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二风流往事（四十四）

人的欲望光靠自身压抑是压抑不住的，当它萌发时，什么道德啊理智啊，甚至法律，在欲望面前一合也不支就败下阵来，要不人世间哪有那么多身败名裂家破人亡的悲剧产生？也就没有色字头上一把刀之说了。

吴老二不是不想，是俞飞越太高了，让他难以企及。

可癞蛤蟆一心想吃天鹅肉的念头在他心里并没有彻底消除，假如他真的无欲无求，则会起身拍拍屁股潇洒地挥手告辞。

可他光嘴上说，屁股就是舍不得离开沙发。心里还存有一丝丝幻想。

俞飞越像是看透对吴老二心事似的笑着说道：“长胜，今晚你别走，我们就两个人，不出去吃了，在家我炒几个小菜陪你喝一杯。”说罢俞飞越起身去厨房做菜去了。

不一会，俞飞越引导他到餐厅，餐桌盖着桌布，上面菜大大小小碟子摆有不下二十盘，满满一桌子碟子盘子！

看得吴老二眼花缭乱，叹为观止。餐桌两边四把雕花椅子，一看是出自人工打制，绝不是现代合成木板钉钉而成的那种现代家具，坐上去让你感觉踏实沉稳。

“发什么愣？坐啊！”俞飞越的话把吴老二拉回到现实，他有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

吴老二坐下，俞飞越又拿来一瓶红酒，他连忙伸手阻止，“不喝，不喝。”

“这那能，不喝点吐不出真言，今晚你多喝点，乘酒劲，把想说的全说了，别留下遗憾回去。”俞飞越边笑着调侃吴老二边启开酒瓶。

她把吴老二酒杯倒上，自己也倒了半杯，吴老二看着满桌佳肴，早就垂涎欲滴，可俞飞越一手优雅地摇着酒杯，侧着脸呆呆看着酒杯发愣……

吴老二像刚过门的小媳妇，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只拿眼往菜上瞄。

过了一会，俞飞越像想起什么，连忙对吴老二道，“你吃啊！别客气。”听俞飞越这话，他操起筷子，就开始大快朵颐，同样的青菜炒香菇，人家青菜碧绿如鲜；同样是炒韭菜熏肉，人家是韭菜脆而不绵；更有清蒸带鱼，盘子里只有姜葱，别的什么也没有。江南菜精致，品种丰富，也讲究，这让吴老二生出江南真会吃的感叹！

“来碰一下。”俞飞越举杯伸到吴老二面前，吴老二才发现，慌忙把酒杯举起，碰了一下，“咕嘟”一大口，一口酒下肚，吴老二心想这什么破酒，还没有我们云湖葡萄酒甜呢！

“好喝不？”俞飞越问。

“好喝，好喝。”吴老二违心地说道。

“你就别装了，你表情比你诚实。刚才你表情出卖了你。”

这也太厉害了，“这你也看出来？”吴老二尬笑道。

“是叫人都看出来，这也没有什么技术含量。这是我死鬼老公去世前在国外带回来的，正宗法国红酒，喝之前要摇一摇，这叫醒酒，酒醒醒，小口喝，这样你才能感觉到它无穷的回味！”

“我说你之前不断摇是干什么的？原来喝红酒还有这么多道道。”吴老二不懂也不装，坦然承认自己没喝过红酒，更不知道喝酒还有醒酒一说。

“红酒里有二氧化硫，喝前摇一摇，不但二氧化硫散发得所剩无几，还能使葡萄酒复杂的香气得以散发，这样喝起来不但口感更加圆润，而且对身体百利而无一害。”

听了俞飞越的红酒科普，他也学着俞飞鸿，把酒杯慢慢摇了起来，边摇边盯着杯子看，忐忑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像欣赏红裙美女在顾盼摇曳，那一道挂壁红泪，像诉说一个一个凄美的故事……

“喝啊！怎么摇上瘾啦？”俞飞越调侃道。

“你别说，不喝，就摇摇看看也挺有情调。”

“找到点感觉没？”俞飞越一语双关道。

“有一点了。”说罢，吴老二抿了一口酒，让酒慢慢滑过喉咙，真是绵而纯厚，余味散向每一个毛孔，爽快至极。

就这样，他们俩说着笑着调侃着，不知不觉一瓶法国红酒已经到了肚里。两人小脸泛红，喜气从他们绯红的脸上荡漾开去，此时假如他们走在大街上，人们一定认为他们是夫妻俩。

“吴长胜，今晚就住我家，你是我留宿家里唯一的男人，老公除外。这不是我矫情，我家下放苏北三四年，真的脏怕了，你住我家你就得听我的，不愿意住我家，我就去开宾馆给你！”

“住……住你家！”吴老二以酒三分醉道。

俞飞越道：“那好，那你把所有衣服全脱光，我帮你洗一下。”

吴老二一听，吓一跳。

他想:衣服全洗了，我穿什么？

当他瞥见自己的皮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让她擦得贼亮贼亮的放到门口鞋架上时，他顺从地跟着俞飞越，来到她家洗澡间。

她家洗澡间，衣柜鞋柜，毛巾拖鞋，浴袍应有尽有；洗的抹的，化妆护理的，几个架子摆得满满当当的。她从衣柜里拿出洗澡服，让他更换。

当俞飞越拎着吴老二脱下的衣服临走时，她还不忘关照他一句，“慢慢洗，洗干净点！别冲一下就完事。”

