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我爱了方景齐四年,最终却只等到他和别人订婚
发布时间:2025-05-31 00:01 浏览量:3
我爱了方景齐四年。
最终却只等到他和别人订婚。
没有任何解释,我也没再追问。
而是亲自帮他买好了戒指。
1
第一次见到方景齐的未婚妻,是在他的订婚典礼上。
我跟在他身后,以秘书的身份,手上端着托盘。
其上不过两杯香槟,却几乎压断我的手腕。
站在方景齐身边的女子是赵家的千金,身材玲珑面容姣好,待人接物端庄大方。
一双杏目明亮温柔,只在看向我时才冒出几分幽沉的冷意。
像是鄙夷又像是同情,更多的却是无所谓。
似乎笃定了方景齐会解决我,并不用她费心。
事实也确实如此。
方景齐在三天前告知我即将订婚的消息。
下一句并不是要与我一刀两断,也不是要我继续当他的地下情人。
而是,“明天你去帮我买对戒指,样式随便,只要够贵。”
当时他正覆在我身上,温热的唇舌游走过我颈侧肩头。
应当觉察出了我瞬间的僵硬,却只是将我翻过身,摆弄成他喜欢的姿势。
我口鼻陷入柔软的枕头,声音闷得发哑,“你爱她吗?”
“不。”
“那你爱我吗?”
方景齐狠狠顶了一记,将我逼出一串眼泪,以此作为我自不量力的惩罚。
是了,他这样的人哪懂什么是爱呢。
就算懂,我也没资格奢求。
因为我是倒贴的,廉价的,可有可无的。
甚至连一句解释都不配得到。
但你要说他不懂得尊重与关爱,也是不对的。
订婚典礼上,方景齐全程揽着赵昭露的腰。
为她介绍,给她挡酒,时不时耳鬓厮磨,像极了一对爱侣。
谁都看不出这位准新郎方才还在更衣室中差点与我擦枪走火。
方景齐对我的身体有迷恋,但也仅此而已,远不值得他付出半分真心。
司机小庞来到我身边,“权秘书,结束后送方总回哪里?”
往日里都是回我的小公寓,今日自然是去不得了。
“回方总的别墅吧。”
作为我和方景齐不正当关系的知情者,小庞只有瞬间的诧异,随即就接受了,像是不出所料。
原来就连旁观者都知道我和方景齐不可能有结果。
我无声苦笑,心口像是堵着团湿了水的棉花,憋胀又麻木。
随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抬眼间对上方景齐微皱的眉。
“权秘书,那是我的酒。”
“……对不起方总,我立刻去给您再取一杯来。”
“不必了,你是我的秘书又不是服务员。”
“只是秘书吗?”
我急急问出口,冒犯而不合时宜的,像是怕再也没有机会。
方景齐明显愣住,怀疑自己听错了一般上下审视我。
“权韵秋,你要是喝醉了就去洗把脸醒醒酒。”
“……好的,方总。”
我顺从点头,看着他大步走向赵昭露的背影。
穿行过大片灿烂盛开的鲜花,一步步从鲜艳走向了灰白。
一同枯萎的,还有我的爱情和被弃若敝履的真心。
胸口像是生生被挖去一块空洞又疼痛,四肢都泛起寒意。
我强撑着精神,端出得体的微笑同到场来宾寒暄,做一个称职的秘书。
有看出我和方景齐关系的人,免不得幸灾乐祸,语带嘲讽。
我装作听不懂,照单全收。
直到身边突然多出了一个人,将一杯酒全数泼在对方扭曲的笑脸上。
“不好意思,本来是想帮你洗洗嘴的,结果不小心手滑了。”
言叙勾唇笑着,看不出半分歉意。
右眼皮上方的细小疤痕将浓密的眉毛于尾部截断,为他凌厉的面容平添了几分邪肆。
我微微怯眼,这伤疤还是我弄的。
第一次见他是跟着方景齐参加酒会,言叙也在,喝多了发酒疯非拉着我要微信,一副流氓做派。
方景齐就站在远处看着,丝毫没有要管的意思。
显然不愿意得罪钟家,尤其不可能为了我。
我心下哀凉,赌气般使力挣扎,指甲不慎划到了言叙眉眼,瞬间冒出一串血珠。
言叙抬手摸了下,嘴角绷紧,在他开口之前,我先一步用指甲狠狠抠烂了自己的手背。
鲜血缓慢凝聚,顺着我垂下的指尖滴落在地板上,溅起细小的血雾沾染了言叙锃亮的鞋面。
他像是触电一般猛地跳开,酒醒了大半,目光怔然地看向我。
冷冽糅杂着不解,愤怒又充斥着兴味。
后来还是加了我微信,是方景齐给他的,换来了一次生意上的助力。
言叙并不大联系我,只偶尔会给我发两个冷笑话,从不计较我的敷衍,也没报复过我。
同为家中幼子又年纪相仿,方景齐和言叙从小就被人拿来比较。
但无论是从学识、修养、能力等各个方面,言叙都全面溃败,名声和人脉也远不如方景齐。
都说他脾气差、性子怪、面子冷心还花,是个纨绔草包。
我却在心里偷偷为他鸣过不平,至少他还懂得最起码的平等和尊重。
直到此刻,我才发觉自己大错特错。
“权秘书,你能力和长相都不差,为什么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言叙凑近我,挑着眉看向不远处正打算走过来却被人拦住敬酒的方景齐,故意勾了勾我手指。
“要不你跟我吧,怎么样?”
