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签字离婚！律师翻档案疑惑：许女士，结婚证上没你先生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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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墨驰与秦舒影相恋五年，她却始终不愿公开这段关系。

徐浩归国的接风宴上，友人打趣起秦舒影："浩哥，你可知你出国的这五年，舒影姐把你那条泳裤改成了手帕，天天揣在身边五年，就为解相思之苦。"

靠在秦舒影肩头的徐浩轻笑着掠过纪墨驰一眼，揽着她腰际的手缓缓摩挲："这么念着我？"

"身边守着这么俊的男人五年，你就没动过心？"

秦舒影往他身侧靠了靠，眉眼间尽是缠绵："别瞎说，不过是普通朋友。"

纪墨驰望着她含笑的眼，心口突然发闷，竟觉得这般纠缠毫无意义。

"对，我们就是普通朋友。"

……

话音落地，秦舒影唇角扬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弧度。

她斜睨了纪墨驰一眼，似是认可他的懂事。

包厢里依旧喧闹，无人留意这番对话。

可纪墨驰只觉压抑得慌。

五年的付出仿佛突然没了着落，他再找不到坚持的理由。

纪墨驰抓起外套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继续玩。"

原本热闹的包厢静了一瞬，众人面面相觑。

秦舒影脸色沉下来，眼神冷得能结冰。

纪墨驰没理会，自顾自推开包厢门。

酒吧的门在身后合上，暮色如墨般倾泻而下。

他裹紧外套走进冷风里，随手招了辆出租车。

车门关上的瞬间，酒吧里无人追出，他疲惫地阖上双眸。

就这样结束吧，挺好。

回到家，纪墨驰换鞋时，一眼就看到了给秦舒影买的拖鞋。

买的时候精心挑选，选了意大利羊毛材质，特意托人从国外定制最软和的鞋垫，做成拖鞋，就盼着她来时能舒服些，或许就能多留一会儿。

可在一起五年，秦舒影每次来都只为一件事，拽着他往床上滚。

这鞋，她一回都没穿过。

还有那些精心准备的物件：细心挑选的护肤品、配她裙子的丝巾……

以后，她也没机会用了。

纪墨驰找了个纸箱，把鞋子扔进去，接着将为她准备的东西都收进箱中。

东西不多，一个小纸箱就能装下，就像她对他的感情。

他封好胶带，把箱子放在门口，看了许久才转身去浴室。

从浴室出来，他熟练地从抽屉里取出氟西汀服下，才躺进被窝。

不一会儿便昏昏沉沉睡去，梦里断断续续闪过往事。

高三那年，母亲发现他藏在床头的日记，窥见了他对秦舒影不敢宣之于口的喜欢。

画面一转到了教室，身为教导主任的母亲当场抓住早恋的秦舒影与徐浩。

两人被硬生生拆散，最后徐浩转学离开。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少女模样的秦舒影看向他时，那充满憎恶的眼神……

半梦半醒间，纪墨驰只觉脖子一疼。

睁开眼，熟悉的温度与拥抱袭来。

秦舒影来了，她趴在他身上，头埋在他颈侧轻咬。

她太清楚他的敏感点，柔软的手四处游走，薄唇轻吻他的喉结，手从胸肌一寸寸往下。

从前，纪墨驰定会用全部热情回应。

可想起那句"普通朋友"，他只觉乏力，按住了她覆在下腹的手。

"我不想。"

女人心情不错，手伸进他睡裤里摩挲，轻笑道："怎么？今天见徐浩吃醋了？"

听到徐浩的名字，纪墨驰眼神清明了些，伸手推开她。

"没有，我累了。"

这是第一次，纪墨驰如此冰冷地拒绝秦舒影。

秦舒影耐心耗尽，声音冰冷带怒："纪墨驰，别不识好歹。"

若是从前，见她生气，他早顺着她的意了，可现在他累了，不想再这样。

所以纪墨驰没接话。

卧室里瞬间寂静，气氛焦灼。

秦舒影扫他一眼，突然起身穿上外套，抓起车钥匙摔门而去。

"砰"的一声巨响，纪墨驰愣了愣，随后疲惫地走到门口，点亮电子锁。

他盯着屏幕上备注为"爱人"的指纹，指尖微微发颤，删掉了那个指纹。

删掉的瞬间，纪墨驰心里骤然空了一块。

屋子里静得可怕，再没了秦舒影的半点气息。

以她的高傲，今日这般被拒，怕是要很久不再来找他了。

纪墨驰靠在门边，缓了许久才回房间。

第二天。

晨曦初露，薄雾裹着清凉。

纪墨驰下楼买早餐时，顺手将昨夜收拾好的物件丢进垃圾桶，照常去医院上班。

医院事务繁杂，他忙了一上午，没想起秦舒影。

可快到吃饭时，他在电脑上看到了熟悉的名字。

心头一紧，诊室门被推开。

秦舒影搀着徐浩匆匆走进，小心翼翼将徐浩安置在座椅上，生怕他磕着碰着。

徐浩有些尴尬地朝纪墨驰扯了扯嘴角："纪医生，我的脚受伤了，舒影说你在这医院，麻烦你了。"

纪墨驰垂下眼帘，点了点头。

他拆开新的口罩戴上，蹲下身仔细查看徐浩红肿的脚踝。

"怎么受的伤？"

纪墨驰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

秦舒影望着他额前的碎发，眸底暗了暗，隐约透着烦闷。

"跳舞的时候不小心扭到了。"徐浩答道。

纪墨驰这才想起，徐浩高中时便是跳古典舞的，还曾在校联会上为秦舒影的钢琴伴舞。

那场演出堪称完美，他们曾是众人眼中的天作之合，金童玉女的组合传遍大街小巷。

若非他母亲无意间翻出那本日记，或许徐浩与秦舒影也不会走到分道扬镳的境地。

纪墨驰敛去思绪，俯身检查徐浩的脚踝。

苍白面容的徐浩轻声抽气："纪医生……轻些。"

