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内,妻子伸手想抱我时,我摊开聊天记录:精神背叛算什么
发布时间:2025-04-29 01:45 浏览量:3
1.
今天是结婚五周年纪念日。
窗外是S市的璀璨夜景,霓虹灯河流淌,勾勒出这座不夜城的繁华轮廓。我站在公寓巨大的落地窗前,手里捏着一张刚刚打印出来的单程机票,目的地是一个我从未去过,也无需任何人知道的小城。行李箱静静地立在门边,里面只有几件必需品,以及一些……对我而言,曾象征着一切,如今却必须割舍的东西。
身后传来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接着是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急促节奏。
“邵墨!你去哪儿了?打电话也不接!我找了你一下午!”段晚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和几分惯有的娇嗔,仿佛我只是闹了个小脾气,而她是大度地前来安抚。
她快步走过来,身上还带着室外的微凉和一种馥郁却并非我熟悉的香水味。她想从身后抱住我,被我下意识地侧身避开了。
她的动作僵在半空,漂亮的脸上掠过一丝错愕,随即被更深的担忧取代:“墨墨,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还在生我早上的气?”
早上?我心底冷笑一声。如果仅仅是早上那点关于“纪言只是普通朋友,你不要多想”的苍白辩解,或许我还能再自欺欺人一段时间。
“我没生气,”我转过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尽管胸腔里的那颗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闷痛得几乎无法呼吸,“晚秋,我们谈谈。”
段晚秋似乎松了口气,脸上又挂起那种明艳照人、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的笑容:“好啊,谈什么?先让我看看我的宝贝老公有没有偷偷准备惊喜……哎呀,李姐她们真是的,非要帮我挑礼物,说五周年一定要隆重!”
她说着,身后的助理李姐和小陈适时地将几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递了上来,无一不是顶级奢侈品牌的当季新款。搁在以前,我会觉得这是她爱我的方式——热烈、张扬,带着点小小的虚荣,却也真诚。但现在,这些昂贵的物质堆砌在我眼前,只觉得刺眼而空洞。
“礼物很漂亮,谢谢。”我淡淡地说,目光落在她因为匆忙而未来得及完全掩藏好的手机屏幕上。就在她转身吩咐助理的瞬间,屏幕短暂亮起,一条来自“纪言”的微信消息预览弹了出来,内容模糊,但那个备注的名字,像一根烧红的针,狠狠刺进我的眼底。
“晚秋,”我打断她的兴致勃勃,“我们能……单独谈谈吗?”
她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似乎终于察觉到我的不对劲。她挥手让助理们先离开,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人,以及那些沉默而华丽的礼物。
“墨墨,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她走近一步,试图握住我的手,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我没有再躲,任由她冰凉的指尖触碰到我的皮肤。我看着她,这个我曾以为会相伴一生,甚至不惜……违背“系统”的任务,选择留在这个虚构世界里的女人。她的眼睛依旧明亮,鼻尖微微翘起,带着一丝少女的天真,可我知道,那下面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晚秋,”我深吸一口气,感觉像是从肺腑深处挖出这句话,“今天是我们结婚五周年,对吗?”
“当然!”她立刻回答,语气雀跃,“我怎么会忘?所以特意早点结束了下午的会赶回来……”
“是吗?”我轻轻反问,声音不高,却足以让她后面的话戛然而止,“可你下午,不是一直在陪纪言吗?”
段晚秋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她猛地抽回手,眼神闪烁,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瞬间竖起了防备:“你……你说什么?邵墨,你跟踪我?”
“我没有跟踪你,”我平静地陈述,“是你自己告诉我的。”
我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一张截图。那是我无意间在她放在书房充电的平板上看到的同步聊天记录。时间是昨天深夜,持续到凌晨。内容……足够摧毁我过去五年建立起来的所有信任。
“‘阿言,明天是我们五周年,他肯定又要搞什么形式主义,真烦。要不是为了……我真想一整天都和你待在一起。’”我一字一句地念出截图上的文字,每念一个字,心就往下沉一分,“‘我的灵魂好像只有在你这里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宁。’——晚秋,这是你说的。”
段晚秋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还有这个,”我划到另一张截图,同样是她和纪言的对话,“‘和邵墨在一起,有时候觉得像在完成一个任务,只有和你,才是生活本来的样子。’——晚秋,你和纪言,什么时候成了彼此的‘灵魂伴侣’?什么时候,我们的婚姻,成了你口中需要应付的‘形式主义’和‘任务’?”
我没有嘶吼,没有质问,只是平静地将事实摊开在她面前。因为我知道,歇斯底里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自己显得更加狼狈。而眼前这个女人,已经不值得我为她失态了。
她的辩解苍白无力:“邵墨,你听我解释……我和纪言……我们只是……只是聊得来,你知道我,我有时候压力大,需要找人倾诉……”
“倾诉?”我打断她,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压抑不住的嘲讽,“倾诉的内容包括抱怨你的丈夫,抱怨我们的婚姻?倾诉的方式是瞒着我,和他进行秘密的、频繁的深夜长谈?倾诉到……你们开始共同规划一个只属于你们的‘精神角落’?”
我提到了他们聊天记录里不止一次出现的“秋风谷之约”——一个他们共同构想的,远离尘嚣,只有彼此理解的地方。一个……完全没有我存在的地方。
“晚秋,”我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疏离,“这种程度的情感寄托转移,这种对我们之间承诺的践踏,你觉得,仅仅一句‘聊得来’就能解释吗?”
