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儿子家过年,孙子追问哪天回养老院,我说第二天,刚走儿子急了
发布时间:2025-06-04 14:45 浏览量:2
在阖家团圆的年夜饭桌上,一句童言撕开了八十岁老人最后的体面。陈淑娴带着攒了半生的二十万积蓄,在儿子家冰冷的地板上醒来,听见孙子问:"初几回养老院啊?"这一问,惊碎了表面祥和的年味,也照见了亲情包裹下的算计与疏离。当她拖着行李箱深夜逃离,这场关于尊严与亲情的拉锯战才刚刚开始——褶皱的红包、折叠床的吱呀声、微信里讨债般的问候,拼凑出一个老人被"孝道"绑架的晚年。而当儿子深夜含泪忏悔时,她攥紧的不仅是银行卡,更是对半生付出的诘问:当血缘成了道德枷锁,离开是否才是最后的自救?
本内容纯属虚构
我叫陈淑娴,今年八十有七。
大年三十,我儿子王建业接我到他家吃年夜饭。
饭桌上,我那十岁的宝贝孙子王小宝,啃着鸡腿,含混不清地问我:“奶奶,你带的行李不多嘛,初几回养老院啊?”
一句话,满桌的“喜气洋洋”瞬间凝固。
儿媳刘琴假模假样地瞪了孙子一眼,脸上却没什么真切的责备。
儿子建业,头埋得比谁都低。
第二天,天蒙蒙亮,我就拖着我的小皮箱,里面装着我这些年攒下的二十万块钱,还有我那点所剩无几的念想,离开了这个所谓的“家”。
他们以为我老糊涂了,没了他们就活不了?
呵,我就是要让他们看看,我陈淑娴,就算八十七了,也能活出个人样来!
除夕前几天,养老院里已经有了些过年的气氛。
红灯笼挂了起来,窗花也贴上了。
但人老了,过节不过节,其实心里没那么多波澜。
儿子王建业的电话就是这时候打来的。
“妈,三十儿过来家里吃年夜饭吧,热闹热闹。”
他的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像是例行公事。
我心里有点复杂。
养老院是清净,三餐有人管,病了有人看。
可这毕竟是年,谁不想跟家人聚聚呢?
我应下了。
“好,建业,我过去。”
挂了电话,我从箱底翻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里面是给孙子小宝压岁钱。
还特地去厨房借了点材料,做了几样小宝以前爱吃的苏式小点心,桂花糕,枣泥饼。
腿脚是有些不便了,站久了腰也酸,但想着小宝吃到点心高兴的样子,心里头那点累也就不算什么了。
我头发花白,但每天都梳得整整齐齐。
戴着老花镜,穿着朴素但干净的衣裳。
人是瘦了些,但精神头,我自认不差。
三十儿那天,建业开车来接我。
车上,他话不多,问一句答一句。
“小宝最近学习怎么样?”
“还行吧,就那样。”
“你跟刘琴……都挺好吧?”
“嗯,挺好。”
一路无话到了他家。
门一开,刘琴正在厨房里忙活,抽油烟机嗡嗡作响。
她探出头,淡淡地招呼了一声:“妈来了。”
便又缩回厨房,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建业,快来帮我把这鱼拾掇了!”
我手里拎着给小宝的点心,还有一些水果。
“刘琴,我做了点小宝爱吃的点心。”
她头也没回:“哦,放那儿吧,鞋柜上就行。”
那语气,随意得像打发一个不相干的人。
我带来的东西,她连看都没看一眼。
小宝从房间里出来,捧着个平板电脑,手指飞快地戳着屏幕。
“奶奶。”他象征性地喊了一声,注意力全在游戏上。
“小宝,奶奶给你做了桂花糕,还有红包。”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慈爱。
“哦,放那吧,我等下再看。”他头也不抬,又钻回了房间。
我的心,咯噔一下。
像是数九寒天里,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凉水。
我安慰自己:都忙,过年嘛,家里事多,都忙。
建业这孩子,还是老样子,什么都听刘琴的。
小宝也是,以前多黏我啊,一刻不见都哭鼻子。
现在大了,眼里只有这些电子玩意儿了。
罢了罢了,老了,不招人待见了。
我默默地把点心放在餐边柜上,红包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年味儿还没闻到,先品出了一嘴的客气和疏离,这比养老院的四面白墙还让人心寒。
晚饭总算摆上了桌。
满满当当一大桌子菜,看着是丰盛。
电视里春节联欢晚会的声音开得震天响,主持人声嘶力竭地喊着“过年好”。
可我们这饭桌上,气氛却微妙得很。
刘琴不时地夹一筷子菜到我碗里,嘴上说着:“妈,多吃点,这个您爱吃。”
但那话语,轻飘飘的,没什么温度。
她嘴里不停地抱怨:“哎哟,今年这菜价可真贵,跑了好几个菜市场才买齐。”
“这物价涨得,养老院那边的费用,怕是也跟着涨了不少吧?”
