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海里响起一首歌：是谁？送你来到我边..占我便宜，还花我银子

图片来源于网络

理发师帮言颜吹头发，浓密乌黑的秀发激起大师的创作欲，二话不说赠给她一份儿免费的一次性烫卷。

半小时后，原本青春无敌黑长直的言大小姐，在大师灵感井喷激情四射的捯饬下，摇头一变，成为风情摇曳的大波浪性感女郎。

再加一副烈焰红唇，随时“biu，biu，biu”，代表月亮消灭你！

Tony得意的问钱铮，“帅哥，你看怎么样？”

钱铮毫无兴趣的瞥一眼，“都老成大三了。”

言颜鼻孔出气，哼了一声。

“他是你男朋友吗？”Tony求证。

“当然不是！”言颜说，“他是伺候哀家的大内总管，莲英同志。”

钱铮这次回过味了，合着她骂他太监。他想回嘴来着，先偏过头，紧闭的唇松了松，忍住没笑出声。

他推着言颜从理发店出来，偶尔低头看见她细长白嫩的脖颈在乌黑的发中若隐若现，黑白对比分明，强烈冲击视线，就像验瓜时剜出三角形西瓜皮露出的一点红壤，还未品尝就知道甘甜多汁。

等一年之后，把言颜交货时，再带她来烫头发，务求让收货人给个好评。

国庆节最后一天，言颜和杨明双经主治医生批准出院，杨明双不好意思直接问钱铮加微信，就加言颜微信，说两人缘分不浅，同时患阑尾炎，还住在同一个病房，这几率几乎等同于中彩票。

言颜通过杨明双的好友申请，心说这一整层楼都是中彩票的缘分。

钱铮去办理出院手续，服务台结算完费用，最后算下来花了三万八，握着只剩4352块4毛九分钱的手机，他认真思考了一分钟要不要申请信用卡，照这花钱速度，迟早有一天还不上信用卡，还是不办了，有多少花多少，没钱就变卖家产。

先卖掉钱国强的车，再卖钱国强给他买的衣服鞋子，最后卖电子产品。

确定好今后可持续发展的方向，他回到病房提着收拾好的包，先下去开车了。

过了一会儿，言颜接到他的电话，说车已经开到住院楼楼底，让她下来。

正好杨明双和她妈也收拾妥当，三人一起下楼。

出了住院大楼，言颜看到钱铮的黑色SUV停在路边，她跟杨明双母女说了声再见，缓缓的往车边走。

还没走到车边，钱铮从车里下来，三两步走过来扶着她，到车跟前，绅士的打开车门，将她安置在副驾驶座，贴心的为她系好安全带。

言颜感动的涕泪交加，经过七天训练，钱铮哥越来越会伺候人。

汽车绝尘而去。

杨明双和她妈凌乱在汽车尾气儿里，脑海里琢磨着十万个为什么。

为什么一个穷b开着七十多万的宝马x5，二手的还是租的？

为什么言颜父母七天都没有赶过来看孩子，这外地是在意大利还是印度？

钱铮先开车去滨海音乐学院，言颜拜托苗佳怡帮自己收拾一些衣服，尤其要拿她的琴，医生嘱托她要在家休养两个星期，复查后没问题才可以去上课。

拿到东西后，车子开了十分钟到水云涧。

“你住在这里？”言颜通过车窗看向外面，十几层高的楼，楼与楼之间间距很宽，分布错落有致，绿化植被丰富。

听毛豆豆说滨海房价是天价，这个小区坐落在市中心，房价大概不便宜。

言颜不免想到，钱铮家的钱可能都用来买房子了，还欠着一大笔贷款。

“钱铮哥，我住你家，会不会打扰你爸妈？”

钱铮：“你只会打扰我！”

言颜微愣，猜道：“你和你父母不住一起？”

钱铮面无表情的嗯一声，把车开到地下车库，停好车。

听到他是一个人住，言颜莫名其妙的有些兴奋，孤男寡女同住一室，粉色泡泡浪漫满屋，哇，哇，哇......

“发什么呆，下车！”

泡泡瞬间全部破裂！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言颜跟着钱铮乘电梯上到八楼，一梯两户，钱铮家是802。

打开门，屋内窗明几净，装修以白色法式基调为主，家具时尚现代，优秀的采光令整个三室一厅格局的房子温暖明亮。

钱铮从玄关鞋柜中拿出一双拖鞋，让言颜换上。

他手提大包小包，带言颜穿过客厅，来到一个房间前，打开门，说：“你睡在这个房间，我的房间就在你对面，另外一个房间是书房，你屋里没有卫生间，你要洗澡上厕所就在外面的大卫生间。”

言颜感激的点点头。

晚上，钱铮给自己叫了份酸菜鱼，给言颜买了一杯粥。

两人坐在餐桌前吃饭，言颜在酸菜鱼勾人的香气中默默喝着无色无味的白米粥，每一口都混合了她三分之一的口水。

“铮哥，这杯粥多少钱，要不我自己用电饭煲熬吧，能省点钱就省点钱，你不是还欠了人家三万。”

钱铮咽下嘴里的米饭，不紧不慢道：“注意，是你欠了人家三万。”

这么说倒也没错，他是因为要给她付住院费才借钱，言颜哀叹三秒人生之多艰，问道：“你明天去上班，我自己在家吗？”

“不然呢，给你找个佣人，雇个司机，陪你唠嗑，带你逛街？”钱铮拿着筷子扒拉酸菜鱼碗，找不到一块鱼片，只好夹了一筷子酸菜。

言颜又哀叹三秒所遇非良人。

“我等会儿找位钟点工，中午和晚上过来给你做饭，早饭我下楼去买。”

言颜没料到他对自己这么好，还雇阿姨来照顾她，正想好好感谢面冷心善的表哥，就听他又说：“你好好吃饭，早点康复早点走人。”

“......”