我也看向方景齐,忽略他阴沉的面色和满含警告的目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不了。”
“为什么?我颜和钱都不必他差。”
“是不差,但我为什么要从一个粪坑跳入另一个粪坑呢?”
2
因为这一句话,言叙发了二十条微信骂我。
说我没品味,眼光差语文更差,言辞还粗鄙,活该方景齐看不上我。
我逐字逐句看了,脑补了一下言叙躲在角落气鼓鼓打字的样子,竟莫名笑出了声。
但凡方景齐同言叙一样明说了是想睡我,我也不至于抱着愚蠢的奢望,被践踏至此。
最终爱没得到,钱也没得到。
好在,还保有最后一丝理智和勇气,足够我下定决心离开。
宴席结束后,由我处理最后的收尾工作。
小庞走过来,“权秘书,方总还在等你。”
“你没送方总回去?”
“方总坚持要带你一起,并且还要回你的公寓。”
我有瞬间的不解,随即惯性地接受,“知道了,我这就来。”
小庞却没走,犹犹豫豫道:“方总心情不太好,你今晚注意着点,尽量配合他。”
方景齐曾练过几年散打,手劲比一般人要大些,情动时又没轻没重的。
是以我的颈侧和手腕时常淤青,大概被小庞误会了方景齐有些不堪的癖好。
我哭笑不得,又不好明着解释,只好让方景齐背了这个锅。
心内暗暗感叹,本分寡言如小庞,竟会破天荒地提点我,就可知我看上去有多凄惨了。
出门时恰好碰上了要离开的赵昭露。
她正站在拐角处等人,指尖夹着根香烟凑在嘴边,锐利的目光穿过缭绕白雾直直落在我身上。
小庞下意识挪了一步挡在我身前,该感激的,我却更觉羞耻与心酸。
是了,我终究是见不得人的,在场的三人都知道。
再看去时,赵昭露已经离开,但小庞却立在原地,拳头攥了又放,忽然转身。
“权秘书,你不该是这样的。”
“你今晚虽然一直在笑,但眼睛始终红着。”
“从前你会主动和我打招呼,提醒我不要疲劳驾驶,还会给我带吃喝……像小太阳一样。”
“但现在的你早已失去了那些鲜活,变成了一个没有情绪和痛感的假人。”
“我曾接送过你和方总无数次,但只有今天,我希望你不要上他的车。”
小庞背对着我走在前头,沉涩的话语昭示这他作为旁观者洞若观火的犀利与唏嘘。
是啊,我曾把方景齐当做我的月亮,宁愿寂灭己身,只求能靠近他依附他。
但他的光从未有一刻照落在我身上,而是任由我独自坠入暗无天日之中。
熟悉的黑色轿车停在角落之中,车灯射出两道雪亮的光,迟来地、讽刺地照亮了我脚下的路。
但这次,我却不打算再走到他身边了。
方景齐降下车窗,烦躁地捏着眉心,“赶紧上车。”
我深吸一口气,“方总,我不跟你回去了。”
“理由。”
“不方便。”
方景齐缓慢抬眼,“怎么,才跟言叙聊了几句就不方便了?”
“与钟先生无关,是我本人的原因。”
“你也没到日子啊……别废话了跟我走,手能用就行。”
我无声嗤笑,抬起右手猛地磕在旁边的墙柱上,掌心绽开一条口子,鲜血登时涌出。
“现在不能用了,方总找别人吧,但不管找谁,记得付给人家钱。”
方景齐明显一僵,直直盯住我,被酒气侵染的眼眸燃起怒火,又硬生生压下。
“权韵秋,就这一晚,我允许你生气。但你知道我的脾气,好自为之。”
车窗升起,猩红的尾灯穿过空旷的停车场,驶向夜色阑珊。
我久久地看着,感受到胸口有什么东西也随之抽离,逐渐变得空荡。
五分钟后小庞发来微信,说正在送方景齐回别墅的路上,我才打车回了家。
在小区外的药店买了碘伏和纱布,简单处理了下伤口,就开始收拾行李。
这间小公寓是租的,面积不大租金却不低。
因为方景齐嫌弃我从前租的旧楼潮湿,隔音又不好,我才咬牙换租了这里。
但其实他留宿的次数并不多。
亲密浮于表面,更像是纾解欲望或是消遣无聊,结束后果断抽身,很少同床共枕。
可属于他的东西并不少。
洗漱用品都是我一样一样挑选的,故意买了同款不同色的充当情侣款,他却从未发现;
剃须刀也是我货比三家过的,留下了最适合他的,但他使用都没超过十次;
床单被罩特意准备了他喜欢的真丝,还有睡衣,哪怕他只穿几分钟,我也坚持手洗;
……
等到整理完毕,发现他的东西竟然比我的还多出一个箱子。
满满都是我卑怯的爱和虚妄的憧憬,最终都化作巴掌狠狠扇在我脸上。
我木楞地又看了两眼,最后抓起茶几上剩下的半包香烟扔进箱子里,用胶带封了口。
转身进到卧室,打开电脑,写好辞职信发到了方景齐的邮箱。
算了算时间,又给大学时的一位室友打去了电话。
她就是本地人,去年出国前曾找过我,希望我能住进她家帮她照看房子。
当时我顾忌着方景齐,拒绝了,如今倒成了我唯一的后路。
她后来还给我打过两个电话,说国外的工作环境和发展前景都更好,想叫我也过去发展。
我其实十分心动,觉得那里更符合我的职业理想,最终也是因为不舍得离开方景齐而放弃了。
现在或许可以重新考虑了。
她听明白我的意思后,兴奋地道谢,说明天一早就叫同城快递把钥匙给我送过来。
我松了口气,终于精疲力尽,缓缓躺倒在床上。
鼻端仍萦绕着浅淡的属于方景齐的味道,心中却已然空空如也,而后又无端生出些忐忑。
方景齐会放我离开吗?
