杂着拓印和照片。“我们找到一本残缺的史料,上头详细记载了许多人物、事件,还有一个地址被用朱砂重重圈画。”
他顿了顿,看向四周斑驳的墙壁与老式的雕花窗棂,“经过比对,这处地址正好对应你们家的老宅。所以我和同事连夜赶来查勘,不想刚进院子,就见屋内起火,还好及时赶到。”
空气仿佛凝固了下来,只剩檐下雨滴砸落青石板的清脆声响。
云馥泠怔怔地望着那摞资料,大脑嗡鸣作响。原来东昭真的存在?那些血与恨、爱与痛,都不是她的臆想?
可为什么会有人把自己的故居标注进史册?箫璟尧,他到底在她离开之后做了什么……
陆怀峥察觉到她神情异样,又见她眉宇间浮现难以言说的忧伤,没有追问,只温和地开口:“如果方便的话,可否允许我们继续对这栋老宅进行考古调查?”
他停顿片刻,又加上一句解释:“当然,如果为难的话,也不会强求。这地方毕竟承载了太多私人记忆,我可以理解你的顾虑。”
屋内余烬尚存,空气中弥漫着焦煳的气息。云馥泠垂眸摩挲着掌中的旧书,每一寸肌肤都像被灼痛般敏感。她指节苍白,用力压住颤抖,却怎么也止不住胸腔翻腾的不甘与悔意。
“其实,这宅子我以后大概也不会再来了。”她的声音轻飘飘地散在风里,带着一丝苦涩的笑意,“当初外婆就告诫过我,好奇害死猫。我偏偏要闯这一遭,到头来……也是自食其果罢了。”
陆怀峥闻言没有插嘴,只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候答复。他眉目柔和,并无逼迫之意,更添几分耐心和宽厚,让人莫名地安心下来。
窗外雷声滚滚,新雨拍打着瓦檐,把整座陈旧的宅邸裹进潮湿迷离的暮色里。一切似乎都变得遥远又陌生。
掌心里的那本经年旧卷,仿佛还留有异乡未干的血痕。云馥泠指尖还残留着焦煳的余温,静默片刻,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你们就放手去查吧。”陆怀峥的眼底悄然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那笑意如同春日里初融的雪水,转瞬即逝。他迅速收敛了这份笑意,神色变得郑重起来,微微颔首道:“多谢你们对我的信任。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若是后续有什么事情,随时都可以拨打这个号码。”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干净整洁的名片,递到对方手中。那名片上的字迹工整秀丽,一笔一划都仿佛是用玉石精心切割而成,透着一种沉稳与大气。
云馥泠微微欠身,双手接过名片,低头仔细端详了两眼,随后轻轻一笑,将名片小心翼翼地夹进了一本古籍的书页之间,那动作轻柔得仿佛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陆怀峥微微侧过身子,目光望向远方,轻声说道:“考古队近日应该就会抵达这里了,我会提前通知你,尽量不打扰你这份难得的清静。”
云馥泠轻轻点了点头,声音轻柔得如同微风拂过耳畔:“好。”
此时,窗外的雨势渐渐停歇,细密的雨丝不再飘落。陆怀峥撑起一把黑色的雨伞,缓缓转身离去。他的身影在渐暗的天色中显得有些朦胧,脚步沉稳而坚定。
院门外,青石板上的水痕斑斑驳驳,像是岁月留下的印记。陆怀峥的身影渐渐被暮色吞没,只留下一道淡淡的背影,在湿润的空气中渐渐远去。
……
云馥泠轻轻推开家门,熟悉的温馨气息扑面而来。
玄关处的鞋柜依旧摆放得井井有条,每双鞋子都像是在静静地等待着主人的归来。她缓缓换上拖鞋,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客厅。那只玻璃茶几上,还静静地搁着自己出门前精心泡好的那杯咖啡。此刻,奶沫早已塌陷,在杯沿形成了一圈浅褐色的印记,仿佛是时间留下的温柔吻痕,而那杯咖啡,却无人动过分毫,保持着最初的模样。
沙发上的靠垫,还是她出门时的那个形状,被她曾经坐过的地方压出了一道柔和的弧线,仿佛在诉说着她离开前的片刻安宁。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响着,每一声都像是敲在她的心坎上,提醒着她:这里的一切从未改变,而她,也仿佛从未真正离开过这个温暖的小窝。
云馥泠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原地,许久许久,仿佛被定格在了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四肢轻飘飘的,像是魂魄还悬在半空之中,没有真正落定到这具身体里。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那层细腻如丝的皮肤下,再也感受不到火刑台上那灼热的疼痛,也不见一丝血污与伤痕的痕迹,只剩下一点点淡淡的凉意和一种陌生而又安宁的感觉。