言大小姐生平头一次感受到自己这么不受待见。

吃完饭，钱铮坐在沙发上，往小区业主群里发一条求推荐做饭阿姨的信息。

水云涧均价12万一平，绝大部分家庭有常驻阿姨或者钟点工。

业主们非常热心，马上在群里推了几个阿姨的名片。

钱铮正要加钟点工微信问问具体情况，这时有人在群里@他。

“本人专业做饭阿姨，擅长两广菜式包括广式早茶，持有护理专业上岗证，尤其针对阑尾炎术后病人，相当有调理经验。”

尼玛，这不是为言颜量身定制的阿姨！

钱铮马上加这位阿姨微信，一番聊下来，对这位阿姨相当满意，最关键的是，阿姨收费价格处于正常水平，一小时35，三小时打包价100，本来还以为要加钱呢。

“钱铮哥，我想睡觉了，房间里没有被子。”言颜立在一边，等钱铮发完微信才出声。

钱铮带她到自己房间取被子，打开衣柜，随手抱出一床被子，“干净的，你盖吧。”

言颜立在原地，为难的摇摇头，“干净是干净，有股霉味儿，你没有晒过被子吗？”

滨海多雨，被子放在柜子久了会发霉，需要时常取出晾晒。

但这也太难为大老爷们儿了。

钱铮闻了闻被子，似乎是有点发霉的味儿，他大方道：“那你盖我的被子。”

言颜看一眼床上摊开的一床灰色格子被，犹豫片刻，抓起被子一角，皱着鼻子，抿紧嘴巴，憋着气，慢慢将被子往鼻子跟前移动。

钱铮：“......”

踏马闻臭豆腐呢！

他每天都洗澡了好吗，五讲四美三热爱，样样不缺！

言颜心一横，豁出去了，冒着薰死的危险，用力嗅了嗅被子。

钱铮见她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都给他搞不自信了，皱眉问道：“臭吗？”

鉴臭大师言颜下结论，“凑合能盖。”

钱铮忍不住翻白眼，以前上学被人嫌弃，但被人这么嫌弃还是头一次！

第二天一早，钱铮七点半下楼买早饭，言颜依旧一杯小米粥，他一杯豆浆，一根油条。

言颜不喜欢用塑料杯子喝小米粥，她对吃饭一直保持很高的仪式感，不过在人家家里，也不好提要求。

钱铮吃完马上去上班，到中午，钟点工阿姨来了，出乎言颜意料，阿姨看着蛮年轻，四十来岁的样子，叫大姐比较合适。

“颜颜，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叫我花姐，想吃什么跟花姐说。”花姐拉着言颜的手，笑容灿烂，母性泛滥。

言颜尴尬的抽回自己的手，花姐这么热情让她有些不适应，“我不挑食，都行。”

因为言颜已经可以吃半流质食物或者软食，花姐在厨房忙忙碌碌一个小时，蒸了一碗嫩鸡蛋羹，炖了一锅鲫鱼汤，炒了一盘碎肉豆腐，外加一碗现包的小馄饨。

饭菜端上桌的时候，把言颜看饿了，馋坏了，好久没吃正儿八经的饭菜，正要大快朵颐，花姐忙拦住她，“少食多餐，下午花姐给你做下午茶，菠萝包，你的最爱。”

言颜拿筷子的手停在半空，“你怎么知道我最爱吃菠萝包？”

花姐面不改色道：“我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爱吃菠萝包，美女都爱菠萝包。”

言颜：“......”这是什么理由！

鱼汤鲜美，豆腐入味，蛋羹爽滑赛布丁，言颜吃完最后一颗小馄饨，禁不住感慨，这才是生活原本的样子。

吃完饭，花姐催她去房间休息，给她盖好被子，床头柜上放一杯温水。

言颜默默在心里给花姐打了100分，要不是经济困难，都想让钱铮给她涨工资。

下午三点多，言颜睡醒时，厨房飘来一阵阵的香气，久违的现烤菠萝包的味道。

她起身去餐厅，花姐刚好端着一个菠萝包和一杯热牛奶从厨房出来，热情的招呼她，“颜颜，快来吃下午茶。”

言颜微怔，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偏偏又什么也想不起来。

她坐到餐桌旁，拿起菠萝包咬了一口，忍不住赞道：“真系好好味！”

花姐见她吃的开心，笑的嘴巴咧到耳朵根，“晚上给你烧糯米鸡啊，陈皮红豆沙要不要喝的啦？”

“不要啦，钱铮哥如果回来吃饭，他可能不喜欢吃这些。”

花姐笑道：“你呀，总要为别人考虑的多，还是要多想想自己喽。”

言颜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傍晚，钱铮准时下班，今天特意没有加班，多少有些不放心言颜一个人在家，毕竟接了照顾她的活儿，他一向对属于自己分内的事儿，就要做到力所能及的百分百。

到家的时候，言颜正端着一碗水果，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见他回来，马上打招呼，“钱铮哥，你回来啦。”