积压的烦闷瞬间有了宣泄口，秦舒影柳眉倒竖："纪墨驰！你就不能温柔些？平日里对待病人都是这般粗暴？"

动作微顿的纪墨驰轻声解释："必须确认是否伤及骨骼，这样的触诊是必要的。"

徐浩轻轻扯住秦舒影的衣袖："好了舒影，墨驰是我们的同窗。"

秦舒影紧抿红唇，终究没有继续发作。

纪墨驰再次怔然，她竟也有如此顺从他人的时候。

回想往昔相处，事事都要依着她的性子。稍有不如意，她便冷着脸不理人。不过三五日，自己总会先低头道歉，哄她开心……

纪墨驰很快平复心绪，将取药单递过去："只是普通扭伤，用活血化瘀的药膏多揉按即可。"

他语气淡漠疏离，秦舒影轻笑一声接过单子，搀着徐浩转身离去。

或许早已习惯了她的若即若离，此刻望着两人相依远去的背影，纪墨驰竟未感到半分心痛。

午间用餐时，林瑜的电话打破了平静："墨驰，今晚有空吗？舒影要和姐夫公开关系，大家要聚聚。"

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纪墨驰缓缓松力："……替我祝他们幸福，今晚我有安排，就不去了。"

挂断电话，他对着餐盘发愣良久才动筷。

与秦舒影相恋时，他便预料会有今日。

如今这般，倒像是拨乱反正。

不去参加聚会也好，那个圈子的人向来傲慢，花钱如流水。这些年为了秦舒影，他硬是逼着自己融入其中。

此刻终于解脱，不必再勉强自己做厌恶之事。

另一边，本该喧闹的酒吧包厢寂静无声。

林瑜举着手机，偷瞥暗处的秦舒影："舒影，墨驰说有事来不了……"

隐在阴影中的女人脸色阴沉，压抑着怒意："他不来就不办？"

她冷声命令："现在拍张照发朋友圈，祝福我和徐浩。"

林瑜战战兢兢操作，很快便见纪墨驰在动态下回复了"99"。

秦舒影抓起手机狠狠摔碎……

正如纪墨驰所料，半月来秦舒影再未出现，他也默契地不曾打扰。

直到深夜被电话惊醒，林瑜的声音带着焦灼："墨驰，舒影喝醉了，在老地方酒吧，你能来接她吗？"

纪墨驰皱眉："你送不了？"

"她醉得厉害根本不听劝，以前不都是你送她回家吗。"

"让徐浩去接吧，我不方便。"

林瑜愣了两秒，没想到这次纪墨驰如此决绝，只得软声哀求："就当还我之前帮你的人情，好吗？"

想起林瑜曾在他父亲公司危难时伸出援手，纪墨驰沉默片刻还是应下。

酒吧里，秦舒影颓然瘫在卡座。见纪墨驰到来，林瑜如释重负："最近她和徐浩吵架，今天又看到徐浩和其他女人吃饭的照片……"

纪墨驰怔住，扶着秦舒影往外走。上车时，林瑜突然道："说起来，你和徐浩还真有几分相似。"

脚步微滞的纪墨驰浑身发冷："像吗？"

林瑜仔细端详："脸型和眼睛很像，不仔细看倒不明显。"

霎时间，所有疑点串成线索。

难怪当年秦舒影明知是他母亲导致与徐浩分手，仍要和他在一起。

难怪每次与徐浩争执，她都会来找他，反复摩挲他的面容。

原来这五年，他不过是另一个人的影子。

驾驶座上，纪墨驰胸口发闷。他可以接受她的不爱，可以承受她的怨恨，却无法忍受自己竟是因着这张相似的脸，才换来她片刻的垂青。

这是决定放手后，第一次感到如此不甘。

为这五年的自己不值。

到家楼下，他伏在方向盘上平复许久，才将醉醺醺的秦舒影扶进屋扔在沙发上。

次日清晨，纪墨驰买回早餐放在餐桌。秦舒影从背后环住他，脸颊贴上他的肩："头疼，有解酒药吗？"

往日她醉酒，他总会备好解酒药或煮蜂蜜水。可自打决定分开，这些习惯早已抛诸脑后。

纪墨驰拉开她的手，后退半步："秦小姐，该对你的正牌男友保持分寸。"

秦舒影以为他还在为"普通朋友"的言论置气，勾唇调笑："还在闹脾气？"

纪墨驰沉默不语，不知如何回应。

秦舒影眸光微冷，语气带着警告："纪墨驰，见好就收。"

她总以为稍作示弱，他便会迫不及待贴上来。可这次，他是真的倦了。

僵持中，秦舒影的手机突然响起。

秦舒影接起电话时，徐浩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舒影，或许我们真的不合适，是我打扰你了，我们还是做回普通朋友吧。"

秦舒影声音里染上几分无措，猛地站起身："你在哪？我现在就过去。"话音未落便抓起外套往外冲，连桌上的文件被碰翻都顾不上。

纪墨驰其实看过太多次这样的背影。

晨光里裹着被子背对他蜷缩的轮廓，深夜归家时连灯都不开就径直走向卧室的身影。但这次，他清楚自己不会再追上去。

上月主任提起海市需要优秀外科医生支援时，他因不愿离秦舒影太远始终没应允。可此刻他忽然觉得，不该再为这段关系困住自己的人生。

指尖在屏幕上停顿片刻，他给主任发了消息："主任，我接受外调安排。"

纪墨驰将桌上的两份早餐都吃完，像往常一样去医院值班。下午在诊室翻看病例时，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徐浩在群里发了条消息："兄弟们，我终于圆了年少时的梦啦！"

