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我说你是故意的吧?你就是见不得我好

发布时间:2025-06-18 02:43  浏览量:2

1

放学归来的陆小军刚走到家门口,就听见屋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声。那对男女的争执他再熟悉不过,这些年来早已听得耳朵发麻。

他耳朵贴着门板仔细听了听,屋里争吵声越来越大,丝毫没有平息的迹象。他扭头望了望对面住户,又探身往楼梯间张望,暗自琢磨这栋楼的墙壁隔音效果实在不怎么样,不知道楼上楼下的邻居会不会听得一清二楚。

他不想继续站着了,摸出钥匙拧开门锁,头也不回地穿过客厅——那里父母正吵得面红耳赤,眼看就要打起来——直接进了自己房间,反手带上门。

陆小军刚抽出作业本,外面就传来"砰砰咣咣"的响动,夹杂着男人的怒吼和女人的哭喊。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声刺耳的尖叫钻进耳朵,那声音不大,却让人浑身发冷。

陆小军突然从椅子上弹起来,手指刚触到冰凉的金属门把手,整个人却僵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他攥紧拳头又松开,最终没敢拧开那扇门。深呼吸几次后,他拖着沉重的步子挪回书桌旁。

时间像凝固了一般,门外始终死寂无声。陆小军缓缓吐出憋在肺里的那口气,终于下定决心推开了房门。

他缓缓穿过客厅,脚步沉重地停在走廊转角。抬眼瞬间,地上一大片暗红血迹猛然闯入视线。

罗宛云瘫倒在地,身体僵硬,双眼圆睁。鲜血从她头顶不断涌出,在地面扩散成触目惊心的红潭。陆志辉瘫坐一旁,目光空洞地望着妻子,手中铁锤沾满暗红。

陆小军清楚记得,前一天陆志辉才从小区门口的五金店买了工具,说是要修阳台的鞋柜。

他双眼通红,踉踉跄跄地走到罗宛云身旁,蹲下身时手指都在发抖,慢慢探向她的鼻息。

“试了,已经没气了。”陆志辉嗓音嘶哑地说道。

陆小军闻言,吓得直接跌坐在地,他大口喘着气,手脚并用往后挪,突然跳起来就要往外冲。

“别动!”

陆小军猛地停住脚步,慢慢转过身望向陆志辉,通红的眼眶里泪水夺眶而出。

陆志辉冲上前,手忙脚乱地抓住儿子的手臂,「你要去哪儿?说话啊!」

「你要去举报你老子吗?」陆志辉面目扭曲地咆哮,颤抖的手指向地上血泊中的女人,「看看你妈罗宛云,她就是个不知廉耻的贱人!」

陆志辉紧咬嘴唇,额头青筋暴起,眼中杀意汹涌,似乎将她千刀万剐都难消心头之恨。

"要不是那天偶然翻到你的日记,我可能永远被蒙在鼓里。她背着我偷人,整整三年!"

说到此处,陆志辉眼眶泛红,声音发颤。"你明明知情却帮着隐瞒。这些年我拼死拼活养家,她倒好,做出这种下作事,死不足惜!"

陆小军望着父亲布满泪痕的脸庞,内心涌起一阵酸楚,轻轻拨开那双粗糙的手,再次迈开脚步。

陆志辉神色慌乱,用尽全力攥紧儿子的手腕:「小军,你妈走了,你还这么年轻,难道...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爸爸活不下去吗?」

陆志辉抬手擦去泪水,声音哽咽:「就算能活命,至少也得关个十几二十年。小军啊,爸要是真进去了,你往后日子怎么过?这些你想过吗?」

陆小军呆呆地望着父亲,目光扫过罗宛云冰冷的尸体,脑海中思绪翻涌。他缓缓合上双眼,泪水无声地滑落。

「现...现在该咋整?」少年正处在变声期,嗓音里混着成年人的沙哑。

陆志辉低头思索片刻,猛地扬起脸:「还能咋整?新闻里不都演过吗,连行李箱都不用现买,家里那个老古董就成,几十年前的旧款,查也查不出名堂。」

陆小军双眼圆睁,像是第一次认识对方般死死盯着他。

陆志辉暗自庆幸,罗宛云几乎没什么走动频繁的亲戚。她幼年失去双亲,在叔伯姑姨家轮流寄人篱下,长大后就再无人过问。反倒是她每逢佳节总要厚着脸皮登门拜访,可那些亲戚连正眼都不愿瞧她。

陆志辉心里明白,即便她悄无声息地消失,也不会有人追查。即便有人问起,随便编个跟人私奔的借口就能搪塞过去。

他瞥了眼站在跟前的儿子,已经十三岁了,却还是又矮又瘦。只要这孩子不开口,这件事就能糊弄过去。

他轻轻抚过孩子的发顶,嗓音低沉而温和:"傻孩子,爹明白你心里难受。可眼下这情形...你且回房歇着,就当什么都没瞧见。"