钱铮点点头，言颜这个女孩最不缺的就是礼貌。

晚饭，花姐烧了四菜一汤，每一道分量都不多，精致可口，等钱铮和言颜吃完饭，花姐收拾好厨房，又给言颜热好牛奶，才依依不舍的道别离开，一颦一笑散发亲生保姆的气质。

钱铮双手环胸，琢磨半天，对言颜道：“就阿姨这服务态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妈呢。”

言颜喝一口热牛奶，暖心暖胃，笑道：“我妈咪比她靓女。”

每次言颜叫妈咪，钱铮都感觉她是个小孩子，虽然她们那块儿都这么称呼自己的妈。

可能因为言颜漂亮，气质柔和，软软的叫一声妈咪，不得把她妈酥麻了。

反正麻了他半边骨头。

擅长举一反三的学霸马上联想到膀大腰圆的卖鱼胜、猪肉荣，这些糙汉如果来一声妈咪，钱铮抖了抖，震的骨头散架。

地域差异带来的灾难性伤害。

一连几天，在花姐的精心呵护下，言颜恢复的很快，能吃能喝，能走能跳，能练琴。

周末，花姐不来。

周六早上，钱铮定好闹钟，准点起来给言颜买早饭，换成以前，他一般直接睡到吃午饭。

在主卧的卫生间洗漱完出来，他惊讶看到餐桌上已经摆好早饭。

一杯牛奶一杯豆浆，竹篮里铺着吸油纸，上面是切成小段的油条，精致的两个小瓷盘，一个盛着几片切好的猕猴桃，另一个放着荷叶包。

桌上的玻璃杯里还插了一朵小区绿化带里偷摘的茶花。

阳光从餐厅窗子照射进来，温馨舒适，意境拉满。

真踏马讲究！

他刚坐下，言颜从厨房出来，拿着两把好不容易找到的叉子，递给钱铮一把。

“早啊，钱铮哥。”她在阳光里微微一笑，甜美一百分。

钱铮第一次用叉子吃油条，好笑道：“弄成这样，不嫌麻烦？”

“别人怎样生活我不管，我就要喝牛奶用玻璃杯，吃油条用草编篮，小笼包用蒸笼，米粥用碗勺，饭后加一块小甜点。”

言颜端起喷香的牛奶，心满意足，喜滋滋的问钱铮：“铮哥，你有没有觉得油条更好吃啦？”

“还是那个味儿。”

“……”

钱铮看她解开荷叶，里面是糯米和咸肉，“大清早的吃肉粽，不嫌油？”

“这是糯米鸡。”

钱铮搞不懂糯米鸡和肉粽有什么区别，大概是形状不一样。

“你这些篮子罐子的从哪里弄的？”

言颜如实回答：“从网上买的，你上个月给我的生活费没用完，还有六百多。”

一提到钱，钱铮胃口下降一半，他那四千多块钱支付五天的钟点工费用一千，加油两百，菜肉水果费三百后，还剩两千多。

距离发工资还有十几天。

还要留出1500付接下来五天的钟点工费加买菜钱。

一言以蔽之，活不下去了。

吃完饭，言颜练琴去了，钱铮看着桌上的盘子碗勺，沉默一分钟，仪式感与劳动量成正比。

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言颜爸妈跑路有一定的依据性。

他在厨房洗完碗筷，找出盆子拖把，开始打扫卫生，拖地拖到一半，发现到处都是言颜的头发，这里一根，那里一根。

又长又细，乌黑发亮。

营养跟得上。

言颜练琴间隙，听到拖地的声音，打开门一看，钱铮正弯腰认真细致的拖餐厅的地板。

她倚在门口观察，心里冒出疑问，看钱铮拖地的架势明显很熟练，但住这么贵的房子，开宝马，怎么也不像会干家务的人。

“中午，你想吃什么？等会儿我去烧饭。”钱铮看着门口发愣的言颜，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又呆又萌。

言颜回过神，“你还会烧饭？”

钱铮说：“大菜不会烧，家常菜可以。”

言颜心里嘀咕：他妈妈把他训练的这么全能，是怕他娶不上老婆吗？

好有先见之明！

中午，钱铮烧了一荤一素一汤，蒸排骨，清炒土豆丝，鸡蛋蘑菇汤。

不如花姐烧的菜好看，但口感还不错，排骨腌的入味，土豆丝很脆。

钱铮拨拉出半盘土豆丝，撅起两筷子老干妈放进去拌了拌，他喜欢吃辣的，顾及到言颜的口味，没放辣椒。

言颜说：“钱铮哥，我也能吃辣。”

“等你康复了再吃。”他简单道。

言颜点点头，经过这阵子相处，虽然钱铮冷冷淡淡的不爱跟她说话，但照顾她蛮细心，不知道爸爸妈妈什么时候能回来，她和钱铮还有好一阵子要相处呢。

“钱铮哥，我们互相了解一下吧。我属狗的，如果你要问品种，博美。”言颜好想念家里的狗狗，“可爱、粘人、忠诚，更别提高颜值。”

钱铮补充：“掉毛掉到无语。”

“......”

