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关的钥匙

苏晴的指甲掐进掌心时，吸尘器还在嗡嗡作响。那枚皱巴巴的避孕套卡在机器滤网里，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视线发花。

客厅茶几上还摆着昨晚的红酒杯，两只，杯口都留着淡粉的唇印。她的口红是豆沙色。

抓起手机想打给陈凯，指尖却在拨号键上悬了三分钟。三年同居的画面碎成玻璃碴——他深夜回来时带的烤串，感冒时熬的姜汤，还有上个月在商场里，他搂着她说“再等等，这房首付快攒够了”。

行李箱拉链声惊醒了趴在脚边的猫。苏晴把陈凯的衬衫从衣柜里拽出来，连同他常穿的那双运动鞋，一起扔在沙发上。玄关的钥匙串晃了晃，她取下来放在鞋柜上，金属碰撞声格外刺耳。

娘家的防盗门还没关严，就听见陈凯母亲的声音炸过来：“苏晴你安的什么心！”老太太拎着个保温桶，鬓角的白发气得发抖，“我儿子昨天还说给你买了条金项链，你倒好，拿个脏东西就跑回娘家，是不是嫌我们家穷，想骗婚另找？”

苏晴妈把女儿往身后拉：“亲家母话不能这么说，孩子肯定是受了委屈……”“委屈？”陈母把保温桶往桌上一墩，银耳羹洒出来，“我看她是攀上高枝了！当初是谁说非陈凯不嫁的？”

苏晴突然笑出声，眼泪却顺着下巴滴在拖鞋上。她想起上周陪陈母去医院做体检，老人攥着她的手说“以后这孩子就交给你了”；想起陈凯求婚时，单膝跪地，手里举着个丝绒盒子，紧张得满头汗。

“阿姨，”她声音发哑，“您先回去吧。等陈凯能说清那只口红印是谁的，我们再谈骗婚的事。”

客房门关上的瞬间，苏晴瘫坐在地。窗外的梧桐树影晃啊晃，像极了陈凯第一次送她回家时，两人在树下踩过的碎光。

玄关的钥匙还在那里，只是不知等它的人，是否还配得上那串金属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