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年和表姐看戏,兜里5毛钱丢了,去舅妈家吃饭无意听见她在说我

发布时间:2025-06-07 18:12  浏览量:2

文/清华 讲述人:刘晓敏

(为方便阅读,采用第 一人称叙述身边真人真事,请理性阅读)

86年八一建军节这天,学校放假,一大早我还在被窝里躺着,表姐推门进来。

她说话一贯大嗓门,看父亲正在做饭,扯嗓子问:“姨父,晓敏起来了吗,我找她去看戏。”

父亲说:“去哪里看戏,你家地里的草拔干净了,她在里屋睡觉,去喊她吃饭,吃完饭再走。”

说话功夫,她已经凑到我跟前,看我迷迷糊糊,伸手就要拽被子。

我使劲压住被角故作生气说道:“你烦人不,好容易放一天假,想睡个懒觉都睡不轻松。”

表姐忙拉开窗帘,晨光哗的涌进房间:“瞧瞧,日头都爬到树梢头了,你这懒虫还在白日做梦呢!”

我伸个懒腰坐起来,下地洗脸,表姐跟我身后叨叨个没完。

“听我哥说,今天镇上有搭台唱戏的,唱京剧《四郎探母》,你总在家听评书《杨家将》这回咱去看看真人扮相。”表姐满心欢喜的说着。

“真的假的?那可太好了!我天天听评书里讲杨家将,就盼着能亲眼瞧瞧四郎真人扮相有多帅气。”我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麻溜收拾完,跟着表姐往外走。

表姐说:“咱俩快点走,现在就出发!晚了抢不着前排,可就看不清杨四郎的蟒袍玉带,对了,咱带一瓶水吧,俺妈没在家,我兜里一分钱没拿。”

刚走出门口,表姐慌里慌张折回找瓶子装水。

父亲说:“你俩急什么,吃完早饭再去,到镇上起码要走6里路,不吃饭哪有力气。”

表姐看我磨磨蹭蹭要吃饭,拉着我说:“哎呀,别磨蹭了,再不走来不及了,拿一瓶水就行,饿了去舅妈家找点吃的。”

父亲听说要去舅妈家蹭饭,忙打开抽屉翻出五毛钱给我,叮嘱我:揣兜里别掉了,你俩饿了买两根麻花,再买两杯糖水喝。

然后趁表姐不注意,小声叮嘱我:看完早点回来,别去舅舅家,给人添麻烦。

父亲说完,叹口气嘀咕着:唉,要是你娘活着就好了。

说实话,我不想要钱,因为母亲在我9岁那年去世。

父亲为了养家,自己种十多亩地,洗衣服做饭。真的很辛苦,家里的每一分钱都来之不易。

可是看表姐开心的样子,我又不想扫兴,表姐是大姨家女儿,大姨和我家住一个屯子。

自打母亲去世,大姨经常来家里帮忙,有时看父亲在地里干活没做饭,她便拿两个饼子,捡一盆地瓜,再盛点芸豆一并送给我们吃。

看我书包破了,衣服脏了,会喊我去家里,找表姐衣服给我换上,帮我补好洗干净。

每次看到大姨,就像看见母亲一样,她眼角的笑纹里盛满母亲般的慈爱,将温柔与关怀均分给我们表姐弟几个。

这天中午,天气热得让人仿佛置身巨大蒸笼,空气都是滚烫的,每一丝风都裹挟着热浪,吹在身上黏腻难受。

但早晚下又是凉馊馊的,因此早上走时我外面披件长袖衣服,五毛钱装在兜里,走热了把长袖脱下搭在肩上。

结果忘了兜里有五毛钱,中午感觉饿时,翻兜发现钱丢了。

这时饿得前胸贴后背,肚子咕噜咕噜叫得比戏台上的锣鼓还响!

散场时日头晒得人发昏,饿得腿都软了,满脑子就想着赶紧回家吃饭。

表姐也是,一个劲儿埋怨我把钱弄丢了。

我自顾自闷头朝家走,表姐说:“你能走动吗,我一步都不想走了,要不去咱舅家找点吃的。吃饱了有力气。”

我说:“算了吧,去了怎么跟舅妈说,又不是有重要事非去不可,为了看戏给舅妈添麻烦不好。”

表姐说:“哎呀,你讲究挺多,舅舅家有钱,差咱俩吃口饭啊?”