言颜扒拉两口饭给自己增加体重和信心，咽下去后，又来了勇气，“钱铮哥，你平常喜欢干什么，有什么兴趣爱好，没准儿我们可以找到共同点。”

钱铮：“我喜欢安静。”

言颜识相的闭嘴，她到底哪根筋搭错了，要跟他交流感情。

“晚上有几个朋友来家里吃饭，吃火锅，你搭把手，帮忙准备一下。”

钱铮放下碗筷，从桌上的餐巾纸盒里抽出一张，擦了擦嘴。自从邱子豪得知他搬家，非要来给他庆贺乔迁之喜。

请客定在晚上六点半，下午两人去超市买肉菜。

路过零食架子，言颜一步三回头，这个时候多么想要一位命令她“想吃什么随便拿”的霸总在身边。

钱铮：“想吃什么——”

言颜心花怒放，原来霸总就在身边。

“看看就行了。”

言颜崩溃在如烟行人中。

钱铮偷偷扬了扬唇角，“实在看上的，也可以拿两袋。”

“零食，我就要无骨凤爪，真系好好味。”言颜竖起大拇指，广告代言人做的很称职，说完马上从货架子中取了两袋。

钱铮瞥到价格，一袋三十八，只有四根，真系好坑人。

回家，开始干活。

斩鸡手钱铮在言颜目瞪口呆中上线营业，挥刀剁鸡，手起刀落，虎虎生风，当年盘古开天辟地也就这意思了。

言颜彩虹屁张口就来，“钱铮哥，你刀工这么强，就是蚯蚓来了，你都可以竖着切开。”

钱铮：“干你的活儿。”

言颜扔掉鸡头和鸡屁股，连同猪肚、姜片、大葱、大枣一起放在电煮锅里开炖。

钱铮取出一半的虾，按照网上教程做成虾滑放冰箱冷藏。

接下来的重点在摆盘，言颜把钱铮用刮片器刮的一盆子土豆片和红薯片，摆成了吃不起的样子，并加以薄荷叶，小野花点缀。

凭借历年插花经验，她把蘑菇、金针菇、青菜、娃娃菜组成富有层次感、错落感、韵律感的蔬菜菌菇大拼盘。

二十块钱的半斤牛肉只有苹果那么多，本来钱铮担心太少，没想到刮成片后，被言颜摆成五盘，跟踏马用了障眼法似的。

两小时后，靓汤煲成，蘸料配置完成，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钱铮率先涮了一片牛肉，尝尝咸淡。

“铮哥，味道怎么样？”言颜期待的问。

钱铮咽下牛肉，咂摸几下，斟酌用词，最后道：“香毁了，这样式儿的还不叫好吃，害想咋滴？”

“太棒了，我也尝尝。”

钱铮又给言颜涮了片牛肉，亲自喂到她嘴里，“怎么样？”

言颜烫的不停哈气，“猴赛雷啊。”

全部菜品端上餐桌后，言颜左瞧右瞧总觉得少点东西，鲜花！

钱铮不以为然，中看不中用，别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了。

言颜坚持己见：“不，本来这一桌饭值200块，加上鲜花，就会变成2000块。铮哥，你就信我的吧。”

“去哪买花？花也不便宜吧。”钱铮坐在餐椅上休息，忙活一下午，不是剁鸡就是擦片，累的手抽筋，再穷上一阵子，钻木取火荒野求生不在话下。

这踏马，穷人懂的就是多！

言颜想了想，也不讲武德了，“要不你去小区里摘几朵，反正迟早也会凋谢，你不要逮着一棵树摘，换个地方换个品种，我帮你放哨。”

摘就摘，不就几朵花，每年上万的物业费都要交了，摘几朵花咋了。

钱铮做完心理建设，跟言颜一起下楼摘花。

这个时节，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

很快，钱铮辣手摧花，折了好几根桂花枝，还有两根向日葵，言颜拿一个黑色袋子把花装在里面，两人做贼心虚，一路脚步飞驰的奔回家。

插花是言颜的拿手绝活，正儿八经的在专业老师指导下学习四年。桂花枝经过她处理后，配上几根野草，清新自然感扑面而来，加上桂花的香味，让这顿略显寒酸的火锅餐一下子提升几个b格。

“可以啊你！”钱铮站在餐桌前，端详一会儿，“我这采花大盗没白当。”

言颜自觉也很满意，她看一眼时间，五点多了，“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撸个淡妆，迎接客人。”

钱铮抬起胳膊闻了闻身上的味，不知是不是错觉，那只鸡不屈的灵魂在他身上留下一股鸡屎味，他也觉得有必要洗个澡，换身衣服。

两人各自去清洗灵魂，等全部收拾妥当，门铃响了。

钱铮在厨房洗水果，言颜只好去开门，她一打开门，最先看到那张熟悉的大脸——邱子豪，另外还有一男一女在他两侧。

“表妹？”邱子豪又惊又喜，“到底是什么缘分让我们一而再再而三的相见，是不是我前世回头五百次换来的。”

言颜笑了笑，“快请进来吧。”

经过邱子豪介绍，言颜认识了另外两人，女生叫万佳彤，穿着中性，配上短短的头发，英气逼人，是邱子豪的表姐，从事外贸行业，今天听说邱子豪要给钱铮暖房，便一起过来。。

另外一名男生叫周成康，又黑又瘦，戴一副黑框眼镜，是钱铮的大学室友，毕业后留在滨海，也在理想跳动工作，跟钱铮一个公司不一个部门。

言颜和万佳彤对视一眼，万佳彤很快别开。

莫名其妙的第六感告诉言颜，这个女生看她的眼神不够友善。

这时，钱铮端着一盆水果从厨房出来，招呼几个人落座吃火锅。

邱子豪到餐桌前一看，“哎呀，钱少你还玩上花儿了。”