好家伙，吴老二又是洗又是搓，又是抹又是揉，浑身上上下下彻彻底底洗了三遍，他感觉皮肤都被搓破似的，火辣辣的疼，洗好到了客厅，只见他从里到外所有衣服都被放在洗衣机里正在洗，俞飞越见吴老二洗好澡便说，“我也去洗，衣服等我出来晾。”

“衣服我明天还要穿的，一夜能干啊？”

“你急什么？明天有衣服给你穿就是。”俞飞越白了他一眼道。吴老二被怼得一点脾气也没有。

他在客厅足足等了二个多钟头，也不见俞飞越洗好出来。他怕她出什么事，特意跑到洗澡间敲门侧耳听了听，问:“你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你是不是等不急了？”俞飞越在里面逗他道。

见里面有应声，吴老二这才放心退回客厅，继续等她。

又过了一大会，俞飞越穿着浴袍，如贵妃出浴，头发被毛巾扎在头顶翻落垂下，像盛开的黑玫瑰，肌肤白里透着青，如温玉，滑腻莹润，给人感觉她每一个毛孔都濯得清清爽爽。让人不自觉想伸手去抚摸一下。

更有那露出的手和臂，指似葱根臂若藕。这让吴老二想起当年他和俞飞越在一起，俞飞越给他念过的“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词句来。当年他没注意她肌肤原来是这样又白又腻。

难怪诗人劝在江南生活的人不到垂垂老矣，千万别回家乡。吴老二像欣赏一件精巧的艺术品，虔诚中不带一丝亵渎之邪念。

“看你你那个样？没见过吗？几十年前你不就看过的，不一样了吗？”

“不一样，不一样，之前我什么都不懂，现在方知何为美了，你真是人间尤物。”吴老二由衷赞叹道。

俞飞越贴着吴老二身边坐下，一袭女人的香味撩得他五迷三道。她亲昵地用手搂着吴老二肩头，“会煽情了，你都让我都刮目相看了！”她戏谑道。

“别别别，让你女儿回来看到多不好。”吴老二担心道。

“哈哈，你以为她跟你一样傻啊？她借故离开，留我独自陪你，不就是让我们放飞自我的嘛！她比我们看得开，比我们活得也潇洒！”

当他跟随俞飞越进了她的卧室，檀香习习，一张紫红色的古老大床，床上雕饰精细中透着贵重，给人有一种压抑感。

吴老二进俞飞越家，处处奢华，令他羡慕。唯有这张床，虽然有一定历史，价格肯定不菲，但给他感觉没自家席梦思大床睡得轻松自在！

上了床，吴老二激动不已，心想好梦要成真了！

可俞飞越把他赶下床，先让他去刷牙。吴老二刷过牙又让他刮胡子。刮过胡子又让他把脚后跟老皮洗洗刮干净……

就这样，吴老二来来回回被折腾三四遍，原本自卑的他，经过这一而再再而三地江南俞式标准要求，让原来还有一点火气的他，像挺旺的炉子被泼三遍水，凉得透透的。

这是吴老二第一次英雄“器”短，低头认怂。

他们俩头靠头睡在一起，“在我家下放在你们那，我爸特别欣赏你，说你要是长在我们家，你前途无量！”俞飞越喟叹道。

“还前途无量？现在真的是前途无亮了！”吴老二自嘲道。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你在云湖取得那么多骄人战绩，也算是小有成就。只不过受文化落后的环境影响，小农意识根深蒂固，难有大的飞越。

人的大境界高眼界不是一夜就能达到的。假如你真的死心塌地追我，我爸我妈真就能答应我嫁给你的，只不过他们有一个要求，就是你必须要考上大学，读书确实能给人涨智慧的。”

吴老二回头想想，难怪江南人都把苏北人称“江北佬”。乍听是不入耳，感觉他们有蔑视瞧不起苏北人的意味，现在他完完全全理解，这不是苏南人瞧不起苏北人，而是苏北确实比苏南落后几十年，见识眼界相差太大。

常熟一县级市过去明清两朝就出366名进士，书乡之地，人岂能没见识？你让一个已经读了大学的人怎么能瞧得上才背“人之初，性本善……”的小学生？

第二天一早，吴老二原本担心自己被掉的衣服还没干，谁料，他起床时发现，自己的衣服一整套，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他床头。吴老二哪里知道俞飞越自家就有烘干室。

俞飞越答应了吴老二去云湖参加同学会的邀请。

吴老二完成了邀请任务，又满足了自己的心愿。他吃过俞飞越做的早点，志得意满地返回云湖。

同学会如期举行，俞飞越作为远道而来的同学，俞飞越指名道姓让吴老二全程陪同。好家伙，他们为她开云湖最好的宾馆。

她一进宾馆就开始收拾，所有杯子烧开水重新烫洗，而且一洗就是两三遍;所有被褥都从自己包里掏出自带的套子套上;洗浴用品睡衣更不可能用宾馆的……

看她有条不紊地忙碌，吴老二当场崩溃。从此他对她再也生不出邪念来。

准确的说，邪念他生还是生的，就是看到如此麻烦，邪念也就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