如果不会,又要用什么理由留下我。
……
大脑转过无数个念头,直到被门铃声猝然打断时,我已然分不清这些揣测中是否还含有期待。
门外站着陌生的跑腿小哥,递给我一个塑料袋,里头装着处理外伤的药物。
没有备注和标签,小哥也没多说一句话,我却知道是方景齐。
他很擅长用这些细小的温柔去俘获人心。
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他向来是这样御下的,而我,与其他下属也并无不同。
甚至我只拿一份工钱,陪睡是无偿的。
我扯唇笑笑,泪水滑出眼眶,落在提着的塑料袋上,最终被我一起扔在了门外。
至此终于确定,我再也不想接受与方景齐有关的任何东西。
包括他本人。
3
一夜沉眠。
我惊讶于自己竟然能睡着,还睡得意外安稳。
不会再因为方景齐的离开而失落辗转,也不会因为他的留宿而慌乱窃喜。
原来平和而随意地睡一个好觉,对我来说竟是如此遥远却又轻易的事情。
只需要放弃那个让我煎熬的人就可以。
短暂的醒神过后,我起床,如同往日一样给自己做了顿简单的早餐。
临期的打折面包,抢购的特价鸡蛋,还有一瓶分成三顿喝的纯牛奶……
廉价又单一,处处透露着窘迫,省下的心思和金钱都花在了方景齐身上。
他留宿的早晨,我会提亲一个半小时起床,去三站地以外的早市买最新鲜的蔬菜给他煮咸粥;
晚饭会准备他喜欢的西餐,基本都是昂贵的食材,为了不糟践,我还特意报了烹饪班去学习;
夜宵是不重样的靓汤,有营养又能提鲜的材料,再贵我都舍得买,只为了他能多喝一碗……
但其实,方景齐根本就不会注意到这些。
他只享受结果,并不关心其中的投入,或者说,他是不关心我这个人。
从前不是没察觉,只是习惯了自欺欺人。
就像当初,他不过是在我被诬陷窃取策划案时,听了我的解释并派人去调查。
我就感动于他的信任和维护,而后不可自拔地沦陷了。
但实际上,那只是他身为一个管理者该做的事情。
是我的爱意将一切美化了,包括他的冷酷与残忍。
如今再回看来时路,满是断壁残垣,再也找不出一丝回头的可能。
我打电话叫来了快递,将方景齐的东西全部送去了他的别墅。
虽然知道大概率会被扔出来,但我还是想要膈应他一下。
至少让他也尝尝被人像垃圾一样清出去是什么滋味。
几乎同时,我拿到了室友的房子钥匙,便打算带着简单的生活物品先搬过去。
这边房租还有两个月才到期,其他东西还不着急搬。
我给房东打了个电话,说如果有人问起我,请他告诉对方我已经彻底搬走了。
房东似乎有些惊讶,拐弯抹角地打听原因,被我拒绝告知后,支支吾吾地答应了。
或许是怕我会在押金上同他扯皮,但我懒得解释,只是迅速又毫无留恋地离开了。
室友的房子位置有些偏,但是面积不小,家具都蒙着布,打扫起来不算费劲。
只是我掌心的伤口尚未愈合,碰到水还是阵阵刺痛,等到结束后,边缘皮肤已然泛白。
我没再涂药,而是用刀片一点一点刮去了那些脓白的腐肉,像是剥离掉那些破败腐朽的从前。
直到粉色的新肉露出,方景齐也恰好打来了电话。
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沉,却带着少见的气急败坏。
“权韵秋,你要辞职?”
“看来方总收到我的邮件了,那还请您尽快批复吧。”
“现在、立刻过来公司,当面跟我说!”