钱铮回道：“没你玩儿的花。”

长型的餐桌，邱子豪和言颜坐在一侧，周成康和万佳彤坐在另一侧，钱铮坐在头上。

万佳彤上来就搂着钱铮的肩膀，笑道：“我兄弟出息了，都能设宴招待客人了。”

钱铮推开万佳彤，“你一个女的，注意着点，别老跟男人勾肩搭背，这你以后有男朋友，还不得让醋把他淹死。”

万佳彤满不在乎，“你还不了解我，我不就这德行，比爷们还爷们，绝对投错胎了。”她抬头看一眼对面的言颜，问：“表妹，你是钱少姑姑家的还是阿姨家的，以前怎么没听他说起过你？”

言颜想了想，回答：“阿姨家的，一表三千里，没什么血缘关系的那种。我之前生病动手术，暂时在钱铮哥家里住几天。”

万佳彤意味深长的哦一声，马上对钱铮道：“你可要对人家好点，娇滴滴的小美女可受不了你这老爷们儿的粗枝大叶。”

她又对言颜道：“你表哥什么臭毛病没人比我更清楚，以后他要是欺负你，你只管跟我说，我替你教训他。”

这话让言颜听着怪怪的，又说不出来哪里怪，只好道：“钱铮哥对我挺好的。”

周成康指着蔬菜菌菇拼盘，说：“言颜，这是你拼的哦，好漂酿。”

言颜低头一笑，这才是她隔壁的广C老表。

邱子豪用公筷夹起一颗蘑菇放在言颜的盘子里，学着周成康的口音，对言颜说：“表妹，你的蘑菇来了哦。”

周成康笑道：“我一看就晓得言颜会插发的喔，以前我也鞋过，鞋又鞋不废，叮又叮不懂，就放弃了。”

“康哥，插花不难，你多看看别人的成品，平常买一些花在家模仿练手，以后还能琢磨出自己的风格。”

言颜刚说完，万佳彤啧啧两声，“小姑娘就是手巧，插花呀化妆啊，样样在行，哪像我，什么都不懂，平常老是跟你们这群大老爷们混在一起，打游戏打台球，活的像个男人，真的非常羡慕言颜这样的姑娘了。”

说着，万佳彤拍一下周成康的大腿，“咱俩性别是不是搞反了，你应该做女孩，我适合做男的。”

周成康笑道：“系啊，系啊，不过彤彤你的性格，我觉得蛮好的哦，爽快又大方。”

万佳彤听了周成康的话，转头看一眼专心干饭的钱铮，抱着他的胳膊道：“钱大少，以后你们还是不要找我打游戏，人家也要当青春美少女。”

钱铮看她一眼，抽回胳膊，“当男当女，随你便，你打游戏太菜，不加入我们，我先提前谢谢你。”

“你说什么！”万佳彤佯装愤怒的去揪钱铮头发，被钱铮闪身躲过。

“我说你一女的，不要对我动手动脚，我怕吃亏。”

“你一男的，还怕吃亏？”万佳彤白了钱铮一眼。

“男的怎么不会吃亏，我也怕被女人占便宜。”钱铮想到什么，“车上有瓶红酒，你们先吃，我去拿一下。”

钱铮走后，言颜随口问邱子豪：“豪哥，你是钱铮哥的初中同学吗？”

邱子豪说：“不是啊，我是他高中同学。”

言颜起疑，邱子豪学习成绩应该与钱铮不在一个水平，怎么可能上同一所高中。

邱子豪见言颜好像不信，“真的，我们都是三中的，当年我发挥超常，他发挥失常，我们顺利考进家门口的菜中，分到一个班，成了同桌。缘分，妙不可言。”

一提起上高中，他忍不住爆钱铮黑料：“当年，你表哥这家伙打服一圈人，家长们在老师办公室拉横幅，要求开除他，差点被退学。”

言颜一愣，“他为什么要打架？”

邱子豪从锅里捞起一片土豆，后悔嘴上少了把门的，好半天才说：“长得太帅遭人妒忌。”

“那最后怎么留下来了？”周成康好奇。

邱子豪笑了笑，“拽呗，跑校长办公室，大言不惭的说，他会成为三中的光。”

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钱铮考上了复大。

“他是三中建校以来，第一个考上985的，校长自掏腰包放了三天三夜礼炮。还放大他的照片，框起来，打算跟学校创始人的照片挂在一起，校长说他俩都是三中的光。一个顶着日本鬼子的压力建学校，一个冒着乱刀砍死的危险考复大。”

“挂上去了吗？”言颜睁大眼睛，没想到钱铮会有这样的过往。

邱子豪摇摇头，“一群老师抱着校长的腰不让他爬梯子挂照片，求他冷静点，不然集体辞职。并且保证每年培养一个复大的出来。”

周成康认识钱铮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说他高中的事情，万佳彤倒是高中就通过邱子豪认识钱铮，但不是一个学校，了解的不多，只知道他学习成绩很好。