夜里,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那些过往的片段像电影一样在脑海中不断回放,让她心绪难宁。索性,她一把拉开窗帘,让清冷的月光毫无保留地照进卧室,将那些隐藏在角落里的阴影都一一驱散。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渐渐地,她沉入了那黑甜的梦乡,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醒来。
阳光透过轻薄的纱窗,温柔地洒满了床铺,给她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她睁开眼睛,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说不出的畅快自在。自从在东昭成为皇后以来,每日都要晨昏定省,规矩繁琐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从未有机会像这样贪睡懒觉,好好享受这难得的悠闲时光。
如今,她终于能够彻底做回自己,再也不用担心有人会来催促她醒来,也不用顾忌旁人的目光和议论。她坐起身来,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只听见骨节噼啪作响,仿佛是卸下了千斤重担一般,她如释重负地长舒了口气,轻声自语道:“这才叫活着啊。”
洗漱换衣的时候,她对着镜子梳妆了许久。一件鹅黄色的连衣裙穿在身上,衬得她肌肤莹白胜雪,宛如一朵盛开在清晨的百合花。她又精心挑选了一副珍珠耳坠戴上,那圆润的珍珠在灯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为她的整体造型增添了几分优雅与高贵。
这些都是她过去最喜欢的小物件,可惜三年来未曾碰触过,如今重新拾起,却仿佛是隔世重逢一般,既新鲜又亲切。化完妆后,她对着镜子仔细端详了自己一番,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轻声自语道:“今日要漂亮些,不必再委屈自己了。”
出了门,云馥泠便直奔商场而去。她在商场里尽情地穿梭着,各种风格的衣服都试了个遍。从小众设计师品牌的独特款式到街头潮流的时尚单品,她全都买了一堆回来,购物袋在她手中提得满满当当的。
她拎着购物袋走在人群中,嘴角扬起了一抹明艳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的阳光一般温暖而灿烂。这与昔日在宫廷里的她判若两人,那时的她总是谨慎克制,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错一步。如今,她的这份自信与洒脱引得路人频频侧目议论:
“哇,你看那个姑娘真漂亮!是不是哪个新出道的明星啊?”
“哇……她的穿搭太有品位了吧?我得赶紧拍下来,找找同款去。”
云馥泠听见这些话,心底不禁泛起了一丝涟漪。有多久没人这样夸赞自己了?在东昭的那些年里,为了保住皇帝的名声、笼络民心,她日日都穿着素服麻衣,与百姓同食粗粝的饭菜。她不敢用胭脂水粉来装扮自己,更舍不得佩戴那些金翠华饰,就怕被人说一句奢靡,坏了自己的功德。
可其实,她并非什么母仪天下的大贤后。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因为深深地爱着箫璟尧,为了他好而已。他暴戾寡恩、冷酷狠辣,她便倾尽自己所有的柔情与忍耐去包容他、理解他,只盼着他能少受一些诋毁,多一点善待苍生……哪知最后,他却将那支本属于自己的鎏金花簪插入了白晚禾的鬓边,将所有本属于她的温存也悉数赠予了那个女人。最后,留给她的只剩下无尽的漠视与羞辱……
想到此处,她的脚步不由得顿住了,两行热泪险些滑落下来。但很快,她又咬紧了牙关,抬起头来,把悲伤的情绪死死地按了下去。她用力地擦掉眼角那即将溢出的湿润,低声哽咽道:“我凭什么要难过?我欠他的债,都已经还清了……”
下一秒,陆怀峥打来的电话将她从这痛苦的回忆中拉了出来。他的声音温雅疏朗,如同春风拂面一般:“我们考古队的人已经到了老宅附近,我现在可以顺路接你一起吃午饭,然后陪你过去看看现场情况,可好?”