紧跟着是九张在姻缘庙拍的照片，秦舒影与他十指相扣站在红绸飘扬的树下。这座寺庙纪墨驰再熟悉不过，曾缠着秦舒影说过多次想来拜拜，每次都被她用"工作忙"搪塞过去。后来再提，她甚至不耐烦地皱眉："少信这些迷信玩意儿。"

原来她也会为了某段感情，愿意向神明低头。

群里瞬间被祝福刷屏，纪墨驰跟着发了"恭喜"，然后默默退出群聊。他不知道，就在退群的下一秒，消息提示音接连响起：

【墨驰怎么突然退了？】

【以前就属他和舒影关系最好，该不会是吵架了吧？】

秦舒影看着不断跳出的消息，烦躁地扯松领带：【他退就退了，没他你们就不聊天了？】

对话框突然安静下来。或许是她曾多次澄清两人只是"普通朋友"，此刻竟无人怀疑他们的关系。

秦舒影走到窗边点燃香烟，手机屏幕亮着纪墨驰的聊天界面。指尖悬在输入框上方许久，终究没敲下一个字。

纪墨驰把所有精力投入外调准备：交接工作、整理病例、撰写论文。周末跟着主任参加学术交流会时，才发现这竟是和高中校友会的联办活动。

座位按毕业年份划分，他们这届的圆桌只剩两个空位。其中一个，恰好在秦舒影身旁。

纪墨驰垂眸绕过她难看的脸色，径直走向另一个位置。落座后才注意到，身旁竟是当年公认的"学霸女神"许艺馨——他们曾做过几个月同桌，毕业后再无交集。

"好久不见。"许艺馨先开口打破沉默。

纪墨驰局促点头："好久不见。"

话题很快热络起来，有人提起秦舒影和徐浩的旧事：每天一起上下学、课间帮忙带早餐、升旗仪式上当众表白...这些纪墨驰都曾亲眼见证。

他盯着面前的菜肴，忽然觉得索然无味。转盘突然停下，一盘蒜香排骨停在眼前。

"你..."纪墨驰刚要开口，不远处的秦舒影突然冷笑："他从来不吃带蒜的。"

许艺馨神色未变，纪墨驰却僵在原地。他低头看着排骨，想起这五年为了迎合她的口味，硬是戒掉了所有含蒜的菜肴。

在秦舒影愈发冰冷的注视下，他夹起排骨慢慢嚼碎，吞了下去。

散场时主任已先行离开，纪墨驰站在酒店门口准备打车，一辆黑色阿斯顿马丁缓缓驶来。车窗降下，许艺馨侧脸在路灯下泛着柔光："这里不好停车，我送你。"

纪墨驰犹豫片刻，拉开车门。车内安静得能听见彼此呼吸，许艺馨始终没多问，到家时只说了句"路上小心"便驱车离开。

纪墨驰长舒一口气，转身走向单元门。刚掏出钥匙，黑暗中突然伸出一只手将他拽进怀里，后背重重撞在鞋柜上。

"为了气我，就找这种女人？"秦舒影的声音带着酒气，指尖掐住他的下巴，"还删了我的指纹？"

不等他回答，炽热的吻便堵住所有言语。她发狠地咬他的唇，手已经钻进衣摆往下探。

纪墨驰在黑暗中睁着眼，闻到她发间熟悉的栀子花香。五年了，她总这样肆无忌惮，笃定他永远不会离开。

"我和许艺馨只是同学。"他推开她，声音在夜色里格外清晰，"但就算我们真的有什么，也轮不到你过问。"

秦舒影浑身一僵，突然将他抵在墙上。指尖划过他的喉结，停留在皮带扣上："你最好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感受到女人的心动，纪墨驰却没什么反应，只有略带颤音的嗓音泄露了他的情绪。

"你这样难道不会觉得对不起徐浩吗？还是说……其实你喜欢我？"

听到这话，秦舒影愣了一瞬，漆黑的瞳仁里掠过一丝茫然。

但下一秒，她猛地起身，不屑地嗤笑："喜欢你？"

"我只是不喜欢我还没玩腻的男人，被别人染指。"

丢下这句话，秦舒影快步离开，脚步是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

房间很快又陷入寂静，纪墨驰被深深的无力感裹挟。

想到那句"没玩腻的男人"，他苦涩一笑。

和秦舒影在一起的这五年，他耗尽所有热情去维系这段感情。

可到头来，在她眼里也不过是一场消遣时光的游戏。

就像被困在世界的另一端，任他如何挣扎，最终仍会坠入绝望的泥沼。

纪墨驰艰难起身，吞下抗抑郁的药片，又给刚才撞到的腰上抹了药油。

刚洗完澡出来，就收到许艺馨发来的消息：【周末有空吗？朋友给了两张演出票，我刚回国还找不到人一起，就当谢我今天送你回家。】

到嘴边的拒绝被咽了回去，纪墨驰回了句：【好。】

……

外调的事推进得格外顺畅，大概只需一个月，纪墨驰就能彻底离开这座城市。

周末那天阳光正好，暖融融的。

纪墨驰跟着许艺馨去看演出，到了剧院才发现。

这场演出的领舞，竟是徐浩。

看着徐浩在舞台上光芒四射的模样，纪墨驰突然懂了秦舒影为何五年都放不下他……

演出结束，许艺馨叮嘱："外面风大，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剧院里人潮涌动，纪墨驰干脆坐在位置上没动。

这时，台上忽然传来一阵起哄声。

纪墨驰抬头望去，正看见秦舒影抱着花走向徐浩。

她将花递过去，又笑着从花束中取出一枚戒指，缓缓戴在徐浩的无名指上："恭喜你演出成功。"