段晚秋彻底慌了,眼泪涌了上来,扑过来想要抱住我:“不是的!邵墨,我爱的是你!一直都是你!我和纪言真的没什么……只是……只是精神上的……一点慰藉……”
精神上的?我心中苦涩蔓延。是啊,正因为是精神上的,才更显得可怖。它不像一时的冲动,更像是一种深思熟虑的选择,一种对我、对这段关系的彻底否定。她将本该属于我们之间的私密情感、对未来的构想,甚至是对我的不满,都悉数分享给了另一个人。她在那个“灵魂伴侣”面前,构建了一个没有我的精神世界。这难道不是最彻底的背叛吗?
我轻轻推开她,退后一步,拉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晚秋,”我说,看着她泪眼婆娑却无法再激起我一丝怜悯的脸,“你不必再解释了。我已经……都知道了。”
机票还静静地躺在我手里,那单薄的纸张,此刻却重逾千斤。它不仅代表着离开这座城市,更代表着,离开这个我曾为之停留的世界,离开这段……从根基处就已经腐朽的关系。
五周年纪念日,她带着昂贵的礼物和迟到的歉意归来,却不知,我已准备好告别。这场迟来的摊牌,不过是我离开前,必须走完的程序。我要让她知道,我不是傻子,我选择离开,不是因为懦弱,而是因为看清了真相后的决绝。
2.
房间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段晚秋压抑的啜泣声。她大概从未想过,一向温和、甚至可以说有些“好拿捏”的我,会如此平静而坚决地提出“摊牌”。
看着她苍白失措的脸,我的心并非毫无波澜。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夜,我们之间并非没有过真正的甜蜜和温暖。段晚秋,这个S市有名的天之骄女,明艳、骄纵,却也有着不为人知的脆弱。她父母早逝,偌大的家业和复杂的家族关系让她很早就学会了用张扬的外壳保护自己。遇到我之后,她不止一次说过,我是她生命里唯一的光,是那个能让她卸下所有防备,安心依靠的港湾。
我曾信以为真。毕竟,我来到这个世界的“任务”,就是攻略她,让她爱上我。系统要求我成为她生命中最特殊的存在。我做到了,甚至……超额完成了任务。当系统提示任务完成,可以选择回归现实世界并获得巨额奖励时,我犹豫了。看着身边熟睡的她,感受着她依赖的体温,我第一次对那个冰冷的系统指令产生了抗拒。我选择了留下,放弃了回归的机会,只因为我觉得,这份感情是真实的,值得我用一个“虚构”的人生去守护。
多么可笑。
我回忆起我们刚在一起时,她笨拙地学着为我做早餐,结果差点烧了厨房;回忆起她在我生病时,抛下重要的商业谈判,衣不解带地守在床边;回忆起我们在某个星空下的山顶,依偎着畅想未来,她说要给我生一个像我一样温柔的孩子……那些画面,曾经是我对抗这个世界虚无感的唯一支柱。
可如今,这些温暖的回忆,都像淬了毒的糖,甜腻过后,只剩下蚀骨的痛。
她还在哭,试图用眼泪挽回。“邵墨,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保证,我马上和纪言断绝联系!我把他拉黑,再也不见他了!”她抓住我的衣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们重新开始,就当……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行吗?”
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看着她,内心深处某个角落,确实闪过一丝犹豫。人非草木,五年的感情,岂是说断就能轻易断掉的?或许……她只是一时糊涂?或许……纪言的出现,只是填补了她内心某个我未能触及的空缺?短暂的自我怀疑和一丝微弱的希望,像幽灵一样飘过。甚至,那一瞬间,我脑海里竟闪过一个极其阴暗的念头:要不要也找个人,让她尝尝被背叛的滋味?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立刻就被我自己掐灭了。不,那不是我。我的道德底线不允许我这样做。而且,用错误的方式去报复错误,只会让自己也陷入泥潭,变得和她一样不堪。我寻求的不是两败俱伤的报复,而是真相、尊严和解脱。
“晚秋,”我轻轻挣开她的手,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信任就像一面镜子,碎了,就算勉强拼凑起来,裂痕也永远都在。我们……回不去了。”
她的哭声更大,带着绝望:“不!不是的!邵墨,你不能这么对我!你说过会永远爱我的!你说过我是你的一切!”
她的话像一把钝刀,在我心上反复切割。是啊,我说过。可那时的我,并不知道这份“永远”的承诺,会被她如此轻易地践踏。
“我是爱过你。”我承认,声音有些沙哑,“甚至,为了你,我放弃了……”我顿住了,那个关于“系统”和“现实世界”的秘密,我终究没有说出口。对她而言,这太过匪夷所思,也毫无意义了。“……我放弃了很多。但爱不是单方面的付出和忍受。晚秋,是你先放开了我的手。”
我指了指那些散落在沙发上的聊天记录截图:“这些,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你和纪言以‘知己’、‘灵魂伴侣’自居,秘密联系了多久?你向他倾诉了多少关于我们的私密?抱怨了我多少次?你对他形成了多强烈的情感依赖?那个‘秋风谷之约’,你们规划了多久?你送给他那枚据说是你外婆留下的,象征‘心灵契合’的旧银币……这些,都是发生过的事实。”
我没有提及那枚银币,那是我在整理她书桌时,无意间发现她写给纪言的未寄出的信件草稿里提到的。她说,那是外婆留给她未来“真正灵魂伴侣”的信物,她现在找到了,那就是纪言。而我,作为她名义上的丈夫,对此一无所知。这种非物质性的、倾注了特殊情感意义的“赠予”,比任何物质上的出轨都更让我感到寒心。
“你把本该属于我们之间的情感空间,毫不设防地向另一个人敞开,甚至在那个空间里,我是被贬低、被排除在外的。晚秋,这不是‘一点精神慰藉’,这是对我、对我们婚姻最根本的背叛。”
我的话语像冰冷的雨点,浇熄了她眼中最后一点希冀的火焰。她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喃喃自语:“不……不是这样的……”
我没有再看她。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和那张单程机票,走向门口的行李箱。
“邵墨!你要去哪里?”她猛地抬起头,声音尖锐。
“去一个……我该去的地方。”我说,“晚秋,我们结束了。我会让律师联系你处理后续事宜。”
“不!我不准你走!”她冲过来,想要抢夺我的行李箱。
我侧身避开,目光坚定地看着她:“段晚秋,强留一个心已经死了的人,有意义吗?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
说完,我不再犹豫,拉起行李箱,打开门,走了出去。身后传来她撕心裂肺的哭喊和摔东西的声音,但我没有回头。
踏出这扇门,不仅是离开这个家,更是启动了我离开这个世界的倒计时。系统赋予我的“身份”,那些与这个世界产生的联系,都需要一一清理。痛苦吗?当然。心如刀割。但更多的是一种解脱。至少,我不用再扮演那个自欺欺人的傻瓜了。
我要回家了。回到那个……真正属于我的世界。
3.