云馥泠捏紧了手机,整理了一下额前的碎发,然后对着橱窗的倒影勾唇一笑,那笑容中充满了坚定与释然:“好,我等你。”
……
餐厅选址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透过那扇巨大的落地窗,能看见外面街道上车流如织,像一条流动的彩色长河,行人匆匆,脚步声与车辆的喧嚣声交织成一曲都市的交响乐。
云馥泠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餐厅,目光一扫,便看到陆怀峥正静静地站在靠窗的那个位置。他身着一套剪裁合身的西装,笔挺的线条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姿,神色温和而从容,仿佛自带一种让人安心的气质。
见云馥泠进门,陆怀峥微微欠身,动作优雅地拉开椅子,那力度恰到好处,既不显得过于刻意,又带着满满的绅士风度,轻声说道:“请坐。”
云馥泠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将手中的精致小包轻轻放在一旁,然后缓缓落座。
“有没有什么忌口的?或者有没有特别偏爱的菜式?”陆怀峥微笑着将菜单递到云馥泠面前,眼神里满是关切。
“给我来点辣的就成。”云馥泠笑着挥了挥手,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陆怀峥收回菜单,没有丝毫犹豫,熟练地点了几道地道的湘菜。他的声音沉稳而自信,仿佛对每一道菜都了如指掌。
很快,一盘盘色泽诱人、辣意扑鼻的菜被端上了桌。云馥泠迫不及待地夹了一筷子鱼放入口中,那股鲜辣的味道瞬间在味蕾上炸开,刺激得她眸光更亮,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
“好久没吃到这么痛快的味道了,真是太爽了!”她忍不住感叹道。
就在这时,对面传来细微的咳嗽声。云馥泠抬眼望去,只见陆怀峥正用纸巾轻轻擦着额角的汗珠,眉心微微皱起,唇瓣也被辣得绯红,像一朵盛开在冬日里的红梅。
“你……不会是不太能吃辣吧?”云馥泠强忍着笑意,眼中带着一丝调侃,歪着头问道。
陆怀峥顿住手里的动作,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还好,不碍事。”
然而,话音未落,他又悄悄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水,动作虽然迅速,但还是被云馥泠看在眼里。不过,他面上依旧维持着那副克制自持的模样,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偏偏他的耳尖已经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粉色,比方才还要明显几分,就像天边那一抹绚丽的晚霞,怎么也藏不住。
云馥泠终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样了,还说不碍事?快别吃了,重新点几道,我请你。”
陆怀峥目光温和而坦率,直直地看着云馥泠,认真地说:“既然是与你共席,当然要顺你的喜好。这些辛辣,对我来说不过小事罢了。”
他的话说得平静而真诚,没有半分勉强作态,仿佛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但就是这份体贴入微的关怀,让云馥泠心底某处突然像被针轻轻扎了一下,一阵抽痛起来。
她的脑中倏地切换回三年前的东昭宫廷。那是一个金碧辉煌却又充满权谋争斗的地方,而箫璟尧,那个曾经与她朝夕相伴的少年帝王,仿佛又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那时,箫璟尧每天无论政务多么繁忙,总会抽出时间陪她用膳。他深知她嗜辣,便命人从遥远的胡商那里寻来珍贵的辣椒种子,在椒房殿的院中亲自栽种。他弯着腰,小心翼翼地将种子埋进土里,眼神里满是期待,仿佛种下的不是种子,而是他们之间的爱情。
每年新果初熟,他都会吩咐御膳房精心做成她爱吃的小炒,然后和她一道坐在桌前,细细品尝。记忆中的少年帝王总是冷傲寡言,脸上很少露出笑容,但每次夹起那沾满辣气的菜,他总会低头慢慢咀嚼,时不时用帕子轻拭额角汗珠,动作优雅而从容。
彼时,云馥泠只当是天热,还特意叫素月帮忙扇风,看着箫璟尧吃得开心,她的心里也满是甜蜜。
直到有一天夜里,箫璟尧突然腹痛难忍,整个人蜷缩在榻上,脸色苍白如纸。云馥泠吓得惊慌失措,急忙派人去请太医。太医诊断后才知道,原来箫璟尧根本不能碰辣椒,吃了辣椒会肠胃过敏。
那晚,云馥泠守在榻前,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她一边给箫璟尧喂药,一边用帕子轻轻擦去他额头的汗水,哽咽着问:“为何明知如此,还要逞强陪我?”