说心里话,我两顿没吃饭,又走6里山路,连饿带累,两眼直冒金星,腿肚子不停地打哆嗦,感觉随时都能栽倒在路边。

我又何尝不想去舅妈家蹭饭吃,可是,自打母亲去世,我不自觉的跟舅舅有了边界感。

总认为,以前舅舅对我好,是冲着母亲,如今母亲去世,舅舅凭什么管我。

正想着,表姐拉着我朝舅舅家方向走去。

舅舅在供销社上班,舅妈是小学老师,我家所有亲戚中,舅舅家条件数一数二。

那时,我们住的是用石头和黄泥加草坯盖的房子,舅舅早住上红砖加水泥盖的四间平房。

房子离供销社50米远,周围有很多商铺,有理发店,有裁缝铺,有修自行车的,还有小饭馆。

舅舅家离看戏地方仅500米远,我俩很快到了,舅舅没下班,舅妈在家烙饼,熬刺叶汤。

表姐见舅妈在家,扯嗓子说:“舅妈,俺俩去看戏,走累了过来歇会儿,找口水喝。”

我跟在她后面,像个犯错的孩子,垂着脑袋弱弱的喊一句“舅妈”。

舅妈笑呵呵迎出来,拍拍我肩膀说:“晓敏也来了,好长时间没看到你,喃舅没少在家念叨你,说不知道晓敏个头长高多少。”

我笑了笑站在门口,舅妈说:“别在门口站着,快进屋吃饭,我烙饼,做一盆羹汤,赶紧洗手吃饭。”

舅舅家地面是水泥压光,舅妈用拖把拖的挣亮,能照出人影来,沙发垫子洁白如雪。

想到我俩来时走累了,往地上一坐,看戏没带板凳,也是往地上一坐。

裤子上全是灰,脚因为出汗,在凉鞋里黏腻滑动,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温热的泥浆里,我便浑身不自在,生怕进屋弄脏舅妈家。

舅妈看出我为难,舀一盆水放在院里台阶上,让我们洗洗脚进屋吃饭。

我实在太饿了,坐下掰一小块饼吃,表姐扑哧扑哧喝汤,这时,舅妈端出一盘猪头肉,拿过来一个小碗。

分别夹几块放碗里,又给我盛一碗汤,告诉我:把这里当自己家,多吃点。”

吃完饭已经是下午两点,表姐懒洋洋躺在舅舅家炕上,看样子困了。

我着急回家,拽拽她衣襟,示意她:走啊,再不走天黑了。”

表姐说:“我实在太累了,你出去溜达溜达,我歇会马上走。”

知道自己穿的邋遢,我没敢坐舅妈家沙发,转身来到院里芙蓉树下,坐在石板上等表姐。

舅妈在屋里收拾厨房刷碗,谁知我倚树睡着了。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突然一声狗叫把我惊醒,看表姐还没出来,我起身去喊她,走近听见舅妈在说我。

只听舅妈对表姐说:“我挺长时间没看见晓敏,这孩子光长个不长肉,身子瘦的弱不禁风,而且脸色不好看。是不是吃饭不及时。”

表姐说:对啊,小姨没了以后,姨父整个人都蔫巴了,饭也懒得做,晓敏天天带饭盒,你猜带啥饭,一个饼子就两根大葱、一根黄瓜干啃。我妈看不下去,隔三岔五炒盘鸡蛋,让我给晓敏送去拿饭。”

“难怪这孩子瘦成这样,晓敏才14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见点油星哪行。”舅妈说完打开柜子,从里面翻找着什么。

透过门缝,我看见舅妈好像拿出一把零钱。

然后对表姐说:这里有30元钱,你替她拿好,路上再给晓敏,我担心现在给她不肯要,这孩子随她母亲,敏感要强。”

表姐说:“好,等到家了我再告诉她。”

舅妈帮表姐把钱放在裤兜里,怕丢了用别针固定一下。

钱装好舅妈用梳子把碎发整理一下,换件干净衣服,对表姐说:“走,我带你俩去供销社,挑两块好看布料,给你家一人做一身衣服。”

表姐说:“我不要,给晓敏做吧,我捡嫂子旧衣服穿不完。”

舅妈说:“我刚才看晓敏衣服袖子磨破了,裤子短一截,唉,这孩子真够可怜的,没妈的孩子命苦啊。”

表姐听舅妈说我命苦,突然想起丢钱的事。她这个人心直口快。

马上告诉舅妈:“您不知道,来时姨父给她五毛钱,道上掉了,为这五毛钱一天没见她笑过,早知道不带她出来,看她心事重重的样子,想带她看戏开心点,谁知不但没开心还上火了。”

舅妈说:“你不懂,没妈的孩子会变得内向、自卑,不愿意笑,不主动与人打交道。心里装着太多委屈才会这样。我看晓敏就是,不愿意麻烦别人。

对了,把钱给晓敏的时候,可得跟她说清楚,这是奖励她年年捧回奖状,年年当上三好学生的,让她不要多想,让她拿这钱有动力读书!