台上柔情蜜意，台下纪墨驰却眼神发空。

秦舒影也曾送过他许多礼物：爱马仕的包、卡地亚的手表、定制西装……

唯独没送过戒指。

去年四周年纪念日，他跟秦舒影说想要情侣对戒。

秦舒影当时只扔下一句："要结婚的情侣，才会买戒指。"

原来在她心里，只有徐浩才是她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纪墨驰垂下眼睫，收回视线起身想走。

台上的徐浩却看见了他："墨驰？你也是来看演出的？"

纪墨驰淡笑："是，表演很精彩，恭喜。"

秦舒影看见他，嘴角扬起，笃定他是来求和的。

徐浩有意无意地展示着手上的戒指，轻笑："要我们顺路送你回去吗？"

纪墨驰抿了抿唇，刚要开口。

秦舒影就轻蔑出声："是朋友，这时候就该有点眼色，别打扰。"

纪墨驰眼神微顿，没理会她的阴阳怪气。

"不用了，我和别人一起来的。"

闻言，秦舒影脸色骤变，眼神发沉。

这时，许艺馨从剧场外走了进来："外面冷，给你买了杯热咖啡，加奶加糖的。"

初冬时节，她的额角却沁着细汗，呼吸也略显急促，没了平时的精致模样。

她将温热的咖啡塞进纪墨驰冰凉的手里："抱歉，有些急了，怕你等太久。"

这动作落在秦舒影眼里，格外刺眼。

她薄唇动了动，正要开口。

许艺馨却取下自己的围巾，轻轻围在纪墨驰脖子上，淡声："走吧，不打扰他们了。"

纪墨驰没拒绝，跟着她的脚步往外走。

回去的路上，秦舒影打来电话，他没接。

十分钟后，她又发来消息：【你不就是想要我公开吗？你赢了。】

纪墨驰盯着消息看了会儿，把她的号码拉进黑名单。

看着手机里的黑名单界面，他扯了扯唇。

像秦舒影这样骄傲的人被他拉黑，应该再也不会来找他了。

纪墨驰捏紧手机，望着窗外发呆。

到了家楼下，和许艺馨分别时，他才开口："今天谢谢你。"

他顿了顿，有些难为情："虽然有点自作多情，但我暂时没有开始新感情的想法。"

纪墨驰曾见过秦舒影和别的男人暧昧，一开始也是这样。

找理由约会，送回家。

许艺馨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红唇动了动没说话。

纪墨驰本也没期望她回答，表明态度后上了楼。

如他所料，之后一周，秦舒影再没出现过。

他也才发觉，没了她，日子竟轻松了许多。

平静的日子在他某天下班时被打破，他看见秦舒影等在家门口。

她脸色不好，语气却依旧居高临下："为什么删了我？"

"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纪墨驰自顾自开门要进去，被她一把拽住胳膊，声音里压着不耐。

"我都答应公开了，你还想怎样？"

想到这些天的纠缠，她心里愈发烦闷。

纪墨驰握着门的指节发白，垂眸反问："你都已经有徐浩了，还想怎样？"

秦舒影没被他这样刺过，下意识脱口而出："我想怎样？我们之间你没资格说结束，这是你高中时就欠我的。"

纪墨驰脑子嗡的一声，轻轻一笑，笑意却没到眼底。

五年了，这五年秦舒影要什么，他就给什么。

她坚持不公开关系，他便依了她。

哪怕当年是他母亲亲手拆散了她与徐浩，这五年的纠缠也该两清了。

"我不欠你分毫。"

纪墨驰话音未落，已用力挣开她的手。实木门在身后重重合拢的刹那，他背抵着门板缓缓蜷缩成团。

一扇门，将两个世界彻底割裂。

直到双腿麻木到失去知觉，他才撑着墙起身回房。至于秦舒影是否还在门外徘徊，早已不在他的思虑范围。

纪墨驰原以为已经把话说得足够明白。

可周一踏入医院的瞬间，生活仿佛被按下了某个开关。

秦氏集团的年度体检订单让科室炸开了锅，同事们茶余饭后都在议论那位"美貌多金的秦家千金"。林瑜的微信更是轰炸式推送徐浩与秦舒影的近况，连同学群都在追问两人是否婚期将至。

铺天盖地的消息压得他几乎窒息。

偏生林瑜的消息又弹了出来："舒影在酒吧喝多了，你来接她吧。"

【以后和她有关的任何事，都不必再告诉我。】

指尖刚离开屏幕，新的语音便炸响："不行！墨驰你快来！舒影为了你和人打起来了！"背景里玻璃碎裂声与耳光声交织，纪墨驰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最终还是调转车头。

毕竟外调在即，他不想节外生枝。

推开酒吧包厢门时，他愣在原地——与秦舒影对峙的竟是许艺馨。两个女人发丝凌乱，脸上都带着抓痕，狼狈得难分伯仲。

纪墨驰皱眉刚要上前，秦舒影轻蔑的声音刺入耳膜：

"许艺馨，我玩了五年的男人你也捡？还真是不挑食。"

这句话像根淬毒的银针，直直扎进纪墨驰心口。他钉在原地，与许艺馨泛红的眼眶对视，指节捏得咯咯作响，屈辱感如潮水漫过喉间。

秦舒影正要乘胜追击，林瑜的惊呼打断施法："舒影！墨驰来了！"

转身撞上那双破碎感十足的眸子，秦舒影心头一颤。她本能想解释，骄傲却梗住了喉咙。而纪墨驰什么都没说，当着所有人的面删除林瑜，转身消失在门后。

身后炸开锅似的喧闹：

"我靠！舒影你什么时候和墨驰好过？"

"真够恶心的。"

"插足别人感情的小三……"