男人苍白唇角扬起一点倔强弧度,声音微弱却坚定:“泠儿不是曾说过,爱一个人,便要走进她的世界。我愿试试你中意的滋味,你所欢愉,我亦乐之……”
他说完便阖上双眸,再没有多余解释,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而云馥泠却握紧他的手指,久久不舍松开,那一刻,她感受到了他对她深深的爱意。
回忆至此,云馥泠唇边的笑意就那么一点点凝固,然后缓缓收了回去。她的心口像是被什么细细密密地扎着,一阵一阵地疼。
那个曾经会笨拙地为她强忍辛辣,会在她睡着时偷偷描摹她眉眼的少年帝王,明明是那样会爱人的,可最后,却还是变成了那副全然陌生的模样,仿佛他们之间的那些美好时光都只是一场梦。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云馥泠在心里默默念着这句诗,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云小姐,你还好吗?”
陆怀峥温润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像一阵温暖的春风,轻轻拂过云馥泠的心田。
云馥泠猛地回神,眼底的雾气迅速散去,她扯了扯嘴角,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没事,想起些旧事罢了。”
陆怀峥深深看了她一眼,镜片后的目光柔和而温暖,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但他却没有再追问,只是默默地坐在那里,给她足够的空间和时间去平复心情。
饭后,车子缓缓驶入一片略显僻静的老城区。这里的街道狭窄而幽静,两旁的建筑古色古香,仿佛带着岁月的痕迹。车子在一栋青砖黛瓦的旧宅院前停了下来,院门敞开着,像是在欢迎他们的到来。
院内,几个穿着工作服的人正围着一个摆在石桌上的老旧木匣子,他们聚精会神地看着,时不时还低声讨论几句,脸上满是兴奋和好奇。
陆怀峥引着云馥泠走进去,清了清嗓子,对着那几人道:“各位,这位是云馥泠小姐,这座宅院的主人。”
埋头研究的几人闻声抬起头,纷纷朝云馥泠点头示意,脸上带着友善的笑容。
“云小姐好。”
云馥泠也礼貌地颔首:“你们好。”
陆怀峥走近石桌,视线落在木匣中的画卷上,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可是有什么新发现了?这画的是何人?”