“我就不过去了,您批不批我都要离职。”
“你不知道离职的流程吗?你这样是违反合同的。”
“那您去法院告我吧。”
我淡笑声,刚准备挂断电话,就听到对面传来一声巨响,似乎是砸了什么东西。
……听起来像是他办公桌上的小盆多肉,是我擅自买给他的。
说是能放辐射和净化空气,实则是为了给他死气沉沉的办公室增添一点生命力。
但这极其不符合他的性格和审美,被果断拒绝了。
我软磨硬泡了好久,最后被按住猛亲了一顿他才答应,但是也只让我摆在他看不到的位置。
这是他唯一给过我的宠溺,如今也终究破碎了。
胸口麻木得早已觉不出痛意,只有掌心火辣辣的疼,我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攥紧了拳头。
方景齐的声音像是从嗓子眼逼出来的,“来收拾好你的东西再滚!”
我松开手,“都不要了,麻烦方总帮我扔了吧。”
“……你的护腕也……”
方景齐急急停住,我却明白他的意思。
去年我右手腕患了腱鞘囊肿,简单的小手术之后需要戴一段时间的护腕来保护。
市面上卖的都不怎么好看,我选了好久都没挑到喜欢的,方景齐便找某品牌定制了一只。
优质的透气弹性面料,少见地缀了珍珠和碎钻,精致又华丽,看上去像只加宽的手镯。
我爱不释手,怕弄湿了又怕弄脏了,是以经常戴了摘,摘了再戴,十分小心翼翼。
结果不仅没保护到手,护腕也很快就坏了。
我不敢让方景齐知道,偷偷找了店面去修,之后便只在他能看到的时候戴,最终落在了公司。
如今自然是没有再拿回的必要了。
“护腕也不要了,还给方总吧。”
“权韵秋,你当我是收垃圾的吗?”
方景齐几乎暴跳如雷,我没再理,直接挂断了电话。
这就生气了,那等晚上回到家看见我送去的那几箱东西,还不得直接炸了。
果然,晚上九点多我刚洗完澡,方景齐又打来了电话。
我慢条斯理地换了睡衣,又仔仔细细涂好身体乳,才腾出手接起他的第三个来电。
方景齐语声冷沉,“你辞职就辞职,送这些东西给我是什么意思?”
我几乎要笑出声,“方总该不会以为我辞职后还会继续陪睡吧?当然是要和你一拍两散的意思。”
“你昨晚闹脾气我忍了,你暂时不想来公司也不用辞职可以申请休假,但是你要懂得适可而止。我订婚结婚对你对我们都没什么影响,反正……”
“反正我也只是个没名没分又不值钱的贱货嘛,当小三都是抬举我了是吗……”
“权韵秋!”方景齐厉声打断我,呼吸声陡然急促,“你要恶心自己我管不着,但你少来恶心我!不要的垃圾就扔掉,别来弄脏我家的地。”
“那里面的每一样东西都是我花了钱花了心思买给你的,它们不是垃圾,你才是!”
话音刚落,手机对面就传来“砰”的一声,应该是纸箱被踢翻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方景齐冷冷开口,声线几不可查的颤抖,“权韵秋,你别后悔!”
“呵,我最后悔的就是没有早点离开你。”
电话猝然被挂断,是方景齐少有的失控与失态,还有因着毫无防备和恼羞成怒滋生出的狼狈。
我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全部拉黑删除,心头涌起快意。
终于,也让方景齐尝到了耻辱的滋味!
十分钟后,我收到了回复邮件,方景齐批准了我的辞职申请。
虽然有些意外,但我也确实松了口气,而后打开电脑准备求职简历。
抛却私人因素,我在方景齐身边确实学到了很多东西,这对于我提升竞争力颇有助益。
又简单选定了几家公司,打算休整两天就重新去找工作。
不料临睡前却突然接到了一通陌生来电。
言叙语声含笑,“权秘书,你和方景齐闹掰了?他连夜跟多个同行公司打招呼,要求不准录用你!”
4
要说这消息对我来说有多惊愕,倒也不至于。
首先,以我对方景齐的了解,早就料定他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也不算出乎意料;
其次,方景齐再有势力也不至于一手遮天,我依旧找得到地方混口饭吃。
重点是,这个行动所传达出的意思。
报复也好威胁也罢,方景齐明显是要逼我回头。挽留更谈不上,他只是无法接受是我先甩了他。
如果说,我曾在这四年中的某些个温情的瞬间擅自猜测过方景齐是否对我有一丁点的情意。
那么此刻也终究确定了,他没有。
这个结论的得出,让我酸楚的同时又更加庆幸——自己再也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动摇。
短暂的沉默过后,言叙似乎笃定我已经下定了决心,缓缓抛出诱饵。
“但是我不怕他啊,更不会听他的,所以权秘书……不,韵秋,你要不要来我公司?”