纪墨驰裹紧大衣走进寒夜，初冬的风卷着雪花扑在脸上，竟比室内污浊的空气更令人清醒。回家吞下抗抑郁药片后，他删光所有与秦舒影相关的联系人，退出所有群聊。

从此那个圈子彻底成为过去。

他照常上班下班，默默收拾行李等待调令。偶尔会在窗边瞥见楼下熟悉的身影——有时驻足几分钟便离开，有时倚着车身抬头望向他的窗户，指间烟火明灭，肩头落满白雪。

每当这时，纪墨驰都会果断拉上窗帘。

原以为秦舒影很快会放弃，却在调令前三日，她开始频繁出现在急诊室。头疼、胃痛、浑身不适……纪墨驰总让实习医生打发她走。直到那日她满手血污冲进来，实习医生慌了神，他才不得不亲自处理。

"注意别沾水。"包扎完毕，他扔下医嘱便要离开。

秦舒影顾不得伤口，攥住他的手腕："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她咬着唇，像是做出巨大让步："公开关系、结婚……我都依你。"

"不必。"纪墨驰抽回手，声音冷得像冰。

接连被拒的难堪让秦舒影口不择言："所以和姓许的搞在一起了？"

纪墨驰讥诮地扯了扯嘴角："如你所见，我有新女友了。别再纠缠。"

这次他走得干脆，连余光都不曾施舍。或许是被彻底伤透，直到调令当日，秦舒影都没再出现。

最后一天科室为他办欢送宴，众人下班赶到预订餐厅时，却被经理告知整层被秦氏包下——秦家新晋总裁要为初恋准备惊喜。

同事们骂骂咧咧要换地方，纪墨驰却笑着摆摆手："等我回来补上。"

他独自提着行李走进风雪，登机前最后回望这座城市。高中时初见秦舒影的悸动、工作后重逢的惊喜、五年纠缠的苦涩，此刻都化作雪片落在掌心，转瞬消融。

思绪翻涌间，他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纪墨驰，若你还是不肯服软，我们就真的走到头了。"

纪墨驰盯着屏幕看了半晌，空姐温柔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先生，飞机即将起飞，请您将手机调至飞行模式。"他攥紧掌心的设备，默默按下了关机键。

机身攀升的速度比想象中快，二十分钟后，他就能拉开舷窗俯瞰整座城市的灯火。这时，城市上空忽然炸开连绵的烟花，无数无人机在夜幕中拼出六个大字——

【秦舒影爱徐浩。】

纪墨驰透过玻璃窗望去，邻座的妇人笑着打趣："小伙子，对着烟花许个愿吧，说不定明年就能和心上人团圆了。"他扯了扯嘴角，闭眼的瞬间，睫毛微微颤动。

此刻他终于懂得，真正的告别从来不是声嘶力竭，而是静默无声的。

秦舒影，愿你如愿以偿。

全市最奢靡的餐厅里，秦舒影盯着始终没有回应的消息界面，指尖在屏幕上划出凌厉的弧度。她自嘲地弯起嘴角，眼底泛起冷意。

想要攀附我的人能从城东排到城西，你真当我是非你不可？

作为秦氏集团钦定的继承人，她骨子里流淌着与生俱来的傲气，绝不允许自己在人前露出半分脆弱。她转头对助理林瑜说："之前准备的烟花和无人机，现在可以用了。"

林瑜面露迟疑："舒影，这样大张旗鼓地向徐浩示爱，只会把纪墨驰推得更远……万一他真的不回头怎么办？"

秦舒影眼底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痛楚，随即被坚定取代："他不会走的。"

望着漫天绽放的浪漫告白，她攥紧了没有回复的手机。未愈的伤口再次被撕裂，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她却像感觉不到疼痛。

酒吧包厢里，林瑜被秦舒影满手血迹的模样惊得后退半步。她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秦舒影——未饮先醉，衣衫凌乱，掌心一片猩红。

"舒影，你的伤口怎么又裂开了？"

秦舒影漫不经心端起威士忌一饮而尽："手劲没控制好。"

林瑜取来医药箱，笨拙地给她包扎。看着歪歪扭扭的绷带，秦舒影皱眉："怎么包得这么丑？还疼得厉害？"

纪墨驰从来不会这样。上次她出小车祸，那男人急得眼睛都红了，动作轻得像对待易碎品，包扎个小伤口竟花了一个小时。之后更是寸步不离地盯着她，不许碰水，不许吃辣，连喝杯冰饮都要念叨半天。

从回忆里抽离，她眼神骤然变冷。

现在就算受伤，也不会有人那样紧张了。这样也好。

想起他最近敷衍的态度，秦舒影烦躁地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底只剩寒霜。

她让林瑜叫来常聚的朋友，安静的包厢瞬间喧闹起来。徐浩被林瑜拽来时，一眼就看到她缠着绷带的手："怎么弄的？这么不小心？"

秦舒影扯了扯嘴角："小伤而已。"

忽略心底那点微妙的空落，她告诉自己：看，没有他，日子不也一样过？朋友、事业、徐浩的关心，哪样都不缺。

她眼中闪过笃定。

纪墨驰想用这种手段逼我低头？做梦。

可越是这样告诫自己，心头的烦躁越如野草疯长。她抓起酒杯连灌三杯，等林瑜反应过来时，秦舒影眼神已经涣散。

她夺过路过的服务生手机，拨通那个刻在心里的号码："我喝多了，来接我。"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传来许艺馨温柔却疏离的声音："他累了，已经睡了，接不了。"

秦舒影指尖发白，几乎要将手机捏碎："纪墨驰在哪？"

许艺馨语气依旧平缓："我家，我的床上。"

不等对方发作，电话已被挂断。她转头看向沉睡的男人，卧室暖光勾勒出他柔和的轮廓，指尖抚过他微烫的额头，确认退烧后，悄然带上房门离开。

晨光染红天际时，纪墨驰在陌生房间醒来。他盯着天花板愣了几秒，记忆逐渐清晰——昨天到新医院报到，在机场遇见许艺馨，突然低血糖发作……

房门被推开，许艺馨端着温水走来："醒了？喝口水。"

