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里亲妈举旧襁褓:这是你出生时裹的

发布时间:2025-06-06 01:36  浏览量:1

我蹲在新屋地板上往纸箱里塞姑姑的搪瓷缸,缸底那圈茶渍是三十年的老交情了——她泡茉莉花茶时,茶香能飘满半条巷子。正收拾着,门被敲响的动静惊得我手一抖,搪瓷缸差点砸在脚背上。

"夏姐,有人找。"中介小周的声音从门缝钻进来。我擦了擦手去开门,门口站着对陌生老夫妻:女人穿褪色蓝布衫,攥着块洗得发白的红布,边角线头像没梳顺的头发;老头弓着背,皱纹里全是讨好的笑。

"小夏,你看这个。"女人突然展开红布,里面裹着件针脚歪歪扭扭的小襁褓,"这是你百天时候裹的,你亲妈亲手缝的......"

我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腰抵上玄关的鞋柜。厨房传来塑料袋哗啦一声——姑姑拎着刚买的空心菜出来,菜叶子还挂着水珠。她抬头看见门口的人,手里的菜"啪嗒"掉在地上,青菜滚到我脚边。

"桂芳姐。"老头先开了口,声音抖得像风中的芦苇,"我们是小夏的亲爸亲妈。"

姑姑的脸瞬间白得像张纸。我这才注意到她攥着塑料袋的手在抖,指节泛着青白。三年前我拿大学录取通知书那天,她在出租屋破沙发上坐了半宿,揉着膝盖说:"小夏啊,等你工作了,咱买个有电梯的房,姑姑这老寒腿爬七楼实在费劲。"如今电梯房买了,她却像被抽了脊梁骨,扶着门框慢慢往下滑。

"你们谁啊?"我挡在姑姑前面,声音比自己预想的稳,"小夏是我姑姑养大的,她亲妈早没了。"

女人突然哭出声,红布上的襁褓被揉成皱巴巴的团:"那年我生完小夏大出血,医生说保不住......我们实在养不活啊,求你别怪我们......"老头扯她袖子,她反而越哭越凶,"我们在医院走廊跪了半宿,求护士帮忙找户好人家,是你姑姑......是你姑姑把小夏抱走的!"

我脑子"嗡"地炸开。十二岁那年,我躲在衣柜里偷听到邻居说"小夏是捡来的",当时把脸埋在姑姑织的毛线团里,闻着她身上桂花香的肥皂味,哭湿了半团毛线。后来姑姑发现了,抱着我坐了整夜,轻声说:"小夏,姑姑是你亲姑姑,你亲妈......没福气看你长大。"

"桂芳,我们就是来看看孩子。"老头搓着粗糙的手掌,"这些年我们过得难,你嫂子身子骨弱......"

"够了!"姑姑突然拔高声音,弯腰捡起地上的青菜,塑料袋被攥得沙沙响,"小夏是我从医院抱回来的,当时就裹着这块红布。我喂过她八百回粥,洗过三千件尿布,开早餐摊时她坐煤炉边烤红薯,手背上的疤现在还在......"她掀起我袖子,露出腕内侧淡粉色的印记,"你们有什么资格提这些?"

女人"扑通"跪在地,襁褓滑到脚边:"我们就想认认女儿,我们老了,就想......"

"起来!"我伸手拉她,却被她攥得生疼。她抬头时,我看见她眼角的泪顺着皱纹往下淌:"小夏,你小时候爱喝桂花糖粥,你亲妈天不亮就去摘桂花,手被刺扎得全是血......"

"别说了!"我甩开她的手冲进卧室。床头柜上摆着和姑姑的合影:去年她生日,我们在"桂芳早点"摊前拍的,她系着蓝围裙,我举着刚出锅的糖糕,褪色招牌在风里晃。那时候摊位在巷口,冬天风大,她总把我的手揣进怀里焐着,说:"小夏的手是拿笔的,不是冻冰碴子的。"

手机在客厅震动,是小周的消息:"夏姐,房产证写谁名字?"我盯着屏幕,突然想起签合同那天,姑姑把存折拍在桌上:"小夏,这钱是姑姑卖了老家房子凑的,写咱俩名字。"我按住她的手:"写我一个人的,等你百年之后,这房就是你的。"她当时笑出眼泪:"傻丫头,姑姑还能陪你二三十年呢。"

客厅传来响动。我出去时,姑姑正蹲在地上捡襁褓,指尖轻轻抚过歪歪扭扭的针脚:"当年护士说孩子亲妈没了,我就想,这红布裹着的小丫头,肯定是上天给我的。"她抬头看我,眼睛红得像两颗酸杏,"小夏,你要是想认......"

"不认。"我蹲下来抱住她,闻到她身上熟悉的茉莉茶香,"姑姑,我就一个妈。"

女人还在哭,老头拽着她往外走:"走了走了,别闹。"门关上时,我听见女人小声说:"那襁褓......是我亲手缝的......"

晚上我给姑姑煮了碗桂花糖粥。她捧着碗吹了又吹:"小夏,当年你亲妈要是没......"

"没有要是。"我打断她,"你记不记得高考那天?下大雨,你背着我趟水去考场,鞋都跑丢一只。"她笑起来:"那时候你沉得很,姑姑腿肚子直打颤。"

"我就爱沉,这样姑姑才抱得紧。"我舀了勺粥喂她,"等明年春天,咱把阳台改成小花园,种茉莉,再养只猫。"

她突然放下碗,手按在胸口:"小夏,姑姑今天......是不是太凶了?"

"不凶。"我握住她的手,"刚才那阿姨说她是我亲妈,可她身上是菜市场卖鱼的腥汗味。你身上是茉莉香,是糖糕烤焦的甜,是我从小到大最安心的味道。"

她低头喝粥,眼泪掉进碗里,溅起小水花。

后来那对老夫妻再没出现过。有天去菜市场,听见几个老太太唠嗑:"听说老陈家两口子在医院照顾生病的儿子,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另一个接话:"怪可怜的,当年也是没法子......"

我没听完就走了。回新屋时,姑姑正趴在窗台上看楼下的玉兰树,阳光透过她的白发,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温柔的影子。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当年亲生父母没抛弃我,现在的生活会不会不一样?可又觉得没必要想——毕竟我从小到大,最清楚的爱,是那个在寒风里给我捂手的人,是那个把最后一块糖糕塞给我自己啃馒头的人,是那个说"小夏的手是拿笔的"的人。

你说,亲情到底是血脉重要,还是朝夕相处的温度更重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