两人乍一听钱铮的过往，又吃惊又好笑。

言颜却觉得在这一连串事件中，缺失了某些角色。

比如，父母。

对了，就是父母。

钱铮在医院照顾她七天，又把她接到家里来，还给她打生活费，高中打架自己跑去求校长，这些不应该是父母要参与的吗？

迄今为止，她从来没见过他爸妈，仔细想想，似乎也从来没有听他说起过爸妈。

她刚想问邱子豪钱铮父母是干什么的，钱铮拿着一瓶红酒回来。

言颜把话咽回去，以她现在和钱铮的关系，没有理由打探他的隐私。她起身去厨房拿高脚杯。

钱铮从餐边柜找到起子，打开红酒，转身见言颜给每人分配一个杯子。

掉毛的小狗还挺有眼力见儿。

钱铮给众人杯子中倒了半杯酒，略过言颜的杯子，“你别喝。”

言颜点点头，她也没打算喝，往自己杯子里倒了点橙汁。

邱子豪咽下一口牛肉，突然问钱铮，“钱少你怎么换发型了，追求破碎感？”

钱铮说：“破碎不破碎的没感觉到，破产感倒是有点强烈。”他端起酒杯浅尝一口，这酒真不错，入口丝滑，口感纯正。

他偶然在后备箱的犄角旮旯发现的，论会享受，还得属钱国强。

邱子豪实时来一句，“你破产也要还钱！”

“豪哥，你放心，我们会还你钱的。”言颜赶紧道。

言颜说话一向正经，声音又温柔，她方才有点着急的语气特别像欠了地主钱的佃户女儿哀求地主不要带走她爹的凄惨。

这让地主本主邱子豪马上怜香惜玉起来，“表妹，你不用操心，欠我钱的是你表哥，要死也是他死，你安心上学。”

周成康虽然不明白钱铮为啥要借邱子豪的钱，但他关心女生，对言颜道：“你表哥会赚钱了喔，他辣么有钱，你不用同情他，不像我，累的像条狗，没房没钱没车，还没有吕朋友。”

提起女朋友，邱子豪来了兴致，拿出手机要加言颜微信。

言颜心里为难，邱子豪虽然是钱铮好友，但她单纯的生活里不愿意接触过多社会人士，不过她向来有个缺点，很难拒绝别人。

出于无奈，只好伸手拿桌上的手机，手刚放到手机上，被钱铮按住。

他口气严肃的问邱子豪：“你加她微信干什么，她只是学生，你跟她有什么好聊的。”

邱子豪有点意外：“怎么，我就不能跟表妹聊聊俄乌战争、亚太战略、全球变暖、难民问题，纵谈国际风云，阅尽人间冷暖。”

“位卑未敢忘忧国的事你自己干就行了，你要联系言颜先通过我。”钱铮声音冷淡，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喝了点酒的邱子豪脾气上来，长年活在钱铮淫威下的不甘心冒出头，酒壮怂人胆：“钱铮，咱俩多少年朋友，这么信不过我，我还能坑你表妹不成？”

“言颜还小，上大学是第一要务，谁也别去打扰她。”钱铮干脆拿起言颜手机放到自己口袋里。

邱子豪彻底让钱铮激怒，他腾地站起来，指着钱铮骂道：“我踏马真是瞎了眼要跟你这样的人做朋友，瞧不起我，是吧，绝交！”

他转身就走，周成康和万佳彤连忙起身拉他，周成康说：“大家都是朋友，不要为这么一点小事伤和气。”

“小豪，大街上花姑娘多的是，你犯不着这样啊。”万佳彤劝道。

钱铮稳稳的坐在餐椅上，一动不动。

邱子豪吃了秤砣铁了心，挣开周成康拉他的手，大步流星的往门口走。

言颜定力不够，坐不住，她右看一眼钱铮，左看一眼马上出门的邱子豪，犹豫片刻后，起身去追邱子豪。

跑到门口，打开门，见邱子豪在等电梯，松了一口气。

邱子豪看她一眼，没吭声。

言颜走上前，挡住电梯门口，说：“豪哥，你不要生钱铮哥的气，他不是故意要惹你。不瞒你说，我家出了状况，我爸妈拜托他照顾我。”

说到这里，言颜不自觉的情绪低落，“他只是希望在我爸妈回来之前，尽可能的让我安安稳稳的上学。”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邱子豪一下子不好意思起来，“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哪像你表哥，毒奶粉喝多了，一张口喷鹤顶红，气得我肝儿疼。”

言颜笑了笑，“他不就那脾气，要么不说话，一说话毒死人。”

她顿了顿，“但是咱们都明白，如果遇到难事，他一定是第一个伸出援手的朋友。”

跟钱铮做兄弟这么多年，邱子豪当然了解他，虽然臭屁又毒舌，但关键时刻，绝对是能靠得住的朋友。

“你说现在怎么办，刚才我这范儿起高了，下不来。”他为难道。

“你等着，我让钱铮过来请你回去。”

邱子豪怀疑的看她一眼，金钱豹能听小奶猫的话？

五分钟后，钱铮还真出来了，不过不是他一个人，还有周成康和万佳彤。

邱子豪一看这场面，立即双手环胸，扬起高傲的下巴，等着被哄。

钱铮开口道：“不早了，你们都回去吧，豪爷，麻烦你叫个代驾，送康仔和佳彤回去。”

邱子豪：“......”

操蛋的钱铮，这哪是出来给他道歉，这是出来给他派活儿，不过，他怎么就拿他没办法呢。

“钱少，你看这代驾费......”