离开那间充满窒息感的公寓,我没有立刻前往机场,而是先去了趟户政中心。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注销“邵墨”这个身份在这个世界的一切官方记录。这是系统赋予我的临时身份,也是我离开这个世界的必要步骤。手续比想象中简单,在系统权限的暗中操作下,几乎没遇到任何阻碍。当工作人员盖下最后一个章,递给我一张“身份注销证明”时,我感到一阵奇异的轻松,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邵墨”这个人,即将在这个世界彻底消失。
走出户政大厅,阳光有些刺眼。我漫无目的地开着车,不知不觉,竟然来到了我们曾经就读的高中。绿树掩映的校道,红色的塑胶跑道,篮球场上挥洒汗水的少年……一切都和记忆中那么相似,又那么遥远。
我把车停在校门外,没有进去。只是隔着铁栅栏,静静地看着。
就是在这里,我第一次遇见段晚秋。她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家境优越,明艳张扬,身边从不缺追求者。而我,只是系统安排的一个“普通转校生”,任务是接近她,让她爱上我。那时的我,心思单纯,只想着如何完成任务。可偏偏是她,主动闯入了我的世界。她会霸道地占据我旁边的空位,会拉着我去吃校门口那家味道一般的麻辣烫,会在我被小混混找麻烦时,像只护崽的母狮子一样挡在我身前……
那些青涩而纯粹的时光,此刻回忆起来,像是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我曾以为那是真实发生的爱情,现在看来,或许从一开始,就掺杂了太多任务之外的……我自己的动情。
心口又开始隐隐作痛。我用力闭上眼,想把那些画面驱逐出脑海。
“你看,那不是段学姐的车吗?”
“旁边那个男的是谁啊?好像不是邵学长……”
几声低语从不远处传来,是几个穿着校服的学生。我下意识地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
不远处的街角咖啡馆外,停着段晚秋那辆惹眼的红色跑车。而她,正和一个男人并肩站在一起,似乎在说着什么。那个男人……是纪言。
他们靠得很近,段晚秋微微仰着头,看着纪言,脸上带着一种我从未在她看我时见过的、近乎崇拜的依赖和温柔。纪言则低着头,似乎在安慰她,他的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姿态亲昵而自然。
阳光下,那一幕像一幅精美的画,却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几乎是立刻就想驱车离开,但某种自虐般的冲动让我留了下来。我想看看,这对“灵魂伴侣”在我“消失”后,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没过多久,他们似乎谈完了,纪言替段晚秋打开车门,她坐了进去。他没有上车,而是俯身在车窗边,又和她说了几句话。段晚秋点了点头,脸上甚至露出一丝微笑。然后,她发动车子,离开了。纪言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车消失在街角,才转身走向自己的车。
我的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指节泛白。原来,在我痛苦挣扎,准备彻底离开的时候,她已经找到了她的“灵魂慰藉”,甚至可以对着他微笑了。
心底最后一丝残留的温情,彻底被冰封。
我深吸一口气,发动了车子,没有再看纪言一眼。我需要去一个地方,确认最后一件事。
秋风谷。那个他们聊天记录里反复提及的,“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精神角落”。我不知道那具体是哪里,但我记得他们提到过,那里有一棵几百年的古银杏树,是当地有名的许愿地。通过网络搜索,我很快锁定了S市郊区的一个同名景点。
开车过去花了近一个小时。秋风谷果然名副其实,深秋时节,满山的红叶,景色极美。那棵古银杏树矗立在山谷中央,巨大的树冠像一把金色的华盖,树干上挂满了红色的祈愿牌。
我走近那棵树,目光在密密麻麻的祈愿牌中搜寻。我的心跳得很快,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期待和恐惧。我不知道自己想找到什么,或者说,害怕找到什么。
终于,在一个不太起眼的位置,我看到了两个并排挂着的新祈愿牌。材质是上好的檀木,用金色的笔迹写着字。
一个上面写着:“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秋。”
另一个写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言。”
字迹娟秀的那个,无疑是段晚秋的。而另一个,笔锋有力,是纪言。
“秋”和“言”。
“长相厮守”。“白首不相离”。
多么美好的愿望。多么讽刺的现实。
他们在这里,许下了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未来。而我这个名正言顺的丈夫,在她写下这些字的时候,或许还在傻傻地规划着我们的五周年纪念日该如何度过。
我站在那棵古老的银杏树下,看着那两个刺眼的祈愿牌,只觉得浑身冰冷。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和绝望感涌上心头。所有的犹豫、不舍、自我怀疑,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够了。真的够了。
我没有去动那两个牌子,只是拿出手机,拍了一张清晰的照片。这不是为了报复,只是为了提醒我自己——永远不要再对这段关系,对这个人,抱有任何幻想。
离开秋风谷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我没有再回那个所谓的“家”,而是直接开往机场。机票的目的地,我已经不在乎是哪里了。只要能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充满谎言和背叛的世界,去哪里都好。
然而,就在我驱车驶上高速公路,准备彻底告别这一切的时候,命运却跟我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
一辆失控的货车,毫无征兆地,从侧面狠狠撞了上来。
4.