陆志辉将这番话反复念叨了好几遍,末了半扶半抱地把惊魂未定的孩子送进里屋,木门"吱呀"一声合上了。

陆小军呆坐在书桌前,整个人仍处于恍惚状态。他下意识地屏蔽了屋外所有的声响,目光不经意间落在桌角那面巴掌大的圆镜上。镜中映出的少年眼神阴沉得可怕,这个陌生的模样让他心头猛地一颤。

那天夜里,他梦见罗宛云像往常一样沉默地坐在他背后,目光紧盯着他写作业的笔尖,他连头都不敢抬。

忽然间,罗宛云从他书包里抽出一本练习册,鲜红的叉号刺眼地铺满纸页,仿佛染红了她的视线。

她发疯般撕碎他的作业本,紧接着耳光如雨点般砸向他的脸颊、头顶和后背,恶毒的咒骂不断从她牙缝里挤出。

陆小军始终沉默地承受着,但罗宛云的暴行越发凶狠,拳脚相加,辱骂不绝。终于,他再也无法忍耐,猛地抓起手边的硬物,朝罗宛云头顶狠狠劈下......

陆小军猛地从床上弹起,额头渗出细密汗珠。他木然呆坐半晌,混乱的思绪逐渐拼凑出昨日的画面。起身推开房门,客厅地板光可鉴人,丝毫不见昨夜的骇人血迹,唯独角落里突兀地立着个暗红色行李箱。

陆小军目光匆匆掠过,立刻移开视线。

陆志辉瘫在沙发里,指间夹着烟,布满血丝的双眼显示他彻夜未眠。

「浍河离这儿十里地,今晚可以......」

「别去......」陆小军用舌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直接否决,「容易暴露。」

陆志辉愣在原地,目光呆滞地望着对方,嘴唇紧闭。

"以前不是总说要养只大狗吗?现在没人拦着你了。"陆小军听见自己嘴里冒出这句话。

那个暗红色的老式皮箱静静矗立着,散发着阴冷的气息,无声地诉说着残酷的事实。

2

一个月过去。

日子渐渐回到正轨。正如预料的那样,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难免引起旁人注意。每当有人问起,父子俩总是给出相同的答案:走了。

这个回答在邻里间并不意外。在大家眼里,陆志辉确实配不上罗宛云这样的女人,她的离开只是时间问题。

陆志辉早年家徒四壁,顶替过世的父亲进了焦化厂工作。虽说是个铁饭碗,可他相貌平平又没读过几年书。偏偏罗宛云生得标致,那身段样貌搁在戏台子上都不输角儿。街坊们至今都想不通,这么个俏人儿怎么就跟着他过了大半辈子。

现在她跟别人私奔了,反而显得顺理成章,没人觉得奇怪,也没亲戚来打听。

这些日子,陆小军整个人忽然轻松了不少,胳膊上那些刀口,也快痊愈了。

他不再用刀伤害自己了,想到这儿,陆小军嘴角微微上扬,就连学校里那些总对他冷眼相待的同学,现在看着也没那么讨厌了。

陆志辉给的零花钱比以前多了,他买了很多曾经特别想要的东西,好吃的、漫画书,还有几件很酷的衣服。

以前罗宛云还在时,偶尔也会给他添置衣物,可她从不准他穿鲜艳颜色。他的衣柜里清一色都是暗沉的黑灰调,那些衣服他打心底讨厌。

那天放学后,他偷偷溜进了网吧。尽管校规明令禁止学生出入这种场所,他还是推开了那扇玻璃门。

他四下张望,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点开搜索引擎,盯着空白的搜索框发了一会儿呆。手指犹豫地在键盘上敲下"未成年人犯罪""包庇罪""故意杀人"这几个关键词。页面跳转后,他一条条仔细翻看,连"过失致死""直接故意""间接故意"这些晦涩的法律术语都研究得明明白白。

陆小军推开家门时,天色已晚。客厅里,陆志辉闷不吭声地窝在沙发里吞云吐雾,餐桌上摆着早已凉透的饭菜。

阳台边的鞋柜旁拴着条毛色灰白的大狗,体型大得叫不上品种。它吐着舌头狂吠不止,拼命想挣脱脖子上的绳索。

陆志辉被吵得心烦,抓起拖鞋朝狗扔去,狗吠声反而更大了。

"七毛,闭嘴!"陆小军一声呵斥,狗立刻乖乖趴下。

他走进厨房,盛了满满一碗米饭,拌上剩菜,蹲在七毛跟前看它埋头猛吃。

“这畜生倒是对你言听计从。”陆志辉盯着他,语气平淡得听不出波澜。

陆小军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得意:“那可不,都是我一手喂大的。”

这句话像火星子溅进了油锅,陆志辉太阳穴突突直跳,猛地抄起地上的另一只鞋狠狠甩过去,鞋底结结实实拍在陆小军后背上。

“你闭嘴!”

陆小军身形微顿,却始终没有转身。

陆志辉胸口发闷,那件事如同蛰伏在阴影中的野兽,他拼命想避开,甚至假装从未发生过。可陆小军总在关键时刻旧事重提,像一根刺,扎得他生疼。

还能指望他怎样?这一个多月,他既当爹又当娘,洗衣做饭样样来,供孩子吃穿上学。

以前就算罗宛云再不靠谱,这些家务都是她在操持,他只要在外工作挣钱,从不用为生活琐事烦心。

突然间所有担子都压在他身上,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干完活就急着往家跑,就为了伺候那个小王八蛋。

陆志辉越想越窝火,冲着那个蜷缩在角落的瘦小身影吼道:"你以为抓着我的把柄了是吧?觉得吃定我了是不是?"