舅妈说完和表姐出来,我快步回到芙蓉树下坐好。

步行10分钟到供销社,舅舅看见我们来了,忙从柜台里出来问这问那。

舅舅问我:你成绩怎么样,喃爸在家忙什么?地里活干啥样了?

表姐则跟舅妈跑去挑选布料。

我低着头,两眼盯着地上一一作答。

舅舅上下打量着我,最后目光落在我脚上。

脚上一双凉鞋有几处地方断了,是父亲用塑料烤热将两截粘在一起,走路时,时不时磨脚背。

这不,上午走路多脚背磨出水泡,正钻心疼呢。

舅舅看了叹口气,拉着我的手走到卖鞋柜台前,让我挑一双好看的凉鞋。

卖凉鞋阿姨笑着问我穿多大码。

我一个劲儿摇头说不要。

因为之前听见舅妈给我钱。但舅舅不知道,我担心这次来,舅舅家破费太多,引起舅舅和舅妈感情不和。

可是舅舅非要我挑。

这时,表姐把挑好的花布拿给我看,问我喜欢不。

我点点头,想借机跟表姐过去。

还是卖鞋阿姨有经验,她趴在柜台上往我脚上看了看,回头拿出一双34码凉鞋递给舅舅。

我见状不得不试,34码刚刚好,可是我多个心眼,总说有点小。

我是想要大一个码,明年还可以再穿一年。

我选好了,舅舅又给表姐买一双。

全部买齐,舅妈带我俩去裁缝店量尺寸做衣服。

这时太阳快落山了,舅妈要领着我俩回家住一晚上,我说啥都不去。

因为我身上除了泥就是汗味,无法想象晚上躺在舅妈家洁白如雪床单上,得有多难受。

于是,我借口父亲会担心,逃命似的大步流星往家走。

表姐终究藏不住事,刚离开舅妈视线,便故作神秘的说:“猜猜我兜里有啥?你幸亏跟我来了,不然吃大亏。”

我确实着急回家,只说了一句:好啊,以后你走哪我跟哪,到时候你别嫌烦。

表姐紧追慢赶要掏钱,我说:“别折腾了,忘了上午才丢5毛钱。”

还好天黑前,我们走到村口。

路过我家,父亲正牵着牛回来,表姐喋喋不休告诉父亲,这一天发生的事。

说到最后,弯腰解开别针从裤兜里掏出30元钱递给我。

我内心五味杂陈,有对舅妈的感激之情,有接过钱时的愧疚不安,更有被表姐天真无邪的纯粹善意击中内心,从表姐手里接过带着体温的30元,沉甸甸地压在掌心,烫得眼眶发红。

父亲说:“喃俩这趟去舅舅家,给舅妈添不少麻烦,等你俩长大能挣钱,一定要记得舅舅、舅妈的好!”

我俩点头答应着,虽说舅舅家比我们好过,但那个当时,家家都不容易,舅妈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这一年,我14岁,表姐17岁,我读初一,表姐在家种地。后来我考上师范学校,表姐嫁在镇上。

读师范三年,每次开学前,舅舅都会给我30、50元钱,舅妈每年春节,给我做一身新衣服。

毕业后,我有两个选择,一是回家乡中学任教,另一个是留在市里教小学。

我毫不犹豫选择回家乡,因为那里有我的至亲,有孤苦无依的父亲,有年迈的舅舅舅妈。还有似我为亲闺女的大姨和热心肠表姐。

刚参加工作,每周我都买些礼物去舅舅家,我不光看望舅舅,还去找舅妈“拜师学艺”。

轮教学经验,舅妈最有发言权,她有着30多年教龄。

她总能将枯燥乏味的知识点化作生动的生活比喻,无论是课堂节奏的把控,还是调皮学生的引导,那些藏在教案褶皱里、浸润着岁月智慧的教学妙招,都在一次次家常唠嗑中毫无保留地传授给我,让初入职场的我少走了许多弯路。

如今,舅舅和舅妈住在女儿家里,两位老人身体硬郎,精神饱满。

晨昏交替间,我总在心底虔诚祈愿:愿岁月温柔以待这对善良的长辈,愿舅舅、舅妈福寿安康,岁岁常欢愉,年年皆胜意,携百年之期共赏人间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