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老伴求领证,我算账:他孙子每月补习费三千,养老金不够填坑
发布时间:2025-07-20 00:27 浏览量:1
清晨的阳光刚透过窗帘缝隙,厨房里就传来了“刺啦”一声,是鸡蛋下锅的声音。
我有些意外。
张建国(老张)正系着我那条碎花围裙,在灶台前忙得热火朝天。他笨手笨脚地翻着锅里的荷包蛋,油星溅到手臂上,烫得他“嘶”了一声,却还是冲我咧嘴一笑。
“晚晴,快,趁热吃。”
餐桌上,摆着两份煎蛋,两杯温牛奶,还有烤得焦香的吐司。卖相算不上多好,但这份殷勤,却显得格外刻意。
昨晚他求婚的玫瑰花还插在瓶里,娇艳欲滴。可我抬起手,看着无名指上那枚小小的金戒指,却觉得有些硌手。
昨晚的感动和甜蜜,被一夜的冷静冲刷得干干净净。
我脑子里盘旋的,不是他说的那些“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而是一本清晰的账。
他的退休金五千,我的七千。
他儿子每个月三千的房贷,他嘴上说不管,却总偷偷帮衬。
这些冰冷的数字像一把算盘,在我心里噼里啪啦地响,把那点刚升起的暖意,打得粉碎。
“等我们领了证,就是一家人了。”老张把牛奶推到我手边,语气里满是憧憬,“到时候,我天天给你做早饭,咱们把日子过得热热闹闹的。”
我扯了扯嘴角,没接话。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视频电话。
老张一看来电显示,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立刻接通:“哎哟,我的大孙子!”
屏幕里,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探出脑袋,奶声奶气地喊:“爷爷!奶奶!”
这一声“奶奶”,喊得我心里咯噔一下。
小家伙举着一个平板,献宝似的晃着:“奶奶你看,我报了一对一的编程课!老师夸我可聪明啦!”
儿媳妇的脸从旁边凑过来,笑得一脸贤惠,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我听得一清二楚:“这课可贵了,一个月三千呢,多亏了爷爷!”
老张的嘴角咧着,眼角的皱纹却绷得很紧,那是一种混杂着骄傲和压力的笑。他清了清嗓子,对着我,也像是对着他自己说:“没事,孩子教育是头等大事,再苦不能苦孩子。”
我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煎蛋,蛋黄缓缓流了出来,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我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你退休金够吗?”
老张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含糊地摆摆手:“哎,挤一挤总会有的嘛。”
他顿了顿,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绝佳的解决方案,眼睛一亮,凑近了些,声音里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的亲热。
“将来我们俩的钱放一块儿,不就宽裕了?”
话音落下,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我算是彻底听明白了。
这哪是求婚,这分明是想找个合伙人,帮他家填窟窿。
我拿起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然后把餐巾叠好,放在桌上。
迎着他期待的目光,我笑了笑,指着桌上的早餐,一字一句,问得清清楚楚。
“老张,这顿饭,多少钱?我跟你AA。”
老张脸上的笑意,像是被风吹散的劣质颜料,斑驳地挂在脸上,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晚晴,你……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一顿早饭,还谈什么钱不钱的。”他干巴巴地搓着手,试图把这个尴尬的话题糊弄过去。
我没笑,也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有时候,沉默比任何话语都更有力量。
他终于扛不住我这不咸不淡的目光,败下阵来,把桌上的碗筷收进厨房,水龙头开得震天响,像是要冲刷掉一屋子的难堪。
这事就算暂时揭了过去。
可我心里清楚,这只是个开始。
果然,周末一大早,门铃就响了。
老张带着他儿子儿媳,还有那个“一对一编程课”的大孙子,正式登堂入室。
他儿子叫张伟,人看着老实巴交,手里拎着一网兜橘子,瘪瘪的,有几个上面还带着磕碰的褐斑。
儿媳妇叫李娟,烫着时髦的卷发,一进门眼神就像雷达似的,把我这套两居室扫了个遍,嘴上倒是甜:“阿姨,您家真干净!”
我客气地让他们进来,换了鞋。
那叫童童的大孙子一挣脱他妈的手,就跟匹脱缰的野马,穿着鞋套就在我刚拖干净的木地板上滑过来滑过去,嘴里还喊着:“驾!驾!”