「这事你别想撇清,在场的人都有份!」陆志辉瞪着眼睛咬牙切齿地说。

看陆小军还是蹲在原地纹丝不动,连头都没抬一下,陆志辉的火气蹭地窜了上来,正想找茬发作。

「这么晚才到家,上哪儿野去了?」

陆小军沉默半晌,终于闷声挤出两个字:「网吧。」

陆志辉太阳穴突突直跳,抄起扫帚就朝他身上抽去。

"你个混账东西!老子在外面拼死拼活赚钱,你拿去吃喝穿戴也就算了,还敢往网吧里糟蹋!你妈走了就没人能治得了你是吧?啊?!"

陆志辉抡起拳头就往陆小军身上招呼,把满腔怒火全撒在了儿子身上。直到打得筋疲力尽,才瘫倒在沙发里直喘粗气。

「你给我听好了,靠我养着还敢跟我耍横?花我的钱就得按我的规矩来,再敢动歪心思试试看......」

陆志辉话说到一半突然收住,阴冷的目光刺向蜷缩在墙角的陆小军。见他缩着肩膀不敢抬头,那副窝囊相让陆志辉嘴角浮起一丝狞笑。

晚饭过后,父子俩闷头扒拉了几口饭,谁也没说话,各自回了房间。

天刚蒙蒙亮,陆小军推开房门时,额角赫然横着一道紫红的淤痕。

饭桌上静静摆着一碗白粥,旁边躺着两根炸得金黄的油条。

陆志辉正叠着昨天晾干的衣物,屋里静悄悄的。陆小军扒完碗里的饭,起身把碗筷端进厨房,顺手将父亲用过的也刷了。

他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周六学校要开家长会。"

「忙着呢。」陆志辉脱口而出。

这话一点不假,他在车间干的都是最累人的活儿,每天跟机器打交道,能休个礼拜天就算烧高香了。

陆小军见状没再多话,转身往学校去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周六那天陆志辉依然准时出现了。

3

由于从未参加过家长会,陆志辉没听多久就坐立不安,不是借口上厕所溜出去,就是跑到走廊抽烟,引得周围家长和老师频频皱眉。

好不容易熬到老师说完,陆志辉连声招呼都不打,起身就往外走。班主任原本想叫住他,还有些事要叮嘱。

"你妈怎么没来?"老师转头问陆小军,脸上带着不解。

以前开家长会都是他母亲出席,但老师并不清楚内情。每次家长会结束,只要老师提到陆小军表现不佳,回家后母亲就会对他拳脚相加,恶语相向,那些辱骂的话语简直难以启齿。

「不舒服。」陆小军支支吾吾半天,终究没敢说出「逃课」这两个字。

班主任瞥了眼垂着脑袋的陆小军,隐约感觉有些不对劲,但最终只是叮嘱他别总把自己关在壳里,要多和班里的同学说说话。

不知从哪天起,班里开始流传陆小军母亲离家出走的消息。

那天体育课刚结束,陆小军回到座位时,后座几个同学正眉飞色舞地议论着这件事。

「哎,你们听说了没?陆小军他妈压根不是生病,是跟外头男人跑了。」

这话一撂,四周立马炸开了锅。

「啥?真有这事?你打哪儿听来的?」

「隔壁王婶说的,陆小军家就住我家对门,整条巷子都在传这事儿。」

"没错,这事我也听说了。陆小军他妈整天浓妆艳抹的,看着就不像正经人。"

"噗,你小点声。我妈说她看见男人就挪不动腿,搞不好陆小军都不是他爹亲生的......"

「那他岂不是......」那人突然噤声,随后压着嗓子挤出两个字:「杂种。」

陆小军听得一清二楚。

铅笔在他指节间发出细微的咯吱声,整个脊背绷得发僵,面上却像结了层冰。他没回头,只是盯着作业本上洇开的墨点,数着秒等这场凌迟结束。

陆小军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脑子还晕乎乎的,突然瞥见门口摆着一双女士皮鞋。

"回来啦?快叫蓉姨。"陆志辉难得露出笑脸,目光却飘向旁边的女人。

陆小军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发现沙发上坐着一个从未见过的女人,正紧挨着他父亲。那女人一头烫过的短发,年纪比罗宛云略小,长相却不如罗宛云标致。她皮肤泛黄,眼睛细长,整个人透着一股子土气。