她意有所指,我听得明白。
建业闷头吃饭,像个锯了嘴的葫芦,偶尔被刘琴说一句,才敷衍地“嗯”一声。
我努力想找些轻松的话题。
“小宝,在学校跟同学处得好不好啊?”
小宝嘴里塞满了鸡翅,含糊不清地说:“还行。”然后继续低头苦战。
“建业,你单位最近忙不忙?”
“老样子。”建业扒拉着米饭。
话都接不上茬,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尴尬。
我这退休中学语文教师的身份,此刻也派不上用场,组织不起半点欢乐的语言。
突然,小宝一边用手抓起盘子里最大的一只鸡腿,一边仰着油乎乎的小脸,大声问我:
“奶奶,你这次带的行李不多嘛,初几回养老院啊?”
他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我房间里你的那张折叠床还没收呢!”
话音刚落,饭桌上仅有的一点点虚假的喧闹,瞬间消失了。
电视里的歌舞声显得格外刺耳。
刘琴立刻“哎呀”一声,假意嗔怪:“小宝!怎么跟奶奶说话呢!奶奶想住多久住多久!”
她瞪了小宝一眼,那责备轻飘飘的,没什么力道。
我分明从她脸上,捕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王建业猛地抬起头,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说:“妈……妈,你别听小孩子乱说,他……他不懂事。”
他不敢看我,说完又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
我慢慢放下手里的筷子,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尽管我知道那笑容一定比哭还难看。
“奶奶年纪大了,养老院有专门的人照顾,也挺好的。”
我对自己说,陈淑娴,稳住,别失态。
童言无忌?我看是大人平日里念叨多了,孩子有样学样吧!
这是巴不得我赶紧滚蛋呢。
建业啊建业,你就这么看着你媳妇儿子挤兑你妈?
你小时候,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指望你长大有出息,能给我养老送终。
现在,你连句公道话都不敢说了吗?
孙子一句“天真烂漫”的话,像一把锥子,扎破了最后一层名为“亲情”的窗户纸,露出了里面冷冰冰的算计。
那顿年夜饭,后来还吃了些什么,我一点也记不得了。
满嘴都是苦涩。
年夜饭后,我被安排在小宝房间的折叠床上。
房间不大,除了小宝的床和书桌,就剩下这窄窄的一条过道,刚好放下折叠床。
小宝早就钻进自己的被窝,戴着耳机,捧着平板,沉浸在他的游戏世界里,对我这个睡在旁边的奶奶,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客厅里,电视声音依旧很大。
刘琴和建业在看电视,时不时传来刘琴压低了却依旧清晰的抱怨声。
“……你说妈这次来,不会又想多住几天吧?”
“养老院那边我都打好招呼了,初三就得送回去,不然床位人家不等……”
“老太太真是,年纪越大越添乱,一来就打乱我们计划……”
“还有她那点退休金,也不知道攒了多少,将来还不是……”
声音断断续续,但“老太太”、“养老院”、“开销大”、“钱”这些字眼,像针一样扎进我的耳朵。
建业的声音很小,偶尔嗫嚅几句:“行了行了,少说两句,妈听见不好。”
“听见怎么了?我说的是事实!难道还要我供着她不成?”刘琴的声音拔高了一些,又很快压下去。
我躺在硬邦邦的折叠床上,床板硌得我骨头生疼。
但再疼,也比不上心里的疼。
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孙子天真却伤人的话语,儿媳刻薄的眼神和算计的言语,儿子懦弱的沉默和躲闪。
一幕一幕,像电影一样在我脑海里回放。
我想起过世多年的老伴。
老王啊,你要是还在,看到我今天这个样子,该多心疼啊。
我想起自己年轻时,为了这个家,为了建业,付出了多少心血。
含辛茹苦,省吃俭用,就盼着他能成人成才,将来能有个依靠。
可现在呢?