剧烈的撞击让我瞬间失去了意识。耳边是刺耳的金属扭曲声、玻璃碎裂声,还有……段晚秋声嘶力竭的尖叫。
等等,段晚秋?她怎么会在这里?
我努力想睁开眼睛,但眼皮重得像灌了铅。浑身剧痛,尤其是头部,仿佛要裂开一般。隐约中,我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紧紧护住,一股熟悉的、带着淡淡栀子花香的气息包围着我。那是段晚秋常用的香水味。
“邵墨!邵墨!你醒醒!你别吓我!”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急切而慌乱,就在我耳边。
我终于勉强睁开一条缝,模糊的视线里,是段晚秋满是鲜血和泪水的脸。她的额头也受伤了,鲜血顺着脸颊流下,看起来触目惊心。但她的双手,却死死地护在我的头上,身体也尽可能地蜷缩着,挡在我身前。
是她……在我失去意识的瞬间,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我?
这个认知让我心头一震,混乱的思绪中掠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
周围很快嘈杂起来,警笛声、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有人在试图打开变形的车门。
“坚持住!马上救你们出来!”
段晚秋似乎没有听到,她的目光紧紧锁着我,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恐惧:“邵墨,你看着我……别睡!求你了……你不能有事……你死了我怎么办……”
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滴落在我的脸上,滚烫。
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剧痛和失血让我再次陷入黑暗。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的病房里。白色的天花板,消毒水的味道,还有手臂上传来的冰凉触感——是输液管。
我动了动手指,还好,身体似乎没有大碍,只是头部有些钝痛,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
“你醒了?”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是护士。
她帮我检查了一下情况,告诉我伤势不算严重,主要是轻微脑震荡和一些皮外伤,需要留院观察几天。
“撞我的那辆货车呢?”我哑着嗓子问。
“司机疲劳驾驶,已经控制住了。幸运的是,你们两个都没生命危险。”护士顿了顿,补充道,“你的……妻子,伤得比你重一些,肋骨骨折,还有些内出血,正在隔壁病房处理。”
妻子……这个称呼让我心头一刺。护士口中的“幸运”,在我听来,却充满了讽刺。如果不是她,我可能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或者……伤得更重?
护士离开后,病房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闭上眼,试图整理混乱的思绪。车祸发生的瞬间,段晚秋不顾一切保护我的画面,反复在脑海中播放。那一刻的她是真实的吗?是对我还有感情,还是仅仅出于本能,或者……愧疚?
但无论如何,这都改变不了她背叛我的事实。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手机在车祸中摔坏了,护士帮我把SIM卡换到了一部备用机上。
屏幕上跳动着一个陌生的号码。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带着几分戏谑和挑衅的男声:“邵墨?听说你出车祸了?没事吧?”
这个声音……是纪言。
我的心瞬间沉了下去。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号码?还这么快就打电话过来?
“有事?”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关心一下‘情敌’,”纪言的语气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恶意,“顺便告诉你一声,晚秋很担心你,不过你放心,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她的。”
“替我?”我冷笑,“纪先生,你是不是搞错了自己的身份?”
“身份?”纪言哈哈笑了起来,笑声刺耳,“邵墨,你还不明白吗?晚秋的心早就不在你那里了。她留在你身边,不过是因为习惯,或者说……一点可怜的责任感。真正能给她灵魂共鸣,让她快乐的人,是我。”
“是吗?”我反问,“那她为什么在车祸瞬间要护着我?”
纪言似乎噎了一下,随即语气更加轻蔑:“那又怎样?或许是她善良,或许是她一时糊涂。但那改变不了什么。你知道吗?就在你们出车祸前不久,她还给我发消息,说跟你在一起越来越累,只有跟我聊天才能放松。她手机里,存着我们多少‘只有彼此可见’的照片,你知道吗?”
我的呼吸一滞。照片?
“不信?等你拿到她的手机看看就知道了。”纪言的声音带着一种残忍的得意,“邵墨,别再自欺欺人了。放手吧,对你,对她,都好。哦对了,晚秋让我转告你,她没事,让你好好养伤。当然,后半句是我加的,毕竟,看到你痛苦,我还是挺开心的。”
说完,他径直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手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纪言的挑衅,像是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向我最痛的地方。他不仅炫耀着自己和段晚秋的“亲密”,更试图彻底摧毁我残存的最后一丝尊严。
“只有彼此可见”的照片……
我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车祸后,我们的私人物品都被警方收集起来,暂时放在了各自的病房。段晚秋的那个粉色手提包,就放在那里。她的手机,应该就在包里。
一个念头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我要看。
我不是怀疑纪言的话,而是需要亲眼确认,需要让这残酷的真相,彻底浇灭我心中可能因她舍身相救而重新燃起的那一丝丝微弱的、不该存在的动摇。
我挣扎着坐起身,不顾头部的眩晕,走到床头柜边,拿起了那个手提包。拉开拉链,段晚秋那部粉色的手机赫然躺在里面,屏幕因为撞击裂开了一道蛛网。
我颤抖着手,按下了开机键。密码……是我的生日。多么讽刺。
手机亮起,我直接点开了相册。里面果然有一个加密的相册,名字叫“My Soul”(我的灵魂)。我试了几个密码,都不对。最后,鬼使神差地,我输入了纪言的生日——那个我从他们聊天记录里偶然得知的日期。
相册……打开了。
里面的照片,像一把把尖刀,瞬间刺穿了我的心脏。
没有露骨的画面,但每一张都充满了旁若无人的亲昵。他们在咖啡馆里头靠着头自拍,段晚秋笑得像个无忧无虑的少女;他们在某个画展上,手牵着手欣赏作品,眼神交汇时充满了默契;他们在秋风谷那棵古银杏树下相拥,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芒,背景里还能看到那两个我亲眼见过的祈愿牌……还有很多很多,记录着他们秘密约会的点点滴滴。每一张照片,都在无声地诉说着他们之间深厚的感情连接,都在嘲笑着我这个被蒙在鼓里的丈夫。
纪言没有说谎。
段晚秋对我的保护,或许是真。但她对纪言的感情,以及对我感情的背叛,也是真。这两者,并不矛盾,却让整件事变得更加荒诞和可悲。
我一张张地翻看着,心如死灰。愤怒、悲伤、不甘……所有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涌,最后都化为一片彻底的冰冷。
够了。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我没有删除这些照片,也没有再去看望隔壁病房的段晚秋。我只是默默地将手机放回她的包里,然后躺回病床上,闭上了眼睛。
救护车上的那一点点动摇和复杂情绪,此刻已经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离开的决心,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5.