陆小军立刻反应过来,陆志辉条件确实一般,长相平平,全凭那份正式工作撑着,不然哪有姑娘愿意跟他。

可这也太着急了,他母亲去世还不到两个月。

「发什么呆?你那眼神什么意思?还不快去接待客人!」陆志辉厉声喝道。

李月蓉伸手拍了他一下:「够了,别把孩子吓着,又不是什么大事。」

她漫不经心地扫了陆小军一眼。

李月蓉的嗓音轻柔似水,带着几分绵软,可那温言细语钻进耳中,偏生叫人脊背发凉。

陆小军终究没唤出那句「蓉姨」,只默默从阳台牵过七毛往屋里走。经过李月蓉身旁时,七毛突然冲她龇牙狂吠,吓得她慌忙按住胸口连连后退。

陆小军独自在房间吃了晚饭,没去餐桌。

那晚,他清楚看到陆志辉搂着李月蓉走进卧室,却只是静静躺着,目光空洞地盯着天花板发呆。

白天同学们的讥笑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他们恶毒地骂他"没爹的野孩子",说他母亲是个人尽可夫的贱货,这种女人生下的孩子当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接着浮现的是李月蓉那双狭长眼睛里射出的阴冷目光。就在那时,罗宛云突然冲了进来,和李月蓉撕扯扭打,歇斯底里地咒骂对方是勾引男人的狐狸精,硬是将她轰出了大门。随后罗宛云不知从哪儿抄起一根鸡毛掸子,发狠地往陆小军身上抽打。

"你这个孽种,根本就不该出生,怎么还不去死,赶紧给我消失!"

罗宛云的咒骂声紧贴着他耳边回荡,如同魔音穿脑般挥之不去。他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双臂紧紧环抱住发抖的身体,惊慌失措地环顾四周。呼吸越来越急促,他跌跌撞撞扑向书桌,发疯似的翻找着什么。

他终于摸到一片刀片,冷冽的刃口在黑暗中泛着寒光,倒映在他浑浊的瞳孔里,嘴角扯出扭曲的弧度。

"你怎么还有脸活着?早该去死了!"

没错,他确实该死,这条贱命根本不配继续苟延残喘。

他毫不犹豫地抓起刀片,朝自己手腕内侧划去。皮肤裂开一道细痕,血丝慢慢渗出,在伤口处聚成血珠,顺着腕部滴落在桌面上。

望着这一幕,陆小军心头涌起异样的满足。疼痛似乎与他无关,某种难以名状的冲动在体内翻涌,催促着他再用力些。就在刀刃又深入几分时,他猛然停住,脑海中划过一丝清醒。

过了一会儿,他默默把刀片放回原处。

为什么伤害自己?该死的不该是他。那些人才应该付出代价。

陆小军扯开一张创可贴,动作麻利地按在伤口上。他在床边呆坐良久,最终缓缓躺下,沉入梦乡。

漆黑的夜晚,那件事仿佛从未存在过。

4

次日清晨,陆小军给七毛喂完食,正要背书包出门时,被陆志辉拦在门口。

「把它卖了。」陆志辉叼着烟,目光扫向正埋头在食盆里的七毛,每次见到这条狗他都觉得心里发毛。

"你说什么?"

"是条狗。"

"绝对不行。"

陆志辉没料到对方态度如此强硬,火气蹭地窜了上来。

"轮不到你做主!要么给它找个正经主人当宠物养,要么我直接联系狗肉贩子宰了做卤味!二选一!"

陆小军那双乌黑的眸子直勾勾盯着他,嘴角忽然扬起一抹冷笑:「过河拆桥是吧?」

陆志辉胸口一滞,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

眼前这孩子的五官活脱脱是他母亲的翻版,明明是男儿身,偏生得眉目如画,那笑意让他后背窜起一阵寒意。

他琢磨着,不如再狠狠教训那家伙一顿,非得把他收拾得服服帖帖不可,省得三天两头来招惹自己。可心底又隐约明白,就算把人打死,那倔脾气怕是也改不了。

陆志辉沉吟片刻说:「你蓉姨有身孕了,经不起惊吓。」

"多久了?"

"快一百天了。"陆志辉脱口而出,随即皱起眉头,"你打听这个做什么?关你什么事?"

陆小军一言不发,锐利的目光直刺过来,陆志辉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差点败下阵来。

「我妈才走两个月,她就已经怀孕三个多月了......爸,你该不会是为了让她进门,才害死我妈的吧?」

话音刚落,陆志辉一个箭步冲上去,死死捂住他的嘴。

「混账东西,胡说什么!」他紧张地朝卧室方向张望,生怕惊醒睡梦中的李月蓉。

陆小军厌恶地甩开陆志辉的手,仿佛在驱赶什么不洁之物。

"你不一样背叛了我妈?我是不是也该要你的命?"