李娟象征性地说了句“童童别闹”,眼睛却还黏在我的红木家具上,撇了撇嘴:“阿姨,您这装修有点老气了,现在年轻人都不兴这个了。”
老张赶紧打圆场:“你懂什么,这叫中式典雅,你阿姨有品位。”
李娟笑了笑,不置可否,转身就熟门熟路地走向了厨房。
“我给童童拿点喝的。”
下一秒,她就拉开了我的冰箱门,探头进去翻找。
“哎呀,阿姨,您家怎么没有进口牛奶啊?我们家童童肠胃娇贵,只喝德国那个牌子的。”
我靠在客厅门框上,淡淡地开口:“是吗?我以为中国牛奶也能喝死人呢。”
李娟的动作一顿,脸上有些挂不住。
我走过去,从冰箱里拿出那盒本地产的纯牛奶,放在她手边:“这个牌子我喝了几十年了,个子不高,但也活到了领退休金的年纪。”
这话里的刺,傻子都听得出来。
李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抱着那盒牛奶,出来也不是,进去也不是。
还是老张的儿子张伟过来解了围,接过牛奶:“妈,童童喝这个就行,不挑。”
一家人总算在沙发上坐定了。
李娟很快调整好了心态,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凑到我身边:“阿姨,跟您请教个事儿。您看,您这房子地段是真好,我刚在手机上查了,对口的是市实验小学吧?”
来了,正题来了。
我端起茶杯,没说话。
她像是没看到我的冷淡,自顾自地往下说,声音里满是憧憬:“您说,以后要是我家童童能在这附近上学,那该多好啊。每天放学了就来您这儿,陪您说说话,我们下班再来接,您也不孤单了。”
这算盘打得,我在北京都听见了。
这是不光惦记我的钱,连我的房子都规划好了。
老张坐在旁边,端着茶杯,眼神躲闪,显然是知情的。
我正想着怎么把这话说得再明白点,让他们彻底死心,我的手机就响了。
是女儿林思打来的视频电话。
我顺手接通,屏幕上立刻出现了女儿那张干练又漂亮的脸。
“妈,干嘛呢?家里有客人啊?”林思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我对面坐着的一家三口。
“嗯,张叔叔一家人过来了。”我把镜头晃了晃。
李娟一看来电,立刻又热情起来,凑到屏幕前:“哎呀,是姐姐吧?你好你好,我是张伟的爱人,李娟。我们正跟阿姨商量,以后让童童来这边上学,多陪陪阿姨呢!”
她这话,纯属上赶着找不痛快。
屏幕那头的林思,眉毛轻轻一挑,嘴角挂上一丝礼貌的微笑,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
“哦?是吗?我妈这房子是单位分的养老房,可不是什么学区房。再说了,我妈的晚年生活怎么安排,她的财产怎么规划,向来是我们母女俩商量着办的。”
她顿了顿,目光精准地透过屏幕,仿佛落在了老张的脸上。
“就不劳烦外人操心了。您说对吧,张叔叔?”
一句话,直接把李娟的脸皮撕了下来,又把皮球狠狠地踢给了老张。
张伟“噌”地一下就站了起来,脸涨得通红:“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呢?我们就是跟阿姨拉拉家常!”
李娟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眼圈都红了,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冷得能掉下冰碴子。
老张端着茶杯,手抖得茶水都洒了出来,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慢悠悠地端起自己的茶杯,吹了吹上面浮着的茶叶沫。
这出戏,可比八点档的电视剧精彩多了。
我挂断视频,客厅里死一样的寂静。
李娟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最终还是没掉下来,只是那张脸,白得像我刚刷的墙。
张伟扶着他妈,像一尊门神似的杵在那儿,胸口起伏着,瞪着我的手机,好像我女儿能从里面钻出来。
最终还是老张打破了僵局,他把洒了水的茶杯重重地放在茶几上,发出一声闷响。“我们……先回去了。”
他没看我,拉着张伟,又拽了一把还想说什么的李娟,一家三口几乎是落荒而逃。
门“砰”的一声关上,隔绝了楼道里的脚步声。
屋子里,只剩下我和老张,还有一室的尴尬。
我没动,等着他开口。这五年来,我们之间几乎没红过脸,他总是温和的,顺着我的。
“林晚晴。”他连名带姓地叫我,声音绷得紧紧的,“你女儿也太不懂事了!有她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我们一家人好心好意地过来,她这是什么态度?”