几天后,我办理了出院手续。医生建议我多休养几天,但我一刻也不想在医院多待。段晚秋那边,我没有去探望,只是通过护士转达了一句“好好养伤”。我知道她肯定派人打听过我的情况,甚至可能尝试联系我,但我换了手机号,切断了所有她能找到我的途径。
我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来处理剩下的事情,并等待身体恢复到足以支撑我进行“世界穿梭”的状态。系统提示,由于车祸的意外冲击,我的身体和精神状态都需要稳定一段时间才能安全回归。
我在市郊租了一间僻静的房子,远离了所有熟悉的人和环境。日子过得异常平静,白天处理一些“邵墨”这个身份遗留的琐事——主要是财产分割。我名下并没有太多资产,大部分财富都掌握在段晚秋手里。我让律师拟定了一份极其简单的离婚协议,几乎是净身出户,只要求尽快解除婚姻关系。我不需要这个世界的任何东西,只想干净利落地离开。
律师将协议送去给还在养伤的段晚秋时,据说她情绪激动,拒绝签字,哭喊着要见我。但我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我的态度很明确:要么签字,要么法庭见。她知道我的性格,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更改。最终,在巨大的精神压力和可能面临更难堪局面的权衡下,她还是签了字。
离婚手续办得很快。拿到离婚证的那一刻,我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反而有一种沉甸甸的失落感。五年的婚姻,以这样一种不堪的方式收场,终究是让人唏嘘。
身体在慢慢恢复,离开的日子也越来越近。这段时间,我刻意不去想段晚秋,不去想纪言,努力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我开始重新规划回到现实世界后的生活。系统承诺的巨额财富即将到账,我不再是那个一无所有的孤儿,可以拥有全新的开始。
然而,就在我以为可以彻底摆脱过去的时候,段晚秋却在我即将离开的前一天,找上门来了。
那天是我的生日。按照“邵墨”的身份信息,这是我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个生日。我并没有打算庆祝,只是给自己煮了一碗长寿面。
门铃突然响了。我以为是物业或者快递,打开门,却看到了站在门外的段晚秋。
她瘦了很多,脸色苍白,额头上还贴着纱布,但精心打扮过,穿着一条我曾经夸奖过的白色连衣裙。她手里提着一个蛋糕盒,还有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物袋。
“邵墨……”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怯弱和讨好,“生日快乐。”
我愣在原地,没想到她竟然能找到这里。
“你怎么……”
“我找了你好久……”她低下头,声音哽咽,“我知道你不愿意见我,但我……我只是想跟你说声生日快乐。这个蛋糕,是你最喜欢的抹茶口味,我亲手做的。还有这个……”她把礼物袋递给我,“是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
我没有接,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她有些尴尬地把礼物放在门口的鞋柜上,然后小心翼翼地问:“我能……进去坐坐吗?就一会儿,好吗?”
看着她憔悴的样子,我终究还是心软了那么一瞬。或许,在她离开前,听听她想说什么,也算是一种最后的告别。
我侧身让她进来。
房间很简陋,和我以前住的那个家天差地别。段晚秋环顾四周,眼圈瞬间红了:“邵墨,你怎么住这种地方……跟我回家吧,好不好?我们……”
“不必了。”我打断她,“这里挺好。”
她咬着唇,把蛋糕放在小小的餐桌上:“我……我给你点蜡烛吧。”
她手忙脚乱地拆开蛋糕,插上蜡烛,点燃。昏黄的烛光跳跃着,映着她苍白而努力挤出笑容的脸。
“快许个愿吧。”她说。
我看着那跳动的火焰,心中一片茫然。愿望?我唯一的愿望,就是尽快离开这里,回到属于我的地方。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微变,下意识地想挂断,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拿着手机走到了阳台。
“喂?……嗯,我在……有点事……什么?很急吗?……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我还是听清了。
挂了电话,她走回来,脸上带着明显的歉意和挣扎:“邵墨,对不起……公司那边有点急事,我必须得马上回去一趟……”
又是“急事”。又是这样熟悉的场景。
我的心彻底冷了下去。
“是纪言找你吧?”我平静地问。
她浑身一僵,眼神闪烁,不敢看我:“不是……是公司……”
“晚秋,”我看着她,语气里没有任何波澜,“不用再演了。累不累?”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辩解什么,但最终只是颓然地低下头:“对不起……”
“你走吧。”我说。
“邵墨……”
“趁蜡烛还没灭,去吧。”我指了指蛋糕上的火焰,“去见你的‘灵魂伴侣’,他应该比我更需要你。”
段晚秋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不舍,但最终,她还是抓起自己的包,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
我没有去追,也没有去看她离开的背影。只是静静地坐在桌边,看着那蛋糕上逐渐燃尽的蜡烛。火光熄灭的瞬间,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原本以为心已经麻木了,但这一刻,还是感觉到了一阵尖锐的刺痛。在她心里,即使是在这种时候,纪言的一个电话,依然比我的生日更重要。
我起身走到窗边,撩开窗帘。楼下,段晚秋果然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驾驶座上的人影,虽然看不真切,但我认得那辆车——是纪言的。
她终究还是选择了他。
也好。这让我走得更没有牵挂。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系统联络员的号码——那是一个只有我知道的特殊频率。
“准备好了吗?”对方的声音依旧冰冷,不带任何感情。
“嗯。”我回答,“随时可以启动回归程序。”
“坐标确认。能量通道将在五分钟后开启。请做好准备。回归后,你在任务世界的所有痕迹将被彻底抹除,相关人员记忆将被模糊化处理。”
“好。”
挂了电话,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房间,这个城市,这个……我爱过、恨过、最终选择离开的世界。
再见了,段晚秋。
再见了,邵墨。
一阵强烈的白光包裹了我,意识瞬间抽离。
6.