这个家,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
我成了一个多余的人,一个不受欢迎的包袱。
眼泪,无声无息地从眼角滑落,浸湿了枕巾。
与其在这里看人脸色,听人闲话,仰人鼻息,不如自己清净。
我还有点积蓄,我还能动,我凭什么要在这儿受这份窝囊气?
我陈淑娴,教了一辈子书,最重一个“理”字,也最重一个“尊严”。
天快亮的时候,外面隐隐传来几声早放的鞭炮声。
我做出了一个决定。
一个让我自己都有些意外,但又觉得理所当然的决定。
热热闹闹的除夕夜,我的心却比西伯利亚的寒风还要冷,那一刻我明白了,有些屋檐,再大也容不下我这把老骨头了。
天刚蒙蒙亮,窗外还是灰蒙蒙的一片。
我悄悄地起了床,动作放得很轻很轻,生怕惊动了隔壁房间的人。
他们大概都还在梦乡里吧,梦里可能还在盘算着怎么把我早点送回养老院。
我快速地收拾好自己带来的那个小皮箱。
几件换洗衣服,一些日常用品。
最重要的,是我贴身放好的一个布袋子。
里面装着我的身份证,银行卡,还有一本存折。
那张存折上,有二十万块钱。
是我这些年省吃俭用,加上老伴留下的一些,一点一点积攒下来的养老钱,是我最后的依靠和底气。
我没有留下任何纸条。
该说的,不该说的,他们心里都清楚。
多说无益。
我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儿子一家三口。
建业睡得很沉,微微打着鼾。
刘琴侧着身子,脸上似乎还带着一丝算计后的得意。
小宝蜷缩在被子里,只有一小撮头发露在外面。
这个家,曾经是我倾注了所有心血的地方。
现在,却让我感到如此陌生和寒冷。
我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清晨里格外清晰。
我感觉自己不是离开了家,而是逃离了一座用亲情伪装的牢笼。
楼道里的声控灯应声而亮,又很快熄灭。
外面寒风凛冽,吹在脸上像刀割一样。
但我却觉得心里从未有过的清明和轻松。
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只有早起的环卫工人在清扫街道。
我走到路口,运气不错,很快拦到了一辆出租车。
“阿婆,侬噶早去哪里啊?”司机是个热心的上海本地人。
我报了一个平日里路过时留意过的连锁酒店的名字。
那家酒店看着干净整洁,地段也还算方便。
“去个清静地方,开始新生活。”我淡淡地回答。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没再多问。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空旷的马路上。
走了也好,大家都清净。
他们大概还在做梦呢,梦里我还是那个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免费保姆,是那个可以被他们随意安排的老太太。
建业,不是妈狠心,是你们这个家,妈待不下去了。
这二十万,是我最后的底气了。
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傻乎乎地把自己的所有都交给你们,最后只换来一身的委屈。
酒店很快就到了。
前台的小姑娘看我一个老太太,拖着箱子,这么早来开房,有些诧异。
但我神色平静,递上身份证,付了押金。
房间在七楼,不大,但干净整洁,有独立的卫生间,一张舒适的单人床。
比儿子家那张硬邦邦的折叠床,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我把行李放下,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镜子里的我,头发有些凌乱,脸色也有些苍白,但那双透过老花镜的眼睛,却异常明亮。
陈淑娴啊陈淑娴,你这辈子为儿为女,也该为自己活一回了。
我先去楼下附近的银行。
大年初一,银行不开门。
但我记得酒店旁边就有一个24小时的ATM机。
我把存折里的钱,除了留下一小部分活期应急,其余的十九万多,全都转到了我的银行卡上。
然后,又从ATM机里取了两千块现金出来。
握着那叠崭新的钞票,我心里踏实了许多。
这二十万,不是小数目。
刘琴要是知道了,鼻子都得气歪了。
也好,让她知道知道,我不是非得靠着他们才能活。
接着,我去了酒店旁边的一家小服装店。
店主刚开门,正在打扫卫生。
我给自己挑了一件深紫色的棉衣,款式简单大方,料子也还柔软。
又配了一条深色的裤子。
试穿了一下,镜子里的自己,虽然老了,但添了新衣,精神也好了几分。
“阿婆,您穿这身真好看,显年轻!”店主笑着说。
我没还价,直接付了钱。
虽然不贵,但穿着舒心。
换上新衣服,我去了酒店的餐厅。
早餐是自助的,有粥,有包子,有豆浆,还有一些小菜。
我慢慢地吃着,看着窗外渐渐多起来的行人和车辆。
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暖洋洋的。
这是我多少年来,吃得最舒心的一顿早餐。
离开了那个让我窒息的“家”,酒店的空气都带着自由的甜味儿,原来尊严这东西,有时也得靠自己争取。
一个人的生活,似乎也没那么可怕。
反而,有一种久违的轻松和自在。
大年初一的早上,王建业家。
刘琴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走出卧室。
“建业,几点了?妈起来没?”