这是他第一次对我发脾气。
我慢条斯理地把手机收起来,抬眼看他:“我的女儿只是在保护我。”
“保护你?她那是没礼貌!是搅局!好好的气氛,全让她给破坏了!”老张的脸因为激动而涨红,脖子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我笑了,只是笑意没到眼睛里。“老张,咱们都活了半辈子了,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你的儿子儿媳,第一次正式登门,眼神就没离开过我的房子和家具,话里话外都在盘算着怎么让孙子住进来上学。这不叫拉家常,这叫盘点家产。”
“你!”他被我堵得一口气上不来,指着我,手指都在抖,“你这人怎么……怎么把人想得那么坏?”
见我不说话,他开始打起了感情牌,声音也软了下来,带着一丝委屈。
“晚晴,我们在一起五年了。五年来,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没数吗?”他走近几步,眼神里全是痛心,“前年你肺炎住院,是谁在医院陪了你半个月,端屎端尿?去年冬天你暖气坏了,是谁大半夜跑来给你送电暖器,守着你怕你冻着?”
他说的都是事实。那些生病时喝到的热粥,那些天冷时递过来的暖水袋,一幕幕都浮现在我眼前。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
“我以为我们是奔着搭伙过日子去的,可你的心怎么就这么硬?”他的声音里带了哭腔,“在你眼里,是不是只有你的房子,你的钱?我这五年的付出,就什么都不是?”
“只认钱不认人”,这六个字像六根冰锥,狠狠扎进了我的心窝。
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客厅的灯光照在他斑白的鬓角上,显得他格外苍老和无助。
那一刻,我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我真的太多心,太刻薄了?
他见我沉默,大概也觉得话说重了,叹了口气,摔门进了卧室。
我一个人坐在冰冷的沙发上,心里乱成一团麻。
直到深夜,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女儿林思发来的一条信息。
没有多余的话,只有一个文章链接。
我点开,一个刺眼的标题跳了出来:《警惕“扶贫式”黄昏恋:你的房产和存款,正在被算计》。
文章里列举了好几个案例,温和体贴的伴侣,懂事孝顺的继子,一切都看似完美,直到对方开始以孩子上学、创业、买房为由,图谋老人的房产和积蓄。
其中一个案例,连孙子的名字都叫“童童”。
我拿着手机,手脚冰凉。
老张在病床前为我熬的粥,和他儿子儿媳今天算计的眼神,两个画面在我脑子里交替出现。
我忽然清醒了。感情是真的,算计,可能也是真的。
林思的第二条信息紧跟着发了过来:“妈,感情不能当饭吃,更不能当房子住。防人之心不可无。”
是啊,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关掉手机,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
老张的财务状况,我其实一无所知。我们在一起,只谈风花雪月,从不谈钱。
现在看来,是时候谈谈了。
第二天一早,我和老张分房睡的结果,就是客厅里弥漫着一种能冻死人的沉默。他从卧室出来,眼下一片青黑,看见我坐在餐桌前,脚步顿了一下,才走过去给自己倒水。
我跟没事人一样,喝着我的小米粥,还顺手给他盛了一碗。“吃点吧,不然胃里难受。”
他没拒绝,默默地坐到我对面,我们俩像两个拼桌的陌生人,只听得见勺子碰到碗边的声音。
吃完饭,我擦了擦嘴,状似无意地开了口:“老张,我这屋里的网最近不知道怎么了,看个电视剧都一卡一卡的,你不是对这些东西挺在行吗?帮我看看是不是路由器不行了?”