陆志辉怒不可遏,扬手就是一记耳光。这一巴掌使足了力气,陆小军脸颊立刻浮现出鲜红的掌痕。

话音未落,陆志辉一把扯下腰间皮带,对着陆小军就是一顿猛抽。

"现在倒装起孝子来了?你以为自己多清白?那天我和你妈闹得天翻地覆,你在屋里听得一清二楚,却缩着脑袋装聋作哑。"

你要是真在乎你妈,刚才就该出来拦着!现在装什么孝子?我看你巴不得我弄死她吧?啊?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最毒的就是你!」

陆志辉边骂边抡起皮带往死里抽,铁了心要打服这个孽障。阳台上的七毛疯狂吼叫,他却充耳不闻,眼里只剩暴戾,手上力道越来越重。

这小兔崽子长本事了,现在不收拾服帖,往后隔三差五给你添堵,日子还怎么过。

动静闹大了,把李月蓉也给吵醒了。她揉着惺忪睡眼走过来,装模作样地摸了摸平坦的肚子,一脸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哎哟喂,大清早就闹腾,我这刚睁眼就被惊得犯恶心,差点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陆志辉猛地收住动作,转头盯着李月蓉,暗自揣测她究竟听没听见方才的对话。瞧她那副装模作样的德性,八成是没听着。他这会儿才回过神——自己刚才火气上头,嗓门压都压不住,肠子都要悔青了。

「磨蹭什么呢?马上给我滚回房间,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是吧,还敢顶撞老子!」陆志辉瞪着蜷缩在地板上的孩子吼道。

他扭头又冲李月蓉甩了一句:「怕狗就离阳台远点,别往那儿凑。」

陆小军向学校告假,连续多日缺席课堂,担心脸上的伤痕难以自圆其说,眼下他还不愿节外生枝,陆志辉对此暗自欣喜。

李月蓉从那日起便在此安顿下来,左邻右舍都晓得陆志辉又有了新欢,虽然相貌不及罗宛云出众,却显得踏实能干,所以非但没人说三道四,反倒交口称赞。

陆小军的处境每况愈下。

"这也能叫饭?"李月蓉扯着嗓门嚷道,转头对着废纸篓干呕了几声。待缓过劲来,她抓起那碗结成块的稀粥狠狠砸向地面,焦苦的气味立刻在屋里弥漫开来。

(说明:改写时做了以下处理:

1. 首句改为更简洁的表达

2. 调整了对话内容和标点使用

3. 将"垃圾桶"改为"废纸篓"

4. 用"干呕"替代"吐了一通"

5. "黏稠成团"改为更形象的"结成块"

6. "蔓延"改为"弥漫"

7. 删除了"恨恨地"的重复修饰

8. 调整了句式结构使行文更流畅)

“你分明是存心的!看我怀孕不顺眼,连我肚子里的孩子都容不下是不是?”李月蓉气得浑身发抖,“这事是你爸指使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冲着我来算什么本事,心肠也太狠毒了!”

李月蓉怒火中烧,抄起桌上的空碗就朝陆小军脑袋砸去。瓷碗重重磕在他前额,随即落地摔得粉碎。

"你这孽障,怎么还不去死?"

陆小军怔怔地盯着满地碎片,鲜血从额角不断渗出,在地面汇成一片猩红。

真是的,这人怎么还活着,死了反倒清净,再也不用受罪,也没人对他动手了。

他弯腰拾起一块锋利的碎瓷片,在指间来回翻转。

「动脉在哪呢?」

李月蓉看他这副模样,惊得连连后退。

「住手!你想干啥?别乱来...来人啊,这孩子疯啦!」李月蓉尖声惊叫。

陆志辉刚踏进楼道就听见妻子的呼救,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家门,映入眼帘的是陆小军那张血迹斑斑的脸,地板上洇开一大片暗红,而孩子手里紧攥着锋利的碎瓷片。

「你想干啥?」陆志辉血往头上涌,二话不说冲过去抬腿就踹,陆小军被这一脚蹬得四仰八叉摔在地上。

「陆志辉,你儿子疯了吧!他刚才要拿碎瓷片割我!」李月蓉捂着肚子瘫在陆志辉身上,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我肚子里怀的也是他亲弟弟,这崽子咋就下得去手!」

陆志辉怒火中烧,盯着儿子的眼神愈发阴冷,猛地揪住他的头发把人拽了起来。

"老子说的话你都当放屁是不是?还敢跟我耍花样!"

"我...真没有。"陆小军死死咬着牙关,额头上渗出冷汗。

陆志辉压根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抬手又是一记耳光。陆小军踉跄倒地,大口喘息间神智逐渐恢复。鲜血从额头淌下,模糊了他的视线,他透过那片猩红,死死盯着面前施暴的男人。

陆志辉一见他那副神情,体内那股凶狠劲儿就压不住了,抬腿又狠狠踢了他几下。

「小兔崽子,看老子今天不收拾你。」

李月蓉站在边上瞧着,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5

已经半个月没露面的陆小军,身上又多了几道伤痕,陆志辉再次替他向学校告了假。

"最后说一遍,你靠我养活,就得给我老实点。李月蓉现在是我女人,她肚里的孩子比什么都重要,你要敢怠慢......"陆志辉眯起眼睛,后半句话化作一声危险的冷哼。

"对付你妈的手段,照样能用在你身上......"

"别想着去举报,现在连骨头渣都不剩,没凭没据的,就算你说出去又能怎样?"