意识恢复时,我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窗外是熟悉的街景,空气中弥漫着现实世界那略带尘埃的味道。
我回来了。
胸口放着一张黑色的卡片,上面有一串复杂的数字和符号。这是系统留下的最后信息——任务完成的奖励,一笔足以让我一生无忧的巨额财富,已经通过某种合规的渠道,注入了我现实世界的合法账户中。
这个世界的“邵墨”,是一个刚大学毕业不久,在一家普通设计公司实习的孤儿。无牵无挂,正好方便我重新开始。
巨大的财富并没有让我欣喜若狂,反而带来一种淡淡的空虚。在那个虚构世界里经历的一切,太过真实,太过深刻,仿佛耗尽了我所有的情感。此刻的我,像一个被掏空的容器,对未来有些茫茫然。
但生活总要继续。
我辞去了那份枯燥的实习工作,用一部分资金,在市中心一个环境不错的小区买了一套公寓,不大,但足够舒适。然后,我花了一些时间调整心态,试图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
我开始尝试做一些以前没机会做的事情。学习烹饪,健身,看画展,去图书馆泡上一整天……我试图用新的体验填补内心的空白。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在一家颇有格调的爵士酒吧,认识了江晴。
她当时是酒吧的驻场歌手兼营销策划,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抱着吉他,安静地唱着一首略带忧伤的蓝调。她的声音干净、清澈,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
我成了那家酒吧的常客。不仅仅是为了听她唱歌,也因为她身上有一种独特的、吸引我的气质——独立、聪慧,眼神里有故事,却又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疏离感。
我们渐渐熟悉起来。她似乎对我这个出手阔绰又总是独自一人的“神秘客人”也有些好奇。我们开始聊天,从音乐、艺术,聊到生活、理想。我发现她不仅歌唱得好,对设计也有着独到的见解,她正努力攒钱,想开一家自己的小型设计工作室。
和她相处很舒服,没有压力,没有算计。在她面前,我可以暂时忘掉过去的伤痛。我开始期待每天晚上去酒吧的时间,期待看到她抱着吉他,对我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我能感觉到,自己沉寂已久的心,似乎……有了一点复苏的迹象。我对江晴,产生了一种不同于对段晚秋的那种炽热迷恋,而是一种更温和、更平等的欣赏和好感。
我开始主动约她吃饭、看电影。她没有拒绝,但始终保持着一种友好的距离,不远不近。这让我更加欣赏她的分寸感。
就在我以为生活终于步入正轨,可以慢慢拥抱新的可能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再次闯入了我的世界。
那天,我正在和江晴在我新公寓附近的一家餐厅吃饭,讨论她工作室的初步设计方案。突然,一个熟悉却又让我极其抗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邵墨?!”
我身体一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缓缓转过头,看到了站在那里,一脸难以置信的段晚秋。
她穿着一身风尘仆仆的衣服,头发有些凌乱,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时更加憔悴。但那双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我,充满了震惊、狂喜,以及……一丝受伤。
她怎么会……来到这个世界?
系统不是说,我在那个世界的痕迹会被抹除,相关人员记忆会被模糊化处理吗?
段晚秋没有给我思考的时间,她几步冲到我面前,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声音颤抖:“邵墨!真的是你!你没死!你只是……回来了?”
她的力气很大,抓得我生疼。周围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
江晴皱了皱眉,站起身,不动声色地挡在我身前,看着段晚秋,语气平静却带着警惕:“这位女士,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段晚秋这才注意到江晴,她的目光在江晴和我之间来回扫视,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充满敌意:“你是谁?跟他什么关系?”
“我是他朋友。”江晴言简意赅。
“朋友?”段晚秋冷笑一声,目光重新回到我身上,带着浓浓的质问和受伤,“邵墨,你一回来就找了新的?我呢?你把我丢在那个世界,一个人承受失去你的痛苦,你在这里逍遥快活?”
她的话让我心中怒火升腾。她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段晚秋,”我挣开她的手,声音冰冷,“我们已经离婚了。我在哪里,和谁在一起,都与你无关。”
“无关?”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邵墨,我们五年的感情,你说无关就无关了?我为了找你,差点把那个世界翻过来!我甚至……”她顿住了,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咽了回去,只是用一种近乎绝望的眼神看着我,“我不管!我找到你了,你就不能再丢下我!”
她情绪激动,声音越来越大,引来了更多人的侧目。
我不想在这里和她纠缠,拉起江晴的手:“我们走。”
“邵墨!你不准走!”段晚秋试图再次抓住我。
江晴反应很快,挡开了她的手,语气带着警告:“女士,请您自重。如果您再骚扰我的朋友,我会报警。”
段晚秋被江晴的气势震慑住,愣在原地。我趁机拉着江晴快步离开了餐厅。
身后,传来段晚秋带着哭腔的喊声:“邵墨!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会让你回到我身边的!”