“我收回上次的话,也与个人感情无关,就只是看中你的工作能力,向你发出邀请。”
“当然,你也可以当做我是在挖方景齐的墙角或者故意给他添堵,看哪个更适合做你的理由。”
我捏着手机的指尖蜷了蜷,连同心口都微微发紧。
在之前为数不多的接触中我先入为主,一只以为言叙只是个鲁莽又轻浮的公子哥。
眼下才惊觉他实在是个大智若愚的妙人,寥寥几语便堵住了我的退路,让我不得不接招。
“你到底想要什么?”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至于其他的你不用管,我想要的我会自己拿到。”
言叙淡声笑笑,迅速转开了话题,要了我的简历,说会尽快安排我入职。
最后还提到了一周后的商业酒会,让我陪他一起参加。
“这几天你就当休假了,养足精神,届时炸裂登场,必定闪瞎方景齐的狗眼!”
我被他乱七八糟的用词逗笑,竟也生出了些意气来,痛快答应了。
可真到了当日又难免踟蹰,一想到要面对某些熟人或审视或轻蔑的眼神,就觉得后背发凉。
手指不由地揪紧了腰侧的裙摆,才发现从前合身的礼服竟宽余了不少,显得臃肿又没格调。
言叙适时察觉了我的怔忡,握住我手腕轻轻挽在他臂弯中,很绅士的姿态,眼眸却凌厉。
“衣服不合身就丢掉,不合适的人也是。韵秋,你不用觉得难堪,而是应该骄傲,因为你正在勇敢地拯救自己。”
直到我挽着言叙一步步踏进会场,那些细小的游离的勇气才缓慢又迟钝地从我四肢百骸凝聚,让我终于挺直了腰背。
反正那些人再好奇也不敢真的问到言叙面上,至于背后的指指点点,实际上毫无杀伤力。
甚至比不上方景齐远远看过来的一眼。
我必须承认,目前的我还做不到完全不被他影响,但至少也能强撑着若无其事地回视了。
然后发现也没那么难,因为我已经没那么在意他了。
言叙被人拉着去聊投资的事,临走前交代我去他的休息室歇着,我放下酒杯,悄然离开。
才转过二楼拐角,就闻到一丝熟悉的香水味,来不及转身,已被人按在了墙壁上。
后背贴上一具温热的躯体,气息甚至称得上灼烫,伴随着酒气,让我忍不住战栗。
方景齐哑着嗓子,“竟敢跟在言叙身边!权韵秋,你是存心打我的脸吗?”
随着他的靠近而一瞬间揪起的心缓慢回落。
原来他只是觉得丢了面子,并不是因为放不下我。
那就好。
“我已经辞职了,和方总也没有任何关系了,跟着谁是我的自由。况且拜方总所赐,只有钟先生愿意赏我一口饭吃,我可不得紧紧抱住他这条大腿吗?”
“怎么抱?你也和他上床?”
我第一次知道言语竟然能有这样大的威力,可以如此轻易将一个人的自尊和过往全部搅碎。
“既然方总知道我从前和你上床也是一样,又何必如此大惊小怪,倒让人笑话了。”
方景齐指尖微僵,在我要转回头去时用力阻止了我,有一瞬间让我觉得他是想避开我的眼睛。
“权韵秋,你到底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话语间的疲惫和无奈让我些微惊讶,更让我无比厌烦。
“方景齐,别再叫我的名字了,很恶心!”
我曲起手肘重重击打在他腰侧,趁他躲闪间迅速逃离,一口气跑到了尽头的露台上。
一人高的绿植郁郁葱葱,将躲在角落聊天的人影隐藏住,只漏出几声细碎低语。
“没想到啊,那个女的还真有手段!这边离了方景齐,那边就搭上了言叙。”
“要不说女人上位就是容易呢,豁得出去就行。”
“你说那言叙也是真不挑,什么破烂货色都吃得下。”
“或许人家床上功夫好呢!”
“他俩向来不对付,这下倒成了一对‘好兄弟’了……哈哈哈哈……”
邪肆的淫笑响起,裹挟着恶意的字字句句,如同一记记响亮的耳光甩在我脸上。
我耳边响起尖锐的嗡鸣,整个人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连一句辩驳都说不出口。
更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我跟言叙根本没关系,还是说我对方景齐并非利益而是爱情?
都不重要。
没有人会相信,更没人在乎。
沉重的无力感席卷全身,我踉跄着后退,却猝不及防地靠进了一个宽厚的胸膛里。
言叙显然也听到了那些话,面色沉怒,拍打我肩膀的力度很轻,手背上的青筋却骤然凸起。
下一秒,剥开绿植走了过去,那边很快响起男人们厮打、哀嚎以及劝架的声音。
我呆立在原地,一时不知进退,直到有人从身后捂住了我的双耳。
掌心微凉泛着潮意,带着轻微的烟草味,竟然是方景齐。
他看着我,眼中是前所未有的、不可思议的、几近破碎的惊痛,嘴唇几番翕动都没发出任何声音。
我挣脱他的手,嗤笑道:“很难反驳吧,但恰恰是你,方景齐,把我变成了他们口中那样肮脏又可悲的贱人。”
“所以,你连帮我出气的资格都没有。”
5
二楼的打斗自然惊动了在场的其他人。
原委不难得知,却没人敢再议论了。
毕竟言叙眼角通红,嘴角破皮,手背上还沾血的样子,活像个杀神。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去触他的霉头,只是由着他带我离开。
他临走前还故意和方景齐打了个招呼,冲着对方铁青的脸挑了挑眉。
直到坐上车才龇牙咧嘴地叫唤,挽起袖子露出小臂上一道浅而长的伤口,正渗出淡淡的血迹。
我无语,“怎么你们男人打架也用指甲挠人啊?”
