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盏灯，是家的心跳

写字楼的灯，只剩零星几盏亮着。

我拖着灌了铅的腿，走出电梯。晚风卷着秋雨，打在脸上。凉丝丝的，像下午老板摔在桌上的报表，透着股寒意。

钥匙插进锁孔，转了半圈。玄关那盏暖黄的灯，突然亮了。

不是刺眼的白光。是丈夫去年换的柔光灯泡。他说，夜里回来，这样不晃眼。

“回来了？” 他从厨房探出头。围裙上沾着点点面粉。“排骨汤给你留着，在锅里温着。”

我没说话。换鞋时，瞥见鞋柜上的小瓷盘。三颗橘子，剥得干干净净。果肉上，还挂着细密的水珠。

上周随口说秋天干燥。第二天，他就买回了这个盘子。

客厅茶几上，摊着女儿的作业本。数学题旁边，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小太阳。丈夫说，她写完作业非要等我，趴在沙发上睡着了，才抱去床上的。

厨房飘来排骨香。混着他身上淡淡的肥皂味。我靠在门框上，看他笨手笨脚地把汤盛进保温杯。他知道我明天带饭，特意留的。

白天被客户刁难的委屈。改了七遍方案的烦躁。挤晚高峰地铁的窒息感。突然就顺着眼眶涌出来。

不是嚎啕大哭。就鼻尖一酸，眼泪砸在地板上。轻得，像根羽毛落地。

他转过身，我赶紧抹脸。他递来热毛巾，直接捂在我脸上。“多大事儿啊，” 他声音瓮瓮的，“明天不想去就请假。我养得起。”

窗外的雨，还在下。玄关的灯，把两个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幅皱巴巴的画，却暖烘烘的。

突然想起白天刷到的话：“家是疲惫的解药”。

原来中年女人的幸福，简单得可笑。不过是晚归时，总有盏灯为你亮着。总有个人，等你说句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