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几分兴奋,像是发现了什么重大的秘密:“陆老师,您来看!虽然暂时还不知道画中女子的身份。”
“但这整匣子,都是同一位女子的画像。”
“你看,画中女子的手背上,都有一颗清晰的红痣,这应该是一个很重要的特征。”
云馥泠心头猛地一跳,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地攥紧,指关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一种莫名的预感涌上心头。
考古队员小心翼翼地举起几幅画卷,摊开在石桌上,生怕弄坏了这些珍贵的文物。
“只是年代久远,画卷损毁严重,面容大多有些腐朽不清,很难辨认出原本的模样。”
“但我们将所有画像比对,每一张腐朽之处都各不相同,拼凑起来看……”
另一个年轻些的队员眉头越皱越紧,盯着那些残破的画像,又看看云馥泠,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和惊讶。
突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猛地抬起头,指着云馥泠,又指指画像,声音都有些结巴:“陆、陆老师!您看……”
“这位云小姐,和这画中人……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人?”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聚焦在了云馥泠脸上,那目光中充满了惊讶和好奇,仿佛她是一个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子。
云馥泠心下一凛,面上却强作镇定,连忙摆手,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各位说笑了,世间容貌相似之人何其多,不过是巧合罢了。说不定只是画师画得比较大众化,才会让人有这种感觉。”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自然,但微微颤抖的语调还是出卖了她的紧张:“再者,这些画作瞧着连个落款署名也无,想来并非什么要紧之物,诸位还是不要在此处虚耗光阴了,说不定还有更重要的发现等着你们呢。”
她话说得急,几乎有些语无伦次,只想快点揭过这一页,不想再让这件事继续发酵下去。
下一秒,陆怀峥却从那木匣底部,拿起了一方小巧却精致的物件。那物件在阳光下闪烁着温润的光芒,像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
那是一枚凤首玉印,雕刻得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振翅高飞。
“这画中之人,”陆怀峥的声音沉静而肯定,仿佛已经洞察了一切:“想必就是那位元初皇后了。”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而悠远:“依着现有史料,我初时还以为,东昭帝君于这位元初皇后并无多少情意,毕竟史书上对他们的记载并不多。”
“可这满匣子的画像……”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那些画,仿佛在透过这些画看到了那个遥远而又神秘的时代。
云馥泠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快凝固了,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僵硬,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她的心跳急剧加速,仿佛要跳出胸膛。
陆怀峥拿起其中一幅保存相对完好的画像,目光落在右下角一行模糊的小字上。那字迹因为年代久远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但他还是凑近了些,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东昭十一年……”
东昭十一年。
云馥泠的脑子里“轰”的一声,像是炸开了一朵惊雷。
那是她魂归现代的第二载。
箫璟尧在她离开之后,画了她整整一匣子的画像?
陆怀峥放下画像,神色变得凝重起来:“现有史料称,这位元初皇后品行失德,触怒万民,最终被处以火刑。”
“其后的具体记载,咱们尚未完全掌握。”
他看向云馥泠,随即又转向那些画像。
“如今看来,这位元初皇后,倒是一位极具探究价值的故人。”
“里面……有点闷。”
云馥泠声音发紧,找了个蹩脚的借口。
说罢。她转身,几乎是逃一般地往院外走去。
一口气还没喘匀,陆怀峥已经跟了出来,轻轻将一张纸巾递到