陆小军抬眼扫了他一下,突然泄了气似的蔫了。

「我明白了。」

自那日起,陆小军像是变了个人,开始主动承担家务。他每天准时准备三餐,默默清洗衣物。尽管李月蓉仍会找各种理由刁难,他却始终低头做事,再没和她红过脸。

李月蓉依然害怕狗,不愿碰见七毛。陆小军刚放下碗筷就拉着七毛出门散步,他总爱带七毛去家附近那个荒废的广场。那里杂草丛生,生锈的健身器材半掩在野草中,平日里几乎见不到人影。

陆小军向来认为七毛机灵得很,尝过人血的狗就是不一样,似乎能明白人的心思。

那天午后,草丛间钻出一只雪白的小花狗,套着碎花布衫,悠闲地打着滚。那身皮毛油光水滑,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娇养的名贵种,哪像他的七毛,走到哪儿都招人白眼。

不像那个人。

陆小军盯着它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弯下腰对在草堆里东闻西嗅的七毛吩咐道:

「七毛,上,弄死它。」

七毛猛地抬头,龇着牙就朝小犬扑去,一口叼住它的咽喉。七毛身型壮实又暴躁,那小东西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转眼就断了气。

第二天,陆小军早早准备好了晚餐,随后回到卧室等待李月蓉他们回家。

此时她已经怀孕七个月了,上次产检时医生特别叮嘱要多活动,这样分娩时会顺利些。

所以最近每到黄昏时分,她都会等陆志辉下班后,两人结伴出门散步。

陆小军在屋里等了许久,七毛才从外面晃悠回来,身上的毛乱糟糟地打着结。他耐心地帮它梳顺毛发,然后牵到阳台上拴好。

等了半天也不见人来,他索性先吃了晚饭,回屋后取出书本开始翻阅。

他已经很久没去上学了,成绩一直不太理想,过去因为这事没少挨罗宛云的揍,可他还是得继续念书,只有读书才有希望。

晚上九点多,陆志辉急匆匆赶回家,猛地踹开陆小军的房门,哆嗦着伸出手指指向他。

"狗东西,你够狠,咱们走着瞧!"

陆志辉没工夫跟他纠缠,胡乱抓了几件衣服和生活必需品,急匆匆地往医院赶。

屋里安静下来,陆小军面无表情地重新捧起书,过了好一会儿才合上。他盯着手腕上那些结痂未愈的伤痕,低不可闻地说了句话。

“你们才该去死。”

半个月过去,李月蓉终于出院了,腹中的胎儿没能保住。

直到现在,那天的画面仍让她浑身发抖。那条疯狗像发了狂似的,一见她就猛扑上来撕咬吼叫。她的手臂和双腿被咬得皮开肉绽,鲜血直流,连站在一旁的陆志辉都无计可施。

她挺着七个月的肚子,拖着伤腿拼命奔逃,险些连命都搭进去,更别提腹中的孩子。

可这狗是自家养的,拿不出任何证据表明它受了陆小军的指使。

李月蓉冲进家门,发狂般扑向陆小军,双手死死掐住他的喉咙。

「肯定是你干的!你这个狠心的东西,害死了我的孩子!」她歇斯底里地吼着,完全失去了理智。陆小军被她掐得呼吸困难,整张脸涨得发青,眼珠几乎要瞪出来,眼看就要断气。

陆志辉顿时慌了神,一把拽住李月蓉的胳膊,生怕她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陆小军瘫坐在地,剧烈地咳嗽着,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他费力地仰起头,用沙哑的声音朝陆志辉喊道,声音里满是委屈。

“爸,真不是我......我没指使七毛去咬蓉姨,是它自己挣开绳子冲出去的......”陆小军双眼红肿,声音哽咽。陆志辉从未见过儿子这般模样,在他印象中,这孩子向来固执又阴郁。

「那天七毛特别反常,平时温顺的它突然变得特别暴躁。等你们离开后,它硬是挣开了绳子。我出门倒垃圾的功夫,它就溜出去了。我赶紧下楼找了一圈,连影子都没见着。当时还想着它可能是闷坏了,出去转悠转悠就会回来,谁料到竟然......」

陆小军哽咽着嗓音都哑了,抬起泪眼望向李月蓉,支吾着说:「那天...我看见蓉姨攥着烧红的铁丝,在抽打七毛...七毛通灵性,谁待它好,谁待它差,它都明白...」

「爸,七毛身上的淤青到现在都没消,您要是不信,现在就去瞧瞧。」

李月蓉瞬间涨红了脸,像被踩了尾巴似的:「你这小兔崽子满嘴胡话!看我不打死你!」话音未落,她已经抄起了椅子。

「住口!」

陆志辉猛地一声吼,李月蓉顿时僵在原地,连手指都不敢动一下。

他狠狠吸了口烟,强压住翻涌的怒意,直到烟灰簌簌落下才开口。

「都给我回房间。明天会有人来处理那条狗——从今往后,谁再提这事,别怪我不留情面。」

李月蓉瞪大眼睛,嘴唇微张,话未出口就被陆志辉一把拽进屋内。

次日清晨,收狗的人将七毛牵走,它异常安静,陆小军猜测可能被注射了药物。

他始终闭门不出,出人意料地没有阻拦,默许了事态发展。

6

生活重归安宁,可这份安宁却像暴风雨前的假象。

李月蓉日渐消沉,似乎仍未走出丧子之痛,每每望向陆小军的目光都带着刺骨恨意。

她确信陆小军是存心指使狗咬她,害她流产。

碍于陆志辉的情面,她不敢对陆小军下狠手,但仗着他的默许,私下里对陆小军又打又骂。

可陆小军不再像从前那样忍气吞声,挨打急了就夺过她手里的棍棒或皮带,阴冷地盯着她,那目光让李月蓉脊背发凉。此后,她再不敢做得太出格。

陆志辉心里总觉得亏欠李月蓉,即便她莫名其妙闹了好几回,他还是耐着性子哄她开心。手头并不宽裕的他,咬牙置办了不少金银首饰,只为博她一笑,这般殷勤劲儿,连当初痴迷罗宛云时都不曾有过。