话还没说完，钱铮一把搂过他，往墙角走了几步，低声道：“好哥们儿不谈钱，谈钱伤感情，你这样，我看你刚才喝了不少红酒，是不是喜欢喝？”

钱铮转头给言颜使眼色，言颜马上从背后拿出喝剩的小半瓶红酒，急步上前递给钱铮，又退回去。

“喜欢喝就带走。”钱铮把酒塞到邱子豪手里，煞有介事的拍了拍他的胸口，“跟我别客气。”

邱子豪瞅他一眼，“你踏马打发要饭的呢，给我一瓶满的。”

“下回，下回。”钱铮也想给他瓶未开封的，这不没有吗！

临走前，邱子豪小声问言颜怎么劝钱铮出来的。

言颜笑道：“没说什么，他自己认识到了错误。”

打死也不能告诉邱子豪，她是这么跟钱铮说的：“铮哥，你快去哄哄豪哥，他都要哭了。”

送走三人，钱铮刚进门，突然脚步不稳，身子晃了晃。

言颜赶紧伸手扶住他的腰，关心道：“钱铮哥，你怎么了？”

钱铮抬手摸了摸额头，深吸几口气，“这酒后劲儿有点猛，刚才我看邱子豪的头比西瓜还大，硬撑着才把他们三个送走。”

言颜想起邱子豪那副“半瓶酒在手，世界我有”的样子，不解道：“豪哥都继承家族企业了，还挺容易满足。”

钱铮更迷惑，“什么家族企业？”

“他以前说他家是搞物流运输的家族企业。”

钱铮低笑一声，“他在他们小区开了一家快递驿站，他妈扫码，他爸理货，他爷爷奶奶看店打扫卫生，要这么说，确实是家族企业。”

言颜：“……”

她笑着扶他走进卧室，手摸到他硬邦邦的腰，没有一丝赘肉，在他家住的这几天里，钱铮去过三次健身房，不去的时候，会在家里的跑步机上跑步。

自律的男人。

钱铮一沾床，倒头就睡。

言颜拉开被子，正要往他身上盖，眼珠转了转，禁不住强烈的好奇心，弯腰揭开他的衣服，做了道数学题。

一加一加一加一......等于八

形状完美，富有肌理的八块腹肌，一块儿不多一块儿不少。

她轻笑一声，给他盖好被子，坐在床边，目不转睛的端详钱铮，好伟大的一张脸，就冲这小模样，每次犯错都多给他两次原谅的机会，别人三振出局，他三的平方。

羽翼未丰的二十来岁男人，竭尽全力的把她护在翅膀下，周全她的生活，说不动容是假的。

他曾说和自己父母有共同认识的人，那个人是谁？

他父母又去哪儿了？

他为什么要在高中打架？她才不相信邱子豪说的理由。

一连串的疑问埋在言颜的心底，毫无头绪，线索迷茫，好奇心强。

隔天，吃早饭的时候，言颜低头搅拌碗里的小米粥散热，大脑飞速运转，很想直接问他，又怕他骂自己多管闲事，眼见钱铮马上要吃完走人，急忙问：“听说你中考发挥失常？”

钱铮抬头看她一眼，想了想，平静地说：“我觉得考的还不错。”

“没考上好高中还叫不错啊？”

钱铮没回答，收拾碗筷去了厨房，谁让他有一科，没来的及考呢。

那天下午雨太大，出不去门，到不了考场。

言颜赶快喝完粥，拿起碗勺送到厨房，钱铮正在刷熬粥的锅，她自觉地冲洗他擦过洗洁精的碗，没想到水龙头一下开太大，溅了一身水。

钱铮迅速关小水龙头，说：“放下吧，我来洗。”

“一回生二回熟，我能洗干净的。”言颜认真的把碗冲洗干净，放在碗架上，尽量用一种随意的口吻，说：“钱铮哥，请用一句话总结你的高中生活。”

没指望听到回答，甚至没指望他会说话。

但是他开口了：“钢铁是怎么炼废的。”

言颜拿碗的手抖了抖，“是不是早恋？”

钱铮：“怎么联想到的？”

“俗话说的好，百炼钢化为绕指柔，”言颜解释，“那不就是废了的意思？”

她耍小聪明的加一句：“你早恋，你爸妈也不管管你？”

钱铮压低眉骨，掩饰不明的神色，偏头对她说：“少管闲事多吃饭，我爸妈都不操心，你上赶着操什么心。”

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离开厨房，擦过言颜身边时，余光中是她委屈的脸。

“我没早恋。”他走到厨房门口，留下一句话，不见了人。

早上的不愉快绵延一整天，言颜在卧室练琴，钱铮在书房打游戏，中午钱铮煮的面，两人吃完各忙各的，谁也不搭理谁。

晚上十一点多，言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钱铮冷淡的脸在脑子中挥之不去，同住一个屋檐下，非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长这么大，父母宠爱，佣人客气，同学友好，从来没有人这么不待见她，好像她是烫手的山芋，磨人的毛刺，无用的负重。

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是一副“你别再犯蠢”的样子。

而她现在就像脑残剧中的霸总附体，被扇一巴掌后，还要来一句：

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腹诽半天，口干舌燥，她披上毯子去餐厅倒水。

客厅已经关了灯，凭借5.0的视力和明亮的月光，奔着省电的目的没有开灯，路过钱铮房间，房门下透出光亮，他还没有睡。

她在餐桌前喝完半杯水，一转身，阳台飘过一抹白影。

什......什么东西？

言颜定定的立在餐桌前，用力揉了揉眼睛，再睁眼，那抹白影风姿摇曳的在阳台半空起舞，如鬼似魅，腰是腰，腿是腿。

没有......头。

冷汗顺着她的额角流到脖子，头皮麻的像用了花椒洗发水。

钱铮刚脱掉裤子钻进被子，卫衣还没有来得及脱，卧室门把手急促一响，言颜像一枚导弹一样发射过来，精准扑进他怀里，两腿岔开坐在他腿上，最后惯性发挥作用，将他一把按在床头。