她面前。
云馥泠一愣,抬手摸了摸脸颊,指尖一片冰凉,才发觉自己哭了。
那些画,像一把淬了毒的尖刀,狠狠扎进她心窝最柔软的地方。
箫璟尧在她离开之后,竟然画了那么多画像。
何其讽刺。
“其实,”陆怀峥的声音低沉温和,打破了这份有些难堪的沉默:“我一直觉得,云小姐有时候的许多举动,不太像我们这个时代的人。”
云馥泠猛地抬头看向他,眼里的水光还未散尽。
“更像是……古人。”他镜片后的目光,清澈而专注。
“今天看到那些画,看到那画中人,我更有这样的想法了。”
云馥泠胸口一窒,说不出话来。
陆怀峥微微偏头:“你给我的感觉,和遇到的其他人都不一样。”
“就像是……突然发现了一处极具吸引力的古迹,让人忍不住想去挖掘,去探索它背后所有的故事。”
云馥泠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翻涌的情绪压下去。
她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这个男人,眼神太透彻了。
仿佛能穿过她的皮囊,直视那个来自异世的,残破不堪的灵魂。
陆怀峥推了推眼镜,唇边漾开一抹浅笑:“我带你去个地方散散心吧。”
云馥泠有些意外。
但此刻,她确实需要一个出口,于是点了点头:“好。”
车子驶离了喧嚣的老城区,一路向郊外开去。
最终,停在了一座掩映在清脆山林间的古朴寺庙前。
香火气混着草木清香,扑面而来。
“这里很安静,”陆怀峥引着她往里走:“这么多年,我一旦心情不好,或者在生活中遇到什么解不开的难题,都会到这里来。”
“祈愿,或者抄写几卷经书,心情很快就能平复下来。”
云馥泠看着他温和的侧脸,心中某处微微一动。
她走到香案前,拿起三炷清香,点燃。
青烟袅袅,他闭上眼,虔诚地拜了拜。
那些压在心头的沉重,似乎真的随着这烟气,消散了些许。
两人并排坐在寺庙高高的石阶上,远眺是连绵的山峦。
“我从前常常在夜深人静睡不着的时候,思绪会飘回到过去,回忆经历过的那些点点滴滴。”
陆怀峥平视前方:“有时候,某个瞬间,会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走过不少弯路,做过不少现在看来挺傻的决定。”
他顿了顿,轻笑一声:“但转念一想,那些所谓的‘错误’和‘弯路’,其实都是我宝贵的人生阅历,也是难得的经历。”
“它们能让我往后走的每一步,都能够更加坦荡,也更加坚定。”
云馥泠静静听着,转头看他。
阳光柔柔地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他说话时,眼底有一种沉静的光。
这个男人,像一汪清泉,让人觉得很舒服,很治愈。
他说得很有道理。
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那些锥心刺骨的伤痛,或许,也能够成为她未来人生的垫脚石?
“云小姐,”陆怀峥忽然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脸上:“自从我们见面以来,我总能在你的表情中,看到一丝挥之不去的黯淡。”
他语气真诚:“我希望你以后,能真正开心一点。”
云馥泠心中一暖,唇角不自觉地扬起。
“谢谢你,陆先生,我会的。”
她站起身:“时间不早了,我们回老宅吧。”
那些考古队员,想必还在等着。
陆怀峥也随之起身,点了点头:“好。”
两人刚走到寺庙门口,一个身穿灰色僧袍的老住持却突然快步上前,挡在了云馥泠身前。
“女施主,请留步!”
住持双手合十,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眼神里翻涌着激动,连带着声音都有些颤抖:“敢问女施主,可是姓云,名馥泠?”
云馥泠心头一跳,有些不解:“是,我是云馥泠。住持,您有什么事吗?”
老住持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字,掷地有声:
“云施主,你可知,这座寺庙,便是为你而生的啊!”
“为我而生?”
云馥泠喃喃自语,心头疑云密布。
老住持微微躬身,神情虔诚:“女施主,不妨再看看这座寺庙的匾额,念一念它的名字。”
云馥泠依言抬头,阳光下,那三个鎏金大字古朴苍劲,笔锋似曾相识。
“慕云寺……”
她轻声念出,心脏猛地一缩。
陆怀峥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转向住持:“住持,请问这座寺庙,从前可是皇家寺庙?”
老住持双手合十,垂眸道:“陆施主慧眼,此地确实曾与皇家渊源颇深。”
“二位若不嫌弃,请随老衲入内详谈。”
禅房内,檀香袅袅。
老住持从墙角一个不起眼的暗格中,捧出一个古朴的紫檀木盒,小心翼翼地打开。
一枚通体幽黑,泛着温润光泽的墨玉指环,静静地躺在明黄色的锦缎之上。
云馥泠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那不是她扔进御花园荷花池中的墨玉指环吗?