李月蓉不止一次晃着明晃晃的金饰,有意无意地在陆小军跟前显摆。

"瞧瞧,你爹给置办的,足金呢,你娘这辈子都没见过吧?"

"要我说啊,你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连本练习册都舍不得给你买,倒舍得往我身上砸钱。"

「你害我失去了孩子,我们以后还会有别的孩子。但为了防止你再伤害我,在那之前,我会先让你父亲把你赶出家门。我说到做到!」

陆小军抬眼看向她,并没有像她预料的那样露出害怕的神色,反而扯出一抹笑。那笑容充满讥讽,还夹杂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怜悯。

或许是李月蓉四处炫耀招来了霉运,陆志辉送她的那件贵重首饰莫名其妙消失了。

那条白金链子上本该挂着的水滴形钻石吊坠,如今只剩空荡荡的链子晃动着。

李月蓉翻遍了卧室每个缝隙,始终一无所获。她恨不得立刻冲进陆小军房间把他揪出来搜身。

转念一想,她强压下怒火。决定先查完家里其他地方,若真找不着,再跟那小混蛋新账旧账一起算。以陆小军的德性,保不准早把她的钻石项链变卖或扔掉了。

他确实干得出来这种事。

李月蓉在客厅里四处搜寻,连沙发和桌椅都挪开了,却始终找不到,心里愈发焦躁。

最终她走向阳台——那是之前拴七毛的位置,现在堆满了杂物。

拴狗的链子,摔裂的食盆,散落一地的干硬饭粒。

陆志辉压根不想收拾这些,自从七毛被送走,陆小军也没再踏足阳台。李月蓉害怕那条凶悍的大狗,搬来后几乎从不去阳台。

屋内一片狼藉,空气中弥漫着难以名状的腐臭味,熏得李月蓉直皱眉头。她本能地想逃离,双腿却像灌了铅似的动弹不得。目光落在歪斜的鞋柜上——柜门因长期被狗绳拉扯而无法合拢,缝隙间隐约露出个鼓鼓囊囊的黑色塑料袋,看不清里头究竟塞了什么。

她踮起脚尖,努力想看清眼前的景象,随着距离拉近,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愈发浓烈,源头似乎就是这个鼓鼓囊囊的袋子。

某种难以抗拒的冲动驱使着她颤抖的双手,慢慢解开了袋口的结。

昏暗的柜子让视线变得模糊,她索性一把抓起袋子,倒提着将里面的东西哗啦一声全抖落在地。

一个物件突然滚落到她脚边。

"啊——"

凄厉的尖叫声仿佛要刺穿云霄,李月蓉瘫软在地,瞳孔骤然放大,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同一时刻,屋内的陆小军被这声惊叫打断,手中的钢笔悬在半空。他抬眼望向面前那面巴掌大的镜子,镜中映出他嘴角若有若无的弧度。

李月蓉大口喘息着,双腿发软,几次挣扎都没能起身。

泪水混着鼻涕糊在脸上,她呆滞地望向那截滚落的头颅。

腐烂发黑的面部早已无法辨认,刺鼻的腐臭味挥之不去。枯草般的乱发黏在溃烂的脸上,其余发丝散落在地,有几缕还缠住了柜门把手。

她不会幼稚地认为这只是个孩子的恶作剧玩具。

那分明是一颗女性头颅!

猛然间,李月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瞳孔骤然收缩。她拼尽全力站起来,却在转身的瞬间僵在了原地。

陆志辉僵直地立在她身后,脸上还残留着目睹那颗头颅时的惊恐。

李月蓉忽然记起搬进这个家的次日清晨,无意间听到的谈话。她平时反应迟钝,可那一瞬间,却仿佛什么都懂了。

她颤抖着抬起手,指尖发颤地对着陆志辉,声音断断续续。

"是...是你...真的是你..."

陆志辉猛地收回盯着地上头颅的目光,转向情绪激动的李月蓉,正要开口辩解,对方却突然推开他,转身就往门外冲去。

陆志辉一把抓住她,五指如铁钳般扣住她的肩膀,将她牢牢钉在原地。

"松手!你疯了吗?"李月蓉奋力挣扎,拳头雨点般落在他身上。

"去哪?想出卖我是不是?"陆志辉面目狰狞,眼中跳动着癫狂的火光,"我可是你男人!"

李月蓉被他狰狞的面孔吓得心惊胆战,只想尽快逃离这个魔鬼。她拼命挣扎,嘴里不住地重复着:"你杀了人,你是杀人犯!"