“谁知道是哪个孙子还留了长指甲,幸好我护住了脸!”
“可是像你们这种豪门精英,较量的方式不应该是商战吗?”
“你少看点小说吧!对于犯贱的人,最好用的教训方式永远都只有暴力。”
我眨眨眼,想起方才那几个人鼻青脸肿的样子,觉得十分有道理。
言叙慵懒地靠在座椅上,挺拔的颈向后仰起,露出形状好看的喉结,缓慢地上下滑动。
“爱一个人没有错,付出与期待也没有错,所以不必去否定过去,更不要内耗自己。”
低沉的语声在寂静的车厢中回荡,尾音袅袅如同细羽擦过我的心头,泛起细微的痒意。
原来不羁如言叙也会安慰人啊,带着不刻意的真诚与笃定,很容易让人信服。
偏他自己又不当回事,甚至不需要我一句回应,便闭上眼睛眯了过去。
待到车子甫一停下,又瞬间醒转过来,“回吧,我看着你进去。”
我小声道谢,推门下车,转身同他告别时,被远处的车灯晃了一下眼。
下意识看过去,对方却迅速熄了灯,将车身隐入树影斑驳之中。
并非什么奇怪的举动,我却忽而福至心灵,挑眉看向昏沉醉意的言叙。
“要不要跟我进去,我先帮你处理下伤口?”
言叙也有些怔忡,反应了几秒后才下车,脚步摇晃,被我揽着腰堪堪扶住。
没走几步又朝后望了一眼,随即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我身上,也几乎遮挡住我全部的视线。
进门后,我将他安置在沙发上,快速找来医药箱,在他面前蹲下。
等我给伤口消了毒又涂了药之后,言叙已经又睡着了,眉头舒展开,眼睫却微微颤动。
我盯着他看了几秒钟,抬步走到窗边向外看去。
言叙的车早已不见了踪影,而那辆熄了灯的黑色轿车还停在拐角的树影之下。
沉默而执拗的,像是某些人迟来的纠缠。
我拉上窗帘,走进卧室拿了条薄毯出来,轻轻盖在言叙身上。
被覆住的身躯几不可察的一颤,胸口起伏的弧度陡然增大,像是长舒了一口气,而后又克制地缩起。
该说不说,言叙实在不擅长伪装。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也是,连声道歉,一双眼睛却飘忽不定,始终不肯与我对视。
我也不戳破,和他一起吃完早餐后才送他出门。
在简短告别的间隙,不约而同看向树下那辆车,正近乎粗暴地掉头,而后飞速驶离,任由车顶积聚了整夜的落花被风吹落一地,又被车轮碾作尘泥。
言叙“啧”了一声,“是他吧?所以你昨晚才会邀请我进去。”
我看他一眼,“你不是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吗?所以才装睡不肯离开。”
“竟然被你发现了,看来我的演技还有待提升。”
言叙满不在乎地笑笑,单手插兜走下台阶,又蓦地回头看向我。
“没错,昨晚确实是我自己想留下的,所以不算是你在利用我,明白了吗?”
我怔在原地,直到汽车猩红的尾灯消失在薄雾晨曦中,才感觉到胸口缓慢涌上的酸涩和无奈。
为什么我爱上的人不是言叙呢?
又为什么非要在我满身伤疤跌落谷底之后,才给我垂下一枝可供攀爬的藤蔓呢?
可惜的是,我连伸出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回到家后我将言叙盖过的毯子折叠整齐,塞进了衣柜的最深处,重重关上了门。
重新入职的第一天,体验感谈不上很好。
同行圈子里的绯闻向来传得快,同事们看我的眼光也都饱含深意。
大概是顾忌着言叙的脾气,面上倒都还算友善。
这就已经足够了。
我无法改变别人的偏见,就只能用实力证明自己。
言叙私下混不吝,工作上却是一丝不苟,使唤起我来也是毫不手软。
总是笑嘻嘻请我吃过晚饭之后再立刻通知我临时加班,一忙就到深夜,然后会亲自送我回家。
多数时候很疲惫,但灵魂却久违的自由且踏实,连觉都睡得安稳了。
一切似乎都在慢慢地好起来,只除了偶尔还会在后视镜中看到方景齐那辆黑色轿车。
只是跟着却什么也不做;又完全不加伪装,像是故意要被我发现。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不到一个月,我在某个周末下班后接到了房东的电话。
大意是有新租户想要入住,让我把房子腾出来,他会把剩下的租金退给我。
我爽快答应了,叫了辆车直奔出租屋。
甫一踏进房门就觉得不对劲。
所有窗帘都拉着,室内充斥着浓重的酒味,鞋柜上放着一串钥匙,却并不是我交还给房东的那串。
正踟蹰间,有人从背后将我拥进了怀里,而后迅速锁上了房门。
颈侧的鼻息无比熟悉,却第一次让我在这个也曾无比熟悉的房子中感到窒息般的恐惧。
方景齐哑着嗓子,发出粗噶却又黏糊的声音,“……终于抓到你了。”
我浑身一震,随即被他按倒在沙发里,整个人压在我身上,粗暴地撕扯我衣服,滚烫的手掌来回游走。
“你跟他睡了对吧?他都碰了你哪里?这里……还是这里?”