这踏马幸亏是软包床头，不然头都要让她撞开花。

“铮哥，阳台，有......鬼啊。”言颜紧紧抱着钱铮的脖子，后背凉飕飕，感觉鬼贴在她身上跟了过来。她用力往他怀里拱了拱，胸膛压胸膛，隔着两座山依然严丝合缝。

“别造谣！”钱铮掐着她的腰，想把她推开，奈何她粘的比502还牢。

“真的，我亲眼看见的，无头女尸，飘来飘去，看起来死的好惨啊，惨过做鸡啊。”

钱铮下意识要去阳台看看，来鬼倒是不怕，别踏马来了贼，动了动，才感觉到没穿裤子。

抓人要穿衣服，抓鬼也不能光腚，鬼也不能占他便宜。

“你先起开，让你哥穿条裤子，下去做个法。”

言颜这会儿吓得肝颤，起开是不可能起开的，“哥，你往床尾挪一挪。”

她抖得像风中的叶子，钱铮只好顺她的意，抱着她，往床尾的方向挪动半米。

言颜以他脖子为旋转轴，转到他身后，趴在他背上，“你穿吧，我不看。”

钱铮：“......”

她两条细白的腿交叉在他腰前，一只脚掌向内扣在他小腹上，微微泛着凉意。很快那只脚也感觉到冷，脚背一缩，挑起他的卫衣，藏在衣服里。

一瞬间，他脑海里响起一首歌：

是谁？送你来到我身边.......占我便宜，还花我银子。

钱铮深吸一口气，燥热连同口水一起咽下去，“你这样，我怎么穿裤子？”

“我闭着眼睛呢，你穿你的。”

穿裤子不是穿袜子，抬臀提裆的步骤不能省。

钱铮伸手拽过来裤子，下命令：“你先躺进被子里，我穿裤子。”

阳盛阴衰，言颜吸足阳气，这会儿已经缓过来，没有先前那么恐惧，听话的钻进他被子里，非礼勿视的闭紧眼睛。

钱铮下床，快速穿好裤子，拉裤链时，听她问：“你穿好了没有？”

“好了。你在这儿等着，我出去看看。”

她睁开眼睛，急忙提醒：“带上一把糯米。”

歪门邪道，懂得比谁都多。

“我去厨房找找有没有黑驴蹄子，给你也拿一块儿。”钱铮觑她一眼。

言颜拉上被子蒙住头，一动不动，比死尸还安分。

钱铮出去，走到客厅，捡起言颜掉的毯子，推开阳台门，四下看了看，除了洗衣机，空无一物。

拉开阳台的窗子，探出头去，楼底竟然还有人在遛狗，不可能有贼。

这女人就是白天唯物主义，摇旗呐喊男女平等，扫除一切牛鬼蛇神。

晚上唯心主义，植物成精，动物化妖，到处阿飘。

他忽然扭头向楼上看了看。

好家伙！

一条白色情趣睡裙连着裤袜飘荡在九楼阳台外面的晾衣杆上，随时能一阵风吹下来的架势。

可能白天不好意思晾，特意大晚上洗了晾干，搞不好家里还住着长辈，只敢偷偷摸摸晾在外面。

钱铮估摸这条睡裙之前应该掉落在自己家外面的晾衣杆上，楼上不知用什么办法，捞了回去，过程被言颜瞧见，以为在闹鬼。

他抱着毛毯从阳台出来，回到卧室，言颜还蒙在被子底下。

“起来，回你房间睡。”他声音不大。

被子里的人不吱声。

“言颜？”

钱铮拉开被子一角，露出言颜安睡的脸。

小小的，白白的，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投出浅浅的影子，一缕长发凌乱的铺在额前。

认识以来，似乎从没好好瞧过她。

她是绝对的第一眼美女，在人群中个头长相都出众。

但细细端详，仍然耐看，精致、柔和、温婉，没有一处生的不好，组合在一起更是赏心悦目。

鬼使神差的，他伸出食指拨开那一缕头发，目光缱绻。

大脑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如果他有这样一个女儿......

全球通缉都要带着她，搁在哪里也不放心。

他往下拉了拉被子盖到她脖颈下面。

虽然这只小狗度过了夭折风险期，但蒙住头睡觉通风不良容易智障。

在打地铺和去言颜房间睡纠结一秒后，他抱着毛毯直接躺在床上，离她远远的，关上灯，睡觉。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心如明镜，处处净土。

一只手忽然伸过来搂住他的腰。

窗帘拉的不严，皎洁的月光从缝隙中洒进来，钱铮目睹那只小爪子摸索着钻进他衣服内，覆在他胸前，捏了捏。

叔能忍，哥不能忍。

他手伸进衣服捉住那只不老实的小手，准备拖出来时，听见她在身后呓语：“妈咪，想你。”

钱铮：“......”

小狗能有什么坏心眼呢，除了啃鸡爪，就是想妈妈。

谁能不想妈妈呢。

他放开了那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