他抬头看我,眼神里有些探究,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行,我看看。”
他走到电视柜旁边,弯下腰去摆弄那个小小的路由器。我端着水杯,慢悠悠地晃到书房门口,他的笔记本电脑就放在书桌上。
“我这电脑开机也慢得要死,正好用你的查个资料。”我说得理所当然,人已经坐到了他的电脑前。
他“嗯”了一声,注意力全在身后那一堆乱七八糟的线上。
电脑没设密码。我移动鼠标的手很稳,心跳却像擂鼓。我没有去翻他的文件夹,那太明显了。我的目光,直接锁定了桌面上的一个图标——回收站。
图标不是空的。
我深吸一口气,双击点开。里面零零散散躺着几个文件,其中一个名字让我呼吸一滞:《个人借贷合同草稿.doc》。
我的指尖有些发凉,点了“还原”。文件瞬间从回收站消失,回到了它原来的位置。我不敢在桌面上找,直接打开文档软件,在“最近打开的文件”里找到了它。
点开。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借款人:张解放。
是老张的名字。
我往下看,目光扫到金额那一栏时,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十万元。
再往下,借款用途:为子张伟购车首付。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张伟那辆崭新的SUV,不是他自己奋斗买的吗?老张当初在我面前夸他儿子有出息,说车是全款提的,那骄傲的表情还历历在目。
原来全是假的。
他不仅在用自己的养老金,填他孙子那个“一对一”辅导的无底洞,还背地里借了十万块,去满足他儿子的虚荣心。
他财务的窟窿,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那个在我生病时端来热粥的男人,那个在我天冷时送来暖水袋的男人,背地里,却是一个被儿子啃得骨头都不剩的“扶弟魔”式父亲。
我关掉文档,把文件重新拖回回收站,清空。整个过程,我的手都没有抖一下。
我需要更多的证据,一个让他无法辩驳的证据。
下午,我换了身衣服,对他笑道:“老张,下周末我几个老同学聚会,订了个挺高级的饭店。你作为家属,也得穿得体面点,不能给我丢人啊。走,我带你去买身新衣服。”
他似乎没料到我态度会转变这么快,愣了一下,脸上有了点笑意。“都老夫老妻了,还讲究这个。”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跟我出了门。
到了商场,我直奔男装区,专挑那些装修气派、导购员都穿着小西装的店。
我看中一件深灰色的羊毛夹克,款式大方,质感也好。“老张,你来试试这件,颜色多衬你。”
他接过去,手在面料上摸了摸,眼神却不自觉地往吊牌上瞟。
我假装没看见,热情地招呼导购:“麻烦拿一件他能穿的尺码。”
导购笑盈盈地报出价格:“先生您真有眼光,这是我们这季的新款,意大利进口面料,活动价八千八。”
老张的手明显僵了一下。他把衣服递还给导购,扯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这料子不行,穿着扎得慌,我不喜欢。”
我不动声色,又指着另一件衬衫:“那看看这个,纯棉的,总不扎人了吧?”
他看了一眼价格,四位数,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立刻摇头:“这颜色太跳了,不适合我这老头子。”
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想再捅一刀。我拉着他走到收银台附近,指着一个皮带礼盒:“这个不错,看着就精神。你那条皮带都起皮了,正好换一条。”
他这次连借口都懒得找了,直接拉着我的胳膊往外走:“行了行了,别逛了,家里衣服多得是,没必要花这个冤枉钱。”
走出店门,他才松了口气。
我走在他身后,看着他略显佝偻的背影,心里一片冰凉。
感情或许是真的,但算计,也是真的。
现在,证据确凿。
那么,这五年,究竟算什么?这往后的日子,又该怎么算?我的房子,我的钱,看来是时候跟它们好好谈谈了。
晚饭后,我没像往常一样去阳台摆弄花草,老张也没去看他的电视连续剧。
客厅里的空气有些凝滞。
我从书房里走出来,将一张A4纸轻轻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打印出来的黑体字标题,格外刺眼。
《个人借贷合同草稿》。
老张的目光落到那张纸上,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瞬间变得灰白。
“老张,我们在一起五年了。”我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声音平静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没有秘密。这十万块钱,是怎么回事?”
他嘴唇哆嗦着,没说话,眼神先是惊慌,随即躲闪,最后变成了被戳破谎言的恼羞成怒。
“你……你翻我电脑了?”他猛地抬起头,声音都变了调,“林晚晴,你什么意思?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连这点信任都没有?”
我差点气笑了。
“信任?张建国,你电脑回收站里的信任都快溢出来了,还需要我翻?”我身体微微前倾,盯着他的眼睛,“要不是我帮你收拾,这‘信任’恐怕早就被你清空了吧?”