老住持将木盒转向她:“女施主,请看。”
云馥泠像是被无形的火焰烫到一般,死死盯着那枚指环,指尖微微颤抖,却没有伸手去接。
老住持也不勉强,他捧着木盒,转身掀开禅房正中墙壁上悬挂的一幅画像,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
云馥泠这才看到,那画像中的男子竟是箫璟尧。
他龙袍加身,剑眉星目,眉宇间似乎还藏着惯有的冷戾。
只是那双睥睨天下的眼眸,却空洞得如同深不见底的深渊,透着令人心悸的死寂。
“东昭十一年,元初皇后薨逝的第二年……”老住持的声音苍老而悠远,带着沉沉的叹息。
“东昭帝,又变回了从前那个暴戾嗜杀、喜怒无常的帝王。”
“朝堂之上,但凡有人提及‘皇后’二字,立斩无赦。”
“后宫之中,许多曾与皇后有过牵扯的宫人,尽数杖毙。”
“天下人都以为,东昭帝狠毒了皇后,恨不能将其挫骨扬灰,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毕竟,皇后故去之后,陛下亲自下令,抹去了史书上所有关于她生平的记载,连她曾住过的椒房殿,也被一把大锁彻底封禁。”
抹去痕迹,封锁宫殿……
云馥泠在心底冷笑一声,箫璟尧果然如此恨她。
“可谁又知道,”老住持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东昭帝每夜都在椒房殿,燃着皇后当年留下的那盏油灯,对着她的画像,枯坐到天明。”
“他私下里,寻遍了天下奇人异士,散尽奇珍异宝,只为……召回皇后的魂魄。”
云馥泠心头掠过一阵巨浪,指尖一颤,愣在原地。
陆怀峥镜片后的眸光微微一闪,疑惑地开口:“住持,恕我冒昧。据史料记载,东昭国的国师法力高深,通晓阴阳之术,东昭帝为何不请国师做法招魂?”
老住持摇了摇头,眼底闪过鄙夷和痛恨:“哎,陆施主有所不知。”
“那位国师,早已是个狼子野心的奸佞之徒!他与当时的白贵妃,早已暗中勾结,狼狈为奸,在宫中做了无数构陷忠良,残害无辜的恶事。”
“元初皇后……当年也深受其害。”
“后来,东昭帝将这些腌臜事一一查明,龙颜大怒,当即将那妖道国师与白氏一族尽数拿下,”“妖道被凌迟处死,白氏一族男丁问斩,女眷流放,一个不留……”
云馥泠垂下眼睑,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箫璟尧,你再是刚愎自用,也不过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这些事,你终究还是知道了。
只是,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老住持继续道:“后来,东昭帝从一位云游四方的术士口中得知一个法子。”
“那术士说,若想故人归,需将其生前的遗物供奉于清净寺庙之中。”
“日日以血抄写经文,诵经祈福,再辅以赤诚之心,或许尚有一线生机,能盼得魂兮归来。”
“东昭帝信了。”
“他耗时三年在此地修建了这座寺庙,寺名一字,便取自皇后的名讳——云。”
“自此以后,他便像是魔怔了一般,除了临朝,其余时间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这间禅房,守着皇后的遗物。”
“他会对着他们说话,絮絮叨叨,有时是朝堂上的烦心事,有时是打了胜仗的边疆捷报,有时候,是他又画了一幅皇后的画像,问好不好看。”
“更多的时候,他会像个无助的孩子,失控地嘶吼,一遍遍呼喊着皇后的名字,求她回来。”
“他说他错了,他不该那般狠心伤了她,最后果真应了自己的誓言,既负皇后,便注定孤寂一生,不得善终……”
“他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这孤寂的禅房里,受着无休无止的自我折磨,从未有过一日停歇。”
老住持说着,苍老而颤抖的手,将那枚冰凉的墨玉指环轻轻放进云馥泠的手心。
指环跨越千年,再次触碰到她肌肤的刹那,一股熟悉的寒意,混杂着烈火焚烧的痛楚记忆,让她心尖猛地一颤。
“为了寻回皇后扔进荷花池中的指环,”老住持悲悯叹息:“东昭帝不顾深冬刺骨的严寒,亲自跳进冰冷的池水中反复打捞,足足泡了两个时辰。”
“因此风寒入体,高烧不退,在榻上躺了月余,差点没能捱过去。”
陆怀峥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望向老住持:“住持,恕我冒昧,您方才所说的这些关于东昭帝的事,是从何处得知的?”