走出餐厅很远,我才松开江晴的手,疲惫地靠在墙上。真是讽刺,我以为自己已经逃离了那个噩梦,没想到,她竟然也跟了过来。
江晴递给我一张纸巾,轻声问:“你还好吗?那个女人……是你的前妻?”
我点了点头,苦笑:“一个……我以为再也不会见到的人。”
“她看起来……很爱你?”江晴的语气有些复杂。
“爱?”我自嘲地笑了笑,“或许吧。但她的爱,太沉重,也太……廉价。”
我没有细说过去的事情,江晴也没有追问。她只是安静地陪在我身边,给了我一个支撑的肩膀。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有她在身边,真好。
只是,我隐隐有种预感,段晚秋的出现,恐怕只是个开始。我的新生活,或许……不会那么平静了。
7.
我的预感很快就应验了。段晚秋就像一颗甩不掉的牛皮糖,开始频繁地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她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我的住址和新的联系方式,时常在我的公寓楼下等我,或者给我发一些充满悔恨和恳求的信息。她不再像以前那样骄纵跋扈,而是变得小心翼翼,甚至有些卑微,试图用各种方式唤起我的旧情。
她会提起我们过去那些美好的回忆,会细数她在我离开后如何痛苦、如何寻找我,甚至……开始贬低纪言,说当初是纪言主动纠缠她,她只是一时糊涂,心里爱的一直是我。
这种说辞,我听了只觉得可笑又可悲。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信任一旦崩塌,再多的甜言蜜语和迟来的忏悔,都无法弥补已经造成的伤害。
我明确地拒绝了她,告诉她我们之间绝无可能,请她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但她置若罔闻,依旧我行我素。
更让我头疼的是,她的出现,似乎也给我带来了别的麻烦。
我利用系统奖励的资金,和江晴合伙,成立了一家小型的设计工作室。江晴负责设计和创意,我负责运营和管理。工作室刚刚起步,业务不多,但我们都充满干劲。
然而,就在工作室接到第一个比较重要的项目时,我却在公司内部遭遇了前所未有的信任危机。
一封匿名的举报邮件,被群发给了工作室所有员工,以及我们最重要的那个潜在客户。邮件内容极尽诋毁之能事,声称我“邵墨”利用不正当手段获取巨额财富,私生活混乱,人品低劣,根本不值得信任,暗示与我合作存在巨大风险。
邮件里还附上了一些模糊的照片,是我和段晚秋在餐厅外“拉扯”以及她在我公寓楼下等我的照片,被恶意解读为“与不明女性纠缠不清”。
一时间,工作室内部议论纷纷,员工们看我的眼神都变了。那个重要的客户也打来电话,语气变得犹豫和审慎,要求我们对举报内容给出合理解释。
我简直百口莫辩。财富的来源涉及系统,我无法解释。而与段晚秋的纠缠,更是难以启齿的私事。
我几乎可以肯定,这封邮件和段晚秋脱不了干系。或许不是她亲手发的,但很可能是她为了逼我回头,或者报复我的“无情”,而授意他人做的。这种不择手段、损人不利己的行为,倒是很符合她过去的一贯作风。
那几天,我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一方面要安抚员工,一方面要向客户解释,同时还要应对段晚秋变本加厉的“骚扰”。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选择重新开始,是不是一个错误。
就在我焦头烂额之际,江晴却异常冷静和坚定地站在了我这边。
她先是召集所有员工开会,语气坦诚而有力:“各位,关于邵总的匿名举报邮件,我相信大家和我一样震惊。但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我不希望听到任何无端的猜测和议论。邵总是我的合伙人,我了解他的为人。我相信他。工作室目前正处于关键时期,我希望大家能齐心协力,不要被这种卑劣的手段影响。至于客户那边,我会和邵总一起去沟通。”
随后,她陪我一起去见客户。面对客户的质疑,江晴没有过多地辩解我的私事,而是将重点放在了我们工作室的专业能力、设计方案的优势以及我们对项目的诚意上。她条理清晰,不卑不亢,用专业的素养和真诚的态度,一点点打消了客户的疑虑。
同时,她私下里对我说:“邵墨,这件事透着蹊跷。你前妻虽然偏执,但这种毁掉你事业的做法,对她挽回你并没有好处,反而会把你推得更远。会不会……是别人在背后搞鬼?”
江晴的话点醒了我。确实,段晚秋虽然不择手段,但她的目标始终是“挽回我”。毁掉我的事业,对我而言是重大打击,对她似乎并无直接益处。难道……另有其人?
江晴利用她过去做营销时积累的一些人脉和技术手段,帮我暗中调查邮件的来源。我们没有选择报警,因为涉及系统财富来源,我不想把事情闹大。
调查过程比想象中顺利。通过一些技术追踪和逻辑排查,我们很快锁定了一个IP地址——来源竟然是我之前短暂实习过的那家设计公司!
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真相令人愕然。
发匿名邮件的,不是段晚秋,也不是她的授意,而是我之前在实习公司的一个室友兼同事,王浩。
王浩和我差不多同时进公司实习,家境普通,一直很努力,渴望能转正留下来。而我,因为有系统资金支持,很早就表现出“不差钱”的样子,并且在实习期结束后,没有选择留下,反而自己开了工作室,这让一直嫉妒我的王浩心态彻底失衡。
他认为我不珍惜他梦寐以求的机会,是靠着“不正当手段”才过上“轻松”的生活。恰好他又无意中撞见过几次段晚秋来找我纠缠的场景,便添油加醋,捏造了那封匿名邮件,试图通过毁掉我的声誉来获得心理上的平衡。
找到证据后,我直接联系了王浩。在确凿的证据面前,他很快就崩溃了,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并写下了道歉信和澄清事实的说明。
拿着王浩的道歉信,我向工作室员工和客户都做了澄清。风波总算平息,那个重要的项目也最终签了下来。
事情解决后,我心中五味杂陈。一方面庆幸真相大白,另一方面也对人性的复杂和阴暗感到心惊。
我特意去找了江晴,郑重地向她道谢:“江晴,这次真的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
“我们是合伙人,不是吗?”江晴打断我,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而且……”
她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我:“邵墨,有件事,我必须向你坦白。”
8.