"谢谢，昨天……"

许艺馨眉眼弯起："昨天我出差回来，在机场遇到你晕倒，看你发烧又不清楚住址，只好先带回来。怎么突然来海市了？"

纪墨驰捧着杯子，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医院调派过来的。昨天麻烦你了。"

许艺馨轻笑："不用这么见外。"她顿了顿，还是开口："对了，昨晚秦舒影来电话了，我帮你接的。"

纪墨驰动作一滞。

秦舒影？可他明明拉黑了她的号码。解锁手机看到陌生来电记录，他瞬间明白："没事，我和她已经没关系了。"

"还有，医院的事谢谢你。"想起昨天在机场拉着她手十指相扣的画面，纪墨驰耳尖发烫。

许艺馨垂眸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再抬头时已恢复温柔笑意。

"能帮上忙是我的荣幸。"

许艺馨将买好的洗漱用品放在浴室台面上，转身时发梢扫过肩头："不知道你惯用哪个牌子，就挑了几款口碑好的。早餐在餐桌上，你收拾完咱们一起吃。"

纪墨驰擦着湿发从浴室出来，望着摆满餐桌的餐点怔了怔："这些都是你做的？"

"有些是早起去巷口老店买的。"许艺馨已替他拉开餐椅，金属椅背擦过地砖发出轻响，"怕不合你口味，就多备了几样。"

这话让纪墨驰指尖骤然收紧。高中时徐浩转学那会儿，他整日沉浸在秦舒影怨怼的目光里，是许艺馨每天变着花样给他带早餐，监督他按时吃饭。此刻满桌热气氤氲的食物，竟与记忆里塑料饭盒装的煎饼果子重叠。

"你不用……"他喉头滚动，声音发涩，"没必要对我这么好。"

许艺馨正往他盘里夹水晶饺，闻言动作微顿。晨光透过百叶窗在她眼睫投下细碎光影，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眸子此刻认真得惊人："值不值得是我说了算。在我这儿，你就配得上最好的。"

纪墨驰猛地抬头，撞进一片灼热的温柔里。心跳突然漏了半拍，连呼吸都变得滚烫。他慌乱地垂下眼，看见瓷盘里躺着个剥好的溏心蛋，蛋白如玉，蛋黄像熔化的金箔。

手机铃声刺破满室静谧。纪墨驰接起电话，急诊科同事的声音带着急切："23床突发室颤，主任让你立刻过来会诊！"

"我得走了。"他抓起外套就往玄关跑，手刚触到门把，身后递来温热的触感——许艺馨塞了个牛皮纸袋在他怀里，三明治的麦香混着热牛奶的甜香钻进鼻腔。

"路上垫垫肚子。"她系着安全带启动引擎，侧脸被朝阳镀上金边，"安全带系好。"

纪墨驰咬下第一口三明治时，瞥见驾驶座上女人专注的侧脸。高中时她总爱把校服拉链拉到下巴，马尾辫随着奔跑一晃一晃；如今长发盘成利落的发髻，下颌线比记忆里更清晰，抿唇时带着股从容的矜贵。

"看什么？"许艺馨忽然开口。

纪墨驰咽下食物，嘴角不自觉上扬："觉得你变化挺大的。"

"那是变好了？"她指尖敲着方向盘，尾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

"更有魅力了。"他实话实说。

许艺馨唇角微不可查地翘起，二十分钟车程里再没说话，只是把车停在医院门口时，顺手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领。

纪墨驰抱着纸袋往急诊室跑，却在走廊被秦舒影拽住手腕。女人眼底泛着冷光，声音像淬了冰："昨晚你和许艺馨在一起？"

换作从前，他或许会慌乱解释。可此刻抢救室的红灯亮得刺眼，他甩开她的手，声音发紧："里面有人等着救命。"

四个小时后，纪墨驰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诊室。秦舒影居然还在走廊，见他出来便站直身体："谈谈。"

"去我办公室。"他揉着酸痛的脖颈，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清脆声响。

"纪先生？"穿白色职业套装的女人停在他面前，从文件袋里取出保温杯和纸袋，"许总让我送来的，她说您早上吃得少，需要补充能量。"

秦舒影脸色骤然沉下。纪墨驰接过东西时，指尖触到保温杯外壁的温热，忽然想起高中某个雪天，许艺馨也是这样把热牛奶塞进他手里。

"帮我谢谢她。"他对着助理笑了一下，转身时看见秦舒影攥紧了拳。

办公室里，咖啡的香气弥漫在冷气中。纪墨驰抿了口许艺馨送来的拿铁，听见秦舒影开口："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和你没关系。"他放下杯子，瓷器与桌面碰撞发出脆响，"从你说我们是普通朋友那天起，我们就结束了。"

秦舒影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你再说一遍？"

"只要你离她远点，我们可以回到从前。"她声音发颤，像是在做某种艰难的妥协，"我可以和徐浩分手，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纪墨驰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忽然笑出声。

"秦舒影，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做出了天大的牺牲？是我一直在逼你退让？"

听到这话，秦舒影的眉头紧紧蹙起。纪墨驰攥紧了咖啡杯，面上浮起一丝淡笑，语气却像冰棱般锋利："你什么时候才能接受我已经放下你的事实？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逃避？"

沉默片刻，纪墨驰望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们早就结束了。"

他的声音像重锤砸在秦舒影心口，疼得她指尖发颤。这个男人再也不会因为她受伤而着急，不会因为她和异性接触而吃醋，不会再缠着她要公开关系——这些温暖，从此都要属于另一个女人。