王建业揉着惺忪的睡眼:“不知道啊,应该起来了吧。”
刘琴推开小宝房间的门。
折叠床已经收拾干净,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头。
但床上空无一人。
“妈?”刘琴疑惑地叫了一声。
没人应。
“老太太呢?出去了?”刘琴走到客厅,又去厨房卫生间看了一圈。
都没有人。
王建业也起来了,看到这情景,有些发懵。
“妈去哪儿了?”
刘琴突然想起什么,脸色一变,快步走到门口的鞋柜。
陈淑娴带来的那个小皮箱不见了!
“坏了!”刘琴尖叫一声,“老太太走了!”
“走了?去哪儿了?”王建业也慌了神。
刘琴在屋里转了两圈,突然指着王建业的鼻子骂道:
“王建业!你看看你妈干的好事!大过年的,她这是存心给我们添堵是不是?”
“一声不吭就走了,让我们怎么跟亲戚交代?人家问起来,我们怎么说?”
王建业手足无措:“我……我给妈打个电话问问。”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我的号码。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冰冷的提示音传来。
“关机了!”王建业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刘琴眼睛骨碌一转,像是想到了最关键的问题。
“妈的退休工资卡呢?还有她的存折!她不会……不会都带走了吧?”
她像疯了一样,冲到客房,开始翻箱倒柜。
衣柜,床头柜,凡是陈淑娴昨天碰过的地方,她都仔仔细细地搜了一遍。
自然是什么也没找到。
“那二十万!她那二十万养老钱肯定也带走了!”刘琴的声音变得尖利刺耳。
“那可是我们以后给她养老送终的钱!她就这么拿走了?她想干什么!”
王建业也急了:“你小声点!让邻居听见像什么样子!”
他跌坐在沙发上,喃喃自语:“妈能去哪儿啊?她腿脚又不好,身上也没多少钱……”
刘琴一屁股坐在他对面,气急败坏地说:
“我管她去哪儿!她要是把钱都折腾光了,以后病了瘫了,还不是我们倒霉!”
“这老太太,真是越老越糊涂!不识好歹!”
他们哪里知道,我不仅带走了钱,还过得很舒心。
亲情的温度,有时还不如一张银行存单来得实在,至少后者不会在你背后捅刀子。
我就知道,他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钱。
二十万,足够让他们跳脚了。
我在酒店睡了个安稳觉,直到中午才醒。
打开手机,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王建业的。
还有几条微信,问我在哪儿,让赶紧回电话。
我慢悠悠地洗漱完毕,才给他回拨过去。
电话几乎是秒接。
“妈!您在哪儿啊?您可把我们急死了!”王建业的声音听起来确实很焦急。
“我没事,挺好的。”我语气平淡。
“您在哪家酒店?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他一连串地问。
“都挺好,不用担心。”
“妈,您是不是生我们的气了?是不是小宝不懂事惹您不高兴了?您跟我们说,我们好好教训他!”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
我心里冷笑,早干嘛去了?
“没什么,就是想一个人清静清静。”
“妈,您一个人在外面我们不放心啊!您把地址告诉我们,我们去接您回来,好不好?”
他还在试图劝说。
这时,电话那头传来刘琴抢夺手机的声音。
“给我!我跟妈说!”
下一秒,刘琴尖锐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带着质问和不满:
“妈!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大过年的你一声不吭就跑出去,像话吗?你知不知道我们多担心你!”