看着江晴眼中闪过的一丝复杂和愧疚,我的心没来由地一紧。直觉告诉我,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会再次颠覆我的认知。
“其实……”江晴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我最初接近你,并不是偶然。”
我愣住了,静静地等着她的下文。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酒吧吗?”她问。
我点了点头。
“那家酒吧的老板,是我一个远房表哥。他……欠了一些人的钱,被追得很紧。”江晴的声音低了下去,“那些人知道我有营销策划的能力,就找到我,给我一个‘任务’——接近一个最近突然变得很有钱、经常独自一人来酒吧的神秘年轻人,想办法获取他的信任,看看能不能……从他身上捞点好处。那个年轻人,就是你。”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原来……连她,也是带着目的接近我的吗?这个世界,难道就没有一点纯粹的善意吗?一股熟悉的冰冷感再次袭来。
江晴看着我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脸上露出一丝苦涩:“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卑劣。一开始,我确实是抱着完成任务的心态在接触你。我观察你,了解你的喜好,刻意制造一些‘共同话题’……但我没想到……”
她的声音变得真诚而急切:“邵墨,接触下来,我发现你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你善良、真诚,虽然看起来有些疏离,但内心很柔软。你对设计有热情,对生活有追求……我发现自己越来越欣赏你,越来越……喜欢和你待在一起。那些所谓的‘任务’,我早就抛到脑后了。”
“尤其是在看到你被那个女人纠缠,看到你被匿名邮件诋毁时,我真的很心疼,只想尽力帮你。帮你调查真相,帮你澄清误会,那些都不是为了什么任务,而是我真心想为你做的。”她抬起眼,目光灼灼地看着我,“邵墨,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你可能很难相信。但我可以发誓,我对你的感情,后来是真的。这次帮你,也是真心的。只是,我不能再瞒着你最初的动机,这对你不公平。”
她一口气说完,紧张地看着我,等待我的反应。
我沉默了很久。内心经历着剧烈的挣扎。被欺骗的感觉很糟糕,尤其是在我刚刚开始尝试信任,开始对她产生好感的时候。但同时,我也能感受到她此刻话语中的真诚,以及她这段时间以来,实实在在给予我的帮助和支持。
相比段晚秋那种以爱为名的、彻底的情感背叛和操控,江晴这种一开始带有目的、但最终被真诚取代的接近,似乎……更容易让人理解和原谅?至少,她选择了坦白,而不是继续欺骗。
而且,回想起我们相处的点点滴滴,她的关心,她的支持,她在我最低谷时的不离不弃……这些,都做不了假。
也许,这个世界上的人和事,本就不是非黑即白的。
我抬起头,看着江晴忐忑不安的脸,缓缓开口:“你表哥那边……事情解决了吗?”
江晴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问这个。她摇了摇头:“还没有……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来打扰你的。这是我自己的事,我会处理好。”
“需要多少钱?”我问。
“邵墨?”她惊讶地看着我。
“告诉我数目。”我的语气很平静。
江晴犹豫了一下,报了一个数字。不算天文数字,但对她而言,确实是一笔不小的负担。
我拿出手机,当着她的面,直接将那笔钱转给了她。
“你……”江晴看着手机到账信息,眼圈瞬间红了,“邵墨,我不是……”
“我知道你不是。”我打断她,“这笔钱,不是给你的‘任务报酬’,也不是让你去解决麻烦。我只是觉得,我们是合伙人,也是朋友。你的困难,我不能袖手旁观。而且……”
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我相信你刚才说的话。我相信你后来的真诚。江晴,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重要的是现在和未来。”
江晴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但嘴角却带着释然的笑意:“谢谢你,邵墨……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那一刻,我感觉心中那块因为段晚秋的背叛而冻结的坚冰,似乎……彻底融化了。是的,我经历过背叛,但我不能因此就拒绝所有靠近的温暖。江晴的坦诚,让我看到了人性的复杂,也看到了修复和重新开始的可能。
解决了工作室的危机,也厘清了和江晴之间的隐情,我的心境豁然开朗。
至于段晚秋……
在我澄清匿名邮件事件,并且明确表示和江晴的关系后,她似乎终于意识到,我们之间再无可能。她来找过我最后一次,没有哭闹,也没有纠缠,只是站在远处,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悔恨,有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认命般的落寞。
我知道,她在这个世界也并非无所不能。没有了我的情感支撑,没有了熟悉的家世背景,她或许……也开始体会到“失道寡助”的滋味。曾经围绕在她身边的那些虚假的奉承和依赖,在失去“邵太太”的光环后,大概也已烟消云散。
她最终还是离开了,回到了属于她的那个世界。我不知道她回去后会怎样,也不想知道。我们就像两条相交后又渐行渐远的直线,各自拥有了不同的人生轨迹。纪言?或许他们会如愿以偿地“长相厮守”,或许不会。那都与我无关了。
我的生活,终于彻底平静下来。
工作室的业务蒸蒸日上,我和江晴的合作越来越默契。我们一起熬夜改方案,一起庆祝项目成功,一起在周末去发掘城市里隐藏的美食和风景。我们的感情,在这些平淡而真实的点滴中,自然而然地升温。
没有轰轰烈烈,没有海誓山盟,只是一种细水长流的陪伴和理解。我知道,这就是我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