“十六次,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送了你十六次!有五次进了家门,两次是十五分钟后出来的,还有一次是半个小时……”
“你们都做了什么?你有没有想我……权韵秋,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
我又急又恨,拼命挣扎着,手掌胡乱摸索到一个硬物,抄起来就狠狠砸在了他后脑勺上。
“方景齐,你究竟还要践踏我到什么地步!”
时间在一瞬间静止,鲜血滴落的速度像是开了慢动作,许久之后才重重砸在我脸上。
热的,腥的,粘稠的,让我胃肠翻搅,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
方景齐却生生顿住,像是被子弹击中一般僵死,怔然看了我半晌才如梦初醒一般从我身上滚落下去。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嫉妒只是舍不得……权韵秋,我后悔了。”
“你说要离开我,我生气又窃喜,觉得你在乎我,只是吓唬我罢了,所以我强硬我使坏。但实际上,我再没睡过一个好觉。”
“后来在酒会上,我听到那些人那么说你,第一次觉得心痛,为着我对你造成的伤害。”
“我发誓,在那个当下,我是真的想过尽我所能去弥补你,至少……让你自由。”
“可眼看着你跟随言叙离开,我的心就像是被剜掉了一块,又空又痛,让我不得不追出去,跟随你……结果却看到你们一起过夜。”
“我不止一次想冲过去敲门,把言叙赶走,把你再带回我的身边。但我不敢,我怕真的看到了什么,你就直接承认了,那我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所以我只敢偷偷跟着你,却只看到你离我越来越远……没办法,只能把你骗过来了。”
方景齐语声越来越低,任凭鲜血蜿蜒过眼眉嘴角,却不觉痛一般慌张地掏出一本房产证递给我。
“其实我早就从房东手里买下了这套房子,过户到了你名下,你交的租金也都好好地存在一张卡上,一分没少。”
“原本是打算分开时送给你当分手费的,可都到订婚了我还开不了口,甚至自欺欺人地打算拖到结婚……”
“才终于明白,我一直都是爱着你的。”
“我会改的,也会想办法退掉联姻……你回来吧,好吗?”
我愣愣地看着方景齐通红的眼睛,却只为其间饱含的浓烈情意和汹涌泪水感到陌生,而后是沉滞的悲凉。
方景齐的爱太迟钝,需要我用离开来刺激;又太浅薄,只能拿出一张房产证做证明。
最重要的是,已经太迟。
“如果我不答应呢?”
方景齐眯了眯眼,缓慢站起身,阴鸷的脸在昏暗光线和斑驳鲜血的映衬下犹如地狱修罗。
“那你就留在这里吧,不管用任何手段,我都不会再让你离开我半步!”
6
方景齐把我关在了这座曾经拥有我们为数不多美好回忆的房子里。
将它彻底变成了我的牢笼。
手机被没收,窗户全部封死,房门加装了三道锁。
做完这些,方景齐只用了一个晚上。
然后开始用漫长的日夜来折磨我,试图让我屈服。
他每天早出晚归,中午还会亲自回来给我准备午餐。
隔一天去一趟超市,购买三餐食材和我喜欢的水果,还有一束新鲜的红玫瑰。
话依旧不多,但是每次进出家门都会同我打招呼,像所有恩爱夫妻那样。
晚上会和我睡一张床,只在睡前亲亲我的脸,然后将我的手和他绑在一起。
……
我由着他摆弄,像个无知无觉的傀儡娃娃,既不接纳也不反抗,只是再也没和他说过一句话。
多数时候,家里寂静的如同一座空坟,让我不得不怀疑,方景齐就是想要这样和我相对到死。
他究竟要怎么样才会放过我,我不知道,但可以确定的是,言叙一直在找我。
甚至直接打来电话质问方景齐,却只得到奚落与警告。
方景齐向来心思缜密,且最防备言叙,所以他一时半会间根本不可能得到我的消息。
而我更不会主动求助于他,因为我深知方景齐的手段,绝对不敢也不能连累他。
思来想去,唯一能让方景齐有所顾忌的便是赵家。
因为他需要借助赵家的助益,才能从强势又狭隘的兄长手下争得属于自己的位置。
这也是方景齐踟蹰不前,在没能百分百确保自己利益的前提下,始终不敢贸然提出退婚的原因。
而这,也将是我唯一的机会。
在又一次打翻了方景齐给我端来的炖汤之后,看着他手背上被烫红发皱的皮肤,我多日来第一次开口说话,“电视柜下面的抽屉里有烫伤药。”
方景齐明显愣了愣,快步走过去翻找出来递到我面前,“你能不能帮我涂一下,我左手不方便。”
我懒得戳穿他甚至用左手打过羽毛球的事,只是接过药膏,沉默地帮他擦了药。
转身打算去洗手,却被他从背后猛地抱住,有温热的液体落在我后颈。
“你原谅我了对不对?上次你打破了我的头,都没帮我上药,甚至没问我一句痛不痛……我很伤心……”
我无声叹口气,转过身看着他,“你什么时候退婚?”