老住持微微颔首,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缓步走到那幅箫璟尧的画像前。
他伸出枯瘦的手,在画像下方的墙壁上轻轻一按。
只听“咔哒”一声轻响,一块不起眼的墙板向内凹陷,露出了一个暗格。
老住持从暗格中,又取出一物。
那时一本线装的古籍,封面是暗沉的青黑色,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边缘已经磨损起毛。
云馥泠的目光触及那本书册的刹那,心猛地一跳。
她几乎是下意识看向陆怀峥。
陆怀峥也正凝视着那本书,眉头微微蹙起。
随即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伸手探进怀中,掏出了之前云馥泠交给他的那本古籍。
两本书并排放在一起。
云馥泠的呼吸骤然一滞。
除了新旧程度,两本书的封面、大小,甚至装订方式,都如出一辙。
老住持将手中的古籍递向云馥泠,苍老的声音染上郑重:“东昭帝后来的那些事,都由慕云寺的初代住持,详尽地记录在了这本书册之上。”
他的目光落在陆怀峥手中那本古籍上时,眼神闪过一丝讶异,随即了然。
“施主手上的这本,应是此书的上册。”
“百余年前,寺庙翻新,不幸遭窃,这上册古籍便遗失了,多年寻觅无果。未曾想,竟在二位施主这里。”
陆怀峥看向云馥泠:“馥泠,你这半册从何而来……”
云馥泠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胸腔里刚刚翻涌的惊涛骇浪。
“我听外婆说,这本书是百年前,我的姥姥从一个拍卖会上拍下的。”
“可拍下这本书之后,姥姥就再没碰过一次,说是这本书承载了太多悔怨之气,会伤到靠近它的人。”
“之后便一直锁在老家的古宅中,再未面见世人。”
老住持闻言,长长地叹了口气,眼中是看透世事的沧桑。
“阿弥陀佛,一切皆是定数。”
“有些东西,纵使刻意回避,终究还是会回到它命定的轨迹。”
他将手中的下半册古籍,郑重地交到云馥泠微颤的手中。
“这本下册,本就应该是属于施主你的。如今,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云馥泠捧着那本散发着淡淡檀香的古籍,指尖冰凉。
老住持说完,缓缓转身,重新面向墙上那幅箫璟尧的画像,双手合十,低声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陛下,千年已过,您心中的执念……如今,方可尽销了吧?”
云馥泠听到这句话,不由自主地再次抬眼,望向画像终不过那个古籍的帝王。
他的眉眼依旧凌厉,可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却仿佛能穿透时光,直直地看进她的心里。
一瞬间,云馥泠只觉得心口像是被塞了一团湿漉漉的棉花,堵得她喘不过气。
沉甸甸的,压得连眼眶都莫名有些发酸。
车窗外的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云馥泠的视线穿过蒙着水汽的玻璃,落在不断后退的街景上,眼神却有些空茫。
恍惚间,她仿佛又回到了东昭国。
那个四季都仿佛笼罩在连绵阴雨中的皇宫,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冰冷的雨丝,似乎又打在了她的脸上,平白惹起一阵寒意。
“吱——”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将云馥泠从遥远的记忆中猛地拽了回来。
车停了。
她有些茫然地回头,对上了陆怀峥的视线。
他的眼神,灼灼地,像是两簇燃烧的火苗,直直地打在她脸上。
“云馥泠。”
陆怀峥的声音有些沙哑:“你和那位元初皇后,到底是什么关系?”
云馥泠的心咯噔一下,沉了下去。
她下意识咬住了下唇,指尖微微蜷缩。
车厢内的空气,一瞬间变得有些凝滞。
陆怀峥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眼底的戒备,镜片后的目光柔和了些许。
“你放心。”
“今天你所说的一切,出了这辆车,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我以我的人格担保,与我考古学家的身份无关。”
云馥泠沉默了片刻。
雨点击打车窗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某种决心,终于抬起眼,迎向陆怀峥的目光。
“我就是云馥泠。”
“东昭国的元初皇后。”
她目光定定地落在陆怀峥脸上,瞧见他那骤然收缩的瞳孔,像是平静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泛起层层涟漪。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地,一字一句地接着说道:“还记得在东昭皇陵里,你们挖出的那支玉簪吗?那可是东昭八年的花朝节,箫璟尧亲手将它插在我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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