他被我一句话噎住,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那是我儿子的事!他要买车,我当爹的帮一把,有什么不对?这是我的家事,是我的责任!”他梗着脖子,把“责任”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责任?”我点点头,拿起桌上那张纸,“行,那我们今天就算算你这个‘责任’。”
我一根一根地伸出手指。
“你退休金,一个月五千。给你孙子那个‘一对一’辅导,雷打不动划走三千。剩下两千。”
“你自己抽烟、喝酒,偶尔跟老伙计打个小牌,零零碎碎,我给你往多了算,一千五。还剩五百。”
“张建国,你每个月就剩下五百块。这十万块的贷款,我查过了,就算分三年还清,每个月连本带利也得三千块。你告诉我,你拿什么还?拿我给你的生活费还?还是说……”
我顿了顿,一字一句地把话说完。
“你压根就没打算自己还。你不是在找老伴,你是在找一个能帮你填平债务、供养你全家的合伙人!你跟我求婚,是惦记着我这套房子,和我这笔养老钱吧!”
话音落下,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老张的脸从灰白涨成了猪肝色,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像是被剥光了衣服扔在雪地里。
所有的体面,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被我撕得粉碎。
“林晚晴!”他猛地站起来,嘶吼道,“我没想到你是这么冷血无情的女人!我们五年的感情,在你眼里就只剩下钱吗?”
他像是疯了一样,一把抓起桌上的玻璃杯,狠狠砸在地上!
“啪”的一声脆响,玻璃碎了一地。
“我照顾你生病,我天冷给你送暖水袋,我每天给你做饭!这些都是假的吗?啊?在你林晚晴眼里,是不是就只有钱!”
他指着我,手指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我看着地上的玻璃碴子,又看看他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心里反而一片平静。
闹吧,喊吧。
这恰恰证明,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戳在了他的心窝子上。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缓缓开口。
“摔完了?要不要歇口气,咱们接着算?”
“这五年,你住我房子,水电煤气我全包,算不算钱?你吃的米、喝的汤,哪样不是我花钱买的?张建国,要算账是吗?行啊,我陪你算个清清楚楚!”
第6章
我话音落下,老张那张涨成猪肝色的脸,因为缺氧而微微发紫。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我,然后猛地转身,摔门进了卧室。
“砰”的一声巨响,震得墙上的挂画都晃了晃。
客厅里,只剩下我和一地狼藉的玻璃碎片。
我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弯下腰,拿起扫帚和簸箕,沉默地将那些碎片一点一点地扫起来。每一片玻璃,都像我们这五年感情的残骸,闪着冰冷又尖锐的光。
这一夜,我们分房而睡。或者说,谁都没睡。
我能听到隔壁房间里,他翻来覆去的声音,还有压抑着的、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直到窗外透进微光。这五年的一幕幕,像放电影一样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我试图找到他爱我的证据,可最后剩下的,只有那张《个人借贷合同草稿》上刺眼的黑体字。
第二天早上,我刚热好一杯牛奶,门铃就被人按得震天响,急促又蛮横,一下接着一下,带着不容拒绝的闯入感。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了不好的预感。
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果然是老张的儿子张伟,和他那个一向会“演”的媳妇李娟。
李娟一见我,眼圈“唰”地就红了,不等我开口,她就一步跨进门,带着哭腔的嗓子嚎了起来:“林阿姨!您不能这么对我们啊!我爸都跟我们说了,您这是要把我们一家往死路上逼啊!”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背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那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老张怎么着了。
张伟跟在她身后,一脸的沉痛和孝顺,他扶着李娟的肩膀,像是在安抚她,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我,充满了责备。
“林阿姨,我们家是没您有钱,可您也不能这么看不起人吧?我爸在你家五年,没功劳也有苦劳,您就为那十万块钱,这么羞辱他?”
我被这夫妻俩一唱一和的表演气得差点笑出声。
好一个“兴师问罪”。
我反手关上门,隔绝了邻居探寻的目光,然后抱起胳膊,冷冷地看着他们。
“羞辱?我怎么羞辱他了?”
“你还说!”李娟的调门又高了八度,指着卧室的方向,“我爸昨晚一夜没睡,饭也没吃,早上给我们打电话,声音都哑了!他说您逼他还钱,还说他惦记您的房子和钱!林阿姨,做人不能这么没良心啊!”
张伟也跟着帮腔:“就是,林阿姨。我爸借钱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我这个小家!我买个车,以后接送我儿子上下学方便,我跑业务也方便,这个家好了,我爸脸上才有光,您不也跟着享福吗?”
他顿了顿,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我爸把你当成一家人,才没跟你说。他一个大男人,拉下脸找儿子要钱已经够难了,难道还要跟您一个女人开口?他那是心疼您!您怎么就不体谅他呢?”
“体谅?”
我终于开了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客厅瞬间安静下来。
我看着眼前这对颠倒黑白的夫妻,第一次 ощу到了什么叫巨大的屈辱。这已经不是算计了,这是赤裸裸的无耻。他们就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苍蝇,迫不及待地要扑上来,吸干我最后一滴血。
我缓缓走到茶几旁,拿起我的手机。
当着他们的面,我解锁,打开录音功能,那个红色的小圆点开始闪烁。
我把手机放在茶几上,正对着他们。
“来,继续说。”我平静地看着他们,“刚才说的话,麻烦你们再说一遍。说我怎么逼死你们了,说我怎么为富不仁,说你爸是怎么心疼我才不告诉我他欠了十万块钱的。”
张伟和李娟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李娟那挂在脸上的悲痛瞬间消失,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她丈夫。
张伟的脸色也变了,从刚才的义正词严变成了惊疑不定。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抬眼,目光从他脸上扫过,“你们今天在我家里,对我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我都会好好地保存下来,作为证据。”
我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锤子,重重地砸在他们心上。
“现在,我数三个数,请你们立刻离开我的家。否则,我就报警,告你们私闯民宅和寻衅滋事。”
“一。”
我清晰地吐出第一个字。
张伟的脸瞬间涨红,他大概这辈子都没被人这么指着鼻子赶过。
“林晚晴!你别给脸不要脸!”他恼羞成怒地低吼。
“二。”
我没理他,继续数着。
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李娟拉了拉张伟的胳膊,眼神里已经有了退意。她那点撒泼的本事,在明晃晃的手机摄像头和“报警”两个字面前,屁用没有。
张伟死死地瞪着我,像是想用眼神把我戳穿。
我迎着他的目光,缓缓地,清晰地,准备说出那个“三”。
[第7节]
“三”字还没出口,张伟已经一把拽住李娟,几乎是落荒而逃地摔门而去。
门“砰”地一声被关上,震得墙上的挂画都晃了晃。
世界总算清净了。
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身体却有些发软,靠在了门后的鞋柜上。刚才那股硬撑起来的气势,瞬间抽离了身体。茶几上,那杯早就凉透的牛奶,静静地待在那里,像是在嘲讽这场荒唐的闹剧。
我没去管它,只是慢慢走回沙发坐下,关掉了手机录音。
我以为这事儿就算翻篇了,到底是低估了他们一家的脸皮厚度。
第二天我去楼下扔垃圾,刚走到单元门口,就感觉气氛不对。几个原本凑在一起聊天的老街坊,看见我,声音戛然而止,眼神躲躲闪闪,透着一股说不清的审视和同情。
王大妈更是夸张,直接拉着旁边的人,压低声音,但又确保我能听见:“哎,就是她。可怜老张哦,辛辛苦苦伺候了五年,人一走,尸骨未寒,人家就把儿子媳妇赶出去了……”
另一个声音附和:“听说了,不就借了十万块钱嘛,人家里有的是钱,一套房子几百万呢,就为这点钱,把老张的名声都给毁了,说他是骗子。”
“啧啧,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看着挺体面一个文化人,做事这么绝。”
我脚步没停,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将垃圾袋扔进桶里。那些扎人的话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钻进我的耳朵。我能感觉到背后那些目光,像针一样,细细密密地扎在我身上。
我没回头,也没辩解。
跟这群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的人,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口舌。
但愤怒和恶心,却像一团湿棉花,堵在我的胸口,喘不过气。这已经不是钱的事了,他们是在明晃晃地毁掉我的名誉,想让我在这个生活了几十年的小区里,抬不起头来。
回到家,我坐在空无一人的客厅里,第一次感觉到了孤立无援。
我拿起手机,翻到一个号码,犹豫了几秒,还是拨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