陆志辉闻言突然怔住,片刻后松开了钳制。李月蓉抓住机会转身就逃,却在冲出客厅前猛地刹住了脚步。

她身体一歪,重重栽倒在地,暗红的血泊迅速在身下扩散。

陆志辉仍高举铁锤,手臂僵在半空,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7

盯着地上冰冷的躯体,陆志辉眼神发直。这场景如此熟悉,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沦落至此。

时间仿佛凝固了许久,陆志辉忽然察觉到面前投下一片阴影。他缓缓抬头,映入眼帘的是陆小军那张同样木然的脸。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蓦地,陆志辉嘴角抽动,继而爆发出一阵狂笑,笑声越来越响,最后竟笑出了眼泪。

「原来是你干的,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

「你故意把日记给我看,激怒我动手,之后还想到用尸体喂狗,特意留下头颅当证据。」

后来,你故意唆使恶犬扑向李月蓉,害她流产,最后又设局让她发现我杀人的秘密,逼得我不得不对她下毒手......你,你哪里像个孩子,简直比恶鬼还可怕!」

陆小军沉默片刻,缓缓开口:"你说得对,我就是恶魔。虽然我手上没沾血,却让你亲手结果了她们......"

"但若不是你心里藏着恶念,又怎会受我摆布......没错,我就是恶魔......"

说到这里,陆小军的声音开始颤抖,"都是你们把我逼到这一步的!我已经够听话了,可她为什么还要往死里打我?我是她亲生的啊,她却说我是野种......"

陆小军双眼泛红,死死盯着对方:"什么叫野种?只有无父无母的才算野种。要真这样,她活着还不如死了干脆,这种女人根本不配当母亲。我原打算等她死后就和你好好过日子,哪想到你转头就勾搭上了李月蓉......"

"日子不但没变好,反而比从前更痛苦了......你明白这种疼有多难熬吗?"陆小军嗓音沙哑,泪水无声地爬满整张脸。他缓缓举起手臂,盯着那道道伤痕,眼神渐渐染上狠厉。

「她们都该下地狱,而你,手上沾了两条人命,够狠的。」陆小军用袖子擦了擦脸,长出一口气,「等着下去给她们作伴吧!」

「做梦!」陆志辉闻言,后背顿时窜起一股凉意。

「事情都到这地步了,你还想脱身?别忘了规矩,见者有份!况且我是你亲爹,往后你还得靠我过日子。我保证以后好好待你,绝不动手。现在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赶紧帮忙把尸体处理了!」

陆小军听完噗嗤一笑。

「这顶绿帽你还戴出感情来了?摘都舍不得摘?呵,差点忘了告诉你真相——我根本不是你亲生的,罗宛云骂得没错,我就是个野种......」

「她嫁给你之前,就已经和别人有了我。可你还傻乎乎地以为,我是你的亲生骨肉。

这些都是她喝醉后打我时说的。她也是个可怜人,被那个男人骗了感情,每次想起那人就拿我出气......」

陆小军正说着,忽然注意到陆志辉脸上浮现出近乎痛苦的神色。

「你为什么要捅破这层窗户纸?这些年我费尽心思保守这个秘密,一直假装不知情,你为什么要说出来?!」陆志辉浑身颤抖,情绪比先前动手时更加失控。

「你真觉得我蒙在鼓里?你的眉眼哪点像我?罗宛云关上门抽你时说的那些话,当我聋了吗?

我故意纵容她折磨你,就是恨!我甘愿做这个窝囊废,替别人养孩子,可她罗宛云呢?把我的忍让当软弱,根本没把我当丈夫,居然还敢在外面偷人!

"没错,我骨子里就是个恶魔,就算没有你插手,我迟早也会对她下手。"

"你早就清楚......"陆小军瞪大眼睛,声音发颤,"你竟然全都知道?那为什么还要......"

陆志辉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没错,我早就知道了。可即便这样,我还是把你拉扯大。后来对你动手,是因为心里这道坎实在迈不过去。

但你要相信,爸爸虽然恨你,可毕竟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我对你的疼爱都是真的。这份感情做不了假,我知道你对我也是这样的。小军,我了解你,所以你就......"

「太迟了。」陆小军低声说道。

「什么意思?」

「在你到家之前,我已经通知警方了。」

话音未落,数名警察猛然推开门冲了进来。

8

审讯室内。

「警官,责任全在我,是我没管教好儿子。他妈妈因为考试成绩的事打了他,这孩子就记恨上了。我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他居然会做出这种事。」

陆志辉双手掩面,泪水混着鼻涕往下淌:"我能有什么法子,亲生的骨肉啊,只能替他瞒着......后来我又去找李月蓉,那孩子从第一眼就不待见她......"

隔壁的审讯室内。

一名女警递了杯热水给垂着头的陆小军,蒸汽在杯口缓缓升腾。

「别紧张,有什么就说什么。」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时钟的滴答声。就在众人以为他会继续保持沉默时,陆小军忽然仰起脸,眼神里看不出任何波澜。

"人是我杀的,亲生母亲和继母都死在我手上。"

这故事够刺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