“你那钱……你那二十万块钱,你都带走了是不是?你可别犯糊涂被人骗了!那些钱是我们留着给你养老的!”
她终于图穷匕见了,三句话不离那笔钱。
我冷笑一声:“我的钱,我放在哪里,怎么安排,就不劳你们费心了。我还没老糊涂到那个地步。”
“妈!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不是关心你吗?你一个人在外面,万一出点什么事,我们怎么跟亲戚朋友交代?”
刘琴的语气软了一些,但依旧带着不甘。
“再说了,您那钱,放在您自己身上也不安全啊。万一丢了呢?万一被人惦记上了呢?”
“不如……不如您先回家,钱的事情我们从长计议,好不好?”
我听着她虚情假意的“关心”,只觉得恶心。
“不必了。我在这儿挺好,不想被打扰。如果你们真有孝心,就让我安安静静地过几天。”
“至于钱,那是我的,我有权决定怎么用。”
刘琴在那边气得说不出话来,只听见她粗重的喘气声。
“妈!你是不是要把钱都拿去给外人?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听信了什么人的谗言?”
她开始胡搅蛮缠,甚至带着威胁的口气。
“你要是再不回来,我们就去报警说你失踪了!到时候警察找到你,脸上也不好看!”
我被她气笑了。
“刘琴,你尽管去报。我一个有完全行为能力的老人,自己出来住几天酒店,犯了哪条法了?”
“警察来了,我正好可以跟他们说说,我在儿子家过年是怎么‘被孝顺’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王建业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哀求:
“妈,您别生气,刘琴她也是着急,说话没分寸。您消消气,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
“我没什么好说的了,建业。就这样吧,我累了,想休息了。”
说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关机。
一口一个“给你养老”,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以前我把退休工资卡交给他们,补贴家用的时候,他们怎么不说给我养老?
现在我把钱拿回来了,就成“我们”的钱了?还“留着给我养老”?
真是天大的笑话!
电话那头的嘘寒问暖,字字句句都透着铜臭味,这亲情,掺了太多杂质,早就变味儿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手机一开机,各种电话就轮番轰炸。
王建业和刘琴见电话里说不通,开始发动“亲戚攻势”。
先是我那几个远房的表姐表妹。
“淑娴啊,我是你三表姐。建业都跟我说了,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呢?大过年的,家里人多担心啊。”
“夫妻没有隔夜仇,母子哪有真生气的。建业那孩子我知道,孝顺着呢。肯定是刘琴那丫头不懂事,你多担待点。”
“差不多就回去吧,啊?老了,还是在儿女身边踏实。”
我客气地应付:“谢谢三表姐关心,我挺好的,就是想出来散散心。”
然后是我小姑子,建业的姑姑。
“嫂子,我是建红。建业都急哭了,说找不到你。你怎么回事啊?多大年纪了还玩离家出走这一套?”
“刘琴那个人是嘴碎了点,但心不坏。你别跟她一般见识。一家人和和气气的比什么都强。”
“赶紧回家吧,别让孩子们操心了。你那点钱,自己拿着也不安全,万一被人骗了怎么办?还是交给建业他们保管放心。”
话里话外,还是惦记着我的钱。
我耐着性子:“建红,我的事我自己能处理。钱也是我自己的,我有数。”
还有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平时一年到头都不联系一个,这时候也纷纷冒出来“关心”我。
有的劝我“家和万事兴,老人就该有个老人的样子,别太任性”。
有的说我“老了就该依靠儿子儿媳,这是天经地义的事,闹脾气解决不了问题”。
有的甚至指责我“太自私,不为儿子儿媳着想,让他们大过年的不得安生”。
这些所谓的“好言相劝”,听在我耳朵里,却像是一把把软刀子。
他们只站在自己的立场,或者说是站在王建业和刘琴的立场,来对我进行道德绑架。
他们只在乎所谓的“家庭和睦”的表象,只在乎“面子”和“规矩”,从不在乎我的“里子”和“感受”。
有几个是真心关心我这个孤老婆子受了什么委屈?
