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搬空出租屋那刻,才懂油泼面藏七年的葱丝深意

发布时间:2025-07-14 03:23  浏览量:1

最后一个纸箱"哗啦"砸在地板上,蓝边陶瓷碗骨碌碌滚出来。我蹲下身去捡,指腹刚碰到碗沿那道裂纹,去年的场景就涌上来——陈默煮饺子时手滑摔了碗,蹲在地上擦水还笑:"岁岁平安,今年保准顺。"

碗底粘着片干葱丝,黄巴巴的,像片被揉皱的旧日历。

七月九号,搬家第四天。阳光穿过空荡荡的窗户,在墙角那半袋章丘大葱上投下斜影。葱白沾着今早擦地溅的水珠,亮得晃眼。

手机在裤兜震了震,是陈默的消息:"晚上我去取剩下的东西?"

我盯着屏幕,油泼面的香气突然钻进鼻腔。上周三傍晚,他系着我去年送的藏青围裙,举着锅铲喊:"今儿买的新葱,绝对香!"热油"滋啦"泼下去,葱丝在红亮的辣油里蜷成小卷,我夹起一筷子面,指甲盖大的葱丝跟着挑出来,在碗边堆成座小绿山。

"今天吃这么少?"他扒拉着自己碗里的面,眼睛还盯着手机里的球赛预告,"又被领导骂了?"

我用筷子把"绿山"拨进垃圾桶,指甲盖蹭到塑料边缘:"胃有点不舒服。"

"明儿煮小米粥。"他头也不抬,拇指在屏幕上划拉,"养胃。"

可三天前我刚从医院出来。胃镜单子上"慢性浅表性胃炎,忌生葱蒜"的字扎得眼睛疼,我攥着病历在走廊站了二十分钟,看穿病号服的老人被儿女扶着,看小情侣举着检查单交头接耳,最后把纸折成小方块,塞进抽屉最底层——他最近在跟大项目,凌晨两点还在敲键盘改方案,我怎么忍心添堵?

陈默的粗心是刻在骨子里的。大学第一次约会,我点了番茄炒蛋,他非说"加葱才鲜"。端上来的蛋花绿莹莹的,我用筷子挑了半小时葱丝,他还笑:"咱们阿宁嘴真刁,比猫还难伺候。"

后来租了房,厨房窗台永远晾着成把的葱,切菜板总沾着葱味。我每次择菜都悄悄把葱丝挑进垃圾袋,他只当我"偶尔犯矫情"。

真正觉得累是上个月。加班到十点,雨下得跟倒盆似的。我站在公司楼下发消息:"没带伞。"半小时后他回:"在便利店买了热奶茶,你到B口来拿?"

雨幕里,撑伞的情侣互相往对方伞下挤,我望着手机屏保——大二那年他冒雨送感冒药,浑身湿透站在女生楼下,药盒用塑料袋裹了三层,水珠顺着发梢滴在我手背上,凉丝丝的。

那天晚上收拾衣柜,他的衬衫整整齐齐挂在右边,我的连衣裙被挤得皱巴巴;鞋柜里他的运动鞋占了三分之二,我的小皮鞋塞在角落,鞋头都蹭脏了;冰箱上层永远码着啤酒,我的酸奶在下层,结着层薄霜。

"下周搬家吧。"我蹲在满地衣物里,指尖抚过连衣裙的褶皱,"现在这房子离你公司太远。"

他正用投影仪看科幻片,光线在他脸上忽明忽暗:"行,你找好房子说一声。"

搬家用了三天。第一天联系搬家公司,第二天蹲在地上打包,第三天师傅来搬时,陈默在视频会议里跟客户道歉:"方案今晚一定改完。"我蹲在门口贴最后一个纸箱的标签,师傅指着厨房问:"姑娘,那袋葱还要吗?"

窗台上那捆葱还沾着泥,他前几天切葱时说的话突然响起来:"等发了奖金,买个带大厨房的房子,给你做满汉全席。"

我盯着葱叶上的泥点,喉咙发紧:"扔了吧。"

今天他来取东西时,我正窝在新租的合租房里啃三明治。手机弹出视频邀请,屏幕里是空荡荡的旧房子,陈默的脸带着点慌:"你把葱扔了?厨房怎么啥都没剩?"

我咬着三明治没说话。镜头扫过餐桌时突然顿住,他的手拿起了我落在抽屉里的胃镜报告。

空气静了两秒。他的声音哑得像生锈的门轴:"这...什么时候的?"

我望着他发红的眼眶,七年的片段突然涌上来——他忘记纪念日时说"下不为例",我胃疼时他递来的胃药,他加班到深夜却记得给我带炒年糕...可那些炒年糕里,永远混着细碎的葱丝。

"其实我不吃葱。"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轻得像片纸,"从大学第一次约会就不吃。"

他的手指把病历纸捏出了褶皱:"我以为你只是偶尔...你怎么不说?"

"说了有用吗?"我低头看茶几上的外卖盒,素汤面飘着零星菜叶,"你总说'下次注意',可下次还是买葱,还是在面里放很多葱。"

视频里的他突然蹲下去,额头抵着餐桌。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后颈那片淡褐色的胎记上,那是我以前总爱摸的地方,现在隔着屏幕,我连温度都触不到了。

"我明天去你新住处。"他吸了吸鼻子,"买了你爱吃的绿豆糕,不加葱的。"

我挂断视频。窗外的蝉鸣突然炸响,楼下煎饼摊的阿姨喊:"闺女,加不加葱?"

手机屏幕暗下去前,最后一条消息跳出来:"等等我,我现在就去扔了所有葱。"

我望着面前的素汤面,汤里没有一点绿色。风从窗户缝钻进来,吹得外卖单页哗哗响,上面印着"葱香肉丝面"的广告。

你说,如果七年前我咬着牙说"我不吃葱",现在碗里的油泼面,会不会没有那座小绿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