“……还在想办法。”
“你带我去见林小姐,一哭二闹三上吊也罢,坏人我来做。只要你退了婚,我就原谅你。”
方景齐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在我执拗的目光和巨大的诱惑之下点了头。
后来我再回想,那大概是方景齐多年来极少数丧失正确判断和合理怀疑的时刻。
因为他也有了迫切的期待,所以变得真挚且鲁莽。
这样的表现在爱情中,其实远比十本房产证更有说服力。
但天生的谨慎仍旧让他保持了极高的警惕,始终不肯远离我超过二十米,远远关注着。
在亲眼看到赵昭露扇了我一个耳光后,没忍住跑了过来,几乎要掀翻桌子,被我死死按住。
只能任由赵昭露离去,攥紧的拳头才化作一捧春水轻柔托住我的脸,满眼的心疼。
那一刻,我终于相信了方景齐确实是爱着我的。
可惜,我已不再爱他。
借着这一巴掌,我合理“病”倒了。
情绪低落,食欲减退,头昏乏力,偶尔还胸闷呕吐。
方景齐不得不带我去了医院,做了检查挂了点滴,一直陪到我睡着后才离开病房去见医生。
房门关闭,很轻的一声,对我来说却像是斩断枷锁的巨响。
我霍地睁开眼,利索拔下手背上的针头,快步走出病房,顺着楼梯走到了地下停车场。
角落里停着一辆豪华的加长轿车,半降的车窗后露出赵昭露端庄沉静的脸。
她伸手递给我一套司机标配的黑色西装,我迅速穿好,而后坐上了驾驶位,成了她的司机。
发动汽车,平稳前行,眼看着就要驶出医院大门时,被突然窜出来的方景齐拦住。
他显然是发现我不见了,就守在大门口盯着找。
遇到赵昭露觉得不像是巧合,却又因着她才和我发生过冲突就想当然地以为她不可能帮我。
于是匆匆扫视,又在赵昭露的冷嘲热讽下草草放弃,转身走向别的车辆。
至于驾驶座,全程都不在他的观察范围内。
除了他以为我不会开车以外,更因为他高高在上惯了,根本不屑去注意一名司机。
至此,才给了我最后一线生机。
十分钟后,我打着双闪在路边停车,转过头向赵昭露道谢。
感谢她在会面当天答应了我的请求,配合我演了一出扇耳光的戏码,助我今日逃离。
她却摆摆手,“不必谢,我只是为了我自己。反正我注定要联姻,方景齐是最合适的对象。因为我知道他爱着你,便不会爱上他,那我就永远是自由的。”
我惊讶于她的通透与决断,更佩服她的豁达和清醒。
也再次感叹自由的珍贵,而今我终可得。
旁边的汽车响起催促的鸣笛,我没再逗留,迅速下车,坐上了它的副驾驶。
言叙踩下油门,一路朝着机场疾驰。
是我拜托赵昭露通知他来半路接应我的。
除了怕方景齐回过神后会来追赵昭露的车,更是因为我知道言叙一直都担心着我,也想让他亲自送我离开以做告别。
虽然出国的想法是三天前才有的,但我曾经的职业梦想却早已默默蛰伏了许多年。
时至今日,我终于重新捡起了追求的勇气。
决定去到室友所在的城市,应聘、入职、打拼,从零开始,重新规划自己的事业和人生。
这些我都没来得及同言叙说透彻,他也并不问,少见的沉默,是不舍也是尊重。
我从后视镜中看向他泛红的眼角,“谢谢你,言叙。”
他没应,只是递给我一部新手机,“我都安排好了,不会被方景齐查到你的去向。”
“抵达后记得给我来个电话……至少也该告知赵昭露一声,毕竟人家帮了你大忙。”
“手机里还存了几个我当地朋友的电话,如果需要帮助可以联系他们,都比我可靠。”
我轻笑着摇头,“你也很可靠的!”
言叙一脚刹车稳稳停在了机场入口,凌厉的侧脸被灯光照出几分苍凉,“可靠你还走?”
“因为我要把自己变得更可靠!言叙,我不想再借任何人的光,从今以后我要做自己的月亮。”
我推开门下车,在微凉的夜风中回头看向言叙,在他专注的瞳仁中看到了新生的自己。
笑着的,生动而勇敢的,充满希望的。
“而追逐月亮,是追光者永恒的权利,不需要被谁同意,包括月亮本身。”
或许终有一日,月光满地之时,故人会再重逢。
彼时的月,也将落入有情人怀中。