她想扯出若无其事的笑容，可嘴角像灌了铅般沉重。直到此刻秦舒影才恍然惊觉，自己早已深陷对纪墨驰的感情，非他不可。

可为什么偏偏是在他决定放手时才看清真心？秦舒影懊恼得指尖发颤。

不，还有机会。

他在她身边守了五年都没走，一定是还爱着的。她绝不可能把他让给任何人。

纪墨驰见她许久不语，只当她是难以接受被拒绝的现实。

"你和我在一起，不过是因为把我当徐浩的替身。现在他回来了，我们也该画上句号，你也不希望徐浩知道我们的关系吧？"

话音未落，秦舒影突然抬眼，目光灼灼："我没有把你当谁的替身，我们之间不会就这么结束的。"

说完她转身快步离开办公室，留下纪墨驰愣在原地。他不想再费神猜测她的心思，疲惫地靠在办公桌上，视线落在许艺馨托助理送来的餐盒上，心底泛起暖意。

许艺馨总这样，待在她身边，连空气都变得温柔。

下班时，纪墨驰在医院大厅看见秦舒影的瞬间，终于明白她离开前那句"不会结束"的含义。他拢紧外套想绕道离开，却被她直接堵住去路。

"我送你。"

纪墨驰皱眉后退半步："不必了，我不想再和你纠缠。"

往日高傲的秦舒影此刻却异常固执："现在这么晚，天气又冷，你不是最怕冷吗？让我送你。"

纪墨驰正琢磨如何脱身，忽然听见许艺馨清润的嗓音从身后传来："不劳秦总费心，墨驰我自会送。"

他抬头望去，许艺馨正站在不远处浅笑，眸光温软如春水。纪墨驰不自觉跟着弯起唇角："你怎么来了？"

"顺路接你，你的行李还在我那儿呢，走吧？"

"好。"

两人并肩走向停车场，经过秦舒影身边时，她的手突然攥住纪墨驰手腕。女人垂着眼帘，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妥协："我和徐浩分手了，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

医院门口的风卷着寒气扑面而来，纪墨驰挣开她的手，声音冷得像结了冰："秦小姐大发慈悲，可惜这些已经不是我想要的。"

秦舒影从未如此挫败过，怒火在眼底翻涌："她能给你的，我都能给！"

纪墨驰却平静得像在陈述天气："我只想要离开你。"

说完便和许艺馨头也不回地走了，徒留秦舒影站在寒风中，望着两人背影久久失神。

刚出医院，骤降的气温让纪墨驰打了个寒颤。许艺馨立刻将准备好的大衣披在他肩上，自己则默默走到风口处挡风。纪墨驰看着她冻得通红的鼻尖，轻声问："真是顺路？"

许艺馨耳尖泛红，慌忙转头拉开副驾驶车门："特意来等你的。"

上车后，纪墨驰又问："等多久了？"

许艺馨调高空调温度，指尖在方向盘上轻点："不到一小时。"

纪墨驰心里泛起细密的歉意，又陷入沉默。五年都没能让秦舒影爱上自己，面对许艺馨的真心，他像个感情里的失败者般手足无措。

许艺馨忽然轻笑出声，转头看他："看在我等这么久的份上，陪我吃个晚饭？"

纪墨驰回神点头："当然可以。"

和秦舒影常去的奢华餐厅不同，许艺馨选了家安静的私房菜馆。没有悠扬的钢琴声，只有三两桌客人轻声交谈，暖黄的灯光笼着木桌，连空气都透着舒服。

暖气开得很足，纪墨驰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许艺馨拿起一只螃蟹，修长手指灵巧地剥出蟹肉，动作优雅却迅速，白瓷盘里很快堆起金黄的蟹肉，连指尖都没沾上油星。

"记得你以前最爱吃这个。"她把盘子推过来，眸光温柔。

纪墨驰望着蟹肉有些出神："你还记着？"

许艺馨放下工具，认真看着他："关于你的事，我都记得。"

"始终铭记着，从未有过片刻遗忘。"

凝视着眼前这双澄澈的眼眸，纪墨驰的思绪忽然飘回高中毕业那日。

单肩挎着书包的许艺馨站在他面前，身形曼妙的少女背脊挺得笔直，望向他的目光炽热而郑重。

可当时他以心有所属为由，婉拒了这份青涩的情愫。

此刻纪墨驰才恍然，那时对秦舒影的感情或许并非深爱，更多是愧疚在作祟。

从回忆中抽离，手机铃声突兀响起。

陌生号码在屏幕上跳动，他下意识想挂断，又怕对方真有急事——毕竟该彻底了断的，还有与秦舒影的纠葛。

犹豫片刻，他还是接起了电话。

听筒里传来林瑜充满歉意的声音："墨驰，舒影她又喝多了......"

纪墨驰眉心紧蹙："又跟徐浩闹别扭了？"

"没，姐夫劝都劝不住，舒影闹着要见你。有空的话过来一趟？再这么喝下去，我真怕出事。"

"秦舒影还没回家？"

挂断电话，纪墨驰转头看向正在用餐的许艺馨。后者擦拭着嘴角，捕捉到他眼中转瞬即逝的担忧，轻笑着问："吃饱了吗？"

在纪墨驰愈发复杂的目光里，许艺馨像是在陈述今日天气般自然："吃饱的话，我陪你一起去？"

"这么晚让你单独出门，我不放心。"

抵达林瑜发来的酒吧地址时，徐浩正守在秦舒影身旁。纪墨驰暗自苦笑，躲到海市竟还是逃不开这场纠葛。

秦舒影混沌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清醒，下一秒瞥见纪墨驰身后的许艺馨，脸色骤然阴沉："你们来做什么？"

纪墨驰没有理会她的质问，转头看向林瑜："她这样像是有事的样子？"

林瑜被他冰冷的目光看得心头一颤，想起方才秦舒影疯狂灌酒的模样，却不知如何解释，只能干巴巴道："我看你们最近有些误会，有什么话还是说开的好，毕竟这么多年朋友了......"