不过是碍于情面,或者被刘琴撺掇来的说客罢了。
我一一应付过去,态度虽然客气,但立场坚决。
告诉他们我很好,不需要他们操心,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
几天下来,身心俱疲。
这些亲戚的言辞,让我更加看清了世态炎凉,人心叵测。
也让我更加坚定了自己当初离开的决定是正确的。
我活了大半辈子,这点道理还是懂的。
与其在那种虚伪的亲情里煎熬,不如一个人活得清醒自在。
又过了两天,王建业的电话又打来了。
这次,他的语气和之前截然不同。
没有了最初的焦急和慌乱,也没有了后来的无奈和劝说。
他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恳切,甚至带着一丝哽咽。
“妈,我对不起您。”电话一接通,他就说了这么一句。
我心里一动,没做声,听他继续说。
“这几天我仔细想了想,都是我们的不对,是我没做好儿子,刘琴也没做好儿媳,让您受委屈了。”
“小宝那孩子,也是我们没教育好,口无遮拦,伤了您的心。”
“妈,您别生我们的气了,好不好?”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真诚,带着深深的悔意。
我心里有些动摇。
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血浓于水。
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是不是真的认识到错误了?
“妈,您现在在哪里?告诉我,我去接您。我们当面给您道歉,给您赔不是。”
“您要是不想回家住,也没关系。您先回来,我们找个好点的地方,或者您想去哪家养老院,我们都依您。”
“只要您别一个人在外面漂着,我们实在是担心。”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语气越来越低沉,似乎真的很难过。
我沉默了片刻。
人心都是肉长的,他这么说,我心里也不是没有一点波澜。
“建业,妈知道你的心意。但有些事,不是一句道歉就能过去的。”
“妈,我知道,我知道我们错了。您给我们一个弥补的机会,行吗?”
“我不想逼您回家,我就是想看看您,当面跟您认个错。您一个人在外面,我这心里……实在是不踏实。”
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犹豫了。
难道建业真的悔悟了?
他毕竟是我儿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
如果他真的知错了,我是不是也该给他一个机会?
“那……好吧。”我最终还是心软了,“就在我住的酒店附近,有一家咖啡馆,我们明天下午三点,在那里见一面吧。”
我把咖啡馆的名字和地址告诉了他。
“好好好!妈,谢谢您!谢谢您肯见我!”王建业的声音里透着如释重负的喜悦。
挂了电话,我心里却有些七上八下。
建业的态度转变太快,太突然。
刘琴呢?她会这么轻易罢休吗?
这会不会是他们夫妻俩商量好的,又一个“温柔陷阱”?
我给外甥女张敏打了个电话。
张敏是我妹妹的女儿,是个律师,为人正直能干,也最心疼我。
我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以及明天要和建业见面的事,都跟她说了。
张敏听完,沉默了一会儿。
“大姨妈,您要小心。王建业我不好说,但刘琴那个人,我太了解了,她绝对不会轻易放弃那笔钱。”
“您明天去的时候,我陪您一起去吧。万一有什么情况,我也好帮您应对。”
我本来不想麻烦她,但听她这么一说,也觉得有道理。
“好,敏敏,那明天辛苦你了。”
“姨妈,您跟我还客气什么。保护您的权益,是应该的。”
有了张敏这句话,我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
鳄鱼的眼레이크, 有时比真诚的道歉更能迷惑人心,尤其当这眼泪来自你曾经最亲近的人。
我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看看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第二天下午,我提前了十分钟到了约好的咖啡馆。
张敏已经到了,她选了一个靠窗的安静位置。
“姨妈,您来了。”她站起来,扶我坐下。
“敏敏,又麻烦你了。”
“您别这么说。”张敏给我点了一杯热牛奶。
快到三点的时候,王建业推门进来了。
他一眼就看到了我们,快步走了过来。
“妈!”他脸上堆着略显局促的笑容,看到张敏时,表情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自然。
“敏敏也在啊。”
“表哥。”张敏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王建业在我对面的位置坐下,态度确实比之前诚恳了许多。
“妈,这几天让您受苦了。都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您,还让您受了那么大的委屈。”
他不停地道歉,说自己如何后悔,如何自责。
他说刘琴也知道错了,在家反省了好几天,今天本来也想一起来,是他没让。
怕我看见她更生气。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
他的表情,他的语气,看起来都不像是装的。
我心里那点疑虑,似乎也消散了一些。
也许,他真的是良心发现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