"这是我跟她的事。"纪墨驰打断道，"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以后她的事别再找我。她有男朋友，我们先走了。"

醉意朦胧的秦舒影突然挣扎着起身："别走！别离开我！"她盯着许艺馨，声音尖锐："她到底哪里比我好？五年！我们在一起整整五年！抵不过你认识她两个月？"

徐浩瞳孔骤缩，震惊地看向两人——五年？他们从自己出国后就在一起了？

连林瑜这个共同好友都是刚知晓内情，此刻也愣在原地。

纪墨驰的脚步顿住，没有回头，只留下一句："你任何地方都比不上她。"

至少在许艺馨面前，他不必是那个做什么都失败的人。

秦舒影瞳孔剧烈收缩，抓着纪墨驰的手无力垂落。曾经坚信他深爱自己的笃定，此刻正一点点崩塌。

他怎么能？用五年时间让自己爱上他，如今又转头去爱别人？

酒店门口，林瑜追上来："墨驰，对不起......我之前不知道你们......"

纪墨驰倒觉得说开反而轻松，至少能彻底划清界限："没事，以后她的事别再找我了。"

林瑜连连保证："放心，我知道了。"

车内，纪墨驰望着窗外沉默不语。许艺馨忽然开口："在舍不得她？"

纪墨驰回神，转头看向身旁的人："没有，只是感慨。五年时光......"

许艺馨悄悄松了口气。纪墨驰再次望向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像他匆匆流逝的五年——足够让对秦舒影的感情腐烂发臭。

不剜去腐肉，又怎得新生？

自那日酒吧分别后，纪墨驰许久未再见到秦舒影。直到一个月后，医院突然通知他参与秦氏分公司的年度体检。

看着手机上的消息，纪墨驰眉头紧锁，只盼是自己多心。

这个念头在秦舒影出现在诊室门口时破碎。

一个多月未见，她明显消瘦许多，眼底再没了往日的倨傲。从现身的那一刻起，她的目光就死死黏在纪墨驰身上。

"把外套脱了。"纪墨驰戴上听诊器，尽量保持医生的专业态度。

当听诊器贴上胸口的瞬间，秦舒影望着近在咫尺的熟悉面容，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木质香调，心跳不受控地加速。

纪墨驰听着异常的心跳声，又看了眼心电图报告，确认是情绪引发的心动过速。他收回听诊器，在体检表上签下"正常"的诊断结果。

将单子递过去时，秦舒影迟迟不动。她凝视着纪墨驰的脸，声音发涩："这些天......我很想你。"

纪墨驰动作微顿，面无表情道："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了。"

秦舒影只觉心口被刺得生疼，却仍固执地站在原地。

"我明白你不愿相信，就像我自己也难以置信。"秦舒影攥紧掌心，声音发颤，"这半个月我拼命逼自己不见你，就是想弄清楚……我对你究竟是执念还是真心。"

纪墨驰迎上那双泛红的眼，语气平静得像潭死水："现在得出结论了？"

"是。"她深吸一口气，指尖深深陷进皮包纹路里，"我从未如此确定过——纪墨驰，我非你不可。"

办公室空调嗡嗡作响，纪墨驰扯松领带，露出脖颈处暗红的抓痕。他望着女人眼底晃动的期待，忽然轻笑出声："秦小姐可还记得最初接近我的目的？你母亲拆散你和徐浩，你便要报复在我身上。"

秦舒影如遭雷击，指尖发凉。她避开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声音发紧："是，我承认最初存着利用的心思。可后来……后来我会因你皱眉而失眠，见你与许艺馨亲近便呼吸困难……"

"说件你可能觉得荒唐的事。"纪墨驰突然截断她的话，修长手指抚过杯沿，"从你第一天踏进我办公室，我就知道你是为报复而来。那天我母亲刚给我打完电话，说用五百万打发走了你的初恋。"

他抬头，眼底泛起自嘲的涟漪："可我还是答应你了。或许是想赎罪，或许……是贪恋那点虚假的温存。"

秦舒影踉跄着抓住他手腕，冰凉的钻戒硌进皮肤："墨驰，再信我一次！这次我是真的……"

"五年了。"纪墨驰轻轻抽回手，指节上还留着她掌心的温度，"我给过你二十三次机会。每次你道歉时都像现在这样真诚，可转头就会为了徐浩的消息彻夜不归。"

他起身整理白大褂，镜片后的目光冷得刺骨："我们连开始都是谎言堆砌的，凭什么要求结局必须圆满？"

诊室外传来护士的脚步声，纪墨驰戴上听诊器，声音恢复专业："秦总若没其他事，请回吧。我还有三个病人等着。"

秦舒影望着他挺拔的背影，喉咙像塞了团浸水的棉花。走到门口时，她突然转身，声音在空荡的诊室里撞出回响："纪墨驰，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当年没在你第一次说分手时死缠烂打。"

雪粒子簌簌砸在窗棂上，纪墨驰望着玻璃上蜿蜒的水痕，忽然想起去年除夕夜。那时他缩在值班室吃泡面，秦舒影带着徐浩的结婚请柬闯进来，酒气喷在他脸上："看啊墨驰，你捧在手心的女人，终究还是别人的新娘。"

"想什么呢？"许艺馨突然把热奶茶贴在他脸颊，羊绒围巾还带着机场的冷香，"眼睛都红了。"

纪墨驰接过奶茶，温热从掌心漫到心口："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项目提前收尾。"许艺馨自然地接过他的公文包，发丝沾着细碎的雪沫，"去吃点热的？我知道有家24小时营业的粤菜馆。"

车刚驶出医院，许艺馨突然急刹。纪墨驰抬头望去，漫天飞雪中，路灯将飘落